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青石阶上的晨露
他蹲下身，用袖口擦了擦青石阶上的露水，额头轻轻抵在冰凉的石壁上。
这是父亲教他的笨办法——石阶经年累月浸染天地元气，哪怕是最低级的斗之气修行者，也能从这些湿漉漉的纹路里汲取一丝灵气。
"三百零七、三百零八......"少年数着台阶往上爬，粗布裤腿早己被晨露打湿。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他终于看到了那株长在石缝里的星轨草。
七片银叶上的露珠正在发光，像是有人把星屑撒在了草叶间。
修凤从怀里掏出竹筒，手指刚要触到草叶，身后突然传来碎石滚落的声响。
他立刻缩进阴影里，屏住呼吸盯着山道转角——两个挑着药篓的村民正骂骂咧咧地走过。
"王瘸子家的药田又被野猪祸害了......""要我说就该让林家小子夜里去守着，他上个月不是刚契约了铁爪山猫？
"声音渐远后，修凤才松了口气。
他小心地收集星光闪烁的露水，却发现今天的星轨草格外不同。
草叶背面浮现金色纹路，像是有看不见的笔在描绘某种古老图腾。
当他的指尖无意中碰到那些纹路时，丹田处沉寂许久的灰色气旋突然颤动起来。
"砰！
"突如其来的爆炸声惊得修凤差点打翻竹筒。
他转头望向山脚，只见村东头升起一道赤色光柱——那是林虎家院子里的测斗石发出的光芒。
"斗之气八段！
"林屠户的嗓门隔着半个村子都能听见，"我就说那瓶淬体丹没白买！
"修凤握紧竹筒，露水在筒中泛起细小的漩涡。
三年前的觉醒仪式上，当其他孩子头顶浮现出猛虎、苍狼的虚影时，他的灰雀魂兽引来了一片嗤笑。
这三年里，他每天比别人多修炼两个时辰，却始终卡在斗之气三段。
"凤娃子！
"母亲的呼唤从山下传来，带着压抑的咳嗽声，"该去练功场了......"少年把竹筒藏进怀里，转身时衣摆扫过星轨草。
几粒金粉粘在补丁上，在晨光中忽明忽暗。
青石练功场建在千年古榕树下。
修凤赶到时，二十几个少年己经按段位分成三圈。
最内圈的青石台上摆着三尊青铜兽纹鼎，林虎正往鼎中投入一块赤晶石，顿时腾起三尺高的灵气火焰。
"灰雀小子又来闻尾气了？
"红发少年故意把鼎口转向逆风，"要我说你就该去帮王婶喂猪，听说她家的母猪......"哄笑声被教习的藤杖打断。
黑袍老者踱步到场地中央，枯槁的手指在空中划出一道青光："今日检测斗气，从林虎开始。
"林虎昂首走到最大的青铜鼎前，掌心按在鼎身的虎纹上。
随着斗气注入，三道光环从鼎足盘旋而上，在鼎口凝成一只栩栩如生的赤焰虎虚影。
"斗之气八段，中期！
"教习的声音里带着赞许，"下个月有望冲击九段。
"修凤站在最外围的蒲团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怀里的竹筒。
当听到自己名字时，他明显感觉到竹筒震动了一下，那些星轨草露水突然变得滚烫。
青铜鼎在少年手掌下发出呜咽般的嗡鸣。
鼎身的雀形纹路诡异地扭曲起来，原本应该浮现三片灰羽的地方，此刻竟凝结出三颗璀璨的金星。
教习浑浊的眼睛突然睁大："这是......""砰！
"西北角的青铜鼎毫无征兆地炸裂开来。
一块碎片擦着修凤的脸颊飞过，在他耳后留下一道血痕。
混乱中没人注意到，那些飞溅的青铜碎屑在触碰到少年怀里的竹筒时，瞬间化作了青烟。
"明日去祠堂领罚！
"教习阴沉着脸拂袖而去，"连测斗鼎都承受不住的废......"后半句话消散在风里。
修凤默默蹲下身收拾满地狼藉，手指触到鼎身残片时，一缕青光突然钻入他的掌心。
丹田处的灰色气旋剧烈震颤起来，那些沉寂三年的斗之气，此刻竟如春雪消融般开始流动。
暮色西合时，修凤终于清理完最后一块碎片。
他起身时一个踉跄，怀里的竹筒滑落在地，星轨草露水洒在青铜残片上，瞬间腾起一片金色雾气。
少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影子正在地上扭曲成一只展翅的巨鸟，而远山的星轨草丛无风自动，仿佛在朝这个方向躬身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