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死了,一杯毒酒,了却了她荒唐的十五年。所有人都说她是疯子,说星星是石头,
大地是圆球,女人不该困于后宅。父亲嫌她,姨娘恨她,下人欺她。可我知道,
她说的都是真的。灵堂上,我从她僵硬的指缝里,抠出了一张蜡封的纸条。那上面,
是她用一种叫“铅笔”的怪东西写下的遗言,也是她留给我唯一的武器。“昭儿,
娘不是死于毒药,是死于一个秘密。别信任何人,尤其是你爹。”冰冷的字迹,
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扎进我心里。原来,母亲那些打败时代的“疯话”,
竟句句都是通往地狱的谶言。01我娘死了,一杯毒酒,了却了她荒唐的十五年。
灵堂的白烛“哔啵”一声,又断了一根烛芯。我跪在蒲团上,机械地数着,这是第七根了。
所有人都说她是疯子,说星星是石头,大地是圆球。父亲嫌她,姨娘恨她,下人欺她。
可我知道,她说的都是真的。“大小姐,换香了。”丫鬟夏竹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接过香,指尖碰到滚烫的香灰,疼得一哆嗦,可这点疼,远比不上心口那个血淋淋的大洞。
这时,二姨娘尖利刻薄的声音刺破了灵堂的寂静……“荒唐!
”二姨娘尖利刻薄的声音瞬间刺破了灵堂的寂静,“丧仪用花,成何体统!
果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上不得台面!”我攥紧了藏在袖子里的帕子。那上面,
还残留着母亲最后呕出的、已经发黑的血块。昨夜,王大夫来验尸,
他躲闪的眼神和止不住发抖的手指,都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老爷来了。
”二姨娘的声调忽然拔高,带着一股子谄媚的甜腻。我抬头,
正对上父亲沈修文跨进门槛的身影。他一身玄色常服,面无表情,眼神在我身上停留了片刻,
便落在了那具冰冷的楠木棺上。我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悲伤,哪怕只有一点点。没有。
什么都没有。也是,他有三房美妾,六个子女。死的,不过是一个占着正妻之位十五年,
却从未真正走进他心里的女人。
一个整天说些“地球是圆的”、“女子也能造飞机”的疯女人。“明昭,地上凉,起来吧。
”他终于开口,手搭在我的肩膀上,那温度却比这深秋的寒风更冷。我没动,
目光固执地落在母亲的棺木上。她躺在里面,双手交叠在腹部,
发间只簪了一支她最宝贝的白玉簪。那是她刚嫁过来时,父亲送的唯一一件首饰。
“女儿想再陪陪母亲。”我低声说。父亲叹了口气,收回了手,转身走向一边。
二姨娘立刻像藤蔓一样缠了上去,她那对双胞胎女儿,我的“好妹妹”沈明兰和沈明蓉,
交换了一个得意的眼神,故意从我身边走过,裙摆重重地甩在我的脸上。“哎呀,
姐姐的裙子怎么脏了?”沈明兰停下脚步,用她那双绣着精致花样的鞋尖,碾了碾我的裙角,
杏眼里满是藏不住的恶意。她与我同年同月出生,就因为我是嫡,她是庶,
这成了她十五年来最大的心病。我慢慢抬起头,视线犹如冰刃:“妹妹最好当心些,
没听过一句话吗?人在做,天在看。在亡母灵前作恶,小心她半夜来找你聊天。
”沈明兰的脸“唰”地一下白了。三个月前,母亲开始断断续续地咯血,
她就在花园里大声嚷嚷“痨病鬼早点死了干净”。当晚,她房里就传出见了鬼的尖叫。
我知道,那是夏竹用白被单和竹竿吓唬她的。可没人会信,一个小丫鬟,敢去戏弄二小姐。
他们只会觉得,是我娘这个“疯子”在背后搞鬼。终于,人都散尽了,
灵堂里只剩下我和夏竹。我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爬到母亲的棺木旁,像小时候那样,
把脸贴在冰冷的楠木上。“娘……”我哽咽着,泪水无声地滑落。棺中的母亲面容安详,
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这笑容我太熟悉了。每次她教我用硝石制冰,
教我辨认星辰,教我“杠杆原理”可以撬动千斤巨石时,都是这样神秘又自信地笑着。
我颤抖着伸手,抚上她交叠在腹部的双手。她的手指修长而有力,
指节处有常年握着那种叫“铅笔”的炭棒留下的薄茧。我的指尖滑过她的指缝,忽然,
触到了一丝异样的凸起。借着长明灯昏黄的光,我看见,母亲的右手小指,
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状态微微弓起。心脏猛地一跳!我用尽全身力气,
掰开她已经僵硬的手指。一枚被蜡封得严严实实的、折叠成方胜形状的纸片,
正死死地卡在她的指缝里!02我像被一道惊雷劈中,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
夏竹也被这变故惊得捂住了嘴,压低声音道:“小姐,这……”“别出声。
”我迅速将纸片藏进袖中,指尖触及那蜡封的硬壳,仿佛握住了一块烧红的烙铁。
我扶着棺沿,强迫自己站起来,对夏竹说:“你守在外面,任何人来,都说我在为母亲守灵,
悲伤过度,不想见人。”夏竹重重地点了点头,退出了灵堂,并掩上了门。偌大的灵堂里,
只剩下我和棺中的母亲,还有那跳跃不定的烛火。我背靠着冰冷的棺木,深吸一口气,
颤抖着展开那张被体温捂得有些微软的纸片。纸上的字迹很小,却异常清晰,
是我从未见过的简体字,用母亲自制的炭笔写成。“昭儿,当你看到这封信时,
我已经不在了。”第一句话,就让我的眼泪再次决堤。“别哭,我的傻女儿。对娘来说,
能看着你长大,已经是偷来的十五年,很赚了。”“记住,娘不是死于中毒,
是死于一个秘密。那个秘密,比这相府、比这皇权更可怕。我本想带它一起埋进土里,
可他们,连我死都不肯放过。”“那杯合欢酒里,下的不是寻常毒药。它叫‘归墟’,
一种能让人的脏器在三个时辰内彻底溶解、化为血水的奇毒。他们不想留下任何证据。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归墟……溶解……这些词汇,像一把把重锤,
狠狠砸在我的心上。怪不得,王大夫验尸时,面如死灰,只敢含糊地说“急症暴毙”。
怪不得,父亲那么急着要将母亲入殓,连停灵七日的老规矩都等不及。他们不是在办丧事,
他们是在销毁证据!我继续往下看。“昭儿,你是我最大的骄傲。我教你的那些东西,
不是让你去挑战这个世界,而是让你拥有活下去的武器。物理、化学、逻辑学……这些,
是你在这个吃人的地方,唯一能依靠的东西。”“我死后,他们一定会搜查我的房间,
寻找我留下的‘证据’。但我最重要的东西,都藏在一个他们绝对想不到的地方。
”“还记得我教你做的那个‘星盘’吗?那个能看到‘土星光环’的望远镜。它的底座,
我用螺丝刀给你演示过,是可以拧开的。里面的东西,你看完后立刻销毁。
”“不要相信任何人,尤其是你的父亲,沈修文。他爱权力,胜过爱我和你。”信的最后,
是一行刺目的血字,像是用指尖蘸着血写上去的。“活下去,然后,忘了我。
”纸片从我指尖滑落,我浑身都在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滔天的恨意。忘了她?
我怎么可能忘了她!她是我生命里唯一的光,是她告诉我,女子不输男儿,
是她把一个只懂琴棋书画的闺阁弱女,教养成了一个拥有独立思想的“异类”。如今,
这束光熄灭了,他们还想让我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做梦!我小心翼翼地将信纸重新折好,
塞进最贴身的衣物里。然后,我走到棺前,深深地看着母亲安详的面容。“娘,你放心。
”我一字一句,对着她无声起誓,“你教我的东西,我一样都没忘。
他们怎么把你从我身边夺走的,我就要让他们怎么十倍、百倍地还回来!
”“物理、化学、逻辑学……”我低声重复着,“这些是我的武器,对吗?”我擦干眼泪,
推开灵堂的门。夏竹正焦急地守在外面,见我出来,连忙迎上来:“小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夏竹,从现在起,你要寸步不离地跟着我。
我说什么,你做什么,明白吗?”夏竹看着我,我的眼神或许太过骇人,她愣了一下,
随即用力点头:“奴婢明白!”“去,想办法弄些石灰和硫磺来,越多越好。
”我压低声音吩咐,“不要让任何人发现。”石灰和硫磺,是道士炼丹常用的东西,
府里库房或许有,但绝不能通过正常途径去取。夏竹面露难色:“小姐,
这些东西管家看得紧……”“那就去偷。”我的语气不容置疑,“我娘教过我,
硫磺遇水再加热,会产生一种无色无味的气体,能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昏睡过去。
我们没时间了。”我这是在赌,赌夏竹对我和母亲的忠心。夏竹的脸白了白,但最终,
她咬了咬牙:“好!奴婢这就去!”看着夏竹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我转身,
目光投向了母亲居住的“晚晴苑”。那个所谓的“望远镜”,就放在那里。今晚,
我必须拿到它。03夜色如墨,相府的角角落落都透着一股死气沉沉。我带着夏竹,
避开巡夜的家丁,悄无声息地潜入了“晚晴苑”。院子里静悄悄的,
母亲生前最爱的那些花草,如今都无人打理,显得有些萧瑟。推开房门,
一股熟悉的、混杂着草药和墨香的气息扑面而来。这里的一切都还保持着母亲离开时的样子,
仿佛她只是出去散步,很快就会回来。我的心又是一阵抽痛。“小姐,东西在哪?
”夏竹紧张地四下张望。我没有回答,径直走向窗边那个造型古怪的木筒。它大约三尺长,
用楠木制成,一头粗一头细,被一个同样是木制的支架撑着。这便是母亲口中的“望远镜”。
小时候,她经常在深夜抱我来这里,让我透过这个木筒看天上的星星。
她指着一颗明亮的星星告诉我,它叫“启明”,
其实是一颗和我们脚下这片土地一样大的“行星”。她还说,月亮上坑坑洼洼的,
并没有嫦娥和玉兔。这些话,要是被外人听去,足以给她扣上一顶“妖言惑众”的帽子。
我按照母亲信中所说,找到望远镜底座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那里果然有一个用黄铜制成的、十字形的凹槽。“夏竹,把你的发簪给我。
”夏竹连忙拔下头上最粗的一根银簪。我将簪子头对准凹槽,学着母亲曾经演示的样子,
用力旋转。“咔哒。”一声轻响,底座的木板竟然松动了。我心跳加速,取下木板,
里面是一个被掏空了的暗格。暗格里,静静地躺着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包,
还有一个巴掌大的、黑漆漆的铁疙瘩。我拿起那个铁疙瘩,入手冰凉沉重。它的形状很奇怪,
有点像母亲画过的“左轮手枪”,但又小得多,而且没有枪管。“这是什么?
”夏竹好奇地问。“我娘说,这叫‘打火机’。”我拨动了一下侧面的一个齿轮,
“嚓”的一声,一簇小小的火苗蹿了出来,在黑暗中格外明亮。
这是母亲用从西洋商人那里淘来的废旧零件,自己鼓捣出来的东西。她说,
在她来的那个世界,这是最寻常不过的取火工具。我熄了火,将打火机揣进怀里,
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那个油布包。里面,是一叠厚厚的纸,
还有几个装着不同颜色粉末的小玻璃瓶。纸上的内容,让我瞬间屏住了呼吸。那不是信,
而是一份份详细的“实验记录”。“贞元十五年,三月,城西疫病,死三百人。症状:高热,
皮下出血。官方定论:天花。存疑。天花发疹,此症无。”“贞元十五年,五月,
太子妃暴毙。症状:咯血,呼吸衰竭。太医定论:肺痨。存疑。肺痨病程缓慢,
太子妃从发病到死亡不足一月。”“贞元十六年,一月,吏部侍郎府中多人死亡。
症状:肌肉萎缩,神志不清。官方定论:误食毒菌。存疑。毒菌发作快,此症病程长达半年。
”……一桩桩,一件件,全是近几年来京中发生的悬案。每一桩下面,
都有母亲用她那个世界的知识进行的详细分析。“疑似慢性病毒感染,或新型生物碱中毒。
”“样本不足,无法进行细胞学分析。”“传播途径不明,怀疑与水源有关。
”我的手开始发抖。我终于明白,母亲一直在调查什么了。她不是在挑战皇权,
她是在用她的方式,追查一场场被掩盖的死亡真相!而这些死亡,
背后都指向了一个可怕的可能——有人在进行非法人体实验,或者说,在用活人“试药”!
在最后一页,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合欢酒。
成分分析:断肠草、鹤顶红、以及一种未知生物催化剂。此催化剂能加速毒性反应,
并溶解人体组织,命名为‘归墟’。来源:皇家秘药司。”皇家秘药司!
那是一个独立于太医院之外的、专为皇室研究长生不老丹药的神秘机构!我娘,
竟然查到了那里!“小姐,你的脸……”夏竹的声音里充满了惊恐。我抬手一摸,
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我不是在哭,我是在笑,笑得比哭还难看。原来,
我那个被所有人当成疯子的母亲,是一个孤独的真相追寻者。她用她的“疯言疯语”,
对抗着这个时代最黑暗的秘密,直到被这个秘密吞噬。“夏竹。”我收起所有东西,
声音冷得像冰,“我们偷来的石灰和硫磺呢?”夏竹从怀里掏出两个小布包:“都在这里。
”“好。”我站起身,目光穿透窗户,
望向相府最深处、灯火通明的那个院子——二姨娘的“锦绣阁”。“今晚,就先从她们开始。
我娘的公道,我一分一毫,都要讨回来!”04二姨娘的“锦绣阁”里,
此刻正是一片欢声笑语。母亲的死,对她们来说,不啻于一场天大的喜事。我甚至能想象到,
二姨娘是如何在父亲面前卖弄风情,描绘她成为相府主母后的美好蓝图。
我站在院外的阴影里,手里紧紧攥着那个打火机。“小姐,真的要这么做吗?
”夏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这要是被发现了……”“发现?”我冷笑一声,
“我就是要让他们发现。”我将一包硫磺粉末,倒进了一个事先准备好的香囊里,
然后递给夏竹:“你绕到锦绣阁的后窗,那里有个通风口,把这个挂在上面。记住,
一定要确保风能吹进去。”接着,我把石灰粉倒进另一个布包,自己则走到了锦绣阁的正门。
院门口守着两个粗壮的婆子,她们是二姨娘的心腹,平日里没少给我和母亲白眼。见我过来,
其中一个立刻上前拦住,语气不善:“大小姐,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夫人正在和老爷说话,没空见你。”“夫人?”我挑了挑眉,“我娘才刚入棺,
她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自称‘夫人’了?”“你!”婆子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我懒得跟她废话,
直接将手里的石灰包朝她脸上扔了过去。“啊!”婆子惨叫一声,捂住了眼睛。
白色粉末呛得她剧烈咳嗽,眼泪直流。另一个婆子见状,惊叫着就要冲上来。我没给她机会,
转身就跑。“快来人啊!大小姐疯了!她要杀人啦!”身后传来凄厉的喊叫声,
整个相府的宁静瞬间被打破。我就是要闹大。闹得越大,父亲就越不敢轻易处置我。毕竟,
我刚刚丧母,任何过激的行为,都可以被归结为“悲伤过度,神志不清”。我一路狂奔,
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直接冲向了灵堂。当我气喘吁吁地扑倒在母亲的棺木前时,
父亲和二姨娘已经带着一大群家丁追了过来。“沈明昭!你简直无法无天!
”父亲气得脸色铁青,指着我的手都在发抖。二姨娘则躲在他身后,
拿着帕子假惺惺地抹着眼泪,一边哭诉:“老爷,您可要为妾身做主啊!明昭这孩子,
竟……竟拿石灰粉来害我!要不是门口的李妈妈挡着,妾身的眼睛都要瞎了!
”她的双胞胎女儿也一唱一和。“爹,姐姐肯定是疯了!跟她那个疯子娘一样!”“就是!
应该把她关进柴房,免得再出来害人!”我趴在棺木上,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和委屈。“我没有……”我哭着说,“我只是想去求二姨娘,
母亲灵前说那些难听的话……我只是想让她对母亲尊敬一点……谁知道她院里的婆子那么凶,
还推我……”我的话半真半假,却足以让周围的下人开始窃窃私语。嫡母尸骨未寒,
庶母就急着打压嫡女,这传出去,可不是什么好名声。父亲的脸色愈发难看。他最重脸面,
自然不想在这种时候,闹出宠妾灭妻的丑闻。就在这时,一个丫鬟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
声音里带着哭腔:“不好了!老爷,夫人!锦绣阁……锦绣阁走水了!”“什么?!
”二姨娘的哭声戛然而止,尖叫道,“怎么会走水?!”父亲也是一惊,
立刻喝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救火!”一群家丁手忙脚乱地提着水桶冲向锦绣阁。
我趴在棺木上,嘴角在无人看见的角度,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母亲曾笑着将一把面粉撒向烛火,‘轰’的一声,火苗窜起老高。她说,‘昭儿你看,
再微小的尘埃,聚在一起,也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我当时只觉得好玩,现在才明白,
那也是武器。硫磺粉本身不易燃,但它在香囊里,被窗外的风吹着,会缓慢地散发到空气中。
锦绣阁里点了安神香,香炉里的火星,足以引燃空气中达到一定浓度的硫磺粉尘。
这叫“粉尘爆炸”。是母亲曾经在书房里,用面粉给我演示过的小实验。她说,
任何微小的颗粒,在密闭空间里达到一定浓度,遇到明火,都会产生巨大的威力。
我没指望一场小小的爆炸能烧死她们,我只是要给她们一个警告。
一个来自“疯子”女儿的、带着硫磺味的警告。火势很快被控制住了,
锦绣阁被熏得一片狼藉,二姨娘最宝贝的那些绫罗绸缎、古董摆件,全都毁于一旦。
她本人也因为吸入了少量含硫气体,正咳得撕心裂肺。父亲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审视和怀疑。“是你做的?”他问。我抬起头,脸上挂着泪,
眼神却清澈又无辜:“父亲在说什么?女儿一直都在灵堂,哪里也没去啊。倒是二姨娘,
母亲尸骨未寒,她就在院里寻欢作乐,是不是惹怒了母亲的在天之灵,降下天火示警了?
”“你……”“老爷!”二姨娘喘着气,指着我,“就是她!一定是她这个小***搞的鬼!
”“够了!”父亲怒喝一声,打断了她的咆哮。他不是傻子。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
一个行为反常的女儿,这一切都透着诡异。但他没有证据。而且,他现在最头疼的,
是如何压下这场风波。“从今天起,大小姐不许踏出‘静思院’半步!没有我的允许,
谁也不准去探望!”父亲最终下令,这既是惩罚,也是一种变相的保护。
他怕我这个“疯女”,真的闹出什么无法收场的事情来。我被两个婆子“请”回了我的院子。
关上门的那一刻,我脸上的无辜和悲伤瞬间褪去,只剩下刺骨的寒意。第一步,成功了。
我不仅拿到了母亲的遗物,还成功地让自己被“禁足”,获得了暂时的安全和安静。接下来,
我需要时间,来解开母亲留下的、真正的秘密。那个关于“皇家秘药司”的秘密。
05“静思院”是我在相府的居所,名字好听,实则偏僻冷清,跟冷宫没什么区别。
如今被父亲下令禁足,院门口更是多了两个五大三粗的家丁看守,简直是铁桶一般。
这正合我意。接下来的三天,我以“悲伤过度,卧床不起”为由,
拒绝了任何人进入我的房间,连送饭的丫鬟都只能把食盒放在门口。
夏竹成了我与外界唯一的联系。房间里,我将母亲留下的那些“实验记录”全部摊开,
一张一张地仔细研究。这些记录,初看杂乱无章,但仔细辨认,
就会发现它们是按照时间顺序排列的。从五年前京郊的一场小规模“瘟疫”,
到三个月前礼部尚书的离奇“病故”,每一桩看似毫无关联的死亡事件,
都被母亲用红色的炭笔圈出了一个共同点。“尸身腐化速度异常。”母亲在笔记的末尾,
用她那个世界的文字,写下了一个词——“基因武器”。我不懂这个词的全部含义,
但根据她的注释,我大致明白,这是一种能从根本上破坏人体的、极其歹毒的东西。
而研制这种东西的地方,就是“皇家秘药司”。我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如果母亲的推测是真的,那么她面对的,根本不是相府后宅的阴私,
而是一个盘踞在权力顶端的、手眼通天的庞大组织。他们连太子妃都敢下手,
杀一个不得宠的相府夫人,又算得了什么?我父亲,沈修文,在这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他是知情者?参与者?还是……帮凶?母亲信上那句“不要相信你的父亲”,像一根毒刺,
反复扎着我的神经。我必须查清楚。可是,我现在被困在这一方小小的院子里,
如何去查一个连名字都透着诡异的皇家机构?我把目光投向了母亲留下的那几瓶彩色粉末。
瓶身上,用小字标注着名称:“高锰酸钾”、“荧光粉”、“鲁米诺”。
这些都是我闻所未闻的东西。旁边还有一张说明书。“鲁米诺试剂,法医学工具。遇血迹,
哪怕被清洗擦拭过,也能在暗处发出蓝色荧光。
A瓶与B瓶粉末按1:10比例溶于水即可使用。”我的呼吸猛地一滞!血迹!
如果母亲是被“归墟”所害,脏器溶解,那么,她喝下毒酒的那个房间,
会不会还残留着我们肉眼看不到的血迹?那个房间,就是二姨娘的“锦绣阁”!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我脑中成形。深夜,我叫来夏竹。“你想办法,去弄一套家丁的衣服来。
”我压低声音,“再准备一些桐油和一根长长的细麻绳。”夏竹大惊失色:“小姐,
你……你该不会是想……”“嘘。”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自有分寸。你只要照做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