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玻璃橱窗上的声音像一串串碎玉，苏晚踮着脚尖往展示架上摆绣球花束时，

猝不及防撞进一片温暖的檀木香里。怀中的洋桔梗散落一地，浅紫色花瓣沾着水珠，

正巧跌在来人的黑色牛津鞋上。"抱歉！"她慌忙蹲下去捡花枝，

发梢垂落的珍珠发卡勾住了对方深灰色西装裤的褶皱。透过潮湿的刘海，

她看见修长的手指将发卡轻轻解下，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这家店的门铃该换了。

"低沉的嗓音带着笑意，苏晚抬头撞见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男人将珍珠发卡放在她掌心时，

指尖掠过她手腕内侧的蝴蝶胎记，"我叫江澈，街角烘焙坊的。

"玻璃门外的雨帘模糊了街景，烘焙坊的暖黄灯光在雨雾中晕染成朦胧的光团。

苏晚注意到他西装前襟别着枚枫叶形状的银质胸针，被雨水洗得发亮。

男人弯腰帮她整理花架时，后颈处有极淡的佛手柑香气，混着新鲜出炉的面包焦香。

此后每个清晨七点，玻璃门上的铜铃总会准时轻响。江澈提着牛皮纸袋推开店门，

袋口冒出热腾腾的白雾。"昨天你说蔓越莓司康太甜，

"他将还沾着晨露的迷迭香***收银台旁的玻璃瓶，"今天换了海盐焦糖。

"苏晚剪花枝的手顿了顿，剪刀尖戳破指尖的瞬间，江澈已经握住她的手腕。

创可贴带着体温贴上伤口时，她才发现对方白衬衫袖口绣着朵小小的铃兰，

和她昨日包给客人的捧花一模一样。"你的手链。"某日雨停后，江澈从口袋里取出条银链，

坠子是片镂空枫叶。那天她搬花时弄断的链子，此刻在他掌心泛着温润的光，

"我找了老师傅重新焊接。"暮春的雨又落下来，打在遮雨棚上像远方的鼓点。

苏晚望着玻璃橱窗的倒影，江澈正在帮她调整被风吹歪的店铺招牌，深灰色围裙系在他腰间，

衬得肩线格外利落。风铃叮咚作响，她突然看清他胸针上的枫叶脉络，

与她手链坠子的纹路严丝合缝。"晚上要不要试试新烤的栗子蒙布朗？"江澈转身时，

指尖沾着面粉，在晨光里像细碎的雪。苏晚低头给香槟色玫瑰打螺旋花束，

忽然发现每片花瓣都映着他眼睛里的琥珀光。

七月的栀子花香混着烤箱里的杏仁酥气息飘过街道时，苏晚正用棉线捆扎新娘捧花。

玻璃瓶里插着的铃兰突然轻轻晃动，沾着糖霜的手指从她耳后伸过来，

将一朵奶油黄玫瑰别进花束间隙。"婚礼蛋糕上的翻糖花，"江澈的围裙蹭到藤编椅背，

袖口沾着香草荚碎屑，"和新娘捧花的配色差了三度灰。

"他说话时喉结擦过苏晚的珍珠耳钉，惊起一阵细小的电流。

苏晚转身时打翻了矢车菊干花罐，深蓝花瓣落在他挽起的衬衫袖口。正要伸手去拂，

却看见他小臂内侧淡青色的枫叶纹身——与她手链坠子的轮廓分毫不差。

江澈突然握住她悬在半空的手指，指腹的薄茧摩挲着她虎口处的红痕，

那是常年握花剪留下的印记。"五年前美院秋季展，"他的呼吸带着现磨咖啡的醇苦，

"有个女孩蹲在《秋日私语》的油画前哭，袖口沾满蓝颜料。

"苏晚感觉锁骨处的胎记微微发烫，那幅画里戴珍珠发卡的少女，

手腕内侧也有振翅欲飞的蝴蝶。八音盒突然叮咚作响，惊起收银台打盹的虎斑猫。

江澈从牛皮纸袋取出还温热的可颂，金黄的酥皮裂痕里渗出玫瑰蜂蜜。

"当年画展送你的栀子花，"他将糖霜撒成枫叶形状，

"其实是我用三十个面包券跟花房换的。"暴雨突至的傍晚，

苏晚抱着被淋湿的星空百合推开烘焙坊后门。暖光灯下，江澈正往栗子蛋糕上插糖霜铃兰，

料理台摊开的素描本里滑出张泛黄展览票根。

她捡起时看见背面钢笔字迹："今日送栀子花的客人，眼睛像浸泡在泉水里的月光石。

"烤箱发出清脆的叮声，江澈转身时撞翻装糖粉的琉璃碗。纷纷扬扬的雪白粉末中，

苏晚踮脚抹掉他鼻尖的面粉，指尖却被他捉住贴在左胸。隔着棉质衬衫，

枫叶胸针的棱角硌着掌心，底下传来剧烈震动的心跳，与门外雨声渐渐同频。

风铃响起时蒸锅正腾起白雾，江澈解围裙的手指擦过苏晚腕间的银链。

潮湿水汽裹着未说出口的告白，在玻璃窗上凝成蜿蜒的溪流，

映出两个依偎着给蛋糕裱花的身影。暮色中的铃兰悄悄绽放，

将面包炉的暖意与玫瑰的暗香编织成网，打捞起经年累月的怦然。初秋的晨雾漫过面包窑时，

苏晚发现工作台上多了支银杏叶包裹的玻璃笔。江澈倚着后厨门框擦拭咖啡杯，

围裙口袋里露出半截炭笔，袖口沾着可可粉的痕迹："昨晚打烊看见你在画婚礼拱门草图，

蘸水笔尖都劈了。"虎斑猫跳上摆满玛德琳蛋糕的藤架，碰翻了苏晚新调的香氛喷雾。

雪松与佛手柑的气息在阳光里蒸腾，她忽然认出这味道与初遇时江澈身上的气息重叠。

玻璃笔尖划过纸面，洇开的墨迹里竟藏着细碎的金箔，像他总悄悄添进面团里的食用金粉。

"市集布置的报价单。"苏晚转身时碰落素描本，

夹在其中的糖霜信笺飘到正在发酵的面团上。江澈捏起被蜂蜜浸透的纸页，

看见她画的花艺设计图边缘，用金箔勾勒的枫叶与他胸针上的纹路暗自缠绕。

傍晚晾晒干花的露台忽然落雨，苏晚抱着薰衣草束躲进烘焙坊阁楼。

老式留声机转着肖邦的夜曲，她发现橡木箱里整齐码着历年美术展手册。

二零一七年的内页夹着干枯的栀子花瓣，

旁边钢笔字写着："月光石女孩今天订了橙花味的香薰蜡烛。"江澈端着姜茶上来时，

苏晚正对着那行字出神。他腕间的银链突然勾住她发间的珍珠，瓷杯磕在木地板上发出闷响。

蒸腾的热气里，苏晚瞥见他锁骨处的红痕——是昨日帮她搬玫瑰时被刺划伤的，

此刻像枚朱砂印跌进她眼底。寒露那日苏晚去送婚礼花篮，

回来时发现整个花店变成了秋日森林。江澈在满天星斗里悬起枫叶标本，

每片叶子背面都描着银色铃兰。他站在榉木梯上调整藤编吊灯，

围裙系带松垮地垂在腰间："你上周说想尝试自然风装置。"夜风掀起麻布窗帘，

苏晚扶住晃动的梯子时听见金属轻响。她无名指忽然圈进枚温热的银戒，

戒面镂刻的枫叶脉络间嵌着粒珍珠，正巧与她耳钉的光泽相契。江澈指尖还沾着翻糖霜，

低头时呼吸掠过她颤抖的眼睫："五年前就想问，能不能让我来照顾这双被花刺吻过的手？

"烤箱计时器突然响起，空气里爆开栗子与枫糖的暖香。虎斑猫撞翻了装满天竺葵的陶罐，

紫红色花瓣雨里，江澈掌心的面粉在苏晚后背印出枫叶形状。远处教堂传来晚钟，

打烊的霓虹灯牌在玻璃上投下星斑，

照亮工作台上那支玻璃笔新写的字迹——"今日售罄：月光石与枫糖"。初雪落下的清晨，

苏晚踮脚往橱窗挂槲寄生花环时，玻璃忽然映出江澈举着枫糖拉花的拿铁。

他黑色高领毛衣沾着糖霜，另一只手托着刚出炉的姜饼屋，

屋檐下悬着用金箔捏成的铃兰吊饰。"北欧客人订的圣诞主题甜品台，

"他呵出的白雾在冷空气里绽开，"需要借你的冬青果装饰蛋糕塔。

"虎斑猫蹭过摆满诺贝松枝的竹篮，苏晚转身时发梢卷起几粒肉桂粉。

她发现姜饼屋烟囱里插着支奶油做的银杏叶，叶脉用枫糖浆勾勒，

与江澈锁骨处的纹身如出一辙。正要伸手触碰，他却突然低头咬住她指尖的糖霜，

温热的唇擦过指关节旧伤时，烤箱计时器不合时宜地响起。"杏仁瓦片的火候。

"江澈退后半步，喉结在毛衣领口滚动。苏晚望着他逃回烘焙坊的背影，

忽然发现姜饼屋窗棂里藏着颗裹金箔的榛子，

剥开后掉出张卷成筒的牛皮纸——是她去年弄丢的永生花设计图，

边缘用咖啡渍画着歪斜的枫叶。平安夜前最后一场市集，苏晚在摊位系香槟色缎带时，

江澈正往推车挂星星灯。他粗线围巾尾端垂着银铃铛，随着搬运圣诞树的动作叮咚作响。

当两人合力竖起三米高的铃兰花艺装置时，苏晚突然发现每朵铃兰芯里都嵌着微型翻糖铃铛，

在月光下泛着珍珠光泽。"客人订的求婚道具。"江澈往她掌心塞了颗酒心巧克力，

锡纸剥开时涌出白兰地的醇香，"他说要藏在花海里等恋人发现。"苏晚含着微醺的甜浆，

瞥见他工作裤口袋里露出的绒布盒轮廓，盒角刺绣与她无名指上的戒纹意外相似。

跨年夜订单高峰时，苏晚被困在堆积如山的厄瓜多尔玫瑰中。

江澈带着覆盆子挎过满地包装纸走来，围裙系带在她后腰打了个蝴蝶结。午夜钟声敲响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