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选为已故公主的替身,只因与她容貌一模一样。他们训练我模仿她的一举一动,
送我入京科考,让我女扮男装夺得状元,周旋于朝堂各方势力之间。
直到先帝奶娘临终前抓住我的手哭喊:"殿下,
老奴终于等到您回来了——"原来我根本不是什么替身。
当年设计让我"被替身"的崔永之跪在地上,说这是为了保护失忆的我。
太后党羽在殿外围得水泄不通,要诛杀"伪公主"。我轻笑一声,抽出先帝暗卫的令牌。
这场戏既然由我开场,自然该由我决定—— 谁才是真正的棋子。1.我叫林知意,
住在河畔村已经十年。那日我正在河边浣衣,突然被一群黑衣骑士围住。
为首的老者死死盯着我的脸,浑浊的眼中滚出泪来:"像,太像了……"他们说,
我与十年前"遇害"的永宁公主容貌别无二致。公主死于太后之手,而他们以崔永之为首,
是一群誓要为公主复仇的保皇党旧臣。"姑娘,你愿不愿意为公主报仇?也为这天下,
讨一个公道?"我捏着洗得发白的衣角,看向远处层叠的山峦。我是养父从河边捡回来的,
是个失忆没有过去的人。这十年,我最远只到过镇上。天下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知道,
昨夜我起夜时,亲眼看见这些"忠臣"在村外密林中商议:"若她不从,就屠了整个村子,
反正太后的人已经在路上了。"若我不答应,这村子上下百余口人,
明日就会因“窝藏前朝余孽”的罪名消失。我抬起头,
露出天真又惶恐的表情:"我、我愿意。"2.“走路!”严嬷嬷声音尖利,
“公主金枝玉叶,步态要稳,肩不能晃,裙裾摆动不能超过三寸!你当是乡下赶集吗?重来!
”“啪!”戒尺毫不留情地抽在我小腿上,***辣的疼。我咬着牙,头顶着厚厚的碗,
一步一步地挪。乡野间跑惯了的腿,此刻笨拙得像两根木桩。一天下来,小腿肿得老高,
脚底磨得全是水泡。宫廷礼仪繁琐得令人发指。吃饭怎么端碗,怎么执箸,咀嚼不能出声,
喝汤不能勺碰碗壁。见不同品级的人,行礼的姿势、角度、称呼全都不同。每个眼神,
每个手势,都有讲究。“垂眸!公主看人是这样的吗?眼神要清,要正,带着天生的贵气,
不是你这般躲闪!”戒尺又落在背上。我努力瞪大眼睛,试图想象那种“天生的贵气”,
结果换来更重的一下:“瞪什么瞪?要目中含威,而不是目露凶光!
”经史子集更是浩如烟海。崔永之请来的青州老夫子说话慢条斯理,但要求极严。
“《尚书·尧典》背来。” 我磕磕巴巴。 “《春秋》郑伯克段于鄢,其微言大义为何?
” 我答得似是而非。 “前朝永熙年间,治理江淮水患,所用何人?所行何策?
” 我彻底懵了。这些,他们给的资料上可没写这么细!老夫子摇头叹息,
戒尺便“啪啪”地落在摊开的书页上:“公主三岁能诵,五岁能文,十三岁才名冠绝天下,
先帝常赞其慧敏!你这般愚钝,如何冒充得了?!”我憋着一口气,
夜里点灯熬油地死记硬背。奇怪的是,那些佶屈聱牙的篇章,起初艰难,但读着读着,
有时竟会觉得有些眼熟,背诵的速度越来越快。那些复杂的策论,
我理解起来也似乎格外顺畅,甚至能举一反三,提出些自己的看法。老夫子从最初的嫌弃,
到后来偶尔会露出惊讶的神色。还必须模仿公主的小习惯。那个神秘的老宫女,她很少说话,
眼神浑浊,只是仔细地打量我,然后演示。“殿下思考时,
右手食指会无意识地轻轻点着桌面,三下一顿。” “殿下吃到喜欢的点心,
眼睛会微微眯起,但很快会克制住,恢复端庄。” “殿下……不爱熏浓香,
只喜极淡的冷梅香。写字时,握笔的姿势略有些不同,小指会微微翘起一点。”我跟着学。
有一次,严嬷嬷让我演练呈递茶盏的礼仪。我低头、躬身、举案齐眉,一套动作下来,
严嬷嬷竟然愣住了,半晌没说话。
旁边监督的崔永之心腹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太像了……”3.待我练到十分像时,
他们却改主意了,不要我扮公主了。"身份一事急不得,需徐徐图之。
贸然将你推至风口浪尖,只会引来太后党羽的警觉。"我垂首应是,却在心底冷笑。
徐徐图之?他们想让我做一把钝刀,慢慢磨,慢慢等。“太后把持朝政,
最忌惮宗室与旧臣联系。你要以男子身份考取功名,进入朝堂,成为我们在明处的刀。
”他们给我取名“林玄言”,身份是边地小吏之子,送我入京科考。入京前夜,
教授礼仪的嬷嬷突然屏退左右,跪在我面前:"殿下,老奴有罪。"我心中剧震,
面上却不动声色:"嬷嬷这是何意?"她泪流满面:"有些事老奴不得不做,
但求殿下他日...能饶老奴家人一命。"我还未来得及细问,窗外传来三声鸟鸣,
嬷嬷脸色骤变,迅速起身,又变回那个板着脸的严嬷嬷。车队走了三天,
行至一段陡峭的盘山道时,车轴突然发出刺耳的断裂声,整个车厢猛地向万丈深渊倾斜!
电光石火间,我甚至能透过翻卷的车帘看到崖底嶙峋的乱石。就在我以为必死无疑之际,
旁边林中“恰好”射出一支响箭,惊了拉车的马。马匹受惊向前猛冲,
竟将即将坠崖的车厢又硬生生带回了路面。就在车厢堪堪稳住、尘土飞扬未定之时,
一名作猎户打扮的汉子从旁侧林子里“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背上还挎着弓,
腰间别着几支箭。他跑得气喘吁吁。“哎呦喂!对不住!对不住各位爷!对不住这位小公子!
”他人还没到跟前,声音就先到了,带着浓重的乡音和“后怕”的颤音,
“俺刚才在林子里追一只獐子,眼神不好,手一滑这箭就脱了弦!惊了您的马,
这这这……真是该死!该死!”他一边说着,一边不住地作揖,
目光“小心翼翼”地快速扫过现场,尤其在断裂的车轴处停留了一瞬。“万幸万幸,
人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他像是大大松了口气,然后非常“自然”地卸下背上的包袱,
“俺常在这片山走,家伙事儿都带着,这车轴看着像是老旧崩断了,俺手艺还行,
给您拾掇拾掇,就当赔罪了!很快就好!很快就好!”这时,
崔永之派来的那位姓王的护卫头领大步上前,脸色铁青,厉声呵斥道:“你这莽撞猎户!
可知车上是谁?惊了驾、毁了车,若是伤了我家公子,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真是岂有此理!
”他的声音洪亮。那猎户缩着脖子,显得更加“惶恐”了,连连告饶:“军爷息怒!
军爷息怒!是小人的不是!小人这就修,这就修!”王护卫又狠狠瞪了他两眼,这才转过身,
快步走到我面前。他脸上的怒容瞬间切换,微微躬身,声音放得极其温和:“公子,
您受惊了。属下护卫不周,请您责罚。”他仔细打量我的脸色,语气充满了安抚,
“真是万幸,祖宗保佑,虽遇此险,却也碰巧遇上这么个莽撞但手巧的猎户,能及时补救。
您先到旁边平稳处歇歇脚,压压惊,等他修好我们便立刻启程。”听到王护卫的话,
我缓缓转过头,眼神似乎还有些涣散和惊惧,努力聚焦在他脸上。我张了张嘴,
声音带着明显的虚弱和后怕,甚至有点结巴:“多、多谢王护卫……没,没事,
谢那位……猎户大哥了……”我朝着猎户的方向勉强挤出一个极其微弱的、惊魂未定的笑容,
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真是……太巧了……幸好,
幸好有你们……”我一只手紧紧抓着身边尚且完好的车窗框,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另一只手则按在自己狂跳不止的心口上。——那猎户虎口厚厚的茧子,
分明是长年握刀而非拉弓留下的。4.又五日后,我们在一家官道旁的驿站歇脚用饭,
菜肴刚入口,我便察觉那碗羹汤味道有异,带着一丝极淡的苦涩。我味觉灵敏于常人,
养父曾说这或许是失忆前留下的本事。我佯装喝了几口,趁人不备,
将大部分羹汤倒入袖中暗藏的布囊。同行的几位“护卫”和仆从却毫无所觉。不到半个时辰,
他们陆续腹痛如绞、呕吐不止,场面一片混乱。我也跟着捂腹***,脸色发白。很快,
一名“恰巧”路过的游方郎中出现在驿站,声称擅长解奇毒。他取出银针,
精准地从我未喝完的汤羹里验出了“剧毒”,然后“妙手回春”,几帖药下去,
众人症状渐消。那郎中对我说:“公子体质似乎异于常人,中毒最浅,真是吉人天相。
”我看着他那双过于干净、不像常年采药行医的手,心中冷笑:是啊,太天相了,
天相得像算准了剂量,绝不会真要我的命。越靠近京城,官道越平整,
遇到的马车轿子也越华丽。行至离京尚数百里的一片密林,天色将晚未晚。
又有一群蒙面匪徒如鬼魅般冲出,刀光凌厉,招招式式直取我要害,
口中却喊着“劫财不劫命”的浑话。护送我的“护卫”们奋力抵挡,却“寡不敌众”,
节节败退。眼看一柄钢刀就要劈中我的面门,我几乎能感受到刀刃带起的寒风。就在那时,
一支响箭“嗖”地射来,精准地钉穿了那匪徒的手腕!紧接着,
一队“恰巧”在此巡逻的州府官兵声势浩大地冲杀过来,匪徒们见状立刻“溃散而逃”。
带队的校尉上前行礼,语气恭敬:“让林公子受惊了,末将等奉命巡查此地,
不想真遇上了贼人。”他目光扫过现场,那些“护卫”虽然狼狈,却无一人重伤。
我靠在树干上,气息急促,仿佛被吓傻了。
心中那荒谬的预感却越来越清晰——这三次“意外”,一次比一次凶险,一次比一次逼真,
却又一次比一次更精准地被“化解”。太巧了。 崔永之的人在演,
那暗中放冷箭、下毒、甚至可能连“匪徒”和“官兵”都是他们的人。
我感到自己仿佛一个提线木偶,操控者手中的丝线,勒得我生疼,却不得不继续向前。
到了京城后,我按崔永之给的地址,
找到一家门脸不大的旧书店——保皇党的一个秘密联络点。对接的是个干瘦老头,姓钱。
他没多话,只递给我一个包袱,里面是几件半新不旧的文士襕衫,一些笔墨,
还有一份详细的考场须知和注意事项。“公子安心备考,住处已安排妥当,僻静安全。
”他声音沙哑,像破风箱,“日常用度会有人送去。无事……勿要常来。”我懂。
我就是个见不得光的棋子。我住进了一条僻静小巷的小院,除了那个送饭的哑婆,
几乎见不到别人。5.乡试、会试……一场场考下来,在一片争议声中,
我一路闯到了最后——殿试。殿试那日,帘后端坐着的太后,
目光锐利地扫过我们每一个考生。考题发下,是关于“王道与霸道”。好家伙,
真是直指核心。我凝神静气,深吸一口气。到了这一步,怕也没用。我笔走龙蛇,
将所学所思尽情挥洒。既强调仁德治国为本符合主流价值观,
也不讳言强势手段的必要或许能迎合太后,
更巧妙嵌入先帝曾推崇的“柔远能迩”理念这是给保皇党看的信号。最后问答环节,
太后竟然开口了,声音透过珠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林玄言,
你策论中言‘柔远能迩’,出自《尚书》,然则具体如何施为?”我躬身应答,
语气恭谨却不卑微:“回太后,臣以为……”我结合当前边患,
阐述了一番怀柔与威慑并重的策略。突然,我话锋微妙一转,补充道:“正如先帝在位时,
曾于元和七年对北狄用兵后,采纳魏相之言,非一味追击,而是开放边市,
以盐铁茶帛换其牛羊马匹,既充实边库,又弱其战意,此或可为一鉴。”话音刚落,
我明显感觉到大殿内的气氛一凝!珠帘后的身影似乎微微前倾。"好一个林玄言,
"太后的声音听不出喜怒,"点了吧。"我就此成为景朝第一位连中三元的状元郎。
6.琼林宴上,国舅爷亲自为我斟酒:"林状元年轻有为,不知可曾婚配?
"我恭敬回礼:"学生一心向学,尚未考虑成家。"“这位便是新科状元,林玄言吧?
果然年少英才,一表人才。不知玄言籍贯何处?师从哪位大儒?这般年纪便有如此学识,
着实令人好奇。”面容白净、身着紫袍的户部尚书魏明远,是太后麾下的得力干将。
试探开始了。她的身世经得起查,却经不起深究其“动机”。她上前一步,
躬身行礼:“回魏大人,晚生祖籍临州,家学微薄,蒙恩师青州陈夫子不弃,授以诗书经义,
方能侥幸登科。实不敢当大人‘英才’之誉。
”她提及的“青州陈夫子”是一位颇有清名却早已隐退的老举人,身份清白,远离朝堂漩涡。
魏明远抚须微笑,眼神却锐利如刀:“哦?陈老先生确是学问大家。
只是听闻玄言殿试策论中,于边务之见解颇为新颖,倒不似全然出自陈老先生门下?
”这个问题更险恶,暗指她背后另有其人。“大人明鉴!晚生……晚生确是读了些杂书,
偶有胡思乱想,恩师常训诫晚生需根基扎实,不敢忘怀。殿试之言,实是惶恐之下,
竭尽所能,若有谬误,还请大人指正!”她将“新颖”归结于“读杂书”和“胡思乱想”,
姿态放得极低,完全是一副惶恐后生模样。魏明远盯着她看了片刻,
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出一丝伪装的痕迹,最终呵呵一笑:“年轻人能有此见地已是难得,
不必过谦。日后当好生为朝廷效力。”7.我开始频繁做梦。梦里有个小女孩在宫廷奔跑,
身后跟着焦急的宫女:"殿下慢些,当心摔着!"女孩回头一笑,那张脸,分明是幼年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