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与帝国的繁华截然不同,街道狭窄,泥泞与破旧的石板混杂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潮湿与辛劳的气息。
萨恩披着斗篷,神色冷峻,步履之间带着惯有的骄傲与戒备。
但在这片帝国边陲,他的身份和权力犹如被尘埃掩盖,毫无用处。
他在一间小酒馆外停下脚步。
这家酒馆的招牌己经斑驳,里面传来低声的争吵和杯盘碰撞声。
萨恩本打算绕开,却被一股莫名的吸引力牵引着走了进去。
酒馆里昏暗混乱,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到来,只有吧台后的老板用警惕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
萨恩点了一杯最便宜的麦酒,坐在角落里观察着周围。
这里的人看起来都很疲惫,脸上写满了生活的压力。
萨恩却不以为意,他只觉得这里污秽且令人厌倦。
他厌恶这些被生活压垮的人——他们没有斗志,没有野心,甚至没有一点反抗的力量。
正当他低头沉思时,一阵吵闹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几个粗壮的工人围在一起,似乎正在争抢什么。
忽然,一个身影撞到了他的桌子,酒杯翻倒,麦酒洒了一地。
萨恩眉头一皱,抬眼望去,只见一个年轻人跌坐在地,脸上沾着泥污,眼里却闪烁着不服。
“你这家伙,看清楚点!”
萨恩冷冷地道。
年轻人抬头,目光里满是怒意和倔强。
“你坐在路口,难道不是故意挡道吗?”
萨恩本想厉声斥责,却忽然注意到对方的衣着和手上的老茧——这是个地地道道的底层劳动者。
他的嘴角露出一丝不屑:“你们这些边境人,总是这么粗鲁。”
周围的目光一下聚集过来,气氛变得紧张。
老板赶紧出来打圆场:“安德鲁,别闹事,你刚下班,还是去休息吧。”
安德鲁却没有退缩,他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首视萨恩:“你以为自己是谁?
在这里装什么大人物?”
萨恩冷笑一声:“我是萨恩,帝国的议员。”
酒馆里一阵低语。
安德鲁愣了一下,但随即嘴角上扬,充满讥讽:“帝国议员?
在这里又能怎么样?
你有权力,但能让我们活得好一点吗?”
萨恩的自尊被刺痛,他向来厌恶别人质疑他的权威。
他站起来,居高临下地望着安德鲁,声音冰冷:“你们的困苦,是因为你们懒惰和无能。
帝国给了你们机会,你们却只会抱怨。”
安德鲁被激怒了。
他咬牙反驳道:“你根本不了解我们的生活!
你每天坐在金碧辉煌的议会厅里喝着美酒,却不知道我们一天只能吃一顿热饭。”
萨恩心头一震。
他本能地想反驳,却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
他的过往里,底层人的痛苦只是数字和报告,他从未真正经历,更未曾关心。
气氛僵持了片刻,老板赶紧把两人拉开,低声劝道:“安德鲁,别把帝国的人得罪了,你家里还有小妹要养呢。”
安德鲁冷哼一声,转身离开,却在门口回头看了萨恩一眼,目光复杂。
萨恩静***下,酒馆里的低语渐渐平息。
他喝了一口麦酒,但这酒却苦涩得难以下咽。
他望着安德鲁离去的背影,脑海中浮现出那些在议会里被忽视的议案——关于边境贫困、劳工待遇、医疗资源匮乏。
他曾以为这些只是无能者的***,如今却开始动摇。
酒馆老板走过来,低声说道:“大人,安德鲁不是坏人,他只是太累了。
边境的生活,您大概没见过吧?”
萨恩沉默片刻,问道:“你们为什么不离开这里?
去帝国的核心城市生活?”
老板轻声一笑:“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
帝都的门对我们来说,是永远不会打开的。
我们只能在这里,靠自己的双手过活。”
萨恩望向酒馆外,街道上己经开始热闹起来。
工人们背着工具,孩子们追逐打闹,妇人们在水井边交谈。
他忽然发现,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在为生存而努力,这种努力和斗争,与他在权力场上的角逐竟有几分相似。
他终于明白,底层人的艰辛不是懒惰和无能,而是被环境和命运压迫到极限。
他的傲慢与偏见,在安德鲁的怒吼下变得苍白无力。
午后的阳光透过酒馆的窗户洒在萨恩身上,他放下酒杯,心头第一次涌现出一丝疑惑:或许,他的使命不只是维持帝国的秩序,还该为这些被忽视的人争取些什么。
他起身走出酒馆,目光在人群中寻找安德鲁的身影。
那个倔强的年轻人,或许正是他了解这片土地真正生活的钥匙。
萨恩第一次主动迈向底层的世界,心中充满了不安与期待。
——逆向星途,己然在无声中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