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黑折子老九把黑折子往青砖缝里一插，腕子轻轻一旋，
那根乌木打造的探杆就像活过来的蛇，顺着砖缝往里钻了寸许。我蹲在旁边数着地上的月光，
第七道亮纹刚爬到靴底时，老九突然"嘘"了一声。"有东西。"他压低声音，
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探杆顶端的铜头正在微微震颤，像有只小虫子在里面蹦跶。
我摸出腰间的洛阳铲，铲头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这玩意儿是三年前从潘家园淘来的，
据说民国时就跟着摸金校尉走南闯北。"是夯土还是虚土？"我问。老九把耳朵贴在探杆上，
眉头慢慢拧成个疙瘩："都不是，像是......空的。
"我们蹲的地方是邙山深处的一片荒坡，当地人叫它"鬼打墙"。
三年前我在潘家园收到块玉佩，青玉上雕着只三足乌，卖主说这是从邙山捡的。
后来查地方志才发现，北魏孝庄帝元子攸的陵墓就在这附近，只是一千多年来早成了谜。
"往下探探。"老九从背包里摸出节钢管，接在探杆上又往下送了半尺。这次震动更明显了，
隐约能听见"咔啦咔啦"的轻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土里碎裂。"不对劲。
"我拽住他的胳膊，"北魏皇陵都是石砌地宫，哪来的空当？"话音刚落，
探杆突然往下一沉，老九没防备，差点一头栽进土里。等他稳住身形往上拔探杆时，
铜头竟然不见了，只剩下半截带着湿泥的木杆。"娘的，"老九往地上啐了口，"是流沙层。
"我心里咯噔一下。流沙是古墓最常见的机关，北魏的王侯墓尤其喜欢用——先铺一层细沙，
再在沙里埋上碎石，一旦有盗墓贼打洞，沙子就会带着石头涌进来，把洞口堵死。
可刚才探杆明明是空的，哪来的沙子？"等等。"我抓起一把土凑到鼻子前闻了闻，
土腥味里混着点奇怪的甜气，像是......蜜？老九也捏了把土搓了搓，
突然脸色大变："是糖土！"糖土是行话，指的是用糯米汁混合黏土夯成的封土。
这种土比石头还硬，只有用特制的药水才能化开。可北魏时候哪有这技术？
这分明是明清皇陵才用的法子。"难道是......"我突然想起地方志里的记载，
孝庄帝的墓在明末时被李自成的起义军挖过，难不成是后来又被人重修过？正琢磨着，
老九突然指着探杆断口处："你看这是什么？"木杆顶端缠着几根银白色的细丝，
细得像头发，在月光下闪着冷光。我用镊子夹起一根，刚碰到指尖就觉得一阵刺痛，
细丝竟然像活的一样蜷了起来，在镊子上绕成个小圈。"是银丝。"老九的声音发颤，
"北魏墓里怎么会有银丝？"我突然想起玉佩上的三足乌。三足乌是太阳的象征，
在北魏是皇家专用图腾，
可那玉佩的雕工却有点眼熟——上个月在博物馆看到的万历皇帝玉带，
上面的鸟纹和这个几乎一模一样。"别管了，先找入口。"老九从背包里翻出洛阳铲，
"既然有糖土，说明下面肯定有东西。"他把铲头往地上一插，脚踩着踏板往下用力，
"咔"的一声，铲头竟然断了。月光下，断口处闪着青黑色的光，像是被什么东西咬过。
第二章 盗洞"是玄铁。"老九捡起半截铲头，声音都变了调，"这下面有玄铁棺！
"玄铁棺是帝王级别的葬具，用西域运来的玄铁打造，刀枪不入。
可北魏的冶铁技术根本炼不出玄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突然想起那股甜味，
往地上趴得更低了些，鼻子几乎贴到土里。这次闻得更清楚了，甜味里还混着点腐朽的气息，
像是陈年的木头在潮湿的地方烂了很久。"往这边挖。"我指着左边三尺远的地方，
"那里的土更松。"老九半信半疑地挪过去，用工兵铲轻轻刨了几下，果然露出块青石板。
石板上刻着些奇怪的花纹，既不是北魏的云纹，也不是明清的龙纹，倒像是些扭曲的人脸，
眼睛的位置是空的，黑洞洞地盯着我们。"邪门。"老九从包里摸出个罗盘，
指针转得像个陀螺，"这里的磁场不对劲。"我没管罗盘，盯着石板上的人脸看了半天，
发现那些人脸的排列有点眼熟——和我家祖传的那本《水龙经》里的"八煞穴"图一模一样。
八煞穴是风水里最凶的格局，一般用来镇压邪祟，哪有把皇陵修在这种地方的？
"把石板撬开。"我从背包里摸出撬棍。老九还在犹豫，突然"咔嚓"一声，
石板上的一张人脸裂开了，从黑洞洞的眼眶里流出些暗红色的液体，
像血一样顺着石缝往下渗。"别碰！"老九一把拽住我，"是尸油！
"尸油在盗墓行当里是大忌，尤其是这种渗出来的，说明下面的东西早就烂透了，
说不定还带着尸毒。可现在骑虎难下，总不能就这么回去。"用这个。
"我从包里翻出瓶白醋——这是对付尸油的土办法，酸性物质能中和尸毒。
往石板上倒了半瓶，滋滋的响声里，暗红色的液体慢慢变成了黑色，顺着石缝流进土里，
冒出阵阵白烟。"行了。"老九接过撬棍***石板缝里，"一二三！"我们俩一起用力，
石板终于松动了，露出个黑黢黢的洞口，甜腥味一下子浓了十倍，差点把人熏晕过去。
老九从包里摸出狼眼手电，光柱往洞里一照，我倒吸一口凉气——洞下面不是想象中的地宫，
而是条狭窄的通道，墙壁上竟然铺着金砖！"是明砖。"老九比我镇定些，
"你看砖缝里的糯米汁，是万历年间的手艺。"他往洞里扔了块石头，听着回声估摸着深度，
"大概有三丈深，能下。"我把绳子系在旁边的老柏树上，
打了个"水手结"——这是爷爷教我的，说是当年他盗清东陵时就用这结。老九先下去，
我在上面放风，手里攥着把工兵铲，耳朵听着四周的动静。山里静得可怕，
只有风吹过树梢的"呜呜"声，像是有人在哭。月光把树影投在地上，那些影子晃来晃去，
看着就像一个个站着的人影。"喂！"下面突然传来老九的喊声，"快下来！"我心里一紧，
赶紧顺着绳子往下爬。通道比想象中窄，只能容一个人侧身通过，墙壁上的金砖冰凉，
摸上去像是裹着层水汽。"你看这个。"老九用手电照着通道尽头。那里立着块石碑，
上面刻着四个篆字："太康元年"。太康是西晋武帝的年号，比北魏早了两百多年。
这就更奇怪了，怎么会在西晋的石碑后面出现明清的金砖？"往里面走。"老九推了推石碑，
没想到石碑竟然慢慢移开了，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石门。门后黑漆漆的，手电照过去，
隐约能看到一排排的陶俑，整整齐齐地站在那里，像是在迎接我们。"是北魏的陶俑。
"我认出陶俑身上的服饰，宽袍大袖，正是北魏孝文帝改革后的样式。
可这些陶俑的脸都朝着石门，像是在看守什么。老九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哎哟"一声，
差点绊倒。手电往下照，地上竟然铺着层木板，木板上刻着些奇怪的符号，像是某种咒语。
"是镇墓符。"我蹲下来摸了摸木板，"用桃木做的，上面还刷了朱砂。
"北魏的墓葬里很少用桃木镇符，这又是明清的做法。我突然意识到，这座墓恐怕不是一座，
而是两座——西晋的地基，北魏的地宫，再加上明清的修缮，简直像个千层饼。"小心点。
"老九拔出腰间的短刀，"这里太邪门了。"我们小心翼翼地穿过陶俑阵，
前面突然开阔起来，像是个前殿。正中间摆着张石桌，桌上放着个青铜鼎，鼎里插着三根香，
香灰竟然还是新的。"有人来过。"我心里一沉，伸手摸了摸鼎壁，还是温的。
老九突然指着石桌后面："你看那是什么？"石桌后面立着个黑影，背对着我们，
看不清是什么。手电照过去，那黑影突然动了一下，慢慢转过身来——竟然是个陶俑，
可这陶俑的脸却和真人一模一样，眼睛是用黑曜石做的，在手电光下闪着寒光。更可怕的是，
陶俑的胸口插着一把匕首，刀柄上镶嵌着颗红宝石，在黑暗中亮得像只眼睛。
第三章 玄铁棺"是守陵俑。"老九往后退了一步，"传说西晋的王侯墓里会放这种俑，
胸口的宝石是用来镇压邪祟的。"我仔细看那匕首，突然发现刀柄上刻着个字："李"。
李自成的起义军当年挖孝庄帝的墓，难不成是他们留下的？正想着，老九突然"咦"了一声，
指着守陵俑的脚下："那是什么？"守陵俑脚边有个小陶罐，罐口用红布封着。
我走过去揭开红布，一股浓烈的酒香扑鼻而来，罐子里装着半罐酒，
酒面上漂浮着些黑色的颗粒。"是合卺酒。"老九眼睛一亮，"北魏的皇陵里会放这个，
据说喝了能......"话没说完，整个地宫突然晃了一下，头顶落下些尘土。
我赶紧扶住石桌，手电光扫过四周，发现那些陶俑不知什么时候转了方向，全都面朝我们，
黑曜石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幽光。"不好，动了机关！"老九拽着我就往后跑，"是踏弩！
"我这才注意到地面上有许多不起眼的凹槽，里面隐约能看到金属的反光。
踏弩是古墓里常见的机关，只要踩到凹槽，就会有弩箭从墙壁射出。我们贴着墙壁往回退，
刚到石门边，突然听见"嗖嗖"的响声，无数支弩箭从陶俑阵里射出来，钉在石桌上，
箭尾还在嗡嗡作响。"娘的，是连环弩。"老九骂了句，从背包里摸出块钢板挡在前面，
"得找到机构在哪儿。"我往四周扫了一圈，目光落在守陵俑身上。刚才没注意，
这俑的右手是抬起的，手指正好指着房梁。手电往上照，果然看到房梁上有个青铜滑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