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复古籍时,我发现内页夹层藏着一本血字日记。日记主人自称“夜莺”,
优雅记录着十二起未破的悬案。警察鉴定为恶作剧的当晚,
委托人发来新指令:“复原被销毁的最后一页。”我被迫用紫外灯扫过焦黑纸面,
浮现的却是我的名字。当我惊恐抬头,监控画面里委托人正站在我工作室门外。
他微笑敲窗:“夜莺归巢了,林修复师。”---1 雨夜神秘委托暴雨如注。
豆大的雨点疯狂捶打着“故纸斋”古旧的雕花木窗棂,发出沉闷而持续的“砰砰”声,
像无数急躁的拳头在擂鼓。窗外的世界只剩下模糊晃动的霓虹光晕,被水幕切割得支离破碎。
屋内却截然相反,只有一盏低瓦数的暖黄色台灯,
在宽大的红木工作台上撑开一小片沉静的光域。林修指尖捏着细如发丝的狼毫笔尖,
屏住呼吸,笔尖蘸着特制的稀薄浆糊,精准地涂在一张薄如蝉翼的桑皮修补纸上。
他的动作稳定得近乎凝固,目光锐利地聚焦在古籍残页边缘一道细微的撕裂处。
空气里弥漫着陈年纸张特有的、混合着微尘和淡淡霉味的独特气息,
还有修复浆糊里明矾的微涩。这是他的世界,隔绝了窗外的喧嚣与湿冷,
只有指尖触碰历史纤维的触感,以及修复过程中那份近乎神圣的专注。突然,
一阵突兀而急促的敲门声,粗暴地撕裂了这片静谧。声音短促、有力,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与窗外雨声的狂暴截然不同。林修手一抖,
一滴浆糊差点落在古籍上。他眉头微蹙,放下笔,起身。这么晚了,
又是这样的天气……会是谁?拉开沉重的木门,一股裹挟着雨水腥气的冷风猛地灌了进来,
激得林修眯起了眼睛。门外站着一个穿着黑色冲锋衣的男人,帽檐压得很低,
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紧绷的下颌线条。雨水顺着他湿透的衣角不断滴落,
在门口的青石板上洇开一小片深色水迹。
他手里紧紧抱着一个深褐色的、约莫一尺见方的旧式檀木盒子,
盒子表面雕刻着模糊的缠枝莲纹,被雨水打得发亮,透着一股沉甸甸的古意。来人没有寒暄,
甚至没有抬眼仔细看林修一眼。他径直将那个湿漉漉的檀木盒塞进林修怀里。盒子入手冰凉,
分量不轻。“修复它。”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砂纸摩擦过喉咙,
被雨声切割得断断续续,“按里面的要求做。报酬,照旧打到你账上。”他语速极快,
仿佛多待一秒都是煎熬。林修刚想问点什么,比如委托人的姓名,
或者盒子里到底是什么东西需要修复,男人却猛地后退一步,
高大的身影迅速融入门外浓墨般的雨幕里。雨水瞬间吞没了他,
只留下巷口一闪而过的车灯尾光,随即彻底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门缝灌进来的冷风让林修打了个寒噤。他低头看着怀中冰凉沉重的檀木盒,
盒盖上残留的雨水正顺着木纹缓慢滑落,留下一道道蜿蜒的湿痕。
一种莫名的、被强行拖入某种漩涡边缘的感觉,悄然爬上心头。他关上门,
将喧嚣的风雨隔绝在外,但工作室里的空气,似乎比开门前更加凝滞、冰冷了几分。
林修抱着盒子回到工作台前,用干净的软布仔细擦去盒盖上的雨水。
檀木盒散发着一股混合了老木头、尘土和一丝难以言喻的陈旧气息。
他小心地拨开古朴的铜质搭扣,揭开盒盖。里面没有多余的填充物,
只有一本用深蓝色旧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书籍。布匹的质地很粗糙,边缘已经磨损起毛。
掀开旧布,露出里面的书籍本体。这是一本异常厚重、装帧风格极为古拙的书册。
深褐色的封面材质奇特,非皮非纸,触手有种粗粝而坚韧的质感,
仿佛某种经过特殊处理的厚织物,又带着皮革的某种厚重感。
封面没有任何烫金或压印的图案文字,只有岁月留下的斑驳污渍和深深的磨损痕迹。
书脊处用粗糙的麻线反复捆扎缝合过,针脚粗大笨拙,像是后来强行加固上去的,
显得与古朴的封面格格不入。整本书透着一股被反复摩挲、几近散架的脆弱感,
但又被那粗陋的缝合强行维系着完整的形态。林修戴上白色棉质手套,
动作极其轻柔地将这本沉重的古书从盒中取出,平放在铺着软毡的工作台上。翻开封面,
扉页内夹着一张折叠起来的、质地坚韧的便签纸。展开便签,
上面是用打字机打印出来的几行清晰指令,带着一丝冰冷的公事公办:修复目标:内封夹层。
要求:无损拆解,取出夹层内物品。原样复原书封。禁止:1. 翻阅书籍正文内容。
2. 对夹层物品进行任何形式的记录、拍摄或复制。3. 向第三方透露委托细节。
时限:72小时。林修的目光在“夹层内物品”几个字上停留了片刻。要求明确得近乎诡异,
尤其是禁止翻阅正文这一条。修复古籍多年,他见过各种稀奇古怪的要求,
但如此精准地限定操作范围、且对内容讳莫如深的,还是头一遭。那粗陋缝合的书脊,
此刻看来更像是一种刻意的封锁。他压下心头的疑虑,注意力重新回到书本身。
他小心地托起这本沉甸甸的书册,指腹在深褐色封面边缘细细摩挲、按压。
指尖传来的触感极其细微,但经验告诉他,在封面靠近书脊内侧约一指宽的地方,
纸张的厚度和硬度与其他区域有极其细微的差异。那感觉,像是夹入了另一层东西。
他拿起放大镜,凑近了仔细审视封面边缘。灯光下,在封面与扉页连接处最隐蔽的折缝里,
他捕捉到了一丝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颜色略深的胶痕。这胶痕非常老,早已干涸变色,
与封面颜色融为一体,若非刻意寻找且眼力过人,绝难发现。
这正是手工制作隐藏夹层的典型痕迹——一种古老而精妙的伪装技巧。林修深吸一口气,
从工具架上取下一柄薄如柳叶、刃口锋利的特制竹启刀,
还有一小瓶专用于软化古旧胶黏剂的植物酶溶剂。他用细小的滴管吸取微量溶剂,
极其谨慎地沿着那条几乎看不见的胶痕线,滴下微不足道的几滴。溶剂缓缓渗入干涸的胶层,
需要时间让它慢慢起效。等待溶剂生效的几分钟里,
工作室安静得只剩下窗外持续不断的雨声和自己的呼吸声。
暖黄的灯光笼罩着书封上那片等待被开启的隐秘区域。林修的心跳,
在寂静中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那封冰冷的指令,这刻意隐藏的夹层,
像一层无形的阴影笼罩下来。檀木盒带来的冰冷触感似乎还残留在指尖。他定了定神,
摒弃杂念,将全部精神集中于指尖的触感。时间在无声中流逝。
当林修再次用竹启刀的刀尖试探性地触碰胶痕边缘时,
那顽固的老胶终于有了一丝松动的迹象。刀尖如同最灵巧的探针,沿着软化了的胶缝,
以几乎无法察觉的幅度,极其缓慢、平稳地向前推进。
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极轻微的纤维剥离的“嘶嘶”声,细微得几不可闻。他的手腕稳定如山,
眼神锐利如鹰,所有感官都凝聚在刀尖传递回来的那一点点阻力变化上。
汗水悄然浸湿了他的鬓角。这不仅仅是对技术的考验,更是对意志的煎熬。一个微小的失误,
都可能撕裂脆弱的内页或毁掉夹层里的东西。每一秒都像是在悬崖边行走。终于,
刀尖完成了一个完整的、极其狭窄的开口。林修放下竹刀,换上一根更纤细光滑的骨质探针。
他屏住呼吸,将探针尖端小心翼翼地探入那个微小的缝隙,然后极其轻柔地向内、向上挑起。
“嗤啦——”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撕裂声响起。不是纸,
更像是某种更薄、更脆的材质被分离的声音。夹层被打开了。
林修用镊子夹住那被挑起的边缘,缓缓地、一点点地将夹层里的东西抽了出来。
东西落入掌心,很轻。那不是预想中的信件、地图或票据。那是一本小册子。
尺寸比掌心略大,厚度不足半指。封面是某种早已失去本来颜色的暗沉布料,
摸上去有种粗粝而脆弱的质感,仿佛一用力就会碎裂。没有任何标题或装饰。然而,
当林修的目光落在封面中央时,他的呼吸瞬间停滞了。封面上,
用一种干涸凝结、呈现出暗哑深褐色的颜料,歪歪扭扭地涂抹着两个硕大的汉字:***。
那颜色,那质感,像极了陈年的、氧化发黑的血迹。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寒意,
猛地从林修攥着小册子的指尖窜起,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窗外的雨声似乎骤然放大了数倍,
敲打着耳膜。工作台上那盏暖黄的台灯,灯光仿佛也摇曳了一下,
投下的阴影变得扭曲而深长。他下意识地想甩开这本诡异的小册子,
但指尖却像被冻住一般僵硬。委托指令中“禁止翻阅正文内容”的字句在脑海中尖锐地回响。
可“***”这两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视网膜上。
心脏在胸腔里沉重而快速地撞击着。理智在警告他放下,立刻联系委托人或者报警。
但另一种源自本能、混杂着恐惧与无法抑制的探究欲的冲动,却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
越收越紧。这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藏在这样一本书的夹层里?委托人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禁止翻阅……是不是恰恰意味着,里面的内容才是关键?时间在死寂中一分一秒地爬过。
林修的手指,在冰冷的空气中微微颤抖着。终于,
那强烈到几乎令人窒息的疑问压倒了本能的恐惧和指令的约束。他深吸一口气,
仿佛要潜入深潭,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决心,用微微发颤的指尖,
小心翼翼地掀开了那本暗沉小册子的第一页。纸张是同样廉价粗糙的劣质纸,
泛着陈旧的黄褐色。映入眼帘的,是满页密密麻麻的字迹。那字迹……林修的瞳孔骤然收缩。
并非预想中狂乱潦草的涂鸦。相反,它呈现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美”。
字体是优雅流畅的小楷,笔画舒展,结构匀称,转折间带着一种近乎刻板的工整韵律,
每一个字都像是精心雕琢过的艺术品,透着一股受过良好教育、甚至有些强迫症般的秩序感。
然而,承载这优雅字迹的“墨水”,却将这份美感彻底扭曲成了地狱的画卷。
那是一种干涸的、深深浸入纸张纤维的暗红褐色。字迹的边缘晕染开来,形成细小的毛刺,
颜色深浅不一,有些地方浓得发黑,有些地方则浅淡如锈迹。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
在一些笔画转折处和收尾的提勾上,
的、凝固的颗粒物和微小的、拉丝的痕迹——那是血液特有的黏稠质感在书写时留下的印记。
优雅工整的笔迹,与承载它的、触目惊心的“血墨”,
形成了一种极端扭曲、令人作呕的强烈反差。林修感到胃部一阵翻搅,喉咙发紧。
他强迫自己的目光从这诡异的书写媒介上移开,艰难地投向那些被写下的文字内容。开篇,
没有日期,没有称谓,
只有一行字迹相对更大、更用力的血字标题:“夜莺之鸣·初啼”紧接着,
是正文:“…前文模糊不清…终于选定了。完美的舞台,完美的观众。
他躺在巷子深处的垃圾堆旁,像一块被丢弃的腐肉。月光吝啬地洒下一点点光,
正好照亮他惊恐凝固的脸,多么美妙的构图!我靠近他,
能闻到他身上劣质酒精和呕吐物的臭味,还有……恐惧的甜腥。刀子很凉,比月光还凉。
当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时,那是我听过最动听的夜莺初啼。生命流逝的温热,
喷溅在手上,是创作最原始的颜料。我记录下这一刻,用他的血,在月光下。艺术,
需要牺牲来滋养。这只是开始。”文字以一种近乎陶醉的、带着病态美感的笔调,
冷静而详尽地描述了一次残忍的谋杀过程。行文间充斥着对受害者“丑陋”的鄙夷,
对死亡“美感”的赞叹,对自身行为“艺术性”的狂热标榜。
那种极端冷酷的理智与血腥暴力的内容形成的巨大撕裂感,让林修遍体生寒。他颤抖着,
几乎是屏着呼吸,快速翻动了几页。每一页的标题都标注着“夜莺之鸣·第X啼”,
、作案手法的细节多用刀、对受害者濒死反应的病态欣赏、对自身“艺术创作”的自诩。
受害者身份各异:醉汉、流浪者、深夜独行的女子……都是城市阴影里最容易被忽视的群体。
行文风格始终保持着那种令人发指的优雅与冷酷的混合体。翻到第七页时,
林修的目光猛地钉住了。这一页的描述,
与他脑海中某个尘封已久的、曾在本地新闻里引起过短暂恐慌的悬案细节,惊人地重合了!
“…前文略…雨下得很大,冲刷着肮脏的后巷。她穿着红色的廉价雨衣,
像一团移动的血污。我讨厌这种刺眼的颜色,它玷污了雨夜的沉静。她在打电话,
声音尖利而愚蠢。我尾随她,雨水掩盖了我的脚步。转角处,她似乎察觉了什么,
回头看了一眼。路灯的光照在她湿漉漉的脸上,那双眼睛里的惊恐……像受惊的小鹿,
瞬间点燃了我!多么纯净的恐惧!我捂住她的嘴,把她拖进更深的黑暗。
刀锋划开雨衣和皮肤的声音,比雨声更动听。她的血混着雨水流进下水道,
那是献给雨夜最好的祭品。她的红色手机掉在水洼里,屏幕还亮着,
显示着一个未接来电的名字……真可惜,她再也接不到了。这场雨夜的‘红舞’,
是我献给这座麻木城市的杰作。”时间:三年前。地点:城南旧区后巷。
受害者:一名二十岁出头、在附近KTV工作的年轻女性,姓李,失踪后第三天才被发现,
确系他杀,死状凄惨,案件轰动一时却因线索稀少成为悬案。
新闻报道里的细节——红色雨衣、被丢弃在积水里的亮屏手机——与这血字描述分毫不差!
林修的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铁手狠狠攥住,几乎无法跳动。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
这不是臆想!不是恶作剧!这是……连环杀手的自白书!“夜莺”……这个优雅代号下,
藏着一个真实存在的、极度危险的魔鬼!他猛地合上那本小小的血字日记,
仿佛那纸张本身都在散发着邪恶的热量。胃里翻江倒海,他冲到工作室角落的水池边,
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只有冰冷的恐惧在四肢百骸流窜。报警!必须立刻报警!
这个念头如同溺水者抓住的浮木般清晰而强烈。他踉跄着回到工作台,抓起手机,
手指因为剧烈的颤抖而几次按错号码。“喂?110吗?我…我要报案!重大案件!
我…我这里有一本…一本血写的日记,记录了多起谋杀!是…是悬案!对!‘夜莺’!
凶手自称‘夜莺’!”---2 警探疑云重重警笛刺耳的鸣叫声由远及近,
最终在“故纸斋”狭窄的巷口戛然而止。急促的脚步声踏碎了雨夜的沉寂。
两名穿着制服的警察率先推门而入,带着一身室外的湿冷气息。
随后进来的是一个穿着便装的中年男人,身材高大,肩背宽阔,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眼神锐利得像鹰,目光扫过工作室的瞬间,
便精准地落在了林修苍白惊惶的脸上和他面前工作台上那本摊开的、触目惊心的血字日记上。
他胸口的证件上清晰地印着:刑侦支队副队长,陈锋。林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无伦次地将发现日记的经过、委托人的神秘、日记内容的恐怖以及与三年前悬案的惊人吻合,
一股脑地倒了出来。他的声音发颤,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陈锋一言不发地听着,
脸上看不出任何波澜。他戴上手套,动作专业而沉稳,小心地拿起那本血字日记,
凑到台灯下仔细翻看。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那些优雅工整却用血写成的字迹,
停留在第七页关于“雨夜红舞”的详细描述上。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但很快又舒展开。“林先生,”陈锋放下日记,声音沉稳,带着一种安抚性的力量,
却也有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感,“你的警觉性值得肯定。不过……”他顿了顿,目光直视林修,
“我们需要更专业的鉴定。仅凭这本册子和你的指认,证据链太单薄了。
”他示意身后的技术警员上前,
小心地将血字日记和那个深褐色的檀木书盒分别装入透明的物证袋。
“我们会立刻进行笔迹鉴定、血液来源分析以及纸张年代测定。另外,
你提到的那个神秘委托人,我们会调取你工作室附近和巷口的监控,尝试追踪。
还有你的银行账户,对方既然承诺打款,或许能追查到来源。”陈锋条理清晰地布置着,
“在结果出来之前,这本日记和书,我们需要作为关键物证带走。你这里,
”他环顾了一下工作室,“也需要暂时封锁,等待现场勘查。”林修的心沉了下去,
急切地辩解:“陈队长,那日记里的描述,和当年悬案细节一模一样!这绝不可能是巧合!
那个委托人……”“我理解你的心情,林先生。”陈锋打断他,
语气依旧平和但带着一种终结话题的意味,“但办案讲证据,不能靠感觉。
三年前的案子细节,虽然当时媒体有报道,但一些核心的、只有凶手才知道的现场信息,
是被严格保密的。这本日记里提到的,”他指了指物证袋,
“比如死者手机屏幕亮着显示未接来电的名字…这个细节,当年从未对外公布过。
”林修愣住了:“什么?没公布过?”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升起。
如果日记里连未公开的细节都准确无误……“是的,所以日记里出现这个,反而更可疑了。
”陈锋话锋一转,眼神变得有些意味深长,“林先生,你是古籍修复专家,接触过很多旧物,
也懂很多……特殊的技术,对吧?比如,模仿旧纸张、做旧字迹、甚至…调配特殊墨水?
”林修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陈锋:“您…您怀疑我伪造了这本日记?”“不是怀疑,
是排除一切合理怀疑。”陈锋纠正道,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事实,“毕竟,
这东西是在你工作室发现的,来源只有一个神秘消失的委托人。动机呢?也许是某种恶作剧,
也许是…想引起警方对某个旧案的重新关注?或者别的私人原因?在确凿的鉴定结果出来前,
所有可能性都需要考虑。包括你本人。”林修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骨直冲头顶,
比窗外的冷雨更刺骨。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警察的怀疑像一盆冰水,
将他从头浇到脚。他感觉自己被抛进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中心,
四周都是冰冷的、充满审视的目光。
们开始有条不紊地工作:拍照、录像、提取工作室内的指纹、检查门窗……陈锋则站在一旁,
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工作室的每一个角落,仿佛要从中挖掘出隐藏的线索。
林修失魂落魄地坐在角落的椅子上,看着自己熟悉的工作室变成了一个陌生的犯罪现场。
他提供的线索,他发现的恐怖证据,此刻却成了指向他自己的疑点。
那种被彻底孤立、百口莫辩的绝望感,几乎将他吞噬。不知过了多久,
初步的现场勘查似乎告一段落。陈锋走过来,递给他一张名片:“林先生,
在鉴定结果出来前,暂时不要离开本市。保持通讯畅通,想到任何新的线索,随时联系我。
”他的目光在林修苍白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带着审视,“另外,那个委托人如果再联系你,
第一时间通知我们。记住,不要轻举妄动。”警察们带着物证离开了。警笛声再次响起,
渐渐远去,最终被雨声吞没。工作室里只剩下林修一个人,
还有一片狼藉和刺鼻的勘查粉末气味。巨大的疲惫感和劫后余生的虚脱感袭来,
他瘫坐在椅子里,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他闭上眼睛,
脑海中反复回响着陈锋那句“包括你本人”的冰冷话语,以及日记里那些优雅而狰狞的血字。
恐惧、委屈、愤怒、还有深入骨髓的寒意交织在一起。他感觉自己像个傻子,
被那个神秘委托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窗外的雨,似乎下得更大了。黑暗沉甸甸地压下来。
---3 最后页之谜警察离开后,仿佛带走了最后一丝人气。
工作室里残留着勘查粉末的刺鼻气味,灯光显得格外惨白冰冷。林修瘫坐在椅子上,
巨大的疲惫和一种被世界抛弃的孤独感紧紧攫住了他。警察的怀疑像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心脏,
而“夜莺”日记里那些优雅的血字,则在脑海中无声地尖叫。时间在死寂中流逝。
墙上挂钟的指针,一格一格,沉重地挪向午夜。就在这时,工作台上,
他那部处于静音状态的手机屏幕,毫无征兆地亮了起来。
刺眼的白光在昏暗的工作室里像一道无声的闪电。林修的心猛地一抽,几乎从椅子上弹起来。
他死死盯着那亮起的屏幕,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屏幕上,
显示的是一串完全陌生的加密号码,没有归属地信息。一条新的信息提示图标,
如同鬼魅般闪烁着。一股冰冷的预感瞬间冻结了他的血液。委托人!只能是那个委托人!
他颤抖着伸出手,指尖冰凉,几乎无法控制地划开屏幕,点开了那条新信息。
屏幕上只有一行字,简洁、冰冷,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口吻,
仿佛来自地狱的回响:“时限不变。下一步:复原被销毁的最后一页。
”复原…被销毁的最后一页?
林修的目光猛地投向工作台上那个早已空空如也的深褐色檀木书盒。书!
那本厚重的、封面古拙、书脊被粗陋缝合的古书!警察带走了日记,
但这本作为“容器”的书,因为委托要求只是修复夹层、并未涉及正文,
而且警察的注意力全在血字日记上,竟被忽略了!它还留在工作台的软毡上!
陈锋临走时的话像警钟一样在耳边炸响:“不要轻举妄动!等鉴定结果!”复原?被销毁?
这是什么意思?最后一页在哪里?难道在那本书里?可委托人怎么会知道最后一页被销毁了?
除非……他她对这本书的了解,远超想象!或者…他她就在某个地方看着?!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林修,让他几乎窒息。他本能地想抓起手机拨打陈锋的电话。
手指悬停在拨号键上方,却剧烈地颤抖着,迟迟无法按下去。警察的怀疑冰冷刺骨。
如果自己现在擅自行动,去动那本警察忽略的书,
去“复原”什么被销毁的最后一页……这行为本身,在陈锋眼里,
会不会就是伪造证据的延续?会不会坐实了他的嫌疑?
他会不会立刻被当成嫌疑人甚至同谋抓起来?
“复原被销毁的最后一页……”这行字如同魔咒,在他脑海中盘旋。
销毁…意味着那最后一页曾经存在,但被某种方式破坏了。
复原…意味着它隐藏着至关重要的信息,甚至可能是找到“夜莺”或者洗清自己嫌疑的关键!
委托人不惜再次冒险联系,下达这个指令,恰恰证明了这一点!
是冒着被警方彻底怀疑的风险坐以待毙,还是赌上一切,去触碰那未知的、可能致命的真相?
冷汗顺着林修的额角滑落。他看着工作台上那本沉默的古书,它像一个尘封的潘多拉魔盒。
窗外的雨声敲打着窗棂,也敲打着他紧绷到极致的神经。最终,
一种混合着强烈求生欲和更强烈的不甘的冲动,压倒了恐惧和对警察的顾虑。
他不能就这样被当成替罪羊!他必须知道那最后一页是什么!这可能是他唯一的自救机会!
他猛地站起身,走到工作台前,双手有些发颤地捧起了那本厚重的古书。
书入手依旧沉甸甸的,封面粗粝的质感摩擦着手心。他小心翼翼地翻开封面,越过扉页,
直接翻到了最后。书页很厚实,是那种老式的、手工压制的纸张,边缘微微泛黄。然而,
当林修翻到真正的最后一页时,他的动作停住了。那不是正常的书页。这一页的纸张,
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焦黑色!不是污渍,而是整张纸被某种方式很可能是高温严重灼烤过,
变得极其脆弱、碳化,纸张纤维大面积破坏,像一块被烧焦的树皮。焦黑一片,
布满了龟裂的纹路,字迹?图案?什么都看不到,只有一片彻底的、死寂的毁灭痕迹。
这就是“被销毁的最后一页”?林修的心沉到了谷底。这怎么复原?这根本就是一堆灰烬!
委托人是在耍他吗?还是说……复原并非指肉眼可见的内容?
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火石般闪过脑海:多光谱成像!他猛地抬头看向工具架。
作为顶尖的古籍修复师,工作室配备了一些高精尖的仪器,
用于探测被污损、涂抹或掩盖的古代字迹。其中就包括一台便携式多光谱成像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