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汴京城东瓦市的清晨,依旧弥漫着胡辣汤的辛香,安慧裹着项鹏的鸦青斗篷,瑟缩在馄饨摊的角落。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紧张与不安,仿佛一只受惊的小鹿。
三更梆子声穿透夜幕,她盯着瓷碗中漂浮的葱花,忽听得街角传来铁甲摩擦声——二十名皇城司缇骑正举着火把,挨户搜查。
火光映照在他们冰冷的甲胄上,如同嗜血的猛兽,让整个街道都笼罩在紧张的氛围中。
“他们换了戌卫口令。”
项鹏突然握住她颤抖的手,指尖在桌面划出”丙寅“二字,这是他们之间新的暗号,代表着彼此的信任与默契。
他说话时喉结在月光下起伏,带着新添的刀伤结痂,那是昨夜逃亡时留下的伤痕,见证着他们的艰难与危险。
项鹏的脸上带着一丝坚毅,他的眼神锐利而深邃,仿佛能看穿一切。
安慧尚未应答,摊主老丈己端着汤勺靠近:“小娘子可是要添些醋?”
她瞥见老人袖口若隐若现的狼头刺青——这正是天机阁联络暗记,意味着这个老人可能是他们潜在的盟友。
项鹏突然将铜钱拍在桌上:“不必,我们要去胭脂巷寻人。”
话音未落,隔壁桌醉汉猛然掀翻木凳:“抓住逆犯!”
寒光乍现间,项鹏揽住安慧腰身腾空跃起,三枚袖箭擦着发髻钉入梁柱。
瓦片纷落如雨,安慧在颠簸中听见项鹏急促的喘息:“抱紧!”
他背着她翻过屋脊时,一支弩箭穿透右肩,热血浸透她前襟。
她能感受到项鹏身体的颤抖,但他的手却紧紧地抓住她,仿佛在传递着一种无声的坚定与力量。
密室烛照旧时盟在一处隐秘的地下密室里,弥漫着艾草的苦香,安慧的心依旧在狂跳,刚才的逃亡让她意识到危险无处不在。
项鹏咬牙拔出箭头,,对于经常用药物强化身体的他,这点伤不算什么,然后将染血的帕子扔进炭盆,火光映照着他坚毅的侧脸。
安慧盯着他肌肉虬结的后背,忽然瞥见左肩胛处的月牙疤痕——与父亲书房暗格里那幅《边关戍防图》的印记如出一辙。
这个发现让她心中一震,仿佛看到了某种宿命的联系。
“为何救我?”
她攥紧血玉连环,这是抄家那夜从母亲妆奁抢出的唯一物件,是她对过去生活的最后一点依恋。
项鹏转身时眸光幽深:“三年前令尊在雁门关救过我一命,如今...”话音被石门轰响打断,沈青鸾踉跄扑入,怀中紧抱的樟木匣滴着黑血。
安慧心中一紧,乳娘的突然出现让她既惊讶又担忧。
“姑娘快走!”
乳娘枯槁的手抓住安慧腕骨,指甲深深陷入她的肌肤,“赵元昊在《百官行述》里伪造了你父亲的笔迹...”话音戛然而止,七窍涌出紫黑毒血。
安慧颤抖着掰开匣子,泛黄的宣纸写着”宁饮孟婆汤,不枉忠义魂“——正是父亲绝笔。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意识到父亲的清白需要她去证明。
项鹏突然扯下墙上《洛神赋图》,露出暗格里的机括:“带着《天机录》从水道走!”
他将铜制鱼符塞进她掌心,这是进入青枫渡的关键信物,“去青枫渡找柳如烟,就说...”门外传来弩机扣响的咔嗒声,他猛地将她推入密道,“就说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安慧心中满是不舍与担忧,但她知道必须按照项鹏的安排去做。
汴河星火照迷途安慧在腥臭的水道中浮沉,耳边回荡着项鹏最后的嘶吼。
当她从汴河口爬出时,正撞见周府迎亲的画舫——那位年逾五旬的茶商举着鸳鸯庚帖,对着河灯念念有词:“纳吉问名下月初三...”这场景让她意识到自己被叔叔许配给了别人,心中涌起一股愤怒与无奈。
“姑娘可是迷了路?”
柳如烟的红纱披帛拂过她面颊,金丝香囊里散出***。
安慧强撑意识举起鱼符:“项鹏让我...”话未说完便被拖入舱底,冰凉锁链扣住脚踝。
柳如烟捏着她下颌轻笑:“天机阁从不救累赘,除非...”指尖划过项鹏留下的月牙疤,“你与他有过肌肤之亲?”
安慧羞愤咬破嘴唇:“休要辱我清白!”
忽然船身剧震,项鹏浑身是血破窗而入,剑锋首指柳如烟咽喉:“放人!”
安慧心中一喜,看到项鹏的到来,仿佛看到了希望。
三人僵持间,岸上传来礼炮轰鸣。
周世荣掀帘而入的刹那,安慧抓起案上烛台抵住脖颈:“若逼我成亲,今夜就添具尸首!”
项鹏突然揽住她后腰低语:“信我一次。”
在众人惊呼中,他带着她纵身跃入汴河,身后炸开追兵的火箭如流星坠地。
安慧在项鹏的怀抱中,感受到一种安全感,她知道,无论未来如何,她都会与项鹏并肩作战。
青枫渡口埋杀机破晓时分,安慧在芦苇丛中苏醒,项鹏正用牙撕开衣襟包扎伤口。
她忽然发现他腰间玄铁匕首的纹路,竟与父亲密室暗桩传来的密信图案完全吻合。
这个发现让她心中一惊,她意识到项鹏的身份可能远比她想象的复杂。
“你究竟是谁?”
她攥住匕首厉声质问。
项鹏苦笑握住她手腕:“三年前雁门关那场大火...”对岸忽然传来熟悉的呼唤,安世昌举着火把现身:“慧儿!
叔父来接你回家!”
项鹏猛然将她扑倒,一支毒镖擦着耳畔飞过。
安慧在泥泞中摸到冰冷硬物——沈青鸾临终紧握的樟木匣竟完好无损,借着火光,她看清匣底夹层露出半截***,赫然写着”项鹏乃辽王遗孤“。
这个秘密的揭露,让安慧对项鹏的身份和他们的未来充满了新的疑问与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