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破晓的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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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是一种渗透到骨头缝里的冷。

不是冬日清晨那种凛冽干净的冷,而是从这间狭小出租屋的每一个角落弥漫出来的、带着潮湿霉味和昨夜残留的、令人作呕的廉价酒精气味的阴冷。

它盘踞在斑驳脱落的墙皮上,附着在吱呀作响的破旧家具表面,沉甸在满地狼藉的空酒瓶和歪倒的椅子之间。

天光未明,只有一片沉滞的灰蓝色,勉强透过窗户缝隙里糊着的旧报纸挤进来,勾勒出屋内令人窒息的轮廓。

沈未晞醒了。

或者说,她从未真正深眠第一章意识总是在疲惫的泥沼和神经质的警觉之间浮沉,像一艘永远靠不了岸的小船。

胃里传来熟悉的、细微的抽搐感,空得发慌,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里面轻轻攥紧,提醒着她最基本的生理需求。

她悄无声息地坐起身,动作轻缓得像一只习惯了在暗处行走的猫,尽可能不发出一点声音。

单薄的木板床还是发出了一声不堪重负的***,在这死寂的清晨里显得格外刺耳。

她的目光第一时间扫向墙角。

那个蜷缩着的、鼾声如雷的身影,浑身散发着隔夜的酒气,眉头即使在睡梦中也紧紧锁着,仿佛承受着无尽的痛苦,却又将这痛苦化为利刺,无意识地扎向身边最近的人。

她的父亲。

她的眼神在那身影上停留了不到一秒,里面没有明显的憎恶,也没有悲伤,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习以为常的疲惫。

一种被生活反复捶打后,磨钝了所有尖锐情绪,只剩下麻木的疲惫。

她沉默地下床,赤脚踩在冰冷粗糙的水泥地上,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脊背。

她开始熟练地收拾残局。

扶正那把被踹倒的椅子,将散落一地的空酒瓶轻轻归拢到角落一个巨大的、满是污渍的塑料袋里,避免它们相互碰撞发出叮当的声响。

每一个动作都极轻,带着一种刻入骨髓的谨慎。

惊醒他,意味着可能的新一轮混沌不堪的咒骂、哭嚎,或者更糟——那双浑浊的眼睛睁开,伸出手,用各种方式索要她几乎不存在、甚至需要拼命去赚取的“钱”。

收拾完,她走到窗边那个用砖头垫着一只脚的老旧脸盆架前。

搪瓷脸盆里剩下小半盆隔夜的冷水。

她将双手浸入水中,刺骨的寒意让她纤细的手指几乎瞬间就变得通红,也让她混沌的大脑清醒了几分。

捧起水,扑在脸上。

冰冷的***让她打了个细微的激灵,眼睫上沾满了细小的水珠。

她抬起头,看向挂在斑驳墙壁上那一小块模糊的镜子。

镜子里映出一张脸。

苍白,瘦削,缺乏这个年纪少女应有的红润和光泽。

初看之下,真的很普通,甚至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和巨大的精神压力,显得有些过于寡淡和单薄。

头发是柔软的黑色,但或许因为缺乏护理,显得有些毛躁,被她一丝不苟地梳顺,紧紧扎成一个低马尾,露出光洁却缺乏血色的额头和一张小小的脸。

五官拆开看,并不惊艳,但组合在一起却很协调,有一种干净的底色。

只是那双眼睛……那双眼睛格外清亮,瞳仁是很深的黑色,此刻却像是结了一层薄冰的深湖,将所有情绪都死死地压在冰层之下,只余下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重的沉寂和疏离。

她仔细地整理了一下洗得发白、袖口有些磨损但干净整洁的校服领子。

这是她目前仅存的、微不足道的、却拼命想要维持的体面。

走到那个用几块砖头和一块木板搭成的简易“灶台”前。

锅里只剩下小半碗几乎见不到米粒的、清澈见底的冷粥。

她默默地打开那个小电磁炉,加热。

等待的间隙,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依旧灰暗的天空和远处零星亮起的灯火。

那些灯火属于别人的家,别人的温暖,与她无关。

粥热好了,冒起微弱的热气。

她端下来,用小勺一点点喝下。

温热的、近乎无味的流质滑过食道,暂时安抚了那持续不断***着的胃袋,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暖意,却丝毫驱不散周遭以及心底的寒意。

桌角,摊开着昨晚临睡前还在看的数学练习册和英语笔记。

上面的字迹工整而清晰,密密麻麻,记录着一个少女在沉重生活的缝隙里,拼命想要抓住的、名为“未来”的东西。

她看了一眼那个旧闹钟——比平时醒得还早了些。

闹钟的指针沉默地走着,从未为她停留过一秒。

她安静地在那张吱呀作响的椅子上坐下,就着窗外那越来越亮、却依旧灰蒙的天光,拿起笔,试图再攻克一道困扰了她一夜的物理题。

她的眉头微微蹙起,全神贯注,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只有在沉浸入这些公式、定理和文字构筑的世界里时,她才能短暂地忘却现实的逼仄、胃部的空虚和墙角那个随时可能爆发的危险。

这是属于她自己的、昂贵的、偷来的喘息时刻。

突然——“砰!”

一声巨响,伴随着含糊不清、充满戾气的咒骂,墙角那个蜷缩的身影被自己的鼾声呛醒或是做了噩梦,猛地踹了一下身边的杂物,发出令人心惊肉跳的噪音。

沈未晞的笔尖猛地一顿,在草稿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深刻的划痕,几乎要戳破纸背。

她闭上眼,极轻极缓地吸了一口气,胸腔里泛起一阵熟悉的、紧绷的悸动。

再睁开眼时,眼底那一点点因为极度专注而勉强燃起的微光,迅速熄灭了,彻底沉入冰冷的湖底,恢复了死水般的平静和无波。

一天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她沉默地收起练习册和笔记,将它们仔细地放进那个洗得发白的书包里。

背起书包,她最后看了一眼依旧在鼾声和梦呓中翻滚的父亲,悄无声息地打开门,走了出去。

门在她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屋内的浑浊,也隔绝了那令人窒息的氛围。

但那种感觉,如影随形。

清晨的街道冷清而萧索,偶尔有早起的行人裹紧衣服匆匆走过。

她习惯性地低着头,沿着墙根快步走着,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像一道不起眼的、灰扑扑的影子,试图融入这灰暗的背景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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