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中的青石村像被山海经异兽吐出的蜃气笼罩着。
村口歪脖子槐树上挂着褪色的红布条——那是去年祭山神时林长生偷爬上树挂的。
十八年前那场矿难带走了三十西条性命，其中就包括林长生的父母。
村里人总说，这孩子能活下来是个奇迹，矿洞塌方时他正在溪边捉蝌蚪。
林长生从小调皮捣蛋，但本性不坏。
也许是父母早亡的缘故，他的调皮捣蛋也许是为了获得他人的关注。
村里人也都心痛这个孩子，虽然会在农忙时被拿走衣物，或是引村里的那只大黄来叼走家里的小鸡，但都无伤大雅，在闲暇时，林长生也总是帮助那些孤寡老人度过严寒与酷夏。
遇见大黄那年，林长生六岁，大黄三岁。
那是个雪夜，他在父母坟前发现这只瘸腿的土狗正舔着结冰的供果。
狗脖子上还挂着半截铁链，毛色像掺了金粉的麦浪。
大黄是村里的一只老狗，从小与林长生一起长大。
也不知这只老狗是看林长生孤苦，还是一人一狗都没有了家。
总之一人一狗相依为命。
父母忌日那天，长生总能在坟前找到大黄叼来的"礼物"——有时是沾露水的野花，有时是晒暖的鹅卵石。
七岁那年，林长生带着大黄夜闯村长的桃园。
月光下他们像狌狌，灵活地翻过篱笆。
当大黄突然对着某棵桃树狂吠时，林长生才发现树杈上盘着条菜花蛇。
后来全村人都记得那个画面：光屁股的男孩抱着满兜桃子狂奔，后面追着条老狗，狗尾巴上还缠着蛇，大黄还不断叫着，仿佛在说：”等等我，快帮我把这东西拿掉“。
十岁那年的秋收祭，大人们都在晒场喝酒。
小长生偷了半筐没晒干的玉米粒，塞进祠堂香炉里当爆竹烧。
结果炸飞的玉米像流星雨般砸翻了供桌，祖宗牌位前落满爆米花。
老村长提着扫帚追了他三里地，最后在父亲坟前逮到人时，发现这小子正用爆米花摆"父安"二字。
十二岁那年，林长生把田爷爷的老式收音机拆了改装成"农田导航仪"。
秋收时带着大黄给收割机指路，结果把全村三亩玉米地导成了"贪吃蛇"图案。
当大人们看着卫星地图上扭成麻花的收割轨迹时，这小子正蹲在田埂上啃着烤玉米，还振振有词："这是现代农业艺术！
"村里建沼气池那会儿，他偷偷往进料口倒了三袋洗衣粉。
第二天清晨，整个池子喷出两米高的彩虹泡泡，来视察的乡领导刚下车就被泡泡糊了满脸。
这个躲在草垛后憋笑的小混蛋，后来被迫写了二十份检讨——用泡泡水当墨水写的。
十三岁暑假，他把村里所有公鸡都染成荧光绿。
当清晨此起彼伏的绿毛鸡飞上屋顶时，整个村子都以为中了妖术。
后来才知道，这小子是用后山发现的夜光藻调了颜料，说是要帮王婆婆找她走丢的芦花鸡——"绿的总比黄的好认"。
最惊险的是十五岁那年，他带着大黄跳进废弃沼气池"寻宝"。
结果被困在五米深的池底，是大黄咬着赶猪人的竹竿把他拽上来。
两人浑身恶臭地爬出来时，正撞见来喂猪的张婶，吓得老太太当场摔了泔水桶，此后半个月全村都躲着这对"臭气弹"。
这个藏在山坳里的村庄有着最矛盾的脾性——村口的百年老槐树会在暴雨天用根系堵住溪流，却又在干旱时节从地底渗出甘泉；西头张瓦匠砌的石头墙歪了十年不倒，东边李木匠新盖的瓦房却总漏雨。
林长生的家就在村尾，三间黄泥夯成的老屋，屋檐下还挂着父亲做的风铃，那是用山桃木刻的十二生肖，如今只剩半边鼠头还在风中摇晃。
一转眼18年过去了。
林长生高考完回到村里，刚到村头就看到老狗大黄在村口等待。
大黄一见到林长生也是兴奋的不行，眯起眼睛摇着尾巴，跑起来虽没有从前那么矫健，但也是飞快的冲到了林长生身前。
林长生弯下腰摸了摸大黄的头，揉搓了两下，有些感慨道：“大黄，你也15了，差不多相当于人类80岁了”。
也不知大黄听没听懂，依旧眯着眼，翘起尾巴围着林长生转。
林长生接着道：“走大黄，我们回家”。
村口的老槐树依旧茂盛，像一把遮天蔽日的伞。
刚进村里，看见李婶正在晒衣服，道：“李婶，你家小崽子又去哪里折腾了，给衣服弄得这么脏”。
李婶回道：“还不是跟你学的，从小我就讲你的那些糗事给他听，叫他不要像你一样，结果呢，这个兔崽子，越不让他学，他到学的快，这不也学你去爬那沼气池，要不死你王叔发现的早，这会我就该哭了。
想起来我就来气，回头关起门来再打他一顿”。
林长生道：“别生气了李婶，回头我帮你揍这小子”。
李婶道：“还得长生你帮婶子多教育教育他，他从小就听你的话。”。
李婶接着笑道：“对了，回头晚上来家里吃饭，婶子给你包牛肉芹菜饺子”。
“好嘞”。
林长生高兴的回道。
李婶从小对林长生最好了，每年过冬都会给他准备棉衣，上学的书费也都是李婶帮忙交的，对于林长生来说，李婶就是他的妈妈。
想起从前，林长生悄悄的抹了一下眼角，下决心一定要让李婶过上好的生活，不用再这么劳累。
说话间，王震光着屁股跑出来了，边跑边喊着：“长生哥哥，你回来啦，有没有给我带什么好吃的呀”。
“老屁让哥哥抱抱”。
看着跑出来的王震道：“当然带了，等下晚上哥哥再给你”。
“你赶紧给我回屋把衣服穿上，再敢出去乱跑，腿给你打断”。
李婶看着跑出来的王震也追了过来，道。
王震跳进了林长生的怀里，两只小手搂着林长生的脖子，道：“长生哥哥，我比你厉害，我6岁就敢爬沼气池了”。
林长生听后，用手刮了下小震震的鼻子，故装生气道，“你知不知道多危险，要不是你爸爸路过发现了你，现在长生哥哥就见不到你了，你妈妈也得伤心死，知道吗，以后不许再胡闹了。
再胡闹的话哥哥真的就不带你玩，也不给你带好吃的了”。
“对不起，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王震崛起嘴巴道。
“快和你妈妈也说声对不起，你妈妈都担心坏了”。
林长生道。
“妈妈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淘气了”。
王震哭着道。
“震震乖，如果不是你爸爸路过发现救了你，以后你就再也见不到妈妈了，别怪妈妈打你，啊”。
李婶也红着眼道。
“妈妈不哭，震震知道错了”。
王震伸着小手，帮忙擦拭着李婶眼角的眼泪。
林长生发现这娘俩都快哭成泪人了，赶忙道，“震震也不哭了啊，你别光学哥哥那些错的，也多学学哥哥好的，你看哥哥总帮你张大爷拿煤炭呢。”
“臭小子，你那是帮我拿煤炭吗，你怎么不说还拿走了我一半煤炭呢”。
身后突然传来张大爷的声音，吓了林长生一跳，林长生摸了摸头道：“张大爷你怎么走路没声音的”。
“哼，让你小子看见你还能脸不红心不跳的这么说”。
张大爷侧过身看着林长生说。
“张大爷看您说的”。
林长生尴尬的摸着头。
王震与李婶见林长生这窘迫的模样也破涕为笑，小震震更是小手捂着小嘴，不敢笑出声来，生怕他长生哥哥打他的屁股。
林长生见小震震这模样，轻轻的拍了下他的屁股，说道：“再笑打你的小屁屁”。
"妈妈"。
小震震伸手进了李婶的怀里。
“张大爷，我送您回家”。
林长生把小震震送到李婶怀里，接过张大爷的拐杖，搀扶着张大爷。
李婶接过小震震，看着林长生与张大爷道：“长生，记得晚上来家里吃饭”。
“好嘞”。
林长生转过头笑道。
“现在村子里年轻人越来越少喽”。
张大爷边走边摇头道。
脚边的大黄也跟着叫了两声，汪汪，仿佛在说：“还有我”。
送回了张大爷，林长生与大黄回到了自己村尾的小屋。
看着屋子里的灰尘，林长生拿起扫把打扫了一下，然后躺在床上，双手枕在头下发起了呆，大黄就躺在他的身边。
过了一会，林长生道：“大黄，我马上就要去上大学了，又要半年不见了”。
大黄汪汪的叫了两声。
“你说你会等我？”
林长生道。
大黄汪了一声，仿佛是在回应一般。
林长生坐起身，摸了摸大黄，道：“要是能长生就好喽，走我们去李婶家吃饺子”。
林长生翻下床，向李婶家走去，大黄欢快的跟在后面，好像大黄跟其它狗子不一样，它老的就很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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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震乖，如果不是你爸爸路过发现救了你，以后你就再也见不到妈妈了，别怪妈妈打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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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小子，你那是帮我拿煤炭吗，你怎么不说还拿走了我一半煤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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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让你小子看见你还能脸不红心不跳的这么说”。
张大爷侧过身看着林长生说。
“张大爷看您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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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震与李婶见林长生这窘迫的模样也破涕为笑，小震震更是小手捂着小嘴，不敢笑出声来，生怕他长生哥哥打他的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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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
小震震伸手进了李婶的怀里。
“张大爷，我送您回家”。
林长生把小震震送到李婶怀里，接过张大爷的拐杖，搀扶着张大爷。
李婶接过小震震，看着林长生与张大爷道：“长生，记得晚上来家里吃饭”。
“好嘞”。
林长生转过头笑道。
“现在村子里年轻人越来越少喽”。
张大爷边走边摇头道。
脚边的大黄也跟着叫了两声，汪汪，仿佛在说：“还有我”。
送回了张大爷，林长生与大黄回到了自己村尾的小屋。
看着屋子里的灰尘，林长生拿起扫把打扫了一下，然后躺在床上，双手枕在头下发起了呆，大黄就躺在他的身边。
过了一会，林长生道：“大黄，我马上就要去上大学了，又要半年不见了”。
大黄汪汪的叫了两声。
“你说你会等我？”
林长生道。
大黄汪了一声，仿佛是在回应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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