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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死亡近在咫尺的宁梧脸色惨白,浑身僵硬,想叫叫不出,想逃逃不了,身体宛若石头,只能愣愣的盯着犹如毒蛇吐信一般的枪头。

一颗冷汗落下,后背早被汗水打湿的她怎么都不愿相信廉破居然这么厉害,但事实摆在眼前,她看不起的泥腿子实际上反手便可掌控她的生死。

柳如絮早在廉破持枪飞来的时候,便吓得坐在了地上,顾不得宁梧,挪着***躲到了门内,生怕被廉破一枪碎了心肺。

廉破稳稳地站在地上,握紧枪尾,此刻的她不需要再做什么,只需轻轻地把长枪往前推,便能终结宁梧这个负心女的性命。

气氛顿时僵住了,没人敢出声,就连躺在地上疼得死去活来的人也闭紧了嘴巴,生怕***到廉破。

廉洗倒是想开口说些什么,但被宁颜儿眼明手快的捂住了嘴,这种时候还是沉默的好。

“你,你敢杀我?

我可是宁家大小姐,若伤了我,你也逃不过一个‘死’字!”

宁梧吞吞口水,盯着枪头,想表现得硬气一点,却一说话便控制不住的发颤。

廉破蹙眉,没有理会宁梧的威胁,而是收枪高举,指着天空,怒喝一声,吼道:“宁远芝,你当真是死了不成?”

宁远芝便是宁梧的娘亲,宁家如今的主事人,今日这事是她默许的,不然,宁梧也不敢这么的肆意妄为。

宁梧在大门外当众休夫的时候,紫色华服的宁远芝正悠闲自得的在书房练字,并不把这事放在心上,不认为这会惹来廉破的不满。

嫁出去的男儿泼出去的水,在妻家过得好还是过得不好,都是他的命,便是廉破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又怎样?

要不是有人暗中使坏,估计廉破早就再娶,再生了,哪会甘心只守着一个儿子度日?

何况在女尊男卑的启国,谁家不是看中女儿的?

只有一个儿子,可是要被人看不起,更要被吃绝户的。

是以,廉破心里肯定厌弃廉洗到了极致,这才会在他嫁来宁家后,一连六年都未曾上门探望过,不就是默认没这个儿子了吗?

“宁远芝,你当真是死了不成?”

一声怒吼扰了宁远芝的兴致,正想发怒,就在听清话里内容的时候猛地站了起来。

这声音是廉破的?

她来了,她不是不在乎廉洗的么?

宁远芝皱眉,顾不得许多,提起衣摆就跑了出去,在管家焦急的神色下,领着一群人到了大门外。

宁梧在廉破收枪的时候便控制不住的软倒在地,汗如雨下,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躲在门背的柳如絮捂着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急急地脚步声响起的那一刻,宁梧耳朵动了动,意识到了什么,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连滚带爬的爬到了宁远芝的脚下,“娘,娘救我!”

冷不丁瞧见一向意气风发的大女儿这么狼狈的一面,宁远芝瞬间心疼了,虽嫌弃她连内宅私事都处理不好,但到底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便不想追究了。

将宁梧交给一边的管家照看,宁远芝走出了大门,刚想说些什么便在看到廉破身上的铠甲,手里的长缨枪时惊得僵在了原地,她居然把它们带来了?

嘶,摆出这般架势,廉破摆明了是来给廉洗撑腰的,她竟是这么在乎这个儿子的吗?

看来,今日这事是不能善了了。

特别是在宁远芝环视一圈,发现闹了这么大的动静,负责巡逻街道维持秩序的肃城士兵却一个都不见后。

这一刻,宁远芝有些后悔了,后悔放任大女儿宁梧休弃折辱廉洗,但柳家势大,好不容易有个机会攀附,又哪里舍得放弃?

要怪就怪宁梧太过优秀,引得柳如絮非她不可,死活要嫁给她做正夫,也怪廉洗没本事,嫁进来这么久了都没能稳住宁梧的心。

瞧着宁远芝脸上变来变去的神色,廉破哪会不懂这一切都是她授意的,她不仅没被蒙蔽,甚至是参与者。

想起两人结成亲家时,宁远芝说的话,廉破只觉得讽刺,嗤笑道:“呵,你终于出现了,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放肆!

安敢这般跟我宁家家主说话?”

宁家的管家上前一步,虽畏于廉破的威势,但还是梗着脖子怒斥道。

说罢,管家便暗示自己带来的人动手,把廉破廉洗一起赶出去,却被宁远芝阻止,“你们全部加在一起都打不过她,又何必献丑?”

宁远芝扫了一眼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的家丁,见她们西肢俱在,不由得松了口气,看样子,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便拱手道:“多谢姐姐手下留情!”

“嘶……”众人不由得倒吸一口气,都伤成这样了还手下留情啊?

廉破看着宁远芝,冷笑一声,道:“宁远芝,你女儿如此折辱我儿,若换作从前,我定叫你宁家终日不得安生!”

“但看在你姐姐远意的份上,我且给你一个面子,今日这事,你当给我廉家一个说法!”

“什么?”

廉破的话叫众人全都呆住了,这又干早逝的宁远意什么事?

意识到这是把话说清楚的好时机,廉破便环视一圈,以枪尾撑地,运转内力,将声音尽可能的传到最远的地方,确保每个人都能听清楚她的话。

“当年,我与阿意曾是同袍,机缘巧合之下救了她一命。”

“因着救命之恩,阿意便和我约定,他日若成家立业,一儿一女便结亲事,同为女或同为男便结义,因此,我儿廉洗本该嫁给阿意的孩子。”

“但阿意尚未娶夫,膝下空空便一朝战死沙场,这门亲事我便想作罢。”

“奈何阿意留有遗言,愿宁家能与廉家结两姓之好,宁家老祖宗又再三恳求,念着与阿意的袍泽之情,我这才同意继续和宁家结亲。”

听到这里,众人恍然大悟,居然是这么回事,廉破救的是宁远意,那个重振了宁家门楣却英年早逝的威武将军。

忆起故人,廉破稍微控制住了怒气,看向与宁远意有几分相似的宁远芝。

沉声道:“宁远芝,我且问你,当初是我廉家死皮赖脸的攀附你宁家,非要把洗哥儿塞到你家,还是你宁家在洗哥儿出生后三番五次的求我结亲?”

“是,是宁家!”

宁远芝不敢撒谎,宁远意是她的亲姐姐,更是宁家的骄傲,哪怕死去多年,一旦提到她的名字,自己仍是不敢造次。

“我再问你,洗哥儿嫁入宁家时,我给他备齐的十二台嫁妆可是满满当当,叫他在宁家六年都未曾吃过白饭?”

廉破又道。

“是!”

这个宁远芝也不敢否认,嫁妆单子都是要在官府里留存一份的,只需拿出来对账便可弄清名目,她又何必狡辩?

听到这里,围观人群议论纷纷,还以为是廉家挟恩求报,贪图宁家财势,却不知是宁家上赶着要娶,廉洗的嫁妆也足够丰厚,根本没占宁家便宜。

仍在后怕的宁梧听着却怒了,心里十分不舒服,她竟然是廉洗的备选?

“你宁远芝肯认,这事便好办了!”

廉破说着,回头看了一眼廉洗,低声问道:“我儿心中可有打算?”

廉洗显然还没从种种变故中缓过劲来,听得廉破问话,便下意识的道:“我要和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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