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抬手揉揉,却发现西肢沉重得如同灌了铅,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几乎消失殆尽。
“嘶 ——” 他倒吸一口凉气,混沌的意识终于有了一丝清明。
耳边没有熟悉的监护仪滴答声,没有实验室里师兄师姐的讨论声,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嘈杂的虫鸣,还有…… 某种木料腐烂的霉味?
这不是医院。
林墨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瞬间僵住。
头顶是熏得发黑的房梁,几缕蛛网挂在梁角随风摇晃,身下躺着的是铺着粗布褥子的硬板床,硌得他后背生疼。
环顾西周,低矮的土墙斑驳脱落,角落里堆着几个破旧的木箱,唯一的窗户糊着发黄的纸,透进来的光线昏暗而柔和,绝非现代建筑的玻璃采光。
“这是…… 哪里?”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低头一看,自己身上穿着一件灰扑扑的粗布长袍,领口和袖口都磨得发亮,胸口的位置还渗着暗红的血迹,显然是受了伤。
这不是他的身体!
林墨的心脏骤然狂跳起来。
他记得很清楚,自己正在实验室里协助导师进行动物解剖实验,突然头顶的紫外线灯线路短路,爆出一串刺眼的火花,紧接着便是剧烈的爆炸声和瞬间袭来的剧痛…… 难道是实验事故?
可就算是工伤,也该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古装剧片场一样的地方?
就在这时,一段段陌生的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青灰色的长安城城墙、书声琅琅的私塾、一个面容模糊的中年妇人在灯下缝补衣裳、还有…… 一张写着 “欠债还钱” 的字条和几个凶神恶煞的壮汉面孔。
头痛欲裂,林墨抱着脑袋蜷缩在床上,那些不属于他的记忆纷乱错杂,却又带着真实的情感 —— 有寒窗苦读的疲惫,有对未来的迷茫,还有对巨额债务的恐惧。
这个身体的原主也叫林墨,是个父母双亡的落魄书生,靠邻里接济勉强糊口,几天前不知为何与人争执,被打得头破血流,卧床不起…… 首到今天,换成了他这个来自千年后的灵魂。
“穿越?”
林墨喃喃自语,这个只在小说里看到的词汇,此刻却成了他必须面对的现实。
他,一个 23 岁的医学院准毕业生,竟然穿越到了…… 看这建筑风格和服饰,难道是古代?
“吱呀 ——” 一声,破旧的木门被轻轻推开,一道纤细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来人穿着一身素雅的浅蓝色襦裙,梳着双丫髻,头上插着一支简单的木簪,面容清秀温婉,只是眉宇间带着几分愁绪。
她看到床上的林墨醒了,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被担忧取代,轻声问道:“林公子,你醒了?
感觉怎么样?”
这声音如同清泉流过石涧,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温婉,却让林墨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处境。
这服饰,这称谓,绝对是古代无疑!
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只能用眼神打量着眼前的女子。
记忆碎片再次涌现,他认出了她 —— 苏婉卿,长安城内有名的书香世家苏府的小姐,也是…… 原主林墨的未婚妻。
按照记忆中的礼仪,林墨艰难地动了动嘴角,却因为不熟悉这具身体的控制方式,只发出了一阵沙哑的气音。
苏婉卿见状,连忙快步走到床边,将手中提着的食盒放在床头柜上,又倒了一杯温水递到他嘴边:“慢点喝,刚醒过来身子虚。”
温热的水滑过喉咙,林墨感觉舒服了许多,也终于能发出完整的声音:“苏…… 苏姑娘,多谢。”
他尽量模仿着记忆中原主的语气,心里却在疯狂盘算着该如何应对。
苏婉卿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和额头上的伤口,秀眉微蹙:“大夫说你伤了头,需得好生静养。
只是……” 她欲言又止,眼神瞟向墙角那个破旧的木箱,显然是想到了那些债务。
林墨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心中了然。
原主的记忆告诉他,这具身体不仅穷困潦倒,还欠了城西张大户五十两银子的高利贷,对方己经放话,若是月底再不还钱,就要拉他去官府见官,甚至可能牵连苏家履行婚约。
“我知道了。”
林墨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作为一名医学生,临危不乱是基本素质,就算穿越到了古代,就算身负巨债,他也必须先活下去。
就在这时,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粗暴的砸门声,伴随着男人的怒吼:“林墨那小子醒了没有?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再不开门,老子砸了你的破屋!”
苏婉卿吓得浑身一颤,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林墨的心也沉了下去。
他知道,属于他的大唐生存挑战,从这一刻起,正式拉开了序幕。
而他唯一的依仗,只有脑海中那些现代医学知识,和这具尚且虚弱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