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课间十分钟,我像个幽魂一样在楼梯间晃荡。有老师经过,我就抓起书本,假装在背单词,
目光死死地钉在书页上,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直到上课铃快要撕裂空气,我才深吸一口气,
像个即将走上刑场的犯人,挪回教室。我一露面,奇迹发生了。原本闹哄哄的教室,
在我座位那一片区域,瞬间安静得像按了静音键。周围的人交换着眼神,
嘴角是那种压不住的、看好戏的窃笑。一种让人反胃的、心照不宣的默契。我心里咯噔
一下,知道又出事了。我加快脚步,几乎是冲向我的座位。裴烬的同桌陆驰,
那个永远挂着一脸贱笑的跟屁虫,立刻用手肘捣了捣他:哎,你老婆回来了!老婆
这两个字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我耳朵里。裴烬的耳朵尖腾地一下就红了,他低着头,
嘴角却在上扬。而我,只觉得一阵恶心,胃里翻江倒海。就是因为这个,
我才会一下课就躲出去,一秒钟都不想多待。我同桌林思芮瞥了我一眼,
语气凉飕飕的:终于舍得回来了?马上要上课了。我懒得理她,开始我的每日例行检查。
椅子面,干净,没有被涂上胶水或不明污渍。水杯,拧开,水是清的,没有烟灰或粉笔末。
笔袋,拉开,笔都在,没有被藏起来,也没有塞进毛毛虫。裴烬和陆驰那伙人,
就这么笑嘻嘻地看着我,像在欣赏一场精彩的马戏。我检查完所有东西,松了口气,
准备拿出下节课要用的卷子。我翻开语文书。空的。夹在里面的那张写满了答案的卷子,
不见了。而下节,就是语文课。周围人的表情,仿佛在庆祝我终于发现了他们埋下的彩蛋
,等着看我怎么办。我猛地回头,死死盯住罪魁祸首:裴烬!我卷子呢!裴烬笑了,
那种笑带着一丝得意和调情般的黏腻,仿佛我的质问是什么打情骂俏。
陆驰更是贱兮兮地凑过来,怪声怪调地说:哎哟,你跟裴烬去小树林找找呗,
说不定就在那儿呢。他顿了顿,眼神在我身上流里流气地扫了一圈,压低声音,
但确保周围的人都能听见:那个地方好啊,没人,老师也不去。你们俩想干点啥,
都没人知道。轰的一声,我脑子里的血全冲上了头顶。周围瞬间爆发出哄堂大笑。
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兴奋又暧昧的笑意。哇哦——陆驰你太敢说了吧!
我气得浑身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恨他们揶揄的笑脸,恨他们下流的眼神,
更恨那些同为女生却事不关己、甚至乐见其成的面孔。以林思芮为首的女生们,
最喜欢看这种戏码。她们乐此不疲地把这个成绩差、长得丑、人品烂的裴烬,
跟我硬凑成一对。哪怕我说过一千次,一万次!我不喜欢裴烬!我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可我长了嘴。他们都没长耳朵。他们一厢情愿地,把我活活钉在了裴烬老婆
这个耻辱柱上。看我被气哭了,他们笑得更来劲了。哎呀,还害羞了!
裴烬快去哄哄啊!就在这时,上课铃响了。2语文老师王老师,
胳膊下夹着一沓卷子走了进来。她四十来岁,戴着金丝眼镜,眼神总是透着一股刻薄。
她扫过我通红的眼睛,却像什么都没看见一样,径直走到讲台上,把卷子啪地一声放下。
都把卷子拿出来。她的声音干巴巴的,没有一丝温度。今天我们讲这张卷子。
全班同学窸窸窣窣地拿出卷子,只有我的桌面空空如也。
王老师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射下来,精准地定格在我身上,眉头紧紧蹙起。桑落,
你卷子呢?我无措地站起来,全班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火辣辣的。
我委屈得声音都在抖:老师,我写了。但是……裴烬把我的卷子弄丢了。我话音刚落,
身后的裴烬立刻大声喊冤:我没有!老师,我根本没碰过她的东西!
他喊得那么理直气壮,仿佛他才是那个被诬陷的好学生。王老师锋利的眼神转向我,
像两把冰冷的刀子。你说裴烬扔了你的卷子,你有证据吗?证据?我愣住了。
我下意识地看向我的同桌林思芮,她是我唯一的希望。她明明看见了,
看见课间裴烬和陆驰在我座位旁鬼鬼祟祟。林思芮接收到我的目光,却立刻把头转向另一边,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王老师听见:我没看到。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王老师不耐烦了,她用力一拍讲台,厉声教训我:桑落!
你自己没写卷子就不要往别人身上泼脏水!一个女孩子家家的,
天天就想着怎么跟男同学拉拉扯扯!还有什么脸哭!坐下!嗡——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什么叫我跟男同学拉拉扯扯?明明我什么都没做,却成了那个无理取闹、不知廉耻的人。
胸腔里憋着一股横冲直撞的怒火,烧得我太阳穴突突直跳。我不知道这节课是怎么熬过去的。
王老师每讲一道题,目光都会刻意地在我身上停顿一下,那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警告。
而我身后的裴烬和陆驰,则不时发出得意的闷笑声。整个世界,都在嘲笑我的愚蠢和无能。
下课铃一响,我立刻转头,压着火问林思芮:你真的没看见?
林思芮被我盯得有些不自在,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刻薄地回敬道:我又不是你养的狗,
凭什么要帮你看着作业?旁边的陆驰又凑了过来,继续他那套恶心的说辞:哎,
别生气嘛。你让你老公帮你找啊,去小树林,让他帮你好好地、深入地找一找,嘿嘿嘿……
刺啦——!我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叫。陆驰的贱笑戛然而止。
我抓起他和裴烬桌上的笔袋,想都没想,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教室后面的垃圾桶!砰!
哐当!笔、尺子、橡皮散落一地。再他妈跟我犯贱!信不信我告诉班主任!
我冲他们吼道。王老师不给我撑腰,我就找班主任!班主任不行,我就去找年级主任!
陆驰怒了,跳起来指着我:桑落你是不是有病?!扔我东西干嘛!
我一脚踹在他的书桌上,书本哗啦啦掉了一地。有病的是你们!几个男生围上来,
拦住了要冲过来的陆驰。我红着眼,转身冲出了教室。我再次站到了楼梯间,
冷风吹在我发烫的脸上,却吹不散我心里的火。这个破地方,我真的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我想回家。不是那个死气沉沉、只有麻将声的家。是回原来的学校,回到妈妈身边。
我掏出手机,手指颤抖着,想要拨通那个熟悉的号码。可屏幕亮起的那一刻,
我却想起了前几天视频时,妈妈抱着刚出生的弟弟,
脸上那副我从未见过的、洋溢着母爱的温柔笑容。那笑容,不属于我。
那份迫切想要求助的心,瞬间就冷了下来,像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我,
好像已经没有家可以回了。3我是高三上学期,被我妈从省会送回这个小镇的。用她的话说,
是回来让你奶奶照顾你,我这边实在忙不过来。可我心里清楚,真正的原因是,
她有了新的家庭,有了新的孩子,而我,成了那个多余的、碍眼的存在。
哪怕已经回来了大半年,我还是无法适应这里的一切。陈旧的街道,破落的商店,
教学质量一塌糊涂的学校。走在街上,放眼望去,大多是步履蹒跚的老人,
整个小镇像是被抽干了生命力,死气沉沉。我的心在这里,就像一株无根的浮萍,
拼了命地想飘回那片繁华的水域,却无能为力。离家还有一条街,
我就听见了那熟悉的、噼里啪啦的搓麻将声。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一股混杂着方言嬉笑怒骂和呛人烟味的浑浊空气,劈头盖脸地向我涌来。角落里,
一个叼着烟、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正把麻将搓得山响。她就是我奶奶。她斜瞥了我一眼,
眼皮都没抬,声音洪亮地喊:还杵在那搞莫斯?快去做饭!这么多人饿着肚子等你!
我抿了抿嘴唇,默默放下书包,钻进了那个烟熏火燎、墙壁被熏得漆黑的简陋小厨房。外面,
牌桌上一个婶婶替我说了句话:大妈,你孙女都高三了,还是让她多学习吧。
奶奶一边打牌,一边大声呛了回去:不叫她搞,你克做撒!
那位好心的婶婶立刻没了声音。奶奶就像一个烧开了水的铁皮壶,
壶嘴里喷出的全是尖锐刺耳的蒸汽,一梭子抱怨冲着厨房就来了:成天就晓得嚼些漂亮话,
真尼玛裹筋!老娘该他们桑家的?!个龟儿子自己死绝了,还丢个拖油瓶给老娘!
要不是她那个妈每月还晓得甩点钱过来,老娘早把她赶出克去了!她越说越气,
猛地朝着厨房的方向大吼:厨房里的听见没!你妈这个月生活费还冇给!让她快点打过来!
我躲在厨房里,被油烟呛得眼泪直流,闷闷地应了一声。……知道了。别的高三生,
回家就是埋头苦读,饭来张口。而我,笨拙地切菜、开火,用那口大铁锅,
做了一大锅黏糊糊的面条。晚餐算不上美味,幸好牌桌上的街坊们心思都在麻将上,
只想填饱肚子,没人挑剔。吃完饭,新一轮的战斗又开始了。我穿梭在烟雾缭绕的牌桌之间,
收起所有的碗筷,笨手笨脚地洗干净,耳边全是奶奶嫌弃的数落:一天到晚没得点眼力见,
嘞点事情做得磨磨蹭蹭……我沉默地忍受着她的挑剔,洗完碗,又烧水给他们添茶。
等我忙完所有杂活,已经快十点了。我赶紧在角落里撑开一张摇摇晃晃的小桌子,
开始写作业。等我写完抬头,墙上老式钟表的时针,已经指向了凌晨一点。小小的麻将馆里,
依旧人声鼎沸,灯火通明。我蜷缩在角落那张吱嘎作响的单人床上,伴随着哗啦啦的麻将声,
翻来覆去,难以入睡。只能在心里一遍遍地安慰自己:再忍忍,桑落。再忍忍。等考上大学,
你就自由了。4第二天,我翘课了。这是我人生十八年来,第一次干这种出格的事。
没有跟任何人说,甚至连书包都没背,就像一个逃犯,悄悄溜出了教室,
躲在学校走廊的拐角。在过去的十七年里,我都是老师眼里的乖乖女,老师的话是圣旨,
学校的校规是天条。所以,仅仅是一次逃课,在我心里,却不亚于一场最轰轰烈烈的反抗。
我瞅准时机,攀上学校那堵斑驳的围墙。墙头长满了青苔,有点滑。我心跳如鼓,
手心紧张得全是汗。看着离我有些距离的地面,
我的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肖申克的救赎》里,安迪在暴雨中张开双臂,
重获自由的那个经典画面。不逃出去,永无宁日。我心一横,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往下纵身一跳!砰的一声。双脚落地时传来一阵剧痛,但远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疼。
我甚至来不及感受疼痛,就拔腿狂奔。身后的学校越来越远,直到变成一个小点,
消失在我的视野里。我一路气喘吁吁地跑回麻将馆,不顾众多街坊诧异的目光,
一头扎进了我的小卧室,反手就把门给锁上了。我从枕头底下摸出那部老旧的智能手机,
用颤抖的手指,拨通了那个我既渴望又畏惧的号码。电话响了十几声,
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终于被接了起来。那边传来一声熟悉的、压抑着怒火的喂?
我的喉咙瞬间就酸了,一声妈妈还没叫出口,
她那近乎尖锐、极度不耐烦的声音就隔着电波刺了过来:你没事打什么电话!
又把你弟弟吵醒了,我还得重新哄!!我像被人死死掐住了喉咙,
满腔的委屈和痛苦堵在胸口,让我几乎喘不上气。妈妈啊……你甚至都没听我说一句话,
怎么就知道我没事呢?她根本没注意到,我是在上课时间给她打的电话。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屑和猜忌:又来要生活费?这个月才几天没给,就这么着急吗!
那一刻,我心里有种强烈的直觉。就算我把在学校里受的所有委屈都告诉她,她也不会想听。
在她的世界里,我所有的诉求,都只和钱挂钩。我近乎麻木地听着她在电话那头发泄,
抱怨我奶奶,抱怨我,抱怨她的新老公,抱怨她的新婆家……仿佛全世界都对不起她,而她,
既没能力,也不想来帮我。电话挂断后没多久,我的账户里,转进了二百块钱。
妈妈发来一条短信,让我先花着,用完了再找她要。可我知道,她其实不想我再找她。
因为她在电话里,字字句句都在强调,弟弟有多需要花钱,而她手心朝上的日子,
过得有多难,多缺钱。懂事的小孩,是不该让大人为难的。我蜷缩进那张小小的单人床,
用被子把自己从头到脚都埋了起来。我真希望,自己从未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就在我快要窒息的时候,卧室的门把手被转动了几下,外面传来奶奶和街坊的说话声:嗯?
那个苕丫头回来了?都冇到放学的点,她哪门就窜回来了咧?个斑马,还把门闩得死紧!
接着,是钥匙碰撞的声音。过了一会儿,门被打开了。
一只粗糙、满是褶皱的手伸进被子里,摸了摸我的额头。不烫。奶奶隔着被子拍了我两下,
语气还是那么冲:你又冇生病,回来做莫斯?!我紧紧闭着眼睛装睡,
眼角却不争气地渗出了湿润的泪水,很快打湿了枕巾。奶奶不满的唠叨声,忽然停了。
我能感觉到,一道目光在我身上凝视了很久,很久。最后,她什么都没说,叹了口气,
关上门出去了。麻将馆里嘈杂的声音,似乎也小了一些。5麻将馆的收益很不稳定,
除了收点低廉的茶位费,就是一人十块的餐费。就这点钱,都总有人想赖掉。
一个男人的声音气冲冲地嚷嚷着,听着特别耳熟,好像是总在麻官馆胡搅蛮缠的那个陈叔。
街里街坊嘞么多年,就为嘞几块钱,你跟到老子屁股后头要!个斑马!以后不来了!
我蹑手蹑脚地爬起来,偷偷从门缝里往外看。只见奶奶眉头倒竖,
眼角的皱纹深得像刀刻的一样,每一条都显得凶相毕露。她嘴里叼着一根烟,烟雾缭绕中,
讥讽地呛声:真尼玛搞笑!两个月的伙食费,你好意思叫『几块钱』!你要觉得是几块钱,
你甩出来撒,莫让人跟到你屁股后头要!她吐了口烟圈,继续骂道:个斑马的,
天天舔到个逼脸来蹭饭,老子屋里头是差你那口泔水?!滚!
那个被叫做陈叔的男人被骂得下不来台,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开始口不择言:我看你是寡妇当久了想男人想疯了!一天到晚就晓得跟到老子屁股后头!
他猥琐地拍了下自己的裤裆,眼神轻蔑又下流:我把荷包缝在裤裆里了,
有本事你伸手进来掏撒!我心里一紧。我在他身上,仿佛看到了裴烬和陆驰的影子。
这些卑劣无耻的男人,一旦落了下风,就会用这种最下流的话题来胡搅蛮缠。
他们高举着搅屎棍,笃定女人在这种话题面前会退缩,会因为要脸而败下阵来。
他们举着这根天然属于女性禁区的搅屎棍,洋洋得意。我心想,奶奶这两个月的餐费,
八成是要不回来了。我正准备悄悄关上门,眼角的余光却捕捉到一个悍然冲出去的影子。
是奶奶!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只见奶奶一个箭步冲上去,手快如电,
一把就抓住了那男人的裤腰!刺啦——一声。千钧一发之际,那男人险险拽住了裤腰,
但裤子还是被扯了下来,狼狈地露出了半个屁股蛋。
周围打麻将的叔叔婶婶们全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目光不闪不避地看着他,
有人甚至还发出了哄笑声。哎哟,陈拐子,你今天穿的红内裤啊,要发财啊!奶奶呸
一声吐掉嘴里的烟蒂,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彪悍的江湖气。你有几多钱让老子掏啊!
就你嘞点本钱,还想用来抵老子的债?!老子就是到菜场随便捡根烂萝卜,
都比你嘞个『雀雀』强!我扒在门缝里,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这……这还能这样?!
这操作,直接打败了我十八年来的所有认知!奶奶的巴掌像雨点一样,
劈头盖脸地抽在那男人的背上:老子让你犯贱!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把你裤子扒到脚后跟,
把你嘞个『细玩意儿』拽下来挂到门口辟邪!那男人臊得满脸通红,
像一只被煮熟的小龙虾,弓着腰,死死地拽着自己的裤腰,嘴里不停地求饶:莫扯!
你莫扯!我给,我给还不行吗!奶奶一边打一边骂:你看老子敢不敢!你个狗日的!
周围的看客们笑嘻嘻地起哄,也有人眼里闪过一丝不赞同,小声嘀咕着太不像话了
一个女的怎么能这样。也许在他们眼里,奶奶粗鲁、野蛮、不体面。但在我眼里,
那一刻,她的身影仿佛在发光。没有什么能难倒她。名声,
旁人的眼光……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她统统不在乎。那男人实在抵挡不住,
终于大喊一声:你放开!我马上给你转!随着他认输,
周围的看客爆发出更响亮的哄笑声。奶奶也终于拿到了她那被拖欠了两个月的餐费。
我看着那个男人落荒而逃的背影,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嗡的一声,炸开了。
我好像……悟了。凭什么?凭什么女生就得文静、得体面、得要脸?!
凭什么我们就要被这些无形的规则束缚住手脚,任由那些不要脸的人欺负?去他妈的体面!
去他妈的规则!我偏要闹他个天翻地覆!明天,就从林思芮开始。6第二天,
我踏着早读的铃声走进教室。当我出现在门口的那一刻,教室里嬉闹的声音骤然一静。
一张张或好奇、或幸灾乐祸的脸齐刷刷地看向我,无形的压力像一张大网,朝我笼罩过来。
我只停顿了一秒,然后,一脚迈进了教室。林思芮的声音总是最先响起,
她脸上挂着那种我最熟悉的、看好戏的揶揄表情:哟,终于来了?你昨天不在,
某人都急坏了呢。某人指谁,不言而喻。后排的裴烬,目光果然时不时地往我这边瞟,
而他旁边的陆驰,则歪着头转着笔,一脸坏笑地看着我。搁在以前,我只会涨红了脸,
要么忍气吞声,要么无力地辩解一句你别胡说。但今天,不一样了。我嗤笑一声,
迎着林思芮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道:啊,你吃醋了是吧。
林思芮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你……你瞎说什么!我的声音提得特别高,特别清晰,
确保教室的每个角落都能听见:难道不是吗?你要不是一直盯着他,怎么知道他着急呢?!
我往前走了一步,凑近她,压低声音,用一种分享秘密的语气说:我知道你喜欢他,
所以一直吃醋。你放心,我对他半点意思都没有!以后保证离他远远的,
把他完完整整地留给你!轰!周围瞬间炸开了锅。我靠!真的假的?
林思芮喜欢裴烬?怪不得她老是起哄桑落和裴烬,原来是嫉妒啊!这瓜有点大……
林思芮的脸唰地一下全白了,嘴唇哆嗦着,满脸屈辱。
她最看不起的就是裴烬这种又穷又没品的男生,现在我却当着全班的面,
把她和他绑在了一起。她用我之前被她逼到绝境时的那种眼神看着我,
恶心得破防了:桑落!你不要胡说八道!你神经病啊!裴烬似乎也听进去了,
他的目光开始若有所思地,有意无意地瞟向林思芮。林思芮接收到他那探究的目光,
最后一根神经彻底崩断了。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捂着脸跑出了教室。真可笑。
我只不过是用她对待我的方式,原封不动地还给了她。她就受不了了。
我看着林思芮跑出去的背影,心里特别畅快!早就该这样了!解释有什么用?
我早就该把这口黑锅,甩到她身上!让她也好好尝尝,被人天天开这种恶心玩笑,
到底是什么滋味!我坐回座位,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崭新的保温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
后排的陆驰愣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那副贱兮兮的样子,用手肘捣了捣裴烬:哎,
你老婆换新杯子了,又想跟你间接接吻了。我听见了,没吭声。心里却在冷笑。
快点来喝吧。这杯水,就是为你们准备的。7可能是因为我昨天砸了他们的笔袋,
又当着全班的面把林思芮气哭了,我的反常让他们有些措手不及。第一天,裴烬没来犯贱。
第二天,也没来。我照旧每天把那个崭新的保温杯摆在桌子上,下课就躲出去,
给他们创造机会。我很有耐心。就像一个经验丰富的猎人,安静地等待着猎物掉进陷阱。
直到——第三天。王老师正站在讲台上讲卷子,她讲得全情投入,唾沫横飞。
课堂上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就在这时,噗——!噗——!两声又响又脆的屁,
毫无征兆地在教室里炸开!紧接着,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混合了臭鸡蛋和腐烂下水道的恶臭,迅速弥漫开来。
全班同学都下意识地捂住了鼻子,循着声音,齐刷刷地看向我和裴烬的方向。
就连讲台上的王老师,也皱着眉看了过来。裴烬涨红了脸,假装若无其事地四处张望,
目光还刻意在我背后停留了一下,试图祸水东引。但所有人的目光还是死死地锁定在他身上。
因为他一边强忍着,一边捂着肚子,那痛苦的表情,根本骗不了人。哈哈哈哈就是他,
还看别人!旁边的陆驰没心没肺地一巴掌拍在他后背上,大笑起来。这一拍,
像是点燃了炸药桶。裴烬嚯地一下站起来,对着陆驰大骂: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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