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我漫长的感知里,早已失去了具体的刻度。它不再是奔涌的河流,而是沉滞的泥沼,
将我包裹、浸润、遗忘。唯有那深埋于地脉极阴之处的玄冰棺,以其万载不化的森寒,
勉强维系着我意识核心那一点微弱如豆的明光。百年?千年?或许更久。
躯体与神魂一同陷入最深沉的寂灭,仿佛一块投入无垠海底的顽石,沉没,再沉没,
直到连坠落的念头都彻底湮灭。绝对的黑暗,绝对的死寂。连最细微的尘埃,
也在这被遗忘的角落停止了飘荡。然后,是破碎。一声极其微弱、却又无比清晰的脆响,
穿透了玄冰棺厚重的棺壁,穿透了百年的时光尘埃,直抵我意识的最深处。像琉璃摔落玉阶,
像冰晶炸裂于暖阳。那声音带着一种我几乎遗忘的、源自血脉深处的灼热与悸动。
它微弱得像风中残烛最后的爆芯,却拥有着撕裂永恒黑夜的力量。玉佩碎了。
那块自我行走于尘世之初便伴我身侧,
承载着秦氏一族两千载血脉气运与守护誓约的龙纹古玉…碎了!是谁?竟敢!竟敢!!!
一股沉寂了百年的、足以焚毁星辰的暴怒,如同被点燃的太古火山,在我意识深处轰然爆发!
这股力量蛮横地撞开了玄冰棺那隔绝阴阳的万载玄冰棺盖!“咔嚓——轰隆!!!
”坚逾精钢、万古不化的玄冰棺盖,如同脆弱的琉璃,
在一声震彻整个地下幽冥世界的巨响中,炸裂成亿万点闪烁着幽蓝寒芒的碎屑!
狂暴的气流裹挟着积存了百年的阴冷死气,如同挣脱束缚的孽龙,
咆哮着向四面八方冲击席卷。地宫穹顶,那千锤百炼、刻满古老符咒的巨石顶板,
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巨大的裂痕瞬间蔓延开去,
碎石如暴雨般簌簌砸落。一道贯穿天地的恐怖雷霆,仿佛早已在地表之上等待了千年,
感应到这地脉深处逆乱阴阳的惊变,带着苍天的震怒,撕裂厚重的土层与岩层,
狂暴地直劈而下!刺目的紫白电光瞬间将整个庞大的地宫映照得亮如炼狱,
无数古老的符文在雷光中明灭闪烁,发出濒死的哀鸣。电蛇疯狂扭动,
缠绕在刚刚脱离玄冰束缚、尚盘坐于棺中的那道身影之上。尘埃与电光交织弥漫。
玄冰碎屑折射着雷霆的残光,形成一片光怪陆离的氤氲。在这片毁灭与新生的光晕中心,
那道盘坐的身影缓缓抬起了头颅。覆盖着厚厚尘埃的眼睑,极其缓慢地掀开。两道目光,
如同自洪荒尽头射来的冷电,骤然刺破了弥漫的尘埃与尚未散尽的雷光。那目光里,
没有初醒的迷茫,只有沉淀了千载岁月的冰冷,
以及此刻被血脉求救彻底点燃的、足以冻结灵魂的暴虐杀意!时间,仿佛在他睁眼的刹那,
在这片空间被强行凝固。“棺开。雷落。”一个沙哑得如同砂砾摩擦枯骨的声音,
带着万年玄冰的寒气,在这片死寂与雷霆余威中响起,每一个音节都震得空气嗡嗡作响,
“长生者…归!”***秦家祖宅。曾经雕梁画栋、气派非凡的庭院,此刻只剩下断壁残垣。
精美的廊柱被粗暴地撞断,朱漆大门被劈砍得面目全非,倒在地上,成了任人践踏的垫脚石。
庭院中几株象征家族气运的老树被齐根砍断,横七竖八地倒伏着,
枯叶混着碎石和不知是谁的血迹,被踩进泥泞里。
空气里弥漫着硝烟、血腥和一种绝望的腐朽气息。残存的秦家族人,无论老少,
都被粗暴地驱赶到庭院中央,像待宰的羔羊,被一群手持利刃、凶神恶煞的黑衣人围在中间。
恐惧如同实质的冰水,浸泡着每一个人,连哭泣都变成了压抑的呜咽和颤抖。庭院深处,
唯一还算完整的主屋台阶前,一个穿着考究、眼神却如同毒蛇般阴鸷的年轻男子,
正得意地晃着手中一把银光闪闪的手枪。他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弧度,
皮鞋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蜷缩在泥水中的少女。“秦雨薇,啧啧啧,
秦家这一代最后的凤凰苗?听听这名儿,多金贵啊。”年轻男子,赵天豪,
本地另一个大族赵家的嫡孙,声音里满是猫戏老鼠的恶毒,“可惜啊,落毛的凤凰不如鸡。
你们秦家的气数,今天到头了!”他猛地俯身,一把揪住少女散乱的长发,
迫使她痛苦地扬起沾满泥污和血渍的小脸。那张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唯有一双眼睛,
如同燃烧的炭火,死死地、不屈地瞪着赵天豪。
她身上那件素雅的月白色衣裙早已被撕破、染污,瘦弱的身体因寒冷和愤怒而微微颤抖。
“你爷爷那个老不死的,当年不是很威风吗?压得我们赵家抬不起头?
”赵天豪的脸凑得更近,呼出的气息带着令人作呕的酒气,“现在呢?
骨头渣子都该烂没了吧?嗯?你们秦家的靠山呢?那个传说中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妖怪?
叫他出来啊!”他疯狂地大笑起来,笑声在死寂的庭院里显得格外刺耳。“呸!
”秦雨薇积蓄起全身力气,一口混着血的唾沫狠狠啐在赵天豪那张扭曲的脸上。“贱人!
”赵天豪被彻底激怒,脸上的得意瞬间化为狰狞。他猛地抹去脸上的污秽,眼中凶光毕露,
黑洞洞的枪口带着冰冷的死亡气息,狠狠抵在秦雨薇光洁的额头上,深陷下去,
留下一个清晰的圆形红印。“给脸不要脸!跪下!舔干净老子的鞋!
不然…”赵天豪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响彻整个死寂的庭院,
“老子现在就送你去见你那死鬼祖宗!”枪口冰冷的触感如同毒蛇的信子,
舔舐着秦雨薇的皮肤。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真切地笼罩下来。
她眼中燃烧的怒火被绝望的灰烬一点点覆盖。
家族最后的尊严…就要在自己身上彻底碎裂了吗?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胸前。那里,
曾经挂着一块温润的古玉,此刻只剩下几缕残存的丝线,
以及掌心紧握着的一块带着棱角的坚硬碎片——那是她最后时刻,
用尽所有勇气和希望捏碎的传家玉佩!碎片尖锐的边缘深深刺入她的掌心,
鲜血顺着指缝蜿蜒流下,滴落在身下的泥泞中,晕开一小朵绝望的花。“舔!
”赵天豪的咆哮如同丧钟。秦雨薇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
仿佛在积蓄最后的力量,又像是在告别。祖宅的残垣断壁,族人们绝望的眼神,
似乎都在她闭眼的瞬间化为沉重的枷锁,压得她脊梁欲折。膝盖微微颤抖,一点点地,
艰难地,向着冰冷肮脏的地面沉去。赵天豪脸上绽开一个扭曲而满足的狂笑,
那是胜利者即将完成最后践踏的兴奋。他扣着扳机的手指,开始缓缓用力。
就在秦雨薇的膝盖即将触及泥水,就在赵天豪的手指即将完成那致命的扣动——时间,
凝固了。不,不是凝固。是某种难以言喻、超越物理法则的力量,蛮横地介入了这一方空间。
庭院中所有的一切,
因狂笑而扭曲的肌肉纹理、甚至他扣动扳机时手指肌肉那细微的发力轨迹…所有运动的粒子,
都在这一刹那,被一种无形却浩瀚如星海的力量,强行按下了暂停键!
如同被投入一块无形琥珀的虫子。唯有思维,在极致的惊骇中疯狂运转。
赵天豪脸上的狂笑僵住了,眼神里爆发出极致的惊恐和茫然。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身体完全不听使唤?为什么连眼皮都无法眨动一下?秦雨薇紧闭的眼睫猛地一颤,
预想中的枪响和剧痛并未传来。一种奇异的、难以言喻的温暖感,如同最轻柔的羽毛,
拂过她几乎被冻僵的灵魂。这股暖意如此熟悉,带着血脉深处最原始的呼唤,
让她在绝对的死寂中,本能地、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的视线,首先看到了那枚悬停的子弹。
它就悬停在她眉心前方,不足三寸的空气中。
黄铜的弹头在庭院残存的光线下反射着冰冷死寂的光泽,
尾部还带着一丝尚未散尽的、因高速摩擦空气而产生的微弱青烟。
它像一颗被钉死在虚空中的毒牙,凝固在那里,纹丝不动,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威胁感。然后,
她顺着那颗静止的子弹,目光缓缓抬起。就在她身前,一步之遥。一个身影。
一个极其高大、穿着样式古拙得无法形容的玄色长袍的身影,不知何时,
毫无征兆地站在那里。仿佛他亘古以来便已矗立于此,只是刚刚才被众人的目光所察觉。
长袍的材质非丝非麻,在微弱的光线下流动着深邃的暗芒,
仿佛将宇宙最深沉的夜色裁下了一片披在身上。袍角沾染着点点新泥,
更带着一股浓烈得化不开的、仿佛来自九幽地底深处的万载玄冰寒气!
这股寒气是如此纯粹、如此霸道,甫一出现,便以他为中心,疯狂地弥漫开来,
瞬间压过了庭院里所有的血腥和硝烟味。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
地面上迅速凝结出一层肉眼可见的惨白寒霜,如同瘟疫般急速蔓延!
离得最近的几个赵家打手,脸上瞬间覆盖了一层白霜,身体僵硬得如同冰雕,
连眼珠都无法转动,只剩下瞳孔深处无法抑制的、源自生命本能的极致恐惧!
那人微微低着头,玄冰般的长发披散下来,遮住了大半面容。
只能看到线条刚硬如石刻的下颌,以及紧抿的、毫无血色的薄唇。他缓缓抬起一只手。
那只手,骨节分明,修长而稳定,皮肤呈现出一种久不见天日的、近乎透明的苍白。然而,
在那苍白之下,却隐隐流动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感,仿佛轻轻一握,便能捏碎星辰。
他的指尖,带着一种近乎温柔的精准,轻轻触向那颗悬停在秦雨薇眉心的子弹。没有声音。
就在那苍白的指尖触及黄铜弹头的刹那,
那颗凝聚了现代工业杀伐之力、足以轻易洞穿生命的金属造物,如同经历了亿万年的风化,
瞬间无声地解体、湮灭。化作一蓬极其细微、闪烁着金属冷光的尘埃。微风拂过,
尘埃无声飘散,仿佛从未存在过。直到此刻,
那凝固了时间与空间的恐怖力量才如同潮水般悄然退去。“呃啊——!
”赵天豪身体猛地一松,那股禁锢他的力量消失了,巨大的惯性让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他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如同离水的鱼,刚才那瞬间的绝对静止,比死亡更让他恐惧。
他猛地抬头,看向那个突然出现的、散发着恐怖寒气的古袍身影,惊怒交加:“谁?!
你他妈是谁?!敢管赵家的闲事?!活腻了?!”回答他的,并非言语。
那身着玄色古袍的身影,缓缓抬起了头。当那张脸完全显露在庭院残存的光线下时,
音——赵家打手的呵斥、秦家族人压抑的抽泣、甚至风掠过断壁的呜咽——都在瞬间消失了。
那不是一张属于凡尘的脸。五官的轮廓深刻得如同神祇用刀斧劈凿而成,
带着一种跨越了无尽岁月的沧桑与冷硬。肤色是久不见天日的、近乎玉石般的冷白,
却透不出一丝病态,反而有种金属的质感。最令人灵魂颤栗的是那双眼睛。
深邃得如同吞噬一切光线的宇宙黑洞,眼瞳深处,却仿佛有万古不化的玄冰在燃烧!
目光所及之处,空气都为之冻结、扭曲!那目光里没有愤怒,没有杀意,
只有一种俯瞰尘埃、视众生如蝼蚁的、绝对的冰冷与漠然。
仿佛时间的长河在他眼中也只是一条可以随意踏过的小溪,生与死的界限在他面前薄如蝉翼。
被他目光扫过的人,无论是赵家的凶徒还是秦家的族人,
都感觉自己的灵魂瞬间被冻僵、被洞穿,连思维都陷入了绝对的停滞和空白。
那是生命层次上的绝对碾压!
秦雨薇怔怔地看着眼前这张既陌生又似乎带着一丝遥远血脉感应的脸,
看着他玄冰般的眼眸深处那一点几乎难以察觉的、因自己掌心鲜血而微微波动的涟漪。
一个尘封在家族最古老卷轴中的称谓,带着不可思议的震撼,猛地撞入她的脑海,
让她脱口而出,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老…老祖宗?”老祖宗?
秦家那个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妖怪?!赵天豪如遭雷击,头皮瞬间炸开,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握枪的手抖得像风中落叶,色厉内荏地尖叫起来,
试图驱散那几乎要将他灵魂压碎的恐惧:“放…放屁!装神弄鬼!给我开枪!打死他!
一起上!打死这个怪物!!”恐惧到极点的命令,带着破音。“砰砰砰砰——!
”围在四周的赵家精锐打手,早已被这诡异恐怖的气氛压迫得神经紧绷到了极限。
赵天豪的命令如同点燃了火药桶,求生的本能压倒了瞬间的恐惧,
七八个离得最近的打手几乎是同时,条件反射般抬起了手中的自动武器!
火光在枪口疯狂闪烁,密集的子弹如同致命的金属风暴,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
从各个角度,朝着庭院中央那唯一的玄色身影倾泻而去!硝烟味瞬间浓烈刺鼻!完了!
秦雨薇的心脏猛地缩紧,下意识地想闭上眼睛。族人们发出绝望的悲鸣。然而,那玄袍身影,
连眼睫都未曾颤动一下。他只是随意地抬起了另一只手,五指微张,
对着那泼洒而来的灼热弹雨,轻轻一拂。如同拂去衣襟上沾染的尘埃。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没有炫目的能量光盾。那足以将钢铁都撕裂的、呼啸而至的密集弹头,
在距离他身前三尺的虚空中,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绝对无法逾越的叹息之壁。
时间再次被强行拉长、凝固!所有的子弹,无论是手枪弹还是步枪弹,
都像被投入了粘稠到极致的琥珀之中,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动能,诡异地悬停在空中!
密密麻麻,如同被无形丝线吊在半空的黄铜蜂群,构成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静止画面。
弹头旋转带起的微弱气流,甚至能吹动他玄袍的衣角,却无法再前进分毫!
赵天豪和所有开枪的打手,脸上的狰狞瞬间被一种见了鬼般的、极致的呆滞和恐惧所取代。
嘴巴大张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
玄袍身影那冰冷的目光,终于从秦雨薇身上移开,缓缓扫过那些悬停在空中的子弹,
扫过赵天豪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的脸,最后,
落在了脚下被泥泞和血迹玷污的、属于秦家祖宅的青砖地面。他薄唇轻启。声音不高,
甚至带着一种刚从漫长沉睡中醒来的低沉沙哑,如同两块万载玄冰在幽深地底缓缓摩擦。
然而,这声音却无视了空气的传导,无视了空间的阻隔,如同古老的神谕,
又如同九幽之下的审判,清晰地、沉重地、带着一种足以碾碎山岳的恐怖威压,
直接烙印在庭院中每一个活物的灵魂最深处!“谁准尔等——”每一个音节落下,
都仿佛有万吨巨锤砸在所有人的心脏之上!赵家的打手们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
噗通噗通接连跪倒,口鼻溢血,眼神涣散。“——站我秦家屋檐下?”轰!!!
随着这最后五个字如同惊雷般炸响!那悬停在空中的数十颗子弹,仿佛被注入了毁灭的意志,
猛地调转方向!速度比来时快了何止十倍!化作一道道肉眼根本无法捕捉的死亡流光,
以超越物理极限的速度,精准地原路射回!“噗!噗!噗!噗!噗!
”沉闷而令人牙酸的肉体穿透声,如同爆豆般密集响起!
那些刚刚还在疯狂倾泻火力的赵家精锐打手,身体猛地僵直!
眉心、咽喉、心脏…要害处瞬间爆开一个个碗口大小的恐怖血洞!
灼热的子弹动能带着他们的身体向后倒飞出去,撞在残破的墙壁、断裂的廊柱上,
鲜血和脑浆如同廉价的颜料泼洒在断壁残垣之上,浓烈的血腥味瞬间盖过了硝烟!
仅仅一息之间!刚才还凶焰滔天、手持利刃包围着秦家族人的七八名赵家核心打手,
已然变成了七八具死状凄惨、尚有余温的尸体!庭院中央,只剩下赵天豪一个赵家人还站着,
或者说,是瘫软地靠着半截断柱,才勉强没有倒下。他裤裆处一片湿漉漉的温热迅速蔓延开,
浓重的骚臭味混合着血腥味,令人作呕。他手中的银枪早已掉落在地,
身体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牙齿咯咯作响,看向那玄袍身影的眼神,
充满了最原始的、如同见到洪荒巨兽般的恐惧。玄袍身影——秦无涯,
连看都未曾看一眼那些瞬间毙命的蝼蚁。他缓缓收回手,
目光重新落回依旧跪在泥泞中、仰头望着他的秦雨薇身上。他向前踏出了一步。靴底,
轻轻落在被鲜血浸染的青砖之上。“喀嚓…轰!”一声沉闷的巨响,以他落脚点为中心,
坚硬厚实的青砖地面如同被无形的巨力狠狠砸下!蛛网般细密的裂纹瞬间炸开,
疯狂地向四周蔓延!碎石和尘土被巨大的力量震得向上激射!整个庭院,不,
是整个秦家祖宅的废墟,都随着这一步轻微地晃动了一下!仿佛沉睡的地脉被他这一步惊醒!
赵天豪被这突如其来的震动和巨响吓得魂飞魄散,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
彻底瘫倒在冰冷的泥水和血泊中,如同一条濒死的蛆虫,除了剧烈的颤抖,
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秦无涯的目光掠过秦雨薇苍白的小脸,
掠过她紧握的、指缝间还在渗血的右手。他的视线,在那紧攥的拳头上停留了一瞬,
眼底深处那万古不化的玄冰,似乎泛起了一丝极其细微、几乎无法察觉的波澜。他微微俯身。
动作并不快,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如同山岳倾覆般的压迫感。
一只苍白修长、骨节分明的手,伸到了秦雨薇的面前。那只手,刚刚拂去了致命的弹雨,
湮灭了坚硬的金属,此刻却平稳地悬停在泥泞之上,掌心向上,等待着。
庭院里死一般的寂静。所有秦家族人都屏住了呼吸,忘记了恐惧,忘记了伤痛,
目光死死地聚焦在那只伸出的手上。那只手,仿佛成了这绝望废墟中唯一的光源。
秦雨薇怔怔地看着眼前这只手。它看起来如此干净,没有沾染一丝尘埃或血迹,
与这遍地狼藉格格不入。掌心向上,纹路清晰而古老,带着一种玉石般的冷硬光泽。
就是这只手,在千钧一发之际凝固了时间,拂去了死亡。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
混杂着巨大的委屈和后怕,猛地冲上她的眼眶,视线瞬间模糊。她颤抖着,用尽全身力气,
将自己那只沾满污泥、冰冷而僵硬、紧握着玉佩碎片的手,
小心翼翼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敬畏,放入了那只苍白的掌心之中。冰冷的触感传来,
却又仿佛带着一种直达灵魂深处的暖意。那只苍白的手掌,极其轻微地合拢了一些,
并未用力,只是稳稳地托住了她伤痕累累的手。然后,一股无法抗拒、却又无比柔和的暖流,
顺着那只手,缓缓渡入了秦雨薇几乎冻僵的身体。她感觉像是浸泡在温煦的泉水中,
刺骨的寒意和身体的剧痛,如同被阳光驱散的晨雾,迅速消融、退却。
掌心被玉佩碎片刺破的伤口,也在那股暖流拂过时,传来细微的麻痒感,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平复!秦无涯的目光,
落在秦雨薇掌中那块沾染着血迹的玉佩碎片上。那古朴的龙纹只剩下残缺的一角,
断裂处闪烁着微弱却倔强的灵光。他冰冷的眼底,那丝波澜似乎扩大了一丝,
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荡开一圈无声的涟漪。他伸出另一只手的食指,
指尖带着一种近乎悲悯的轻柔,极其小心地拂过碎片上那抹刺眼的鲜红。
血迹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抹去,露出玉佩本身温润的质地。“此玉…”他开口,
声音依旧是那种穿透灵魂的低沉沙哑,却少了刚才审判众生般的恐怖威压,
多了一丝仿佛来自遥远时光彼端的、难以言喻的沉重,“碎了?
”秦雨薇的泪水终于控制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砸在两人交叠的手上,滚烫。
她哽咽着,用力点头,
…我实在没有办法了…老祖宗…” 委屈、恐惧、愤怒、还有那绝境中抓住唯一稻草的依赖,
所有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垮了她的坚强。秦无涯静静地听着。
当听到“逼死三叔公”、“抢走祖宅地契”时,
他眼底那刚刚因血脉后裔的柔弱而泛起的一丝波澜,瞬间冻结,
被一种比万载玄冰更冷、比九幽罡风更厉的森然所取代!他缓缓直起身,
目光从秦雨薇泪流满面的脸上移开,第一次,真正地、不带任何情绪地,
落在了瘫软在泥血之中、抖如筛糠的赵天豪身上。那目光,如同两柄实质的冰锥,
狠狠刺入赵天豪的灵魂!赵天豪感觉自己像是被剥光了扔在冰天雪地里,连血液都冻僵了。
他想求饶,想尖叫,想搬出赵家的威势,但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
只能发出“嗬…嗬…”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嘶哑抽气声。秦无涯并未动手,只是看着他,
如同看着一只在鞋底挣扎的蝼蚁。那冰冷目光中的漠然,比任何酷刑都更让赵天豪恐惧。
他毫不怀疑,下一秒,自己就会像那些手下一样,爆成一团血雾!
“赵家…”秦无涯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寒风吹过空旷的墓穴,“很好。
”他并未再看几乎要被这目光和威压碾碎灵魂的赵天豪,而是微微侧首,
目光仿佛穿透了祖宅残破的院墙,投向了城市中心某个奢华喧嚣的方向。那里,
是赵家的根基所在,也是此刻所有贪婪目光汇聚的漩涡中心。“雨薇。
”秦无涯的声音低沉地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却让秦雨薇瞬间止住了哭泣,
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在…在!”她连忙应道,声音还带着哭腔,却努力清晰。
秦无涯的目光依旧落在远方,仿佛在丈量着距离,
又像是在回忆着什么:“城中可还有…能泡一壶热茶的地方?”茶?
这个在如此血腥杀戮后突兀提出的要求,让秦雨薇和所有竖起耳朵的秦家族人都愣住了。
她茫然地眨了眨还挂着泪珠的眼睛,有些不确定地小声回答:“有…有的。
城南的‘清心居’,是我们秦家…以前的老铺子,后来…后来被赵家占了,
改成了‘富贵楼’,但…但茶应该还有的。”她不明白老祖宗为何此刻要喝茶,
但本能地选择了回答。“清心居…”秦无涯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那冰冷的面容上似乎掠过一丝极其淡薄的、如同烟云般的追忆,转瞬即逝。他微微颔首,
“甚好。”话音落下,秦无涯并未再看瘫软在地、屎尿齐流的赵天豪一眼。
他那只托着秦雨薇的手,极其自然地、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意味,轻轻一带。
秦雨薇只感觉一股温和却沛然莫御的力量传来,身体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带路。
”秦无涯的声音平淡无波。“啊?…是!是!”秦雨薇猛地回神,连忙应道,
心中充满了困惑,但更多的是一种莫名的激动。她甚至不敢去深想老祖宗要做什么,
只是用力点头,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和污泥,
指着祖宅大门的方向:“老祖宗…请…请这边走。”秦无涯迈步。他的步伐并不快,
甚至带着一种古老的韵律,玄色的袍角在弥漫的烟尘和凝固的血腥味中微微拂动。所过之处,
那些跪伏在地、劫后余生的秦家族人,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引导,
下意识地、敬畏无比地向两边分开,让出一条通往残破大门的通路。
秦雨薇小跑着在前面引路,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蹦出来。
就在秦无涯即将踏出祖宅那扇歪斜破碎的大门时,他的脚步微微一顿。他没有回头。
只是那冰冷的声音,如同从九幽地府刮来的寒风,
句地回荡在死寂一片、只剩下赵天豪粗重喘息和秦家族人压抑心跳的庭院之中:“赵家小儿。
”瘫在地上的赵天豪猛地一颤,如同被毒蛇盯住的青蛙。“爬回去。”三个字,
如同三柄重锤砸下。“告诉赵老狗,”秦无涯的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情绪,
却蕴含着让灵魂冻结的力量,“带着赵家所有活着的、够分量的血脉,爬到我秦家祖宅门前。
”“跪着。”“等我回来。”“少一个,”他微微侧首,目光的余梢如同冰冷的刀锋,
在赵天豪身上扫过,“赵家,便不必存在了。”说完,他不再停留,
玄袍身影随着引路的秦雨薇,一步便踏出了祖宅那象征着屈辱和破败的残破门洞,
消失在门外街道的阴影之中。只留下庭院里,浓郁到化不开的血腥味,一地狼藉的尸体,
以及瘫在血泊泥泞里、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的赵天豪。他呆滞地看着那消失的背影方向,
几秒钟后,一种超越了所有恐惧的、源自生命本能的求生欲猛地爆发出来!
“爬…爬回去…告诉爷爷…爬回去…跪着…等死…”他语无伦次地、神经质地重复着,
手脚并用地、无比狼狈地开始向庭院外“爬”去,涕泪横流,
裤裆的湿痕在泥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污秽的痕迹,哪里还有半分赵家嫡孙的嚣张气焰?
只剩下最原始的、对死亡的恐惧和逃离地狱的本能!***城南,“富贵楼”。
昔日秦家的百年老茶号“清心居”,如今早已改头换面。
朱漆大门上悬挂着烫金的“富贵楼”匾额,鎏金溢彩,俗气逼人。
门前蹲踞着两尊崭新的、张牙舞爪的石狮子,比原来的足足大了一圈,
透着一股暴发户式的张扬。楼内,曾经的清雅茶室被改成了一个个奢华的包间,
丝竹管弦之音靡靡,混合着酒肉香气和商贾们高谈阔论的喧嚣,哪里还有半分茶道的清幽?
此刻,三楼最奢华、视野最好的“聚宝阁”包间内,气氛却有些压抑。红木圆桌旁,
围坐着几个气息沉凝、衣着华贵、一看便是久居上位的老者。主位上的老者,须发皆白,
面色红润,穿着一身暗紫色绣金线的绸缎唐装,手中盘玩着两颗油光水亮的狮子头核桃,
眼神锐利如鹰。正是赵家当代家主,赵鼎山。旁边几人,
则是本地另外几个依附于赵家、或与赵家有着密切利益往来的家族话事人。
桌上摆着几份刚签好的文件,墨迹未干。其中一份文件上,
“秦氏祖宅地契转让协议”几个大字格外刺眼。“鼎山兄,天豪贤侄那边…还没消息?
”一个穿着灰色长衫、留着山羊胡的老者,放下手中的茶杯,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这都过去快半个时辰了。秦家那丫头虽说是个女流,但性子刚烈,可别…”“哼!
”赵鼎山冷哼一声,手中核桃盘得咔咔作响,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与狠厉,“刚烈?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刚烈值几个钱?天豪带着我赵家最精锐的‘黑牙’过去,还带了枪!
秦家那些废物,现在除了跪地求饶,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他顿了顿,
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那丫头要是识相,乖乖签了字,还能留条贱命送去南边的场子。
要是不识相…呵呵,正好拿她的人头,祭我赵家即将入主秦家祖宅的大旗!
让那些还看不清形势的墙头草们,好好掂量掂量!”他端起面前的青花瓷盖碗,
用碗盖轻轻撇去浮沫,姿态从容,仿佛一切尽在掌握:“喝茶。等着便是。秦家…从今日起,
彻底除名了。”“是是是,鼎山兄说的是。”另一个富态的中年胖子连忙笑着附和,
“秦家气数已尽,连那点压箱底的老物件都快变卖光了,早就是冢中枯骨!以后这南城,不,
整个临江,都得看赵家的脸色!”“正是此理!”山羊胡老者也捋须笑道,
“秦家那点残羹冷炙,足够我们几家再上一层楼了。鼎山兄吃肉,我们跟着喝点汤,
也是心满意足啊!哈哈!”其他人也纷纷笑着附和,举杯相敬,
包间里一时间又充满了阿谀奉承的谄媚之声。赵鼎山矜持地微微颔首,享受着众人的吹捧,
将碗沿凑到嘴边,正要啜饮一口这价值千金的顶级龙井。
就在他的嘴唇即将触及温热的茶汤之时——“轰!!!”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
仿佛从地心深处传来,又像是万吨巨锤狠狠砸在了富贵楼的地基之上!整个富贵楼,
这座新建不久、装饰奢华的三层建筑,如同遭遇了强烈的地震,猛地剧烈摇晃了一下!
“哗啦啦——!”包间墙壁上悬挂的名家字画瞬间被震落!桌上的杯盘碗盏叮当作响,
跳起半寸高,茶水四溅!价值不菲的青花瓷盖碗从赵鼎山手中滑落,“啪嚓”一声摔在地上,
茶汤和碎片溅了他一脚!“怎么回事?!”“地…地震了?!”“快!快出去!
”包间里瞬间乱成一团!刚才还谈笑风生的几位家主和随从们脸色煞白,惊慌失措地站起来,
有人想往桌下钻,有人想往门外冲。震动只持续了一瞬,便平息下去。
但那种源自建筑根基的震颤感,却深深烙印在每个人的心头。“不是地震!
”赵鼎山到底是见过风浪的,虽然也惊得心跳如鼓,但他强作镇定,
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随从,快步走到临街的巨大落地窗前,猛地拉开了厚重的金丝绒窗帘。
楼下街道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然收缩!原本繁华喧闹的城南主街,
此刻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行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全都僵立在原地,
惊恐地抬头望向富贵楼的方向。车流停滞,司机们探出头,脸上写满了惊骇。
而造成这一切的源头,就在富贵楼的正门前!平整坚硬的花岗岩铺设的街道上,
就在富贵楼那两尊崭新石狮子的前方,赫然多了一个巨大无比的脚印!是的,脚印!
那脚印深达半尺,边缘如同刀削斧劈般整齐,清晰无比地烙印在岩石之中!脚印巨大无比,
绝非人类所能留下,更像是传说中巨灵神降世的痕迹!脚印周围,
密密麻麻、蛛网般的裂痕疯狂蔓延开去,覆盖了方圆十余米的范围!
一股无形的、如同实质般的恐怖威压,正以那个脚印为中心,如同冰冷的潮水般弥漫开来,
笼罩了整条街道!正是这股威压,让所有生灵噤若寒蝉!“这…这是什么?!
”赵鼎山身边的富态胖子声音都变了调,指着那脚印,手指抖个不停。
赵鼎山死死盯着那个巨大的脚印,脸色铁青,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
缠绕上他的心脏。秦家祖宅…天豪…那个被捏碎的玉佩传说…无数念头在他脑海中疯狂闪过!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沙哑、如同万载玄冰摩擦的声音,无视了空间的距离,
无视了富贵楼厚重的墙壁和喧嚣,清晰地、直接地、如同在每个人耳边低语般,
响彻了整个“聚宝阁”包间,也回荡在死寂的街道上空:“秦家,秦无涯。”声音不高,
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绝对力量!“借此地,饮茶一盏。”话音落下的瞬间,
富贵楼那扇厚重奢华、镶嵌着铜钉的朱漆大门,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轻轻拂过。
“嗤——”一声极其轻微、如同热刀切过牛油的声音响起。
整扇由坚硬红木打造、厚达数寸、包裹着黄铜的沉重门板,连同门框一起,
瞬间化作无数比指甲盖还小的、均匀无比的方形木块和金属碎屑!
如同被最精密的激光瞬间切割分解!无声无息地垮塌下来,
在门口堆成了一座小小的、散发着新鲜木头和金属气味的碎屑山!门洞大开!
一股凛冽的、仿佛来自万载冰窟的寒气,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威压,如同决堤的洪水,
瞬间涌入温暖奢华的富贵楼内部!楼内所有的丝竹管弦声、喧哗谈笑声,
在这股寒流涌入的刹那,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戛然而止!死寂!
比外面街道更彻底的死寂!包间内的赵鼎山等人,隔着巨大的落地窗,看到了门洞外的景象。
一个高大的玄袍身影,如同自亘古岁月中走出的神魔,逆着门外街道的光线,缓缓走了进来。
他身侧,
白却眼神倔强的少女——正是他们以为此刻要么已经屈服、要么已经横尸秦家祖宅的秦雨薇!
秦无涯的脚步很轻,踏在富贵楼一层大厅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甚至没有发出丝毫声音。
然而,随着他每一步落下,那冰冷彻骨的寒气便如同活物般向前蔓延一分!
地面、墙壁、乃至天花板上璀璨的水晶吊灯,都迅速凝结出一层薄薄的白霜!温度骤降!
厅里原本觥筹交错的宾客、衣着暴露的侍者、维持秩序的保镖…所有人都如同被冻结的雕塑,
僵在原地,脸上凝固着惊骇欲绝的表情,连呼吸都停滞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玄色的身影,
如同移动的冰山,带着毁灭的气息,一步步走向通往楼上的旋转楼梯。无人敢动,无人敢言!
“嗒…嗒…嗒…”只有秦雨薇跟在老祖宗身后,踩在结霜的地面上发出的轻微脚步声,
在这死寂得如同坟墓的大厅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她紧紧跟在秦无涯身后,
感受着那股庇护着她的、隔绝了外界所有寒冷与恐惧的暖意,
看着那些平日里趾高气扬、此刻却吓得如同鹌鹑的宾客和赵家爪牙,
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激动和酸楚。这就是她的老祖宗!秦家真正的擎天之柱!
秦无涯目不斜视,仿佛周围那些僵立的人形雕塑只是无关紧要的尘埃。他径直踏上楼梯,
玄袍拂过之处,冰冷的霜痕如同蔓延的藤蔓,迅速覆盖了铺着红毯的阶梯扶手。三楼,
“聚宝阁”包间门口。两名穿着黑色西装、气息彪悍、太阳穴高高鼓起的赵家核心保镖,
此刻却如同两尊被冰封的门神,身体僵硬地靠在门框上,脸色惨白如纸,
豆大的冷汗顺着鬓角滑落,却连擦一下的勇气都没有。他们距离包间最近,
感受到的那股威压也最为恐怖,仿佛灵魂都被冻僵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玄袍身影缓步走来。
秦无涯停在门前。包间那扇厚重的、隔音极佳的实木门,在他面前如同虚设。
他甚至没有抬手。“吱呀——”一声轻响,包间的门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缓缓推开。包间内,
暖气开得很足,熏香袅袅。但此刻,当门被推开,
当门外那股仿佛来自九幽深处的寒气涌入时,所有的暖意瞬间消失殆尽!
赵鼎山、山羊胡老者、富态胖子以及其他几位家主和他们的贴身随从,全都僵立在原地,
如同中了石化魔法。赵鼎山手中的狮子头核桃早已停止了盘动,死死地攥在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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