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手机关机了,没看到下课铃刚响过最后一声余韵,陈教授就合上了厚厚的讲义夹。
陈教授总是这样,像上了发条的钟,分秒不差地结束每一堂课。
前排同学窸窸窣窣地收拾笔记本,后排传来拉链划过背包的声响,
整个阶梯教室像被惊扰的蜂箱,瞬间涌动人声。我把钢笔插进笔袋时,
余光瞥见窗外的阳光斜斜切进来,在地面投下窗框的影子。教授的皮鞋跟敲击着水泥地,
声音从讲台一路响到门口,像在给这场散场敲鼓点。周围的人三三两两地起身,
讨论着刚才没听懂的例题,或是晚上去哪家食堂吃饭。我把课本塞进背包,拉好拉链,
随着人群,数着台阶往下走,背包带在肩膀上勒出浅浅的红痕。突然手腕被一股力气攥住了,
那力道不算疼,却带着不容挣脱的执拗。我踉跄着回头,
撞进蒋南舟那双魅惑人心的狐狸眼睛里。蒋南舟的白衬衫领口敞着两颗扣子,
锁骨在白皙的皮肤下若隐若现。他总像刚从空调房里走出来,连皮肤都透着冷调的白,
睫毛长得不像话,垂下来的时候能在眼睑投下一小片阴影,看起来温顺又无害。
可此刻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正盛着某种我读不懂的情绪,像被揉皱的纸,乱得厉害。
“放开我。” 我盯着他攥着我手腕的手指,那里因为用力泛出更浅的颜色。
背包还挂在肩上,带子勒得肩膀有点酸。周围还有没走干净的同学,有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他没松手,反而往前凑了半步。空气里飘来他身上淡淡的香皂味,混着图书馆旧书的气息。
“王羽然,你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尾音有点发紧。
我偏过头避开他的视线,看向窗外渐渐沉下去的太阳。“手机关机了,没看到。
”我连谎话都懒得编了。他盯着我看了很久,目光像细密的网,从我的额头扫到下巴,
像是在辨别这话的真假。周围的脚步声渐渐远了,偌大的教室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风从敞开的窗户灌进来,轻柔的拂动我们的发丝。最后他终于松开了手,
我手腕上留下几道浅浅的红痕,像被什么东西烫过。他转身往门口走的时候,
白衬衫的下摆扫过课桌边缘,带落了一支不知是谁遗落下来的笔。笔在地上滚了几圈,
停在讲台下面。我经过时,把它捡了起来,放到讲台上。我把背包带子又勒紧了些,
快步走出教室。2、给喜欢的人一个过肩摔晚上十点,路灯把影子拉得老长,
又在转角处突然折断。平时热闹的街道此刻空得厉害,只有几家便利店还亮着惨白的光,
连出租车都懒得在这附近兜圈。我把帆布包往肩上紧了紧,加快脚步往学校的方向走。
经过便利店后,后颈突然窜起一阵寒意 —— 有脚步声,很轻,但跟得极紧,
像片粘在鞋跟的落叶。我的心脏猛地提到嗓子眼。我故意放慢脚步,侧耳听着身后的动静。
果然,那脚步声也跟着慢了下来,隔着大概三米的距离,不远不近,像块甩不掉的影子。
手心瞬间冒了汗,我深吸一口气,又加快了脚步。帆布鞋踩在水泥地上发出急促的声响,
身后的脚步声也骤然变快,甚至能听到衣服摩擦的窸窣声。
就在我快要走到一家还亮着灯开着门的餐馆时,一只温热的大手猛地搭上我的肩膀。
几乎是本能反应,
练了十几年的跆拳道肌肉记忆瞬间启动 —— 侧身、沉肩、左手扣住对方手腕,
右手顶住肘关节,借着冲力狠狠向后一掀!“呃啊 ——”一声闷哼在耳边炸开,
伴随着重物落地的钝响。我喘着粗气转身,路灯的余光刚好扫过地上人的脸 ——是蒋南舟!
大脑瞬间一片空白。他倒在地上,白衬衫沾了灰尘,那双总是带笑的眼睛此刻蒙着水汽,
狼狈里透着股说不出的俊朗,此刻正捂着胳膊蜷在地上,眉头拧成一团。“蒋南舟?!
” 我吓得声音都劈了,连忙蹲下去扶他,“你怎么样?有没有感觉骨头断了?对不起,
我以为是……”他被我搀扶着勉强坐起来,动了动肩膀,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没事,
就是…… 胳膊有点麻。”他抬头看我时,眼神变得哭笑不得,“本来想喊你的,
看你跑那么快,以为你又躲着我,我就跟着追上来了。”我手忙脚乱地帮他拍掉后背的灰,
指尖触到他发烫的衬衫,突然意识到自己还保持着半蹲的姿势,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锁骨。
两个人猛地往后缩了缩,像被烫到一样弹开。风卷着落叶吹过,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他低着头假装若无其事的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我盯着自己磨白的鞋尖,谁都没说话。
路灯把我们的影子叠在一起,又在风里晃啊晃,像两只做错事的小狗。
“你……”“我……”两个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3、突然有点心疼十分钟前在校外,
我还把蒋南舟当成了尾随者,本能的旋身、沉肩、发力把他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
此刻已经和他一起走在回校的路上,影子被拉得老长。
我默默的攥着帆布包的带子跟在蒋南舟的身后,他的白衬衫后背还沾着点没弄干净的灰渍,
那是刚才摔倒时蹭到排水沟的污水渍。鞋底碾过杨树叶的碎响在空荡的校道上反复弹跳,
两人的影子被路灯拉得老长,却始终隔着半臂的距离。三三两两的学生越过我们,
目光在我们之间打了个转,大概觉得沉默成这样很奇怪。蒋南舟默默和我走到女生宿舍楼下。
女生宿舍楼下的桂花开得正盛,甜香混着凉风扑过来。他突然停下脚步,
声音比平时低了些:“你最近为什么都躲着我?也不回我微信?
”女生宿舍楼里传来的谈笑声,在这一刻突然变得安静起来,
我盯着自己磨得发白的帆布鞋尖,“很快就是跆拳道锦标赛了,我最近忙着训练,忘记了。
”这句话说出来,连我自己都觉得轻飘飘的,像片一戳就破的纸。他没再说话,
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我脸上,带着探究,带着不解,或许还有别的什么。
我猛地抬头看向别处,宿舍楼的灯光亮得刺眼,却照不进他眼底那片沉沉的落寞。
风掀起他额前的刘海,露出洁白的额头,他那爱笑的狐狸眼看谁都很温柔。可现在,
他就站在离我一步远的地方,周身却像裹着层看不见的冰。我突然有点心疼。
这种感觉来得猝不及防,像被细小的针轻轻扎了一下,不疼,却麻酥酥地蔓延开来。
蒋南舟的白衬衫下摆被夜风温柔的掀起又落下,他没再追问,只是点点头说 “上去吧!
”我转身跑上台阶时,听见他在身后轻轻叹了口气,那声音轻得像风拂过花瓣,
却重重砸在我心上。三楼的楼梯转角有面窗户,我停下来往下看。蒋南舟还站在原地,
他抬手摸了摸后脑勺,转身时右手下意识揉了揉左边肩膀。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眼前,
我才发现自己把帆布包的带子攥出了深深的褶皱。楼梯控灯在身后亮起,我左胸口的位置,
好像比被护具闷住的呼吸还要沉。4、跆拳道训练跆拳道馆的木地板被阳光晒得有些发烫,
就在我愣神的三秒钟里,小腿突然被重重击中,整个人踉跄着后退两步,
护具发出沉闷的响声。“得分!” 裁判举手示意时,我才看清对面的吴芳正喘着气盯着我。
这是她第一次在实战训练里赢我,连她自己都愣住了,
扶着我的胳膊小声说:“你刚才在想什么?”我没回答,摘下头盔走到场边拧开矿泉水。
瓶盖 “咔嗒” 弹开的瞬间,阴影忽然罩住了水杯。教练抱着双臂站在面前,
眉头拧成个川字:“从热身就开始走神,刚才在想什么?” 他的运动鞋尖在地面轻轻点着,
像是在敲我的心尖。“对不起教练,” 我慌忙站直身体,喉咙滚动着吞下口水,
“后面绝对不会了。”冰凉的矿泉水顺着喉咙滑下去,激得我打了个激灵。重新戴上护具时,
我盯着吴芳的脚靶,把所有注意力都钉在每一次出腿的角度上。侧踢带起的风扫过耳畔,
后旋踢落地时震得地板发颤,教练在场边喊 “好” 的声音里,
我看见他原本紧锁的眉头慢慢舒展开,嘴角甚至扬起一点弧度。训练结束收拾护具时,
清爽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时,我猛地抬头。蒋南舟站在我身后,他穿一件黑白色插肩长袖,
牛仔裤裤脚随意地堆在帆布鞋上,黑色双肩包带子斜斜垮在肩上,夕阳透过高窗落在他发梢,
连绒毛都看得清晰。他手里举着瓶冰镇的葡萄汁,是我每次训练完必买的牌子。
“看你踢得挺凶,是当成我来出气吗?” 他把果汁塞到我手里,指尖不经意擦过我的掌心。
我攥着冰凉的瓶身说不出话,眼睁睁看着他蹲下身帮我捡散落的护具。护肘上还沾着我的汗,
他却毫不在意地叠好放进包里,连护脚背的魔术贴都仔细粘好。换衣间的镜子里,
我的脸颊红得像要烧起来。穿好衣服出来时,他正靠在走廊栏杆上双手抱在胸前,
听见脚步声立刻抬起头,背包往肩上提了提:“去食堂?今天有菠萝咕噜肉。”穿过操场时,
我们的手臂偶尔会不经意地碰到一起。食堂里人声鼎沸,他自然地接过我手里的餐盘,
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他把我碗里的青椒挑出来,然后把他碗里的咕噜肉和菠萝夹到我碗里。
5、对,我喜欢你“王羽然,我们谈谈吧!” 他的声音突然低下来,
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你为什么突然不理我?
”我用筷子戳着餐盘里没怎么动过的咕噜肉,不锈钢筷子碰撞瓷盘的声音格外刺耳,
记忆突然被拽回那天傍晚。那天打算去学校附近新开的奶茶店买奶茶,
路过学校附近有名的湘菜馆时,我无意中正好看见靠窗的位置,坐着两个熟悉的身影。
蒋南舟穿着我送他的那件灰色连帽衫,正把盘子里的辣子鸡挑出鸡丁,一一夹到林婉彤碗里。
当时我就站在窗外,
看着他们共用一副耳机听歌;看着他帮她拨了下额前的碎发;看着他们互相给对方夹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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