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周五傍晚,大学城后街的霓虹像被雨水晕开的颜料,一层一层地叠在湿漉漉的地砖上。
某味仙门口排了五十几号人,林野把羽绒服的帽子兜得严严实实,
手里攥着一张 47 号小票。他低头给苏简发消息:“再坚持十分钟,水煮鱼加脑花,
给你庆功。”苏简回得很快:“offer 还没正式下来呢,别立 flag。
”后面跟了个狗头。林野笑出声。四年恋爱,他太知道苏简喜欢在“正日子”之前假装低调,
然后在事成之后把尾巴翘上天。七点一刻,两人终于被服务员领进二楼小包厢。
红油还在翻滚,花椒浮上来像密密麻麻的小船。
林野把第一块鱼腹夹到苏简碗里:“未来苏总监,请。”苏简咬着筷子,
眼睛弯成月牙:“那我以茶代酒,敬林工,下个月进鹅厂,别忘了带我内推。
”一顿饭吃了两个小时,话题从毕业旅行扯到以后谁先见家长。结账时,
苏简已经掏出了手机:“一共 268,咱俩 AA。
”林野按住她的手腕:“今天这顿必须我请。规矩是庆祝的时候不准抢单。”苏简没再坚持,
只是把二维码收回口袋。收银员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接过林野的校园卡时,突然抬眼。
那一瞬,林野心里“咯噔”一下。对方的瞳孔黑得过分,像两口没有底的井。下一秒,
灯灭了。不是跳闸,是彻底的黑暗,连安全出口的绿光都熄灭。紧接着,
包厢天花板发出类似老旧打印机运转的咔啦声。黑暗里,
林野感觉自己的右手被一股巨大的吸力猛地往上提。“苏简!”他只来得及喊出半句,
整个人连人带椅被“吸”进天花板。02三秒钟后,灯重新亮起。林野跌回座位,
额头磕在桌沿,火辣辣地疼。但更疼的是右腕,那里像被烙铁烫过,皮肤焦黑,
却诡异地没有流血。黑色条码像活物一样,从焦痂里浮出来:Debt-001。
苏简的筷子掉在地上:“林野,你的手……”林野低头,发现自己的右手不见了。不是断掉,
是凭空消失,腕关节处只剩一圈条码。他试着动了动,却看见半透明的“手”在空气中抓握,
像 3D 建模的幽灵。墙上 LED 屏闪出红字:“拒绝接受 AA,
已记录第一次违约。累计十次,执行回收。”整个二楼的客人都静止了,像被按了暂停键,
只有收银员面无表情地重复:“请确认付款方式。”林野用左手掏出校园卡,
机器“滴”一声,扣款 268。屏幕再次刷新:“共同消费未平均分担,追加违约一次。
”条码数字从 001 跳到 002。苏简脸色煞白,一把拉起林野:“走!
”他们冲出蜀味仙,整条街的霓虹灯同时打出相同字幕——“Debt-002”。
夜风吹得林野直打哆嗦,右手像被浸在冰水里。苏简拦了辆出租,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见那只幽灵手,吓得差点拒载。市立医院急诊。
医生拿着 X 光片皱眉:“骨头、肌肉、血管都在,可就是……光学不可见。
”林野问:“有办法治吗?”医生摇头:“要不你们去精神科挂个号?
”苏简把碘伏棉球按在条码上,数字纹丝不动。她咬牙:“再试一次。
”03她拉着林野冲进 24 小时便利店,拿了两瓶矿泉水,扫码 6 块。
苏简对收银小哥说:“我付我那份,他付他那份。”小哥一脸懵:“一共两瓶水,
你俩各喝一瓶?”苏简点头,把 3 元硬币拍在柜台。下一秒,
便利店天花板响起同样的咔啦声。苏简左手手背一烫,Debt-001。
屏幕提示:“未主动要求对方 AA,违规一次。”林野苦笑:“原来被拒绝的那一方,
也要受罚。”他们站在路灯下,影子被拉得很长。林野用透明右手去抓苏简的手,
却只穿过她的指尖。“我们得搞清楚规则。”苏简深吸一口气,“先回家,
把所有消费记录拉出来,一笔一笔算。”出租车里,计价器每跳一次,
林野就用手机给苏简转一半。
司机被后排的提示音吵得头皮发麻:“小情侣吵架别拿我车当银行啊。”没人回答他。
回到出租屋,林野把右手塞进羽绒服口袋。苏简打开 Excel,新建表格。
第一行:蜀味仙 268,林野全额支付,违约 2 次。第二行:矿泉水 6,
苏简未要求 AA,违约 1 次。表格末尾,她用红色加粗:累计违约 3 次,
剩余 7 次将被回收。林野盯着那行红字,忽然想起小时候玩的“九条命”游戏。只不过,
这一次是现实。他抬起透明右手,在空气里握了握拳,低声说:“如果到第十次,
消失的会不会是整个我?”苏简没说话,
只是把 Excel 另存为《AA 恋爱守则 V1.0》。04窗外,天色微亮,
条码在黎明的第一缕光里,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规则实验的第四天,
苏简把《AA 恋爱守则 V1.0》升级到了 V3.2。
新增条目:1. 任何共同消费,必须在付款前完成转账。2. 优惠券、满减、团购,
一律视为“不可分割价值”,禁止使用。3. 如一方提出请客,
必须同步向对方发起“强制收款”。然而,漏洞总比补丁快。苏简生日那天,
林野提前一周蹲点抢到了某法餐的 499 双人套餐券。“原价 998,优惠 499,
等于每人 249.5,完美 AA。”他信誓旦旦。餐厅水晶灯投下细碎光斑,
小提琴手在桌边拉《Por Una Cabeza》。
苏简却盯着菜单最后一行小字:“本套餐为整体售卖,不可拆分结账,不支持多人支付。
”林野的笑容僵在脸上。“要不……”他压低声音,“我先把 499 付了,
回去我再转你 249.5?”苏简摇头:“系统认的是实时支付,不是事后转账。
”两人对视,同时听见天花板“咔啦”一声轻响。林野条码 Debt-003,
苏简 Debt-002。小提琴声戛然而止,隔壁桌传来尖叫。
那是一对和他们年纪相仿的情侣。男方刚才偷偷替女方加了一道 188 的鹅肝,
收银系统立刻判定“共同消费金额不均”。灯光一闪,男方的左眼像被橡皮擦抹掉,
只剩一个空洞。女方崩溃大哭:“我转给你,我立刻转给你!”然而规则无情,
追加违约一次。林野握紧苏简的手:“走,不吃了。”他们落荒而逃,
背后传来服务生机械的提示:“请完成 AA,否则将执行回收。”回到出租屋,
林野把那张 499 的券撕得粉碎。05“我们再这样下去,迟早疯掉。
”苏简打开支付宝账单,
发现凌晨 0:00 有一条新纪录:幽灵账单矿泉水差额 3.50 元,
已自动扣款并加罚 3.50 元。备注:每日清算,未平账部分视为共同债务。
林野苦笑:“连 3.5 都不放过。”更可怕的是,他们发现违约次数可以叠加。
苏简把 Excel 翻到最后一页,红色数字触目惊心:林野 Debt-005,
苏简 Debt-004。“还有五天。”苏简盯着日历,“如果每天再各加一次,
你就到 10 了。”林野没说话,只是打开某鱼,把去年苏简送他的限量耳机挂了上去。
标价:249.5 元。苏简推门进来时,正好看见交易成功的提示。“你什么意思?
”林野低头:“我只是想把个人资产清零,避免混同。
”苏简气笑了:“所以连我送的礼物也要卖掉?”空气凝固。那天晚上,他们第一次分床睡。
苏简把 Excel 文件重命名为《AA 恋爱守则 V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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