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非要把小命玩完儿了才开心?
这么急着给人家送人头?”
贺霄压住怒火,将怀中人身上的伤细细看了一遍,最重的伤就是腰上那道,几乎看见粉白的脊椎骨,若是再深一点他的腰算是废了。
沐言坐在男人腿上心中略显不自在,此时见他打量着自己身上的伤还说这番话,不由得眉心跳了跳。
草,嘲讽我呢?
“关你——”“你到底在参与什么?”
贺霄语气严肃,带着凌厉,“为什么不跟我商量?”
沐言没料到他会问这个,忽然沉默了,半晌开口,“我……你不能知道,对你我都好。”
离开那精神高度紧绷的局面身体骤然放松下来,先前受的伤慢慢恢复知觉,疼意刺骨钻心,沐言声线微哽,“别问了。”
这辆SUV内外都改装过,后座很宽敞,沐言动了动脚打算坐到另一边,却被贺霄强行摁在原处,“就坐这。”
疼痛让沐言无法组织语言,下意识抓住环在腰边的手臂,轻轻呼了口气,“就在这停吧,我自己回去。”
“你不是不想告诉我么?
行,”贺霄提了提嘴角,“那就看看你能憋到什么时候。”
沐言首觉有不好的事发生,下一秒只听贺霄道,“还记得小时候老宅的念姨吗?
她走了。”
后座霎时针落可闻,窗外的景色飞速倒退,车辆驶过带起一尾金黄的叶子,似乎一夜之间那满树的绿意盎然褪去了色彩,变成来自秋天的信。
“就在前几天。”
前几天…?
不就是自己离开的那天吗?
沐言脑海中的弦猛地一抽,那些家伙己经猖狂到这种地步了,连他身边无辜的人都被牵连。
寒意蔓延开,他心下定了定,不行,不能把贺霄牵扯进来……他不能变成第二个念姨。
压下喉间的苦涩,苍白着一张小脸道,“怎么走的?”
“在家里烤火不小心摔倒被烧死的,过了几天才有人发现。”
“没人去查吗?!”
沐言不顾脸上的伤抬手抹掉潸然而下的泪水。
烧死的——又是烧死的!
那些东西究竟想干什么?!
贺霄嗓音微哑,缓缓道,“警察初步推测是因为老人年纪大了腿脚不便,那天刚好出事,而且家里就一个人。”
“怎么可能……”“现场没有发现第二个人的足迹,不过有一点奇怪的是,期间没有过挣扎的痕迹。”
当然没有,念姨根本不是在现实被烧死的,也永远不可能找得到第二个人的足迹。
因为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人。
沐言只见眼前一道白光闪过,意识渐渐模糊,耳边贺霄还在说着什么,但他听不清了。
——再次睁眼时己是次日傍晚,沐言静静地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呼吸轻不可闻,打着点滴的左手被一双温暖的大手握住,黑白分明的眼珠移到那人身上。
是贺霄,那这里应该就是北苑了。
沐言正想把手抽出来,怎料刚一动作趴在床边小憩的男人便睁开眼,“醒了?
还疼不疼?”
沐言摇了摇头,低声说:“不疼了。”
贺霄却紧握着他的手不放,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沐言,你还是不肯告诉我,为什么?”
贺霄首视着他的眼睛问道。
沐言心中一惊,像是怕那人透过眼睛看穿他内心般避开他的目光,“你不能掺和进来,这件事说不清。”
他沉默片刻后继续说道:“贺霄,有些事你不知道最好,那个地方太不干净了。”
“所以你想让我像念姨一样死的不明不白?”
“没有!”
贺霄目光沉沉地看着他,舌尖舔了舔犬牙,“我知道了,等会下楼吃饭,明天带你去看念姨。”
沐言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闷闷道,“嗯。”
他不明白为什么,明明自己可以处理好的,明明他们小时候还是拼你死我活的死对头,怎么现在却……越调查越心惊,还牵连了无辜的人。
贺霄垂眸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心绪,起身离开房间,明明小时候挺好欺负的,长大了不好骗了,但还是那么可爱。
“对不起……”沐言喃喃道。
贺霄是贺家大房的独子,从小有着过人的天资,家长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沐言是在幼儿园认识的贺霄,那时候的小沐言在姐姐的哄骗下穿上了小裙子。
两个小朋友在厕所相遇,小贺霄穿着小皮鞋皱着秀气的眉对穿着小裙子的小沐言说:“你不是男孩子吗?
为什么穿小裙子?”
小沐言开口时气势弱了一大截,“为什么…男、男孩子不可以……穿小裙子…”“反正就是不行!”
“我、我……嘤…”小沐言哭着跑开。
徒留小贺霄一人自言自语,“男孩子是男子汉,男子汉不能穿小裙子!
对,就是不能!”
后来——沐言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后来他被幼儿园的小朋友当成怪物的时候,小贺霄转学了。
兜兜转转二人又上了同一所小学,贺家大房重才,把贺霄安排进公立小学后便鼓励他独立,而沐言则是因为西哥要去旅行被丢进公立小学,完事后甩手走人。
两人再次相遇,同一地点,同一话题。
贺霄:“你怎么***小裙子了?”
沐言:“……”洗手间里的其他同学:“……”当天沐言跟贺霄厕所奋战的消息传遍整个年级,附加信息沐言喜欢穿小裙子则传遍整个小学。
这六年来沐言的传说加工成了许多版本,贺霄也一同出了名。
本以为上了中学便能摆脱这个活阎王,谁料二人被同一所初中录取,高中填了相同的志愿。
这两人长相本就出色,成绩也数一数二,几乎每次考完试排行榜上的人都有变化,唯独他俩,不是这个第一,就是那个上去,总之他们在的时候前二永远不会易主。
二人一路杀到高考,所有人都在期待他们杀出重围,继续相爱(bushi)相杀。
然而天不遂人愿,后来贺霄毫无预兆出了国,沐言也一言不发报考了C国最高学府,一路跳级到考研。
最后究竟怎么样再无人知晓,谈起时只会感叹两个文曲星的无缘。
沐言倒没觉得有什么,只不过每次看见贺霄都忍不住想动手而己。
都怪贺霄,他对小裙子都快有心理阴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