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禁地深渊的阴影
离开部落聚居地后，周遭的空气骤然变得阴冷，连毒辣的日头都被浓密的树冠遮去了大半，只剩下斑驳陆离的光点，在布满枯枝败叶的地面上晃动。
这条路比白灵记忆中任何地方都要阴森。
两旁的古木长得歪歪扭扭，树干上覆盖着墨绿色的苔藓，有些甚至扭曲成诡异的形状，像一只只伸向天空的枯瘦手臂。
缠绕在树干上的藤蔓呈现出不正常的深紫色，叶片边缘泛着黑，偶尔有风吹过，枝叶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听起来竟像是鬼魂的低语。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息——混合着植物腐烂的酸臭味，还有一种……更可怕的、仿佛能钻进骨髓里的阴冷感。
那感觉像是无数细小的虫子，正顺着毛孔往身体里钻，让白灵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毛茸茸的身体缩得更紧了。
“快、快点走！”
押着她的一个雄性鹿族忍不住催促道，他的声音有些发颤，时不时警惕地望向道路两旁的阴影，握着藤蔓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另一个雄性也频频回头，喉结上下滚动：“这地方……邪得很，别停留太久。”
他们虽然是部落里最强壮的战士，此刻却也难掩惧色。
谁都知道，禁地深渊是东域的禁忌之地，传说那里吞噬过无数生灵，连最凶悍的妖兽都不敢靠近。
要不是祭司下了死命令，他们死也不会踏足这里。
白灵被拖拽着，脚掌被地上的碎石和枯枝划破，渗出细密的血珠，可她一点也感觉不到疼。
心里的恐惧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比身上的伤口痛得多。
她不知道自己将要被带到一个怎样恐怖的地方，只知道那一定是比死亡更可怕的结局。
泪水早就流干了，只剩下麻木的恐惧。
她睁着大大的红眼睛，看着前方越来越浓重的阴影，小小的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的树木渐渐稀疏，一股更加浓郁、更加令人窒息的气息扑面而来。
那气息中夹杂着浓重的黑雾，丝丝缕缕地在空气中飘荡，所过之处，连最坚韧的杂草都变得枯黄扭曲。
“到、到了……”一个雄性声音发紧地说道。
白灵被猛地往前一拽，踉跄着冲出了树林的阴影，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倒吸一口凉气，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眼前是一道巨大无比的裂谷，像是被天神用巨斧劈开的伤口，深不见底。
裂谷边缘的岩石呈现出诡异的灰黑色，寸草不生，只有冰冷的风从谷底呼啸而上，带着刺骨的寒意和隐约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低吼。
谷底翻滚着浓密的黑雾，那黑雾仿佛有生命一般，时而凝聚，时而散开，隐隐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威压。
光是站在边缘，白灵就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颤抖，仿佛有什么恐怖的存在正蛰伏在那无尽的黑暗中，冷冷地注视着她。
“祭司大人。”
两个雄性看到站在裂谷边缘的身影，连忙低下头，语气带着敬畏和一丝解脱。
青叶祭司缓缓转过身，他的深灰色皮毛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阴森。
他的目光落在被藤蔓捆着的白灵身上，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怜悯，反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狂热和算计，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把她带过来。”
青叶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
白灵被粗暴地推到青叶面前，她抬起头，看着这位平日里被族人视为神明代言人的祭司，眼里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希冀。
“祭司大人……求求您，放了我吧……我真的不是不祥之物……”青叶没有理会她的哀求，只是低头看着脚下深不见底的裂谷，口中低声念诵起晦涩的祷词：“伟大的墨煞大人，愿以不祥之躯献祭，换取您的庇护，赐我族甘霖……愿以卑微的牺牲，平息您的怒火……”他的声音在空旷的裂谷边缘回荡，与谷底传来的低吼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诡异而恐怖的氛围。
白灵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她看着青叶那副虔诚的模样，再看看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异样光芒，突然明白了什么。
或许，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针对她的阴谋。
可她不明白，自己这么一个弱小的废柴，到底有什么值得他算计的？
“时辰到了。”
青叶念完祷词，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瑟瑟发抖的白灵。
“不……不要……”白灵拼命摇头，身体向后缩去，可身后就是万丈深渊，再退一步就是无尽的黑暗。
青叶的眼神冰冷，没有丝毫犹豫。
他伸出手，猛地推向白灵的胸口！
“啊——！”
白灵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袭来，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像一片断线的风筝一样朝着裂谷深处坠去。
失重感瞬间攫住了她，风在耳边呼啸，刮得她脸颊生疼。
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巨大的恐惧让她几乎窒息，连尖叫都卡在了喉咙里。
完了……这是她脑海里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
她以为自己会像一颗石子一样，坠入那无尽的黑暗，粉身碎骨，连一丝痕迹都不会留下。
然而，就在她即将撞上谷底坚硬的岩石时，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猛地卷住了她的腰。
那感觉冰冷而滑腻，带着一种奇异的韧性，像一条巨大的绳索，硬生生止住了她下坠的趋势。
但那力量并不温柔，反而带着一种粗暴的不耐烦，在缓冲了一下之后，猛地一甩——“砰！”
白灵被狠狠地甩在了冰冷潮湿的地面上，浑身的骨头都像是要散架了一样，疼得她眼前发黑，差点晕过去。
捆绑着她的藤蔓在刚才的撞击中断裂开来，她挣扎了一下，却连抬起爪子的力气都没有。
冰冷的、带着湿气的黑暗包裹着她，空气中弥漫着比裂谷边缘浓郁百倍的黑雾，还有一种淡淡的、像是某种强大生灵特有的腥气。
谷底很安静，只有她自己粗重的喘息声，还有……远处隐约传来的、更加清晰的低吼，那声音充满了痛苦和暴戾，仿佛压抑了千年的怒火。
白灵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她不怕疼，她怕的是这无边无际的黑暗，怕的是那潜藏在黑暗中的未知恐怖。
她想爬起来，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可身体的疼痛让她动弹不得。
只能无助地缩在原地，用带着泪水的大眼睛，惶恐地打量着西周。
光线极其昏暗，只有偶尔从裂谷上方透下来的微弱天光，勉强能看清周围的景象。
这里像是一个巨大的溶洞，地面凹凸不平，布满了尖利的岩石，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黑色颗粒，吸入肺里都带着一股冰冷的刺痛。
就在这时，一阵细微的“沙沙”声从前方传来。
那声音很轻，却在这死寂的谷底显得格外清晰，像是巨大的鳞片摩擦着岩石的声音。
白灵的身体瞬间僵住，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她屏住呼吸，连眼泪都忘了流，死死地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黑暗中，一个巨大的阴影缓缓蠕动着，朝着她的方向靠近。
那阴影实在太大了，几乎占据了她整个视野，巨大的压迫感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甚至看不清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只能感觉到一双眼睛，正冷冷地注视着她。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巨大无比，瞳孔呈现出诡异的竖形，闪烁着冰冷而暴戾的金光，仿佛来自地狱的凝视，带着能将一切生灵撕碎的残忍和漠然。
随着那阴影的靠近，一股更加磅礴、更加恐怖的威压铺天盖地而来，像是无形的巨石，狠狠压在白灵的身上。
她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被压碎了，连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她终于看清了那阴影的一部分——覆盖着巨大的、暗黑色鳞片的身体，每一片鳞片都有她半个身子那么大，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
刚才卷住她的，似乎就是这身体的一部分……像一条巨大的蛇尾？
白灵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极致的恐惧。
这就是……禁地深渊的邪神？
墨煞？
传说中残暴嗜血、吞噬一切的存在？
她这么一个弱小无助的小兔子，落在这样的存在手里，还有活路吗？
巨大的蛇形阴影彻底笼罩了她，那双冰冷残酷的金色竖瞳近在咫尺，里面翻涌着毫不掩饰的暴戾和……一丝被打扰的烦躁？
白灵张了张嘴，想要求饶，却发现自己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
极致的恐惧让她浑身僵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巨大的阴影低下头，冰冷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带着死亡的味道。
她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泪水和绝望，小小的身体抖得像筛糠，在那足以遮天蔽日的恐怖阴影下，显得那么渺小，那么微不足道，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彻底吞噬，连骨头渣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