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数着瓷砖缝里滚动的第七粒药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母亲林桂枝正在厨房里哼歌，走调的《茉莉花》混着砂锅沸腾的咕嘟声，在消毒水的气味里碎成尖锐的玻璃碴。
这是她第三次发现母亲藏药。
上周三凌晨三点，穗穗被持续的水流声惊醒。
月光像把生锈的刀，将母亲佝偻的影子钉在卫生间磨砂玻璃上。
她看见那个影子突然痉挛着跪倒在地，喉间挤出困兽般的呜咽，接着是撕心裂肺的呕吐声——仿佛有人把内脏揉碎了往马桶里塞。
"妈？
"她拧动门把手时发现上了锁。
"穗穗快去睡！
"母亲的声音裹着水汽砸过来，"妈妈吃坏肚子了。
"但此刻穗穗盯着滚到鞋柜下的白色药片，想起昨夜飘进卧室的对话碎片。
母亲压低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王主任，透析能不能改到晚上？
穗穗马上要二模考试......"厨房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
穗穗冲进去时，母亲正徒手去抓滚烫的砂锅盖。
虎口处新烫出的水泡泛着珍珠母的光泽，和手背上那些深紫色的针孔连成诡异的星座图。
"我来！
"穗穗夺过汤勺，排骨汤在陶瓷锅里翻涌出苍白的浪。
她注意到流理台角落的褐色药瓶，标签像被野兽啃噬过，只剩下一角印着"司坦唑醇"的英文字母。
母亲用缠着纱布的手往她碗里夹菜："多吃点，你最近瘦得厉害。
"穗穗盯着那块颤抖的排骨，忽然发现母亲腕间的银镯子空荡荡地滑到手肘——那镯子是去年生日时父亲留下的，原本需要使劲才能卡过母亲丰润的手腕。
夜雨在此时砸向窗棂。
穗穗听着隔壁房间压抑的咳嗽声，把百度页面缩到最小。
搜索框里"尿毒症症状"的联想词条刺得她眼眶生疼：皮肤瘙痒、贫血、尿量减少......她轻轻推开主卧的门。
月光淌过母亲凹陷的颧骨，在床头柜的药瓶阵列里蜿蜒成河。
七个褐色玻璃瓶整齐排列，像小型墓碑群。
穗穗颤抖着拧开最近的那个，倒出半掌心的白色药片，突然被瓶底反光的刻痕灼痛了指尖——那是个歪歪扭拙的"穗"字，用修眉刀刻在玻璃内壁，藏在药片下的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