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暴雨夜,背叛的序幕A城的暴雨来得突然而猛烈,雨水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落地窗上,
发出急促的敲击声。我站在窗前,看着玻璃窗外不断凝结又滑落的水珠,自嘲地笑了笑。
客厅里的欧式座钟敲了又敲,回头看着餐桌上精心准备的烛光晚餐,心不由得又冷了半分。
冰桶里的香槟已经换了好几次冰块,烛台上的蜡烛燃得也只剩半截,
融化的蜡泪在银质烛台上凝固成白色的泪痕。
电视里正在播报今天的晚间新闻:“今日晚高峰时段,市中心发生一起七车连撞事故,
肇事车辆疑似一辆黑色豪车……”本打算关掉电视的手忽然停住,我眉头一跳,
直勾勾地盯着画面角落里闪过的那个我已烂熟于心的车牌号码——X0909,
黑色的迈巴赫在雨幕中扬长而去。那是苏映的车。我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看了眼欧式座钟,
凌晨12:01。不仅比我们约定的时间晚了近四小时,更已经过了九月九号。
电子锁的识别声突然响起,将我从沉思中拽脱。我忍不住升起一丝期冀,欢欣地向门口看去,
然而下一瞬的画面,却打碎了我刚凝聚起的几分喜悦。
苏映裹着一件明显过大的男士西装推门而入,浓黑的发梢还滴着雨水。
程氏集团的少东程邀紧随其后,
骨节分明的手自然地搭在她腰间——就好像他们才是真正的情人一样。“临时有个应酬。
”苏映将铂金包随手往沙发上一抛,我条件反射地接住,
皮革上陌生的苦艾酒气息混着烟草味扑面而来,
我攥紧了包上的链条——这是她每次偷情后都会沾染的味道。我站起身,
沉默地将包放到玄关柜上,指节因用力而略有些发白。刚拿起醒酒器,
:“苏总今天真是好气魄……竟然把那瓶罗曼尼康帝都喝完了……”那人凑近苏映耳边低语,
我清楚地看见他的嘴唇擦过她耳垂上的钻石耳钉——那是我送给苏映的二十五岁生日礼物。
“许绥,去给林总倒酒。”苏映头也不回地吩咐,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安静地斟酒,水晶杯折射出的光斑在手背上跳动。
我听着程邀兴高采烈地谈论着他们刚去的米其林餐厅,听着苏映发出我许久未闻的轻快笑声。
餐桌上精心准备的牛排早已冷透,凝结的油脂在盘子里形成白色的薄膜。苏映没看见吗?不,
她只是懒得看,懒得将眼神分给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和……人。凌晨两点,将客人送走后,
我跪在意大利进口的羊毛地毯上,用棉巾一点点地吸干泼洒的红酒。
暗红色的液体渗进织物的走向,像极了三年前那个雨夜,
我父亲公司破产时满屏飘绿的股票走势图。
卧室里传来苏映均匀的呼吸声——她甚至没换下那件沾着陌生古龙水味的礼服就睡了。
不愿扰醒她,我轻手轻脚地收拾着残局。当我整理着她随手放在玄关处那件西装外套时,
一张铂尔曼酒店的房卡从内袋滑落。烫金的“总统套房“字样在玄关灯下闪着冷光,
日期清晰地印着昨天。我突然想起三天前苏映说她要去深圳出差的场景,
那时的她涂着新买的唇膏,在我脸颊留下一个明显敷衍但我却未察觉的吻。
镜面电梯门映出我通红的眼眶,嘴角却还保持着完美弧度——这是我练就七年的本事。
电梯下行的倒计时里,我挣扎着究竟要不要将这件西装扔掉,如果苏映发现我又该怎么说?
她不缺这一件西装,就算扔了也不会被发现的吧?指腹压在房卡尖角上的痛感让我醒过神。
电梯“叮”的一声,抵达了底楼。我叹了口气,最终只是用袖口仔细擦干净了房卡上的指纹,
然后轻轻塞回了那件西装口袋里。走出公寓大楼时,暴雨仍未停歇。我站在雨棚下,
看着雨水在地面汇聚成河。手机屏幕亮起,是苏映发来的消息,
她大概是睡渴了:明天记得把新定制的礼服和珠宝首饰取回来,后天要用。
“后天”是苏映的生日,与我仅隔三天。我抬头望向顶层亮着灯的窗户,
雨水顺着我的下颌线滑落,已分不清是雨是泪。深吸一口气,我缓缓打字回复:“好,
早点休息。”发送完毕后,我将手机放回了口袋里,转身走进雨幕。2 生日宴,
羞辱与真相苏映的生日宴定在苏氏大厦的空中花园,作为苏氏唯一的大小姐,
她的生日当然是被所有人看重的。我站在落地窗前调整领带,
阳光透过玻璃在我看着有些苍白的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我今天特意选了苏映最喜欢的西装,
领带夹是她去年送我的生日礼物,一枚小小的银质玫瑰。“动作快点,宾客都要到了。
”苏映从衣帽间走了出来,身上穿着当季最新款的红色礼服,裙摆像火焰般张扬,
衬得她愈发耀眼。她就像天上的太阳,炽热,明亮,却偏偏不能独属我一人。
苏映看都没看我一眼,径直走向了梳妆台。我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她往手腕喷香水。
苦艾混合玫瑰的香气飘浮在四周,或许是程邀送的限定款。“把这个戴上。
“苏映突然随手朝我扔过来一个红丝绒的盒子。我接住并打开,
才发现里面是一对蓝宝石的袖扣。“谢谢,很漂亮。“我轻声说,
手指抚过蓝宝石冰凉的表面。苏映终于舍得看我一眼,
嘴角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当然漂亮,花了我三十万。前几天忘记你生日了,别在意。
礼物现在补上,生日快乐。”看着她不以为意的模样,心头蓦然有点疼,
我机械地重复了声“谢谢”。再难过也不能表现出来,即使苏映根本不会在意,
她只会觉得厌烦。苏映收拾妥当,拎着包站起身,华丽的裙摆扫过我的小腿。
她的语气似嘱托,却更似警告:“记住,今天别给我丢脸。”我垂下眼,藏去黯然:“好。
”空中花园早已布置得完美奢华,苏映安排我站在入口处迎接宾客。我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
坦然地接受那些或明或暗的打量目光,耳畔隐隐有细碎的议论声。
听说在床上特别……”“不过是靠脸上位而已……”我努力镇定地接收那些恶意的“赞美”,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在袖扣上,蓝宝石的棱角硌得指腹生疼。纵使我再自诩内心强大,
那些露骨又带着羞辱的话仍是让我有些站不稳。“哎呀,这不是我们许大少爷吗?
”刻意压得青春的声音突然响起,我忽然感觉大事不妙。
陈凌穿着看着便价值不菲的蓝色西服缓缓走过来,手腕上的石英表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他是最近炙手可热的影星,也是苏映倾力相捧的新欢。我不想生出多余的事,
礼貌地点头:“陈先生。”陈凌却突然伸手拽住我的领带:“苏映姐说让你去换那瓶拉菲。
”他凑近我的耳边,香水味浓得呛人:“就在酒窖最下面一层,记得要……小心台阶。
“我转身时,余光看见陈凌悄悄伸出的皮鞋。失去平衡的瞬间,
我听见周围爆发出的阵阵哄笑。从旋转楼梯滚落的过程像是慢镜头,可我甚至发不出声音。
后腰狠狠撞上大厅中央的青铜骏马雕塑时,我听见自己脊椎发出的脆响。剧痛让我眼前发黑,
在意识模糊的间隙,我透过泪光看见陈凌得逞后愉快又轻蔑的笑容。“没事吧?
“财务总监赵明假惺惺地将我扶了起来,并趁机将一杯琥珀色液体塞进了我手里,
“苏总特意吩咐给你的。”我依托他勉强站住,一边揉着腰,一边偏过头看着他。
我认得这个笑容,去年开除老张时,赵明脸上也是这样的表情。我低头看着杯中晃动的液体,
知道里面一定加了料。但明知我是苏映的人,他竟也敢做的这么明目张胆。
难道是苏映给的吗?我抬头在四周搜寻苏映的身影,然而一无所获。
赵明仍坚持着将酒推进我手里,哄劝我快喝。我冷笑着,
心如死灰地仰头将酒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半小时后,药效开始发作。
我感觉有千万只蚂蚁在血管里爬行,不受控制地撕扯起自己的衣领。
又跌跌撞撞地将三层蛋糕撞翻在***版地毯上,奶油沾满了我的西装裤,
周围又爆发出一阵让我简直无地自容的哄笑。“真丢人。”我似乎听见了苏映的声音,
恍惚中又看见她身上倚着陈凌,苏映的手指还缠绕在陈凌新染的粉金色发梢上。
太过难堪的场面让我恨不得现在晕死过去,当我踉跄着想离开时,不知是谁又伸出了脚。
第二次从楼梯滚落时,我的手臂撞碎了玻璃展柜。
锋利的碎片在手腕内侧划出几道狰狞的伤口。鲜血滴在大理石地面上,像一串散落的红珊瑚。
昏迷前的最后景象,是苏映正俯身让陈凌为她点烟。打火机的火光照亮她精致的侧脸,
也照亮烟盒上“金陵十二钗“的字样——这是我父亲生前最爱的牌子。我伸出手,
想求求苏映救救我,好歹看在我们七年的情分上,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嘶嗬。
陈凌似乎又说了什么,苏映便立即忙着哄他去了。鲜血顺着手腕蜿蜒,当手砸在地上时,
又慢慢流向桌子底下一份露出半角的文件,将“苏氏集团“四个字染得猩红。再次醒来时,
我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苏映终于良心发现了?窗外已是深夜,雨点敲打着玻璃。
我的手腕缠着厚厚的绷带,后知后觉地感受到后腰的伤处***辣地疼。“你醒了?
“一个温柔的女声响起。我转过头,看见一位穿着护士服的年轻女孩正在调整输液速度。
“我……怎么在这里?”一张嘴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得可怕。“有位好心的女士送你来的。
”护士递给我一杯水,叹息着说,“你失血过多,还中了毒。要是再晚来一会儿就危险了。
”我接过水杯,余光瞥到自己无名指上的婚戒——苏映送的,内圈还刻着她的名字。
我轻轻转动戒指,金属的凉意渗入皮肤。“需要帮你联系家人吗?”护士问我说。我摇摇头,
目光落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干干净净,既没有未接来电,也没有短信。
脑子里不断盘旋着苏映说的那句“真丢人”,一股难堪的火猛然烧透了我的全身,
好在转眼又被失望浇灭。我闭上眼睛,听见雨声越来越大,像极了七年前那个夜晚,
苏映撑着黑伞出现在我面前时,雨滴打在伞面上的声音。
那时灿烂明丽的她笑着对我说:“你的眼睛真漂亮,像蓝宝石一样。”而现在,
这对蓝宝石袖扣正硌着我的手腕,像两个冰冷的枷锁。3 月季花,
冷眼与决裂医院的消毒水味似乎还萦绕在鼻尖,而我已经站在了公寓的阳台上。
晨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来,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我的手腕上还缠着绷带,
后腰的淤青在衬衫下若隐若现。我轻轻推开玻璃门,
阳台上空荡荡的花盆在晨风中显得格外寂寥。这里曾经种满了苏映喜欢的红玫瑰,
直到上个月她嫌麻烦让人全部清走。花店送来的包裹就放在门口,我小心地拆开,
里面是十来株月季的幼苗,嫩绿的叶片上还带着点晨露。我记得七年前第一次见到苏映时,
她手里就捧着一束月季,笑着说这是世界上最纯粹的花。花铲插入泥土的声音很轻,
我的动作小心翼翼。种下第一株幼苗时,我听见身后传来了高跟鞋“哒哒”的响声。
“你在干什么?”苏映的声音还带着点晨起的沙哑。我没有回头,手指轻轻抚过嫩绿的叶片,
带着些不自觉的冷淡:“种些花。”苏映走到我身边,身上还隐隐带着昨晚的香水与烟味。
她皱眉看着那些幼苗:“这是什么?““月季。”我轻声回答,
余光看见苏映的手指猛地收紧。“你知道我讨厌月季。”她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
我终于抬起头看向她,看着她的身影在逆光下泛着层模糊又温柔的金色。
我说:“我记得你说过,这是世界上最纯粹的花。“苏映的表情似乎有了一瞬间的动摇,
但很快又恢复冷漠。她烦躁地搔着头发,转身离开时丢下一句:“随便你,
别让它们枯死就行。”接下来的日子,我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那些月季上。
每天清晨都会剪下最新鲜的几朵,插在书房那个像个古物的青花瓷瓶里。
花瓶就放在苏映常看的财经杂志旁边,但她从不多看一眼。直到那个雨夜。我被雷声惊醒时,
伸手摸到身旁一片冰凉,才发现苏映不在床上。本想着她若是起夜自己会回来的,
就算去找其他人了也无所谓。但我却鬼使神差地起了身去寻找,
在书房门口听见了苏映下意识压低的声音。“……我说了别在这个时候联系我。
”苏映的语气是我从未听过的焦躁,她向来处变不惊,对任何事任何人都游刃有余,
“那份文件绝对不能……什么?他看到了?什么时候的事?”我轻轻后退一步,
地板发出细微的吱呀声。通话声戛然而止,随即书房门被猛地拉开。苏映站在门口,
手机屏幕的光照在她脸上,显得格外苍白。她的目光越过我,我顺着望过去,
发现她的视线落在身后餐桌的月季上。“你在偷听?”她眯着眼,声音很轻,
却带着危险的气息。我摇头:“我听到雷声,发现你不在……”“闭嘴。
”苏映突然冲到书桌旁,一把抓起那几枝月季狠狠摔在地上,花瓣散落一地,
像一场小小的雪,“你以为种这些花就能改变什么?”苏映又骤然逼近我,
指甲陷入我的手臂,瞳孔里只剩她狠戾的神情:“七年了,你还是这么天真。
”我沉默地看着她,目光落在她脖颈处的红痕上。我与苏映自生日宴后便许久未见,
今晚也只是盖着被子纯聊天而已,那自然不是我留下的。苏映顺着我的视线摸到那个吻痕,
突然笑了:“怎么?受不了了?”她松开手,
转身从酒柜里取出一瓶威士忌:“别忘了你是谁,许绥。记住你的身份,
你不过是我养的一只金丝雀。伺候好了有赏,伺候不好……有的是人代替你。
”酒液在水晶杯里晃动,苏映仰头一饮而尽。窗外突如其来的闪电照亮她精致的侧脸,
也照亮了我手腕上还未拆的绷带。“下周的慈善晚宴,”苏映打破沉默,冷冷说,
“你不用去了。“我弯腰捡起地上散落又破碎的月季,不自觉地掐住掌心,
装作随意地问她:“为什么?”“赵凌说他想去,他会做我的男伴。
”苏映又自顾自倒了一杯酒,“你就留在家里,抓紧把这些碍眼的花处理掉。
”我的手指被月季的刺扎出了血,但竟感觉不到疼。我抬头看着苏映,笑了,
轻声却有力地说:“不。”酒杯砸在地上,碎裂的声音在静谧里震耳欲聋。“你说什么?
“苏映的声音危险地压低。“我说,不。”我站直身体,手中的月季刺扎得更深,
“这些花会一直在这里,就像我们根本不存在的婚姻一样。”苏映的表情立即变得狰狞,
她抬手就要打,却被我抓住了手腕。这是七年来我第一次反抗。“你疯了?
”苏映不可置信地看着我。我松开她的手,后退几步靠在墙上:“我只是累了,苏映。
”我将声音放得很轻,就如同我在苏映心里的地位:“累了假装看不见你的背叛,
累了忍受你那些‘亲朋好友’的轻蔑的眼神和羞辱。”窗外的不知何时下起了雨,越下越大,
伴随着雷声轰鸣。我看见苏映的表情从震惊变成嘲讽,最后又归于冷漠。“随便你。
”她转身离开,优雅精致的高跟鞋毫不留情地碾过地上零落的花瓣,
“别忘了是谁把你从泥潭里拉出来的,许绥。”书房里重归寂静,只剩下雨声和满地狼藉。
我蹲下身,一片一片捡起那些洁白的花瓣。手指颤抖得厉害,
被月季刺扎出的血珠滴在花瓣上,像雪地里绽放的红梅。第二天清晨,
我感到自己应该是发起了高烧。不仅意识模糊,浑身更是热得直冒汗。
我勉强打起精神摸出体温计,伤口感染加上淋雨,让我的体温飙升到39.5度。
我重新倒回床上,蜷缩成一团,隐隐听见苏映在衣帽间挑选衣服的声音。“陈凌中午到机场,
“她的声音从衣帽间飘来,“记得把客房收拾出来。”我想回应,但喉咙疼得发不出声音,
像被撕裂。我听见大门关合的声音,然后是汽车引擎的轰鸣——那辆0909的迈巴赫,
甚至是以我的生日为车牌的迈巴赫,载着我的“妻子”,去迎接她的新欢。雨还在下,
我挣扎着起身,摇摇晃晃地挪到阳台。那些月季在雨中摇曳,有几朵已经绽放。
洁白的花瓣上沾着水珠,就像眼泪一样晶莹。我伸手正想触碰离我最近的那朵,
却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我抹了抹嘴角,看见手背上的鲜红。
该去医院了。我强打起精神,艰难地换好衣服,将自己收拾妥当。出门时,
我最后看了那些月季一眼,在这场暴风雨中,它们竟然还能开得这样好。街道上行人稀少,
我撑着伞艰难前行。高烧让我的视线模糊,不得不时不时停下来喘息。路过一家药店时,
我终是撑不住进去买了退烧药,意识迷蒙间顺手给苏映买了她常用的胃药,
尽管我知道她可能根本不会回家。好心的店员帮我倒来热水让我服药,吃过药又休息了会儿,
我感觉身上终于舒服了些,意识也清醒了许多。外面雨还在下,站在路边等出租车时,
一辆黑色轿车突然加速驶过,溅起的积水将我全身淋了个透。刺目的远光灯中,
我恍惚看见了那辆熟悉的迈巴赫,车牌上的0909在雨中格外醒目。我踉跄着后退躲避,
却不小心踩空,整个人重重摔在了人行道上,雨伞也飞了出去。药店的塑料袋破了,
里面的药盒散落一地。我艰难地爬起身,却突然一阵天旋地转——刺耳的刹车声响彻街道。
最后的意识,是冰冷的雨水,刺目的车灯,以及散落在血泊中的药盒。
我听见远处似乎有人在尖叫,但那声音越来越远,最后完全消失在雨声中。4 医院里,
阴谋与逃离黑暗中有消毒水的气味。我在尖锐的疼痛中逐渐恢复意识时,
最先感受到的是右手腕上冰凉的金属触感。艰难地抬起沉重的眼皮,
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了一截白色的制服袖口。“别乱动。”一个温柔的女声在我耳边响起,
“输液针会歪。”我眨了眨眼,视线逐渐聚焦。站在病床边的护士正低头调整点滴速度,
胸牌上写着“许楹“两个字。她看起来二十五六岁,素净的面庞带着熬夜后的疲惫,
但眼睛很亮,看着温柔又亲和。“我……”我刚开口就被自己嘶哑的声音吓了一跳。
许楹立刻递来一杯温水:“你昏迷三天了。”她的手指触到我的手背,温暖干燥:“脑震荡,
两根肋骨骨折,右腿韧带撕裂。”温水润湿了干裂的嘴唇,
我努力回想着在此之前发生了什么。雨夜、车灯、散落的药片……记忆像被打碎的镜子,
只剩下零散的片段。“有人……联系我家人吗?”我轻声问。许楹的表情微妙地变化了一下,
摇了摇头:“警方说你的手机进了水,暂时打不开。”她停顿片刻,
安慰我说:“不过别担心,已经通过身份证查到你的医保信息了。”我垂下眼睛,
看着自己无名指上的戒痕——那晚苏映离开后戒指就被我摘掉了。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条纹状的阴影,我突然注意到窗台上放着一支月季,
插在简易的塑料杯里。“这是……?““哦,那个啊。”许楹有些不好意思,
“我看你一直没醒,就买了支花,看起来很适合你。”她突然意识到什么,又急忙补充,
“我是说,你看上去很适合这个颜色。”我盯着那支花看了一会儿,花瓣边缘有些蔫了,
想是放了很久,但花瓣依然洁白如雪。刹那间我又想起了阳台上那些我自己种的月季,
不知道它们现在怎么样了。苏映不喜欢它们,想必也不会愿意纡尊降贵去给它们浇水。
“谢谢。”我忍着泪,轻声说。许楹笑了笑,正要说什么,病房门突然被推开。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医生走进来,看到我醒了,明显愣了一下。“你醒了?
”医生的语气有些古怪,“正好,有人来认领你了。”我还没反应过来,
病房里就涌进来几个人。为首的正是赵明,身后跟着两个穿黑西装的保镖。“许先生,
可算找到你了。”赵明脸上堆着假笑,“苏总都快急疯了。”我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紧床单,
忍着不吐出来。赵明身上那股古龙水味道让我胃部一阵绞痛——那是程邀常用的牌子。
“苏映……在哪里?”我艰难地问。赵明的笑容更深了:“苏总和陈先生正在在巴黎看秀,
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呵,刚才还说她“急疯了”,现在却又和陈凌在巴黎看秀。
苏映啊苏映,你总是不让我失望。赵明说完,又掏出一张支票递给许楹:“这是医药费,
人我们就带走了。“许楹没有接,她强硬地挡在病床前,
带着让我动容的关切:“病人现在不能移动,他还有脑震荡后遗症……”“小姑娘,
别多管闲事。”赵明冷下脸,“这是家事。”我看见许楹的手在发抖,但她却没有让开,
坚持维护我:“我是责任护士,必须对病人负责。”赵明似乎想说什么,
但他的手机突然响了。他看了眼来电显示,脸色立刻变得恭敬:“苏总?是,
找到他了……在医院……不,还没……”电话那头传来苏映模模糊糊的声音,我听不清内容,
但赵明的表情很明显得越来越难看。最后他挂断电话,阴沉地看了我一眼。“算你走运。
”他甩下一张名片,“苏总说让你养好伤再回去。”说完就带着人离开了,
重重的摔门声吓了许楹一跳。病房里又重新安静下来,我突然发现自己在发抖,
冷汗浸透了病号服。许楹轻轻按住我的肩膀,温柔地说:“躺下吧,你需要休息。
”“为什么……”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哽住。许楹犹豫了一下,
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递过来:“今早有人送了这个来医院。说是从你车祸现场找到的。
”我接过那个皮质笔记本,手指颤抖着翻开第一页。那是我的日记本,
记录着这七年来和苏映相处的点点滴滴。最后一页的日期是车祸前一天,
上面写着:“今天又种了新的月季,苏映说它们活不过这个冬天,但那又怎样。我知道,
有些东西即使最终枯萎了,也曾真实地盛开过。”日记本上有明显被翻看的痕迹,
我突然明白了什么,苦笑着合上本子。原来苏映并不是真的关心我的安危,
只是来确认她的所有物没有丢失。只要我还活着就行,其他的,一概不重要。
“那个……”许楹欲言又止地看着我,“如果你需要帮助……”我摇摇头,
目光落在窗台上的月季上:“能帮我个忙吗?”“什么?”“帮我把这支花扔了吧。
”许楹惊讶地看着我:“为什么?它还很新鲜……”“白色不适合我。”我闭上眼睛,
坚定地说,“从来都不适合。”接下来的日子平静得出奇,许楹每天都会来查房,
有时带来一本旧书,有时是一份家常便当。她从不问我的私事,只是安静地陪我做复健,
再听我讲些古董鉴定的趣事。一周后的傍晚,我正在病房里看书,
许楹突然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说:“有人来看你了。”还没等我反应过来,
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冲了进来——是我的大学同学邹楚。“天啊,许绥!
”邹楚红着眼睛扑到床边,一把握住我的手,“我找了你整整一个月你知道吗!
”我震惊又疑惑地看着他:“你怎么……”“医院联系了你的紧急联系人。”邹楚松开手,
抽了两张纸擦了擦眼泪,“你当年填的是我的电话,记得吗?”我这才想起来,
七年前和苏映结婚时,确实把邹楚——我唯一的挚友,设为了紧急联系人。
那时邹楚还开玩笑说希望永远不要接到医院的电话,
只是后来碍于苏映不想让我和其他人接触,我们便逐渐少了联系。“我没事。
”我勉强笑了笑,拍拍他,“只是小车祸。”邹楚的表情却突然变得严肃:“不,不是意外。
”他看了眼许楹,直到许楹意识到什么转身出门,才压低声音对我说,“我查过了,
撞你的那辆车根本没有刹车痕迹。”我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恍惚想起了雨夜里那刺目的远光灯,还有车牌上若隐若现的数字……09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