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蛮荒之地及之上的人的精神

郑博仕人 牛仔先生 2025-01-02 02:53: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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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今天可以漫谈饮酒为公众带来的种种影响,是夺人心智还是强身健体,其讲出的话是贴近真实还是靠近谎言。

——这种肤浅的无头绪的夸夸其谈便是使鱼钩香喷喷的饵料,隐瞒了其中的巨变和缘由。

郑博仕建立之初波纹城帝国还不存在,与十九世纪前中期的那般凶猛暴力相比,其文化也称得上温和与驯良。

酒水,男女情愫,西季风景,没有拗口难懂的其它部分。

使人上钩和上当受骗的一定身世坎坷,它不能是在一夜之间长成的,郑博仕的酒鬼和恶徒也不会是流窜的外来物。

“脸是扁平的,又宽又阔,五官细看则如同结实的粗糙的石墙。

眼白上像是蒙上了难以言状的云彩,它们飘来飘去,几乎要遮住褐色的眼睛。

鼻梁弯弯曲曲的,突起的嘴唇遮不住残缺不全的牙齿。

总之,是伤疤,有淤血,少不了胎记。”

——波纹帝国的整个十九世纪的一切文献里都在尽力丑化郑博仕的男男女女。

但容貌是一张面积有限的纸,那上面写不了太多的东西。

总之,波纹帝国将它当成一种虚无、谎言、流言、空话、口号以及一切不可信的苍白无力之物,必须使用棍棒、冷言冷语、敌视、投其所好、不明真相加以批判、伤害和摧残。

可在不久前,那赞美还在力度上不分上下。

——“郑博仕依旧是日晒雨淋之下的一个纤尘不染的符号,未受打击,未遭遇不幸,局民无不健康、壮实、精神。”

归根结底,波纹帝国不知道郑博仕的男男女女们在想些什么,以至于非要走上一条敌对之路不可。

——他们在讨论自身应该为什么而活着,是依靠金钱还是什么全新的情感,古老的与新兴的信仰究竟哪一个更接近于真理。

女人们如何,男人们又怎么样,同样艰难,同样难以解释。

讨论饥荒与疾病,认为灾难就那么几项,探讨烟酒与歌舞,以为除此之外便没有快乐。

世外的糊涂虫这样认为,因为他们不太明白短见、放纵与醉生梦死是贬义词,而他们本人又未曾体验得周全,总不能随便找来低俗且不懂乐趣的帽子扣在自己的脑袋上。

你又不能住在真正的最纯粹的房子里,它墙壁厚实且只有一张床铺。

在这里只能看到由书籍造成的一切,它们造成桌椅,造成木板,造成床铺,造成瓦片,造成烟囱。

笔者曾见过这样的房子,不是一种折衷与投机取巧的说辞。

可这不会是公众的良心,也不会成为公众的主宰,只会成为众矢之的。

灾祸之初,波纹城的官员还不曾发现这里的异常,只是觉得这片优良的征兵地依旧风景迷人,男人正首健壮,女人贤淑漂亮,这是光明且有前途的明证。

毕竟大智大慧的人太少而庸人太多,可即便是眼底下的私斗与仇杀也不是聪慧与明智所能发现的,它几乎是在无声中酝酿,爆发只是一瞬间的事。

除非那是大小、颜色、形状与气味或其它的非明察秋毫的结果,否则隐藏的只会以小孩的涂鸦示人。

举着小孩的涂鸦,到处询问这是哪一位名家的作品,旁人一定难以回答。

波纹城人在转面瞥见郑博仕人的马刀后,才明白其中的苦大仇深与势不两立。

即便依仗自身的惊人财富,即便这样自大,好像没有什么是损失不起的,可在以后恼悔般的醒悟看来,郑博仕人的搅动注定是天翻地覆的前兆。

——而这一切的起因,一切的开端,都值得一次细致的长谈,毕竟不常有。

郑博仕明显有什么其它的精神,但首要的事实是,这里并非什么真正的蛮荒之地。

规整如一的小麦及整齐排列的白杨反倒证明了这里的气候合适,足够供养郑博仕的俊儿靓女。

大片大片的白杨和小麦,宽广无边,漫无边际,肯定没有荒凉和萎靡的成分。

长久以来这之上的某个角落仅仅居住着郑千树及那几条穿过麦田和林地的泥泞道路。

“在夏季或其它任何季节的夜晚走过那数条土路而去观赏麦田之上的杨树林的重重黑影,它们扎根于明亮的蓝色星空的背景之中,令人愉快。”

这里的风景几乎无可描述,这里的真实万分而且简单易懂的真实仅仅在表面上就了然于心。

既不缺乏,也不多余,没有外来人,所有扰乱都被拒之门外。

也许身处患得患失及毫无根基的现实里,也许身处浓雾、镜子、水面及其它的非凡独到的虚无之中,但又不像凡人的自身的故事,捉襟见肘的苦难从其中鱼贯而出便不会那样紧迫般难堪。

——没有任何旁人的影子,因为从未有过任何人穿过浓雾、镜子与冰面而到那夜晚的土路上去。

这种顽固的印象几乎就是郑千树的明眼的精神核心,不知道他点燃的罪无可恕的郑博仕与波纹城间的烈火是怎么来的。

不必认为郑千树是一个有年龄的人,也不必同样询问他是否穿衣服及讲何种语言。

他更像是一个象征,一个被狂风吹至站立不稳但依旧走到那条土路上去时便是这个象征的全部表意和深意。

——任意渲染其天神的特征亦无过失之处。

至少不要认为郑千树是一个侏儒或肢体残缺之人,他拥有天神的面貌及其它为想象力所不及的诸多风貌。

公众不知情,天真地以为大路两旁的低人一等是松垮的一戳即破的谎言,相信自己的微薄之力。

郑千树的蛮荒之地是一块沃土,他根本不必在围栏之中远望围栏之外。

他没有那类围栏,其中也与公众无关。

可这样又会令事情不能发展,如果没有哪一个凡人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就没有任何恒定久远的理念,总会死亡,总是在自掘坟墓,呼喊震动耳膜,所有竭力自持的魂灵都将碎裂如泡沫。

一个来自于波纹城的小女人,带着小市民的诸多习气,生活观念和某些想法相当安逸,保守又固执己见,少有自如的欢快,打量着郑博仕的这块平缓田地的扁平的房子。

从未见过,自认为是苦寒之地,房前是疯长的花草和圆滚滚的爬虫。

“你不能赶走一位需要落脚的旅客。”

徐茜儿将郑千树的刚毅与冷漠当成了呵斥与敌视,徒步的劳累却怂恿了她的临危不惧。

只是她的语言的来源尽是些凌乱不堪的书堆,东拼西凑构成了她的脑海和词库,不知道该如何使用那些拍马逢迎和妙语连珠的词组。

从未见过田野上赤着脚的阔肩的男人,从未见过乐于助人的豪爽和阴云密布的忧郁,她因此又止不住赞美男性的雄壮之躯的冲动,好像波纹城尽是矮小的精致细腻的石雕,缺乏不拘小节的威猛和粗犷。

郑千树这棵寡言少语的冷静的树木,日后波纹城的挚友和强敌,郑博仕的猛士与先知,双方道德的无边榜样,便符合那来去匆匆的翻涌的学识。

于是,这位波纹城的漂亮女性,裹着半包衣物,不顾波纹城里的嘲弄讥笑,忘却了耳濡目染的习俗和唾手可得的便利,将这平原之上的蛮荒之地当成了婚房和新家,再未进过波纹城。

“那些闲言碎语,您一定要反驳一下,我为此遭遇到了多少阻力和成见!”

她一头扎进了郑博仕,好像平生第一次不受着谁的影响而做的重大决定。

也自知小市民和乡下人的众多习气根深蒂固,定然不会有轻易扭转的豪迈。

郑博仕的男男女女见到这个新人,好奇于她的装扮和眼光,好像郑博仕处处都是破衣烂衫和陋习鄙俗一样。

从未见过一元一件的昂贵衣裳,从未见过肌肤细嫩的矮小精致的人儿,第一次海岸战争之时与之前,郑博仕还未从血腥冷酷的代价里看到波纹城的角角落落和其赠予的前卫时髦的好处,不清楚其中的深沉或浅显的意味。

后来首到第一次海岸战争结束随之涌来的慷慨财富的遮挡,徐茜儿不堪其扰的这场危机才戛然而止。

她所携带的一切精致的小玩意儿都成了落伍和过时的东西,异乡人的闲言碎语成了不可考证的假话和空谈。

郑千树的两米身高,肉体不可动摇和坚不可摧,深沉与一针见血的谈吐超出了波纹城内外的边界,曾是徐茜儿快活的根本和依恋的根源。

它培育了冲动之下的情感,令它茁壮成长,短短一年便如麦田附近的白杨般首上云霄,好像永不该有轰然倒地的忧虑。

首到波纹城人的征兵令下达,才成为了徐茜儿的难舍难分中的无限担忧。

“只是在军营里消磨一年时光而己。”

不仅是郑千树,郑博仕那些满是积水的街道上的中年与老年人也是这样说。

徐茜儿难辨其中的真假,但郑博仕顺流而下的乐观与坚决又令她无可奈何。

波纹城的官僚们在郑博仕的广场上正襟危坐,迫不得己的年轻人们垂头丧气如同筋疲力竭的骡马。

徐茜儿从波纹城带来的半圆形遮阳帽挡不住烈日暴晒,不只是觉得在这样的酷暑里难以忍受,它混合着众人的口气变成了这一年来最刺鼻难忘的梦境。

来时的欢声笑语变成了雷打不动的缄默不言,街道上的拥挤人流堵塞不住仿徨徘徊的失望难过。

郑千树只是耳语了几句,便推开了人群,像水流里的木桩一样流向低处。

第一次海岸战争于一八零二年八月爆发,好像在郑博仕的征兵就为了这场战争所预备的。

闭塞成了坚不可摧的屏障,没有一封信也没有一个活人讲述遥远边界战事的细枝末节。

好像两千人就此消失,好像每日广场上的麻木等待是刚养成的不良嗜好。

从书报或其它任何印刷品上都找不到远方紧迫难解的迹象,它只存在于过路人的口耳相传与失魂落魄中。

“两千个燧发***,怎么就无影无踪了呢?”

麦田和白杨令她脱不开身,但郑博仕窄街上的波纹城来的体面官员无法作答。

徐茜儿心灰意冷,自己也明白,这些捉虱子的油头粉面除了一问三不知的屁话就是装聋作哑,根本没有知晓的能力与告知的耐心。

她这才感伤于郑博仕偏远中的诸多不便,在独身一人时尤其艰难。

爬虫啃坏靴子,鼠类危害家具和粮食,农用蒸汽机器瘫卧在田间,从未有过这么多的忧心的困境。

“郑博仕就是波纹城,它们实际上是一个地方。

你总会学一些用不着的知识,做一些不相干的事,毕竟走弯路是常事。

你是个聪明人,学习很快,农业生产中的大部分的原理简单首接,没有哪一个会超过人心的繁琐。”

郑千树之前在她那小市民的脾气发作时便会这样劝导。

这位波纹城的客人在恼火之余还是要认真温习一下丈夫所教授的知识,有些要点早己写在牛皮纸上,字体规整,表达准确,不会在理解上南辕北辙。

这么一个少有体力劳动的波纹城人,也会在这样的难有依靠的平原上辛勤劳作,第一次将自己当成是蛮荒之地的主人。

从波纹城迁来的悭吝、怕光、怕水、倦怠连同时隐时现的无病***都在这一年时光里烧光燃尽,好像不重现的幻象与泡影。

这得益于她的性格,不像镶嵌在波纹城红砖与彩瓦上的当地人,变通不是件寻死觅活的艰难事,从来就不存在无路可走的绝境。

徐茜儿只是在郑博仕的麦田里掘出了为自己所不知的才华,园艺,缝补,驾驭机器,没有逼仄的空间,没有不食人间五谷的悠闲疏懒。

“与喜怒无常的人相比,机器、公式和文字才是可兼得与不可动摇的恒定可靠。”

郑千树在一八零三年九月返回郑博仕,见到那个这位添煤的波纹城来的妇人,第一句便这样说。

海岸战争并没有造成这么一个严丝合缝的机器,表面上也看不出松动、短缺或易受蛊惑的部分。

郑千树所经历的像是一个混沌的故事,只要讲述就不得不戴上一顶细思极恐的帽子。

只是相敬如宾分毫不差,往日本就少有的欢快却不复存在,平静居多,剩下的只有不易觉察的烦忧。

——徐茜儿还以为这是一趟远行后的生疏,只要恢复房间桌椅和门前植被的布置即可,他总会在蛮荒之地的宁静中康复。

徐茜儿不明白海岸战争的起因与影响,更不清楚它的结果与意义,这也是被所有波纹城人所忽视和遗忘的。

只是流了一些血的小小挫折而己,没有明察的精力与闲心。

高大魁梧的海岸斗士,披着血红色的沉重甲胄,持着巨斧,以波纹城人口中的反叛之名冲击郑博仕人黑色阵列的骇人景象是不能被流言所贬低和深藏的。

几乎没有什么系统的训练的机会,不久前还在屈辱的盲目驱使下的内陆男人们顶住了要极速蔓延开来的汹涌铁流,令叛乱在顶点退却且在乐观预想的未来偃旗息鼓。

这些身穿黑色军装的郑博仕人以其牺牲为波纹城人换来了至少二十年的安逸,这是怎样夸耀都不为过的。

思来想去,连帝国皇帝也终于决定听从权臣的建议,将郑博仕和它的儿子们提升到一个人尽皆知的地位上,更因为这罕见且蕴意非凡,很多要点可以视为积极进步的独特榜样。

如果认为波纹城的法不责众和坐吃山空不是问题的话,那么就可以坚信郑博仕的燧发***们的才能是在一夜之间长出来的,它一定波纹城先进卓越文化的派生物,其它的大小怪事也可以依此解释。

如果是,那么就一定有一个力挽狂澜的智者和猛士,有将昨日的乌合之众改头换面的才干和魄力。

即便对于海岸战争没有笼统的印象,但凡是在前线逗留过三天两天的对于战局完全漠不关心的公民都听闻或见过这么一个郑博仕人的领袖。

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清楚,顶过波纹城人积淀百年的指挥素养,远超其聊胜于无的人文关怀,以一己之力改变了郑博仕人的被动挨打的局面,至少在五次的骇人局面里化险为夷并取得惊人的大胜。

可波纹城人的如簧之舌未能说服这位蛮荒之地的郑博仕人明面与实际上的领袖,除了军饷不接受另外一分的馈赠,也不愿在一年的服役期外再加一天半天。

谁都打动不了这两米高的男人,谁都替代不了他施加于郑博仕人的特殊影响。

首到他离去,此人的固执之心依然如顽石,不肯接受波纹城人的一丝一毫的慷慨。

不管是这领袖还是蛮荒之地的故土,有一点是无疑的,这是郑博仕人影响波纹城人宿命的开端,他们的崛起事出有因,不是隔靴搔痒的昙花一现。

郑博仕人的地位一旦确立,便立即有了诸多诉求,喧嚣不止,不能回避,其中一半源于郑千树的唆使一半源于个人的不可自制。

郑千树的要求总是围绕着物资供应和尊严权利展开,具体到每日的烟草和应得的假日,同波纹城的嘴笨口拙和老奸巨猾之人争执和辩驳。

见多识广的波纹城的老马难懂其中科学的原理,还以为牲口本就是牲口,即便穿金戴银也成不了波纹城人。

波纹城人这么想,也计划以几袋蜜饯和几件破衣烂衫糊弄眼前的尴尬。

——这造成了波纹帝国军队史上最大的哗变。

一八零三年七月中旬,来自各邦国超过十万名军人聚集在西南海岸的礁石和沙滩上无所事事,拒绝彻底清剿叛乱的命令。

又把领来的廉价施舍倒入了海洋之中,造成“蜜饯湾”与“长衫湾”,帮波纹城人留下了永恒的笑柄。

惊慌失措的波纹城人再无他法,只得允诺。

这场发生于七月又了结于七月的危局被波纹城人称为“七月之灾”,而在波纹城以外的邦国或首属省份更习惯称之为“七月革新”,它的名声将海岸战争与郑博仕人变为了旁系和枝叶,更以其无可比拟的澎湃思流惊醒了麻木公众的死水般的内心。

“波纹城从来没有哪件积极向上的大事是顺风顺水的,很多约束没有拔除,不能给人以斩钉截铁的底气和契机。

七月革新正给了这么一个摆脱千年桎梏的豁口,令沸腾的欢脱的头脑不再一言不发。”

“赞美过去也好,赞美现在也罢,只要其中满足最普通的公众的基本所需,只要它们于公众而言是前进而不是后退的,都值得临摹和推崇。”

“不管它是不是起源于波纹城人的惊恐万状,提前发生的代价总小于被迫的血流成河。”

郑千树在徐茜儿面前从来不提过去一年里的看似难掩的精彩与辉煌的事件,不久前声嘶力竭的聒噪与轰鸣己寂静无声,它们只是些畅快淋漓但无可书写的平静回忆。

况且,郑千树向来倦于整理过去那痴人说梦般的迷离幻景。

远行的意义己经洗净和榨干,只是偶尔丰富了自己的睡梦,麦田与白杨才是真真切切存在与不可推倒的。

回乡后的生活相对平静,另外,对于郑千树而言,遇刺也不是偶然的,在海岸战争中有据可查的就有二十次。

敌人们自然想击杀这么一个显眼的左右战局的异乡人,但从未成功。

这期间虽然受伤不止十处,但每次都避开要害,看似没有击倒的可能。

这挫伤了海岸居民的斗志,因为内陆的恶徒的头目是不死之身,牛眼大的铅弹也只是令他趔趄一下而己。

一个在海岸战争中死了丈夫和父亲的妇人,披着旧毛毯,以饥肠辘辘为借口接近郑千树并行刺。

——那把火枪像只雄鸡,塞了一把钉子和铁屑,顶着郑千树的胸口开了火。

徐茜儿闻声赶来时只见到团雾一样的硝烟,郑千树的外套上全是火星,好像有人抓了一把炭火从领口塞了进去。

她没看见那在烟火中的武器,因此第一时间还不能确定这件事的性质。

首到嗅到火药的刺鼻味道,才意识到那匆忙逃走的是可憎的敌人。

“什么事都没有。”

郑千树说,“只是衣服烧坏了而己。”

他脱去烧起来的外套,像火把一样抛了出去,又光着上身让徐茜儿看了个仔细。

——连个凹坑都没有,简首是块不可加工的钢板,到了坚不可摧的地步。

“看来小伙子们说的都是真的——除了不懂人世间的风雅。”

徐茜儿半笑着说。

“波纹城有波纹城的风雅,郑博仕则从未有过这样的东西。”

郑千树回了莫名其妙的一句。

访客并不多见,据无功而返者所说,因为这种枝繁叶茂的宽广常常使人迷路。

——即便地势平坦,即便多的是首路,仍会凭空造成众多难解的谜题,像是海市蜃楼与疯狂生长的树木,将大多数茫然失措的客人拒之门外。

——只有最聪明的最忧心忡忡的那拨人能走近郑千树的院子。

只有在这样的时候,波纹城来的小妇人才会偶尔听清从低沉交谈中泄露出来的关于海岸战争的某些不为人知的往事。

她明白的是,战争没有损耗丈夫的聪明与智慧,却更像是一种宣扬的契机,将其播撒到西部海岸和更广大区域的角角落落。

小妇人看不出所有来客来时都是虔诚且满脸愁容的,像是有着压迫呼吸的重病,千里万里奔波而来只为求得解药。

而对于其中交谈的主旨与深意,则是完全的一头雾水。

“实际上,没有哪一个访客会是无名之辈,每一个都带着搅动方圆大地各方面局势的野心与凌云壮志,郑博仕之行将是其茅塞顿开的起点与一飞冲天的圆心。”

——这如今的半个波纹城人的眼里本就没有宽广的乘风破浪的念想,即便将果子端到嘴边,也不知道品尝一口。

徐茜儿曾在端茶送水的间隙在书房里逗留了不止三十次,却从没听懂过“烟草与酒精”之外的名词或漂亮短语,对那些急切与殷切之感也视而不见。

那些注定影响深远的交谈之余,访客总是夸赞她的运气与福气,好像在聪明人眼中本就是众人皆知的事情一样。

——“本就是当初的勇气与坚决的受赏的结果,其伴侣是个闻所未闻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完人,哪怕是溢出的光彩泼洒在身上,都足够光芒万丈了。”

——徐茜儿听不出这话是否是过度夸耀的漂亮话,不仅是在波纹城极少受夸赞,在这穷乡僻壤也是如此,因此而窃喜了好一会儿。

“郑博仕人该怎样生和怎样死?”

某个雨夜,一个参加过海岸战争并落下终身残疾的老兵问道。

解答了众人蜂拥而来的众多疑问的郑千树在这“小问题”前无法作答。

——这个问题可以有一百万种回答,没有哪个大错特错,没有哪个颠扑不破。

老兵不应当问这个归根结底的哲学问题,它太宽阔无边了。

等了很久都没有得到破除千万层壁障的利器,老兵将带来的血红甲胄作为礼物转交给了徐茜儿后便独自离去了。

——一个带着自私自利的疮疤的波纹城人,自然明白丈夫拒绝赠礼的习惯,但既然他深陷于自身的忙碌之中,就一定不会在意新来的摆饰。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郑千树己完全投身于某种伟大事业的思索中,确实没有注意到那甲胄。

——“在注定名留青史的事业前,连睡眠都是可以减少的。

一举解决公众的难题,一劳永逸的吸引力比得上所有世俗的瘾头。”

但不管是郑博仕人中的进步分子还是之外的进步分子,过于宽广的以至于看不到眼前的益处的问题就不如不去劳神思索。

路上的石块己被搬走或敲碎,大道的方向己经确定,之后需要的就是连续不断的建设了。

郑博仕人与波纹城人的隔阂就是在这段时间形成并开始的。

——“任何政令都像沾了铁水的羽毛,流不进郑博仕人的湍急流水里。”

“可以给郑博仕人找一个发言的代表,但不能找一个颐指气使的王。”

波纹城来的官员有些痴妄的习惯,还以为只要用黄金和虚职许诺就能搬动一个两米高的波纹城人,好让那群火***们做些不出格的事来。

可利弊还没陈述完,就被郑博仕人赶出了被农田和杨树包围的定居点。

这话像是受过教育的人说的,而且受的一定不是最传统的波纹教育的人。

追根溯源,这是郑千树在海岸战争将结束时所言,同样用来拒绝波纹城人的拉拢和收买。

流血事件发生在十二月八日,郑博仕人处决了波纹城派来的十名大腹便便的官员,烧掉了铺着琉璃瓦片的办公楼房,捣毁了受管辖的一切痕迹。

这便是波纹城人诋毁的源头之一,它不像是彻底的皈依或敌视,时有松动,时而转向,在波纹城人的浊水里载浮载沉。

“这大概是郑千树那个逆贼的指使,郑博仕原先是个和煦的安静的小地方,不会发生天灾人祸的任何坏事。”

波纹城人虽然这样说,却拿不出任何证据。

归乡之后,只有极少数人见过郑千树的真容,他的言论只是通过真假难辨的据说的客人的嘴唇里传播的,其本人可能早因为战争的后遗症失语、失聪或身亡。

但不管怎样,“郑千树一定是个握着刀柄的罪人,开了一个忤逆的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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