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检报告显示我怀孕那天,周扬一把撕碎了诊断书。“假孕症?晦气!”他摔门去找了初恋。
我在医院走廊捡到他的钱包,里面夹着张B超单——日期是半年前。
当晚他温柔地喂我喝安胎药:“宝宝会有的。”我转身吐进盆栽,
看见泥土里埋着半盒他扔掉的哮喘药。他和小三在车库剪我刹车线时,
我的手机正在全网直播:“欢迎收看杀妻现场。”那张轻飘飘的纸,
带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气味,被周扬两根手指捏着,举到半空。下午的阳光透过窗户,
正好照在“临床诊断:假孕现象”那几个清晰的黑体字上,每一个笔画都像淬了毒的针,
扎进我眼底。他盯着那行字,嘴角先是难以置信地抽动了一下,
随即扯开一个极其古怪的弧度,像是笑,又像是被什么东西噎住了喉咙。眼神里,
我熟悉的、在商场上面对劲敌时才会浮现的冰冷和厌弃,此刻毫不掩饰地涌了上来,
彻底淹没了片刻前陪我来医院时那点稀薄的、浮于表面的耐心。“假孕症?”他的声音不高,
却像冰锥,带着刺骨的嘲讽,一字一顿地砸在安静的诊室里,“沈璐,你可真行。
折腾大半年,吐得昏天黑地,结果……是假的?脑子出毛病了?”他嗤笑一声,
那笑声尖锐地刮过我的耳膜,“***晦气!”最后一个字尾音未落,
那张承载了我所有短暂喜悦和此刻无边绝望的纸,在他手里发出刺耳的“嘶啦”声。
动作粗暴得没有一丝犹豫,几把就将它撕成了指甲盖大小的碎片。
雪白的纸屑像一场不合时宜的、冰冷的雪,纷纷扬扬,落在我僵硬的膝盖上,
落在冰冷光滑的地砖上。他甚至没再看我一眼,仿佛多停留一秒都会被这“晦气”沾染。
高大的身影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烦躁和怒气,猛地拉开诊室的门,摔门而去。
“砰”的一声巨响,震得门框嗡嗡作响,也震碎了我心底最后一点摇摇欲坠的支撑。走廊里,
他怒气冲冲打电话的声音隐约传来,断断续续,
却清晰地钻进我嗡嗡作响的脑子里:“……别提了!妈的,晦气!……嗯,
老地方等我……这就过去……还是你好……”世界在我眼前旋转、褪色,
只剩下诊室冰冷的白墙和地上那堆刺眼的白色碎片。胃里一阵剧烈的翻搅,
喉咙涌上熟悉的酸涩,但这一次,不是因为什么“假孕”,
而是纯粹的、被碾碎的屈辱和冰冷。护士担忧地看了我一眼,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递过来一杯温水。水是温的,流进喉咙却像冰渣子。我扶着墙,脚步虚浮地走出诊室,
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走廊里消毒水的味道更浓了,混合着人来人往的嘈杂,
让我头晕目眩。就在拐角处,一个不起眼的垃圾桶旁边,
一个深棕色的男士皮夹静静躺在地上。是周扬的。他走得那样急,那样愤怒,
连钱包掉了都浑然不觉。那熟悉的鳄鱼皮纹路,还是我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鬼使神差地,
我弯腰捡了起来。很沉,里面鼓鼓囊囊。指尖触到冰冷的皮革,心脏却跳得毫无规律。
我打开钱包。一沓厚厚的现金,几张银行卡,
还有……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明显被摩挲过很多次的纸。指尖冰凉,
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颤抖,我展开了那张纸。
产科超声检查报告单姓名:苏蔓年龄:26超声所见:宫内早孕,单活胎,
孕周约:24W+3D……检查日期:赫然是半年之前!
嗡——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猛地炸开,一片空白,紧接着是尖锐的蜂鸣。
所有的声音——孩子的哭闹、护士的叫号、推车滚轮的噪音——瞬间被抽离。
世界安静得可怕,只剩下我擂鼓般的心跳和这张薄薄的纸在手中发出的细微声响。苏蔓。
这个名字像淬了剧毒的钩子,狠狠扎进记忆深处。
周扬那个在画廊工作、永远穿着棉布长裙、笑起来有两个酒窝的初恋。
半年前……正是我开始出现严重“孕吐”,
被周扬不耐烦地斥责为“神经质”、“想孩子想疯了”的时候!原来,
不是我的身体在欺骗我,是他!他早就有了真正的孩子,在另一个女人腹中安稳地生长着!
我的“假孕”,我的痛苦,我的期待,在他眼里,
从头到尾都是一场令人作呕的、阻碍他奔向新生活的闹剧!是必须撕碎的“晦气”!
彻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窜上来,瞬间冻僵了四肢百骸。捏着报告单的手指用力到指节泛白,
几乎要将那薄薄的纸捏穿。屈辱、愤怒、被玩弄的恶心感……像无数条冰冷的毒蛇,
缠绕着心脏,越收越紧,带来窒息般的剧痛。原来,撕碎那张诊断书时,
他眼底的冰冷和厌弃,不仅仅是因为“假孕”,更是因为我这个“障碍物”,
竟敢用一场虚幻的怀孕,拖延了他奔向苏蔓和她腹中骨肉的脚步!晚上,周扬回来了。
比平时早很多。他身上带着一股陌生的、甜腻的香水味,混杂着淡淡的酒气,
脸上却挂着我许久未见的、堪称温柔的笑意。“璐璐,”他走进厨房,
声音刻意放得低沉柔和,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亲昵,“还在难受吗?
我给你熬了点安神安胎的汤,放了点医生推荐的滋补药材,趁热喝了。”他端着一个白瓷碗,
袅袅的热气升腾起来,模糊了他此刻的神情。碗里是深褐色的汤汁,散发着浓郁的药味。
安胎?我心底一片冰冷死寂的荒原。看着他把碗递到我唇边,那小心翼翼的姿势,
那关切的眼神,精湛得足以骗过任何不知情的人。多讽刺啊,几个小时前,
他才在医院撕碎了我的“孕梦”,骂我晦气,现在却能面不改色地端来“安胎药”!“乖,
喝一点,对身体好。”他温声哄着,勺子已经碰到了我的嘴唇。胃里一阵剧烈的翻腾。
我垂下眼睫,遮住眼底汹涌的恨意和冰冷,顺从地张开嘴,小口啜饮。
滚烫苦涩的汤汁滑过喉咙,像烧红的烙铁。他满意地看着我喝下几口,
眼底深处飞快地掠过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这才对。”他放下碗,
亲昵地替我拢了拢耳边的碎发,指尖冰凉,“好好休息,别想太多。宝宝……总会有的。
”他的声音温柔得像情人间的呢喃,却字字如刀,剐蹭着我鲜血淋漓的心。他转身去了书房,
门轻轻关上。我立刻冲进洗手间,反锁上门,毫不犹豫地将手指狠狠探入喉咙深处。
剧烈的呕吐感袭来,刚才喝下的药汤混合着胆汁和胃酸,
被我悉数吐进了洗手台旁那盆巨大的、枝叶繁茂的发财树花盆里。
浑浊的液体迅速渗入深褐色的土壤。剧烈的咳嗽让我眼前发黑,我扶着冰冷的台面喘息。
目光无意间扫过花盆边缘,几片被呕吐物溅湿的叶子下,泥土似乎被什么东西翻动过,
露出一点不属于植物的、塑料包装的蓝色边角。心脏猛地一跳。我强忍着恶心,
用指尖小心地拨开那点泥土。一个熟悉的、被挤扁了的深蓝色小药盒露了出来!
上面印着的字样,像一道闪电劈进我的脑海——是我确诊哮喘后,医生开给我的急救喷雾!
它怎么会在这里?而且明显是被用力捏扁后丢弃的!记忆的碎片猛地拼接!这药,
我明明一直放在床头柜抽屉里的!最近几次突发胸闷,我习惯性地去拿,
却发现喷了好几下都像是空的,当时只以为是快用完了,还想着要去配新的……难道?
一个极其可怕、冰冷彻骨的念头瞬间攫住了我!周扬撕碎的不仅仅是我的“假孕”梦,
他甚至早就开始动手,要彻底清除我这个“晦气”的障碍了!他剪断了我生理上的救命稻草!
巨大的恐惧之后,是火山喷发般的愤怒!恨意像岩浆,烧融了恐惧的坚冰,
在胸腔里奔腾咆哮。周扬,苏蔓,还有他们那个未出世的孩子!他们想用我的命,
给他们一家三口的锦绣前程铺路?做梦!接下来的几天,我成了最温顺的病人,
最体贴的妻子。周扬的“安胎药”,我每次都“乖乖”喝下,当着他的面咽下去,
然后转身在洗手间吐掉。他脸上虚伪的温柔和眼底深藏的算计,成了我活下去最好的燃料。
我暗中清空了床头柜里那盒“失效”的哮喘药,换上了真正有效的。同时,
一个冰冷、清晰、带着血腥味的计划在我心底成形。我需要证据,
需要将他们彻底钉死的铁证!周扬是个极其谨慎的人,手机电脑从不离身,密码复杂。
但苏蔓呢?那个被爱情冲昏头脑、以为即将登堂入室取代我的女人?机会来得很快。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周扬在书房压低声音打电话,
语气焦灼又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狠厉:“……不能再拖了!她那个哮喘就是个定时炸弹!
……对,车库!她那辆旧车,刹车一直有点软……明天!
她明天下午要去城西复诊……你确定那地方没监控死角?……东西准备好!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