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 戳我直接看全本<<<<
消毒水的气味像把生锈的剪刀,剪开了林夏记忆的封条。

她站在病房门口,指尖死死扣住门框,指甲缝里嵌进少许脱落的墙灰。

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中,那个侧影安静得像是被时光凝固。

程远仰面躺在病床上,氧气面罩在苍白的脸上压出淡青色痕迹。

床头病历卡被风吹得簌簌作响,2019年3月14日的入院日期刺痛了她的眼睛——正是她拿到终身教职那天。

“程先生这三年全靠营养液维持。”

护士调整着输液管,“他父母每天凌晨四点就来擦身,上周老爷子低血糖晕倒在走廊……”林夏的耳膜嗡嗡作响。

二十年时光在消毒水气味里坍塌重组,眼前浮现出高二那年雨天。

少年程远把伞倾向她这边,自己右肩淋得透湿,蓝白校服贴在清瘦肩胛上,蒸腾着洗衣粉的柠檬香。

“这是小宇的作业本。”

程母颤抖的手递来皱巴巴的田字格本,红色批注歪歪扭扭爬满页边,“老师说孩子总在课上走神……”泛黄的纸页上,“我的爸爸”四个字被橡皮擦破了一个洞。

七岁男孩用拼音代替不会写的字:“爸爸在chuáng上shuì了三年,我悄悄和他说话时,护士阿姨会红着眼jīng走开。”

走廊突然传来喧哗,林夏转身时撞进一片藏青色西服。

男人胸口的金丝校徽闪着冷光,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里夹杂着银丝。

“林大学者居然还记得老同学?”赵明辉扶了扶金边眼镜,袖扣掠过她手腕时凉得像手术刀,“听说你在哥大带的科研团队刚拿了拉斯克奖?”记忆闪回毕业典礼那天。

赵明辉将她的书包扔进喷水池,水花溅湿了程远塞给她的笔记本。

此刻他皮鞋尖有意无意地抵住病房门槛,仿佛在丈量某种无形的边界。

“小宇昨天又被高年级抢了午饭钱。”

程母突然对着空气开口,浑浊的眼球转向声源方向,“校长说孩子之间打闹……”赵明辉的笑声像金属划过玻璃:“老太太,监控死角的事情不好查证啊。”

他忽然凑近林夏耳畔,“晚上同学会定在明珠旋转餐厅,我的司机七点来接你。”

监护仪突然发出尖锐警报。

林夏看见程远的手指在被子下抽搐,像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她按下呼叫铃时摸到自己冰凉的耳垂——那里本该戴着程远送的银杏叶耳钉,此刻却空荡荡如同被剜去的旧伤。

窗外春雨悄然而至,雨丝在玻璃上蜿蜒成二十年前的形状。

林夏打开手机通讯录,置顶联系人显示着“神经再生领域权威 Dr.Adler”。

预约邮件发送成功的提示音响起时,她听见程母在给孙子读拼音版《小王子》,沙哑的嗓音漏进心电监护仪的波纹里。

CT影像灯箱在凌晨三点亮起时,林夏数清了程远颅骨上的十二枚钛合金钉。

那些银灰色光点像是散落的星图,映在Dr.Adler手中的三维建模图上。

“杏仁核区域的异常放电很典型。”

德国老教授用激光笔圈出一片阴影,“但这不是简单的创伤后遗症。”

红光停留在海马体边缘的陈旧性出血点,“他出事前就有神经代偿现象。”

病房外的走廊传来胶鞋摩擦地板的声响,保洁员正在清理翻倒的营养剂。

林夏盯着监护仪上85%的氧饱和度,忽然想起高三那年程远在操场晕倒的场景。

校医说是低血糖,可少年后颈渗出的冷汗分明浸透了她借他的手帕。

“林教授?”助理医师轻碰她手肘,“家属需要签术前告知书。”

等候区的塑料椅上,程父正用棉签蘸水湿润儿子干裂的嘴唇。

老人听见脚步声抬头时,林夏看见他中山装第二颗纽扣系错了位置——和当年程远解下围巾给她当坐垫时,毛衣领口歪斜的角度一模一样。

钢笔悬在签字栏上方颤动,程母忽然抓住林夏手腕:“三年前那个雨夜,小远手机里最后一条草稿是发给你的。”

老人指甲掐进她脉搏,“写着‘纽约今天下雪了吗'。”

呼吸机发出规律的叹息。

林夏摸到白大褂口袋里冰冷的U盘,里面存着程远脑电波解码成的音频文件。

昨夜实验室里,当30Hz频率的伽马波被转换成声波时,整个团队都听见了类似摩尔斯电码的节奏。

手术室红灯亮起那刻,林夏在更衣室镜前扯下发圈。

二十年前程远送的水晶银杏叶坠子从长发间滑落,砸在瓷砖上发出清响。

她弯腰去捡时,发现通风口栅栏里卡着半张糖纸——薄荷硬糖的浅绿色包装,早该绝版的那种。

同学会的红酒渍在桌布上蔓延成蛛网时,赵明辉正在展示校史馆新建的荣誉墙。

“林教授要不要也捐件纪念品?”他将牛排切成整齐的立方体,“比如哥大毕业证书?”旋转餐厅的玻璃幕墙外,城市霓虹在雨幕中晕成色块。

林夏看着餐盘里冷掉的鹅肝,忽然清晰记起程远攒了三个月早餐钱,带她去吃的生煎馒头。

铁板上的油花滋啦绽开,少年用校服袖子擦净塑料凳才让她坐下。

“听说你在找儿童心理咨询师?”赵明辉的餐刀突然贴上她手背,“巧了,小宇的班主任刚考了二级证书。”

电梯数字降向地下停车场时,林夏在镜面轿厢里看见男人扭曲的倒影。

“程远就算醒了也是废人。”

赵明辉的呼吸喷在她后颈,“他的脑损伤区域主管情感认知,现在就是个……”金属门开阖的瞬间,应急出口绿光映亮半张狰狞的脸。

林夏的高跟鞋声回荡在车库里,直到被防尘罩下某辆自行车的轮廓钉在原地。

车把手上锈迹斑斑的铃铛缺了半边外壳,像极了她锁在纽约公寓的那只。

ICU的蓝光笼罩着心电图纸带,林夏将录音笔贴近程远耳畔。

经过降噪处理的声波里,伽马波的频率正模拟出特定雨声。

这是Dr.Adler团队的最新发现:当植物人持续接收与重要记忆相关的环境音时,丘脑皮层会出现激活反应。

“2002年4月7日,图书馆暴雨。”

她按下播放键的瞬间,监护仪上的直线忽然隆起微小波浪。

程远左手无名指微不可察地抽动,仿佛有看不见的丝线穿过二十年光阴,轻轻扯动了少年时代那场淋湿半边的春雨。

走廊爆发的争吵声撕碎了这一刻。

林夏冲出去时,看见小宇攥着扯断的书包带,彩色蜡笔滚落在赵明辉锃亮的皮鞋边。

“校长说爸爸醒不过来。”

男孩带着鼻音的话语让所有人僵在原地,“他说妈妈就是被睡不醒的爸爸气走的。”

夜风卷着雨丝扑进走廊,林夏的白大褂下摆扫过程远的轮椅。

月光漏进未关严的储物柜,照亮了藏在纱布下的铁皮盒——那是护士早晨整理床铺时发现的,盒盖上用修正液涂改的“LX”字样正在剥落。

脑深部***电极植入后的第七天,程远睁开了眼睛。

但那种“睁开”更像是美术馆里被掀开一角的油画,灰蒙蒙的虹膜上浮着层毛玻璃似的翳。

林夏隔着无菌手套触碰他眼睑时,想起实验室里那些浸泡在福尔马林中的兔类标本。

“自主呼吸恢复35%。”

Dr.Adler在查房记录上画了个星号,“不过他现在的意识状态,相当于困在永昼的极地。”

小宇的蜡笔画贴在病房窗玻璃上,歪歪扭扭的太阳长着睫毛。

男孩最近总趴在床边数爸爸的睫毛:“林阿姨,每多数一百根,爸爸就能多醒过来一点是不是?”这个问题的答案在第四天深夜有了转机。

林夏伏在观察室打盹时,肌电图监测仪突然捕获到一组规律信号。

程远左手食指每隔五秒轻叩床沿,摩尔斯电码翻译器跳出一串重复的坐标:北纬31°14',东经121°29'。

那是他们高中天文社第一次观测流星雨的位置。

“残留记忆的重组现象。”

Dr.Adler将核磁共振影像转向灯光,“你看海马体边缘的亮斑,像不像宇宙微波背景辐射图?”林夏的钢笔尖在论文草稿上洇出墨点。

2003年狮子座流星雨降临那晚,程远用保温杯揣来酒酿圆子。

望远镜支架在薄霜上压出四道凹痕,如今正在医学影像里燃烧成神经突触的火花。

赵明辉的到访比术后感染来得更猝不及防。

他西装口袋里别着银杏叶形状的胸针,金属叶脉在晨光中像手术缝合线。

“市教育局要树典型。”

他将果篮放在呼吸机支架旁,“程同学这种情况,很适合做身残志坚的模范教师代表。”

林夏注意到他用了“同学”这个称谓。

二十年前的秋千架上,赵明辉也曾这样阴恻恻地笑着,看着程远帮他捡起散落的物理试卷——那些试卷最后出现在女厕所下水道里。

小宇的哭声就是这时刺破走廊的。

男孩攥着撕成两半的绘画奖状冲进来,蜡笔画的星空裂成参商二宿。

“校长说爸爸不算活人……”他抽噎着把脸埋进林夏白大褂,

>>> 戳我直接看全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