林晚又在骂顾屿。隔着条马路都听得见。她叉着腰，细高跟踩得咔咔响，指着他鼻子，
嘴皮子翻飞。顾屿呢，木头桩子似的杵着，耷拉着眼皮，
手里拎着个印着巨大奢侈品logo的纸袋，活像个受气包跟班。我蹲在马路牙子上啃煎饼，
看得直乐。这俩冤家，打小就这样。一个像炮仗，一点就着；一个像块吸音海绵，
多大的火气砸过去都闷不响。绿灯亮了。林晚气冲冲甩头就往这边走，
高跟鞋踩在斑马线上跟打鼓点似的。顾屿默默跟上，依旧隔着两步距离。
刺耳的刹车声像根针，猛地扎破傍晚的嘈杂。一辆失控的共享单车，歪歪扭扭，
直冲斑马线中央的林晚撞去！“林晚！”顾屿那闷葫芦嗓子，头一回喊得劈了叉。
他像颗出膛的炮弹，猛地扑过去。砰！一声闷响。不是车撞人，是顾屿抱着林晚，
两个人重重砸在马路牙子上。林晚的包飞出去老远，口红粉饼撒了一地。
那辆共享单车哐当倒在旁边，轮子还在空转。我煎饼都吓掉了，赶紧冲过去。“喂！没事吧？
”顾屿垫在底下，脸皱成一团，胳膊还死死护着林晚的头。林晚惊魂未定，趴在他胸口，
小脸煞白。“你…你傻啊！”林晚缓过神，撑着顾屿的胸口想爬起来，声音还有点抖，
“压死我了！”顾屿闷哼一声，没说话。我伸手去拉林晚：“快起来，看看摔哪了没？
”林晚的手刚搭上我的，顾屿的手也刚松开护着她头的手。就在那一瞬间。
嗡——脑子里像有根弦猛地绷断，又猛地弹回来。眼前一黑，金星乱冒。紧接着，
一股天旋地转的恶心感，排山倒海般涌上来。胃里翻江倒海，喉咙发紧。
“唔……”我忍不住干呕了一声。这感觉太邪门了。等我眼前那片黑雾散去，
视线重新聚焦……世界好像不一样了。离我鼻尖几厘米的地方，是粗糙的水泥地，
沾着点可疑的油渍。视线抬高一点，是两条裹在昂贵西装裤里的长腿。
再往上……是林晚那张惊慌失措、放大了的脸。等等。林晚的脸？她怎么在我……下面？
不对！我猛地低头。看到的是自己……不，是“我”的身体！
穿着我早上出门随便套的T恤牛仔裤，此刻正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趴在地上，
旁边还躺着啃了一半的煎饼果子。而我现在的视角……我抬起“手”。
一只骨节分明、属于男性的、非常熟悉的手。手腕上戴着一块价值不菲的腕表。顾屿的手。
我的脑子“轰”的一声，彻底炸了。“顾屿？”我听见“我”的声音在喊，
带着哭腔和难以置信。是林晚在用我的身体说话。“林晚？”我试着开口，
发出的却是顾屿那把低沉微哑的嗓子。趴在地上的“我”——现在里面是林晚——猛地抬头，
眼睛瞪得像铜铃，惊恐地看着我顾屿的身体。旁边那个骑共享单车的小伙子吓傻了，
结结巴巴：“对…对不起！刹车突然失灵了！你们…你们没事吧？”有事。出大事了！
我顾屿的身体僵硬地撑着地面站起来，感觉浑身都不对劲。这身体太高了，
视野一下子开阔不少，但重心不稳，晃晃悠悠。胸口沉甸甸的，有点闷，还有点……束缚感？
低头一看，顾屿那件剪裁精良的衬衫扣子绷得有点紧。靠。
林晚我的身体也手忙脚乱地想爬起来，但显然不太适应我这具缺乏锻炼的身体，
手脚并用，笨拙得像个刚学会走路的孩子。“别动！”我顾屿的声音下意识地低喝一声，
伸手想去扶她我的身体。手伸到一半，僵在半空。这感觉太诡异了。用顾屿的手，
去碰“我自己”。林晚我的身体也僵住了，仰着脸看我顾屿的脸，眼神惊恐又迷茫，
像只受惊的兔子。“那个…要不要叫救护车？”煎饼摊老板探着头，小心翼翼地问。“不用！
”我和林晚用着彼此的身体异口同声地喊出来。声音叠在一起，一个低沉，
一个用我的嗓子有点尖，更诡异了。骑单车的小伙子如蒙大赦，扶起车一溜烟跑了。
马路边，只剩下我们仨。我顾屿的身体，林晚我的身体，
还有旁边一脸懵逼、完全搞不清状况的真正的我——苏晓。苏晓就是我，
那个蹲马路牙子啃煎饼的。此刻我的身体被林晚占了，我只能像个游魂一样杵在旁边，
看着这场荒诞剧。“这…这到底怎么回事？”苏晓我的身体的声音带着哭腔，
她林晚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又摸摸脸，动作生涩又恐慌。
我顾屿的身体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胃里翻腾的恶心感和强烈的不适。
顾屿这家伙平时看着清瘦，衣服底下还挺有料，肌肉绷着，硌得慌。我试着活动了一下肩膀，
僵硬得像生了锈。“先离开这儿。”我顾屿的声音尽量压低，听起来还算镇定，
只有我自己知道心脏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找个地方说话。
”林晚苏晓的身体连忙点头，动作幅度一大，差点又把自己绊倒。
她笨拙地捡起地上散落的林晚的包和顾屿那个奢侈品纸袋。我顾屿的身体很自然地伸手，
想去接那个纸袋。手指碰到林晚苏晓的手的瞬间，两人都像触电一样猛地缩回手。
纸袋掉在地上。气氛尴尬得要命。苏晓真正的我，在旁边看着忍不住开口：“喂！
你们俩！倒是把我身体还给我啊！”可惜没人听得见。最终，还是我顾屿的身体弯腰，
默默捡起了纸袋。沉甸甸的，不知道里面装的啥。“去…去我家吧。
”林晚苏晓的声音小声提议，指了指马路对面一个高档小区，“近。
”我顾屿没反对。眼下这情况，确实需要个安全封闭的地方。一路沉默。
我顾屿努力控制着这具高大的身体走路，感觉像在开一台不熟悉的精密机器。
步子不敢迈太大，怕扯着裆。呼吸也不太顺畅，总觉得胸前勒得慌。顾屿这家伙，
平时呼吸都这么费劲吗？林晚苏晓更惨。
她大概从来没穿过这么廉价的平底帆布鞋和宽松T恤，走两步就低头看看，
动作僵硬得像提线木偶。过小区门禁时，她习惯性地想去刷指纹，
结果对着苏晓那破手机指纹锁按了半天没反应，急得额头冒汗，
还是我顾屿用顾屿的手机刷开了门禁。保安狐疑地看了我们一眼。
一个西装革履、表情紧绷的精英男，带着一个穿着随意、神情慌张的年轻女孩。
怎么看怎么可疑。好不容易进了林晚家。大平层，装修奢华得像样板间，冷冰冰的，
没什么烟火气。门一关上。紧绷的弦瞬间断了。林晚苏晓的身体背靠着门滑坐到地上，
抱着膝盖，把脸埋进去，肩膀一抽一抽。
“完了…全完了…我怎么变成这样了…”她林晚的声音闷闷的，带着绝望的哭腔，
用的是苏晓的嗓子。我顾屿的身体也好不到哪去。陌生的沉重感包裹着全身，
尤其是下半身……那种多出来的、沉甸甸的、无法忽视的存在感，简直让人崩溃。
我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生怕某个部位突然“造反”。“冷静点。
”我顾屿的声音干巴巴地说，自己都觉得毫无说服力。我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看着玻璃上模糊映出的顾屿那张线条冷硬的脸，感觉像戴了个逼真的面具，无比膈应。
“冷静？怎么冷静！”林晚苏晓猛地抬起头，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配上苏晓那张清秀但此刻毫无形象可言的脸，冲击力十足，“我变成了苏晓！
一个…一个…”她卡壳了，大概是想说“普通女孩”，但看着“自己”的手，又说不出口。
“一个什么？”我顾屿转过身，语气有点冲。顶着顾屿的脸，这表情大概很有威慑力。
林晚苏晓缩了一下，随即又鼓起勇气：“总之不是我！还有你！顾屿！
你现在用着他的身体！你感觉不到吗？那里…那里多出来…”她语无伦次，
手指胡乱指向我顾屿的下半身，脸涨得通红。“闭嘴！”我顾屿头皮发麻，
厉声打断她。这话题太要命了。我自己的尴尬加上顾屿身体的反应，简直双重折磨。
诡异的沉默在奢华的客厅里弥漫。“现在…怎么办？”过了好久，
林晚苏晓才带着浓重的鼻音，小声问。怎么办？天知道。“先弄清楚状况。
”我顾屿强迫自己冷静分析，“刚才我们三个，在你们摔倒碰到一起的时候，
苏晓拉了林晚，顾屿护着林晚的头……可能就在那个接触的瞬间，出了什么问题。
”“所以…是苏晓搞的鬼？”林晚苏晓立刻看向坐在地上灵魂状态的我。
灵魂苏晓气得跳脚：“放屁！关我什么事！我才是受害者！”可惜，无人听见她的呐喊。
“跟她应该没关系。”我顾屿摇头，走到沙发边，想坐下。结果顾屿这身体太高，
腿太长，我习惯性地按自己身体的高度往下坐，差点一屁股坐空。
狼狈地扶住沙发扶手才稳住。“更像…某种意外。能量场混乱之类的？”“那…能换回来吗？
”林晚苏晓眼巴巴地看着我顾屿的脸，像抓住救命稻草。“不知道。”我实话实说，
心里也慌得一批，“但总要试试。回忆一下，当时有没有什么特别的？除了碰到，
还有没有别的？”我们俩顶着彼此身体的林晚和我大眼瞪小眼，努力回想。混乱。惊吓。
疼痛。恶心。眩晕。没了。“或者…再撞一次试试？”林晚苏晓异想天开。
我顾屿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苏晓的脸：“你想死别拉上我。
”林晚苏晓瘪瘪嘴，又想哭。“当务之急，”我顾屿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顾屿这身体似乎有点偏头痛，“是怎么应付眼前。我们得…扮演好对方。”“扮演？
”林晚苏晓的声音拔高了，“怎么扮演？我连苏晓是谁都不知道！她住哪？干什么的？
有什么朋友？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知道顾屿的事！”我顾屿也烦躁起来。
一想到要扮演顾屿，那个沉默寡言、身价不菲、眼神能冻死人的家伙，我就眼前发黑。
两人再次陷入绝望的沉默。“手机。”我顾屿突然想到，“用手机！
苏晓的手机在你林晚手里，顾屿的手机在我这。我们得先了解‘自己’的基本信息！
”林晚苏晓眼睛一亮，手忙脚乱地从苏晓那个帆布包里掏出手机。指纹解锁？
她试了试苏晓的手指，不行。密码？她看向我顾屿。我顾屿摇头。
我怎么知道苏晓的手机密码？“试试生日？”我提议。林晚苏晓试了她自己的生日，
错误。又试了顾屿的，还是错误。急得快把手机捏碎了。“或者…试试简单的？
”我顾屿皱眉，“0000？1234？”林晚苏晓试了1234。叮。开了。
我俩同时无语。灵魂苏晓在旁边捂脸：“太丢人了……”手机解锁，
林晚苏晓像抓住救命稻草，飞快地翻看起来。
通讯录、微信、相册、备忘录……我顾屿也拿出顾屿那部最新款手机。屏幕亮起，
需要面容ID或密码。面容ID肯定不行，我顶着顾屿的脸，但内核不是他。密码？
我试着输入顾屿的生日。错误。林晚的生日？错误。他公司成立的日子？我记得个大概，
输入。错误。试了三次，手机提示一分钟后重试。我烦躁地把手机扔在昂贵的真皮沙发上。
“你那边怎么样？”我问林晚苏晓。她苏晓的表情一言难尽，
把苏晓的手机屏幕转向我顾屿。屏幕上是苏晓的微信聊天界面。
置顶的是一个叫“亲亲老妈”和“死党圆圆”的。往下滑，
人3”、“摸鱼小分队”、“菜鸟驿站”……最近聊天记录充斥着“帮我带份煎饼果子，
加俩蛋”、“PPT救急！爸爸！”、“周末剧本杀，三缺一，速来！”之类的。
扑面而来的社畜+咸鱼气息。林晚苏晓的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一丝……嫌弃？
大概她从没接触过这么“接地气”的生活。“至少…她人际关系简单。
”我顾屿干巴巴地总结，“工作…看起来是个普通小职员？
”我瞥见一个工作群叫“XX科技打工人”。“你呢？”林晚苏晓问，
“顾屿的手机开了吗？”我摇头：“密码锁了。”一分钟后，我再次尝试。这次，
我鬼使神差地输入了一串数字。我的生日。手机震动了一下。解锁了。我顾屿愣住了。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顾屿的手机密码……是我的生日？
林晚苏晓也看到了，表情变得有点古怪，没说话。我压下心底那点异样，
迅速浏览顾屿的手机。界面异常简洁，除了必要的办公软件和财经新闻APP，
几乎没什么私人痕迹。微信置顶是几个工作群和“妈”。聊天记录更是干净得像扫过毒，
全是“收到”、“好的”、“会议时间确认”。唯一有点“人气”的，
是一个备注为“晚”的对话框。点开，是林晚单方面的刷屏。顾屿！
我那条高定裙子你帮我取了吗？今晚慈善晚宴要穿！
图片图片林晚发来的两张裙子的照片。人呢？死了？我让司机去取？算了，
指望不上你！晚上七点，帝豪酒店，别迟到！敢放我鸽子你就死定了！顾屿！
看到回话！最新一条是二十分钟前。我顾屿和林晚苏晓面面相觑。
“今晚…慈善晚宴？”林晚苏晓的声音有点抖，“我要用苏晓的身体…陪你去？
”“或者你去？”我顾屿挑眉看她苏晓的脸，“用顾屿的身体，代表顾氏集团？
”林晚苏晓立刻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让她顶着顾屿的壳子去那种名流云集的场合，
不如让她去死。“那就只有一个办法。”我顾屿深吸一口气，
感觉顾屿的肺部扩张得有点吃力，“我用顾屿的身体去。你用苏晓的身体，
作为我的…嗯…临时助理，跟着。”“助理？”林晚苏晓尖叫，“我？给她当助理？
”她指着自己苏晓的身体，满脸的不可思议和屈辱。“不然呢？
”我顾屿语气强硬起来，
“难道你想让所有人知道顾氏集团的年轻总裁和他的青梅竹马一起摔了一跤，
然后双双变成了傻子？还是你想让苏晓你的身体一个人去面对那些豺狼虎豹？
”林晚苏晓不说话了，咬着下唇，脸色变幻。“现在，下午四点。
”我顾屿看了眼顾屿腕上那块看着就价值连城的表，指针走得让人心慌，
“我们最多还有三个小时准备。”“准备什么？”林晚苏晓茫然。“准备扮演别人！
”我顾屿几乎是吼出来的，“首先，你！林晚大小姐，现在你是苏晓，一个普通小职员。
给我收起你的大小姐脾气！说话小声点！动作收敛点！别动不动翻白眼！还有，
把这身……”我嫌弃地指了指苏晓身上那件印着卡通猫头的旧T恤和洗得发白的牛仔裤，
“给我换了！找找苏晓衣柜里有没有稍微能见人的衣服！”林晚苏晓被我吼得一愣一愣，
眼圈又红了。“其次，”我顾屿转向自己顾屿的身体，更头疼了，“我…顾屿。
沉默寡言，惜字如金，气场两米八。看人眼神要冷，说话不超过三个词。
还有……”我顿了顿，脸皮发烫，“这身体……怎么上厕所？”最后这个问题，像颗炸弹，
把林晚苏晓也炸懵了。灵魂苏晓在旁边笑得打跌：“哈哈哈哈！问得好！”沉默。
死一样的沉默。生理需求是无法回避的高山。最终，是我顾屿硬着头皮，
凭着模糊的男性生理知识常识，以及强大的羞耻心，摸索着解决了第一次。过程之尴尬艰辛，
足以载入史册。站在顾屿家那堪比五星级酒店的豪华浴室里，
对着镜子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冷峻脸庞，我林晚的灵魂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
顾屿的身体，像个庞大而精密的陌生牢笼。另一边，林晚苏晓也经历了苏晓衣柜的洗礼，
勉强找了件还算得体的米白色连衣裙换上，对着镜子练习了半天“普通女孩”的温顺表情，
效果勉强及格。时间紧迫。我们顶着彼此身体的两人打车直奔帝豪酒店。车上，
我顾屿抓紧时间给林晚苏晓紧急培训。“记住，你现在是我的助理，苏晓。少说话，
多观察。别人问你什么，看我眼色，或者直接说‘顾总交代过，不便透露’。
”“如果有人跟你搭讪，尤其是不怀好意的，直接冷脸，报我名字。”“跟紧我，别乱跑。
”“还有，最重要的，”我顾屿盯着她苏晓的眼睛，
“无论看到‘林晚’——也就是我的身体——出现什么状况，绝对！绝对！不要大惊小怪！
更不要冲上去！”林晚苏晓紧张地点头，手指绞着裙边，那是苏晓紧张时的小动作。
车子停在金碧辉煌的帝豪酒店门口。门童恭敬地拉开车门。我顾屿的身体深吸一口气，
努力回忆顾屿平时下车的样子。长腿迈出，落地沉稳，脊背挺直，下颌微收，
眼神淡漠地扫过前方。很好。下一秒。我抬脚想走。左脚绊了右脚。咣当。
差点当场给门童行个大礼。幸好及时扶住了车门框。林晚苏晓在我身后倒吸一口凉气。
门童训练有素，面不改色：“顾先生，小心。”我顾屿绷着脸，
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嗯”，感觉脸颊发烫。顶着顾屿的壳子丢人，这感觉真是……酸爽。
整了整一丝不苟的西装这领带勒得我快窒息了，我迈步走进灯火辉煌的宴会厅。
水晶吊灯的光芒刺眼，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空气里弥漫着高级香水和食物的味道。“顾总！
”“顾总晚上好！”“顾总，好久不见！”刚进去，就被各种寒暄包围。
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脸凑过来，带着或真或假的笑容。我顾屿只能绷紧面部肌肉，
学着顾屿的样子，微微颔首，从鼻腔里发出“嗯”、“好”之类的单音节。
眼神尽量放空放冷，避免与任何人有过多眼神接触，生怕露馅。
林晚苏晓跟在我身后半步，努力扮演着背景板小助理，低着头，
但眼珠子忍不住好奇地乱瞟。这种顶级的社交场合，对她林晚来说本应如鱼得水，
但套在苏晓这个“壳”里，她只能憋着。“顾总，这位是？
”一个油头粉面、端着香槟的男人凑过来，目光毫不掩饰地在林晚苏晓身上打量，
带着点轻佻。我顾屿不动声色地侧移半步，挡在林晚苏晓前面，
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助理。”眼神像冰锥一样刺过去。那男人被看得一哆嗦，
讪讪地笑了笑，溜了。林晚苏晓在我身后，轻轻松了口气。应付了几波人，
我感觉后背的衬衫都被冷汗浸湿了。扮演一座冰山，比想象中累一万倍。就在这时，
人群忽然一阵小小的骚动。“林小姐来了！”“晚晚今晚真漂亮！
”我顾屿和林晚苏晓同时心头一紧，循声望去。只见入口处，
一道高挑的身影款款走来。林晚的身体。
穿着她下午发图片给顾屿的那条流光溢彩的银色高定鱼尾裙，完美的剪裁勾勒出玲珑曲线。
长发盘起，露出优美的天鹅颈，妆容精致，红唇潋滟。美得不可方物。但此刻，
掌控着这具完美躯壳的，是苏晓的灵魂。
真正的苏晓灵魂在旁边激动得手舞足蹈：“我的天！我这么美的吗？！啊啊啊！
”而我和林晚占据着彼此身体的两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万众瞩目下，
“林晚”苏晓走进了大厅。她苏晓显然被这阵仗吓到了，脚步有些迟疑，
眼神怯生生的，像误入狼群的小鹿，完全找不到林晚平时那种睥睨全场的女王气场。
她拎着裙摆的手，甚至有点抖。“晚晚！
”一个穿着骚包粉色西装、头发抹得锃亮的年轻男人率先迎了上去，
是圈里有名的花花公子赵明瑞。他张开双臂就想来个贴面吻，“今晚真是光彩照人！
”“林晚”苏晓吓得猛地往后一缩，像受惊的兔子，差点踩到自己的裙摆。
她慌乱地摆手，声音细若蚊呐：“别…别过来！”全场瞬间安静了一瞬。
无数道目光聚焦在她身上，带着探究、疑惑、看好戏。赵明瑞的手臂僵在半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