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第一次拉着我往滩涂跑时,凉鞋的带子还缠在脚踝上打了个死结。六月的傍晚,
潮水刚退到最低线,裸露的泥滩泛着湿漉漉的光,像块被打翻的墨玉。她举着个红色塑料桶,
桶沿磕在膝盖上,发出哒哒的响,马尾辫随着跑动的弧度甩起来,
发尾沾着的海水珠甩在我胳膊上,凉丝丝的。"快点啊陈默!"她突然停下来,
弯腰脱掉凉鞋,光脚踩在滩涂上,脚趾缝里立刻塞满了软泥。"你看那片礁石!
退潮后肯定藏着好多小螃蟹!"我拎着她的凉鞋跟在后面,鞋底陷进泥里,发出噗叽的声响。
这片滩涂在城市边缘,被当地人叫做"月亮湾",退潮时会露出绵延半公里的礁石群,
是赶海人的乐园。林溪是本地人,小时候跟着外婆来这儿挖蛤蜊,
说闭着眼睛都能摸到最肥的。她蹲在块黑色礁石前,手指在石缝里摸索,
突然"呀"地叫了一声,指尖捏着只指甲盖大的螃蟹,青灰色的壳上沾着海藻。"你看你看!
"她举到我眼前,小螃蟹的螯钳张牙舞爪,却连她的指尖都夹不住。"这叫石蟹,
炒着吃最香了。"我刚要接过来,她突然手一松,小螃蟹掉进桶里,
溅起的泥水打在她鼻尖上。她皱着鼻子去擦,反而蹭得满脸都是,
像只刚从泥里打了滚的小猫。我掏出纸巾递过去,她却仰起脸,
闭着眼睛凑过来:"帮我擦擦嘛。"指尖的纸巾擦过她的鼻尖,
软乎乎的皮肤带着海水的咸味。夕阳把她的睫毛染成金红色,我突然觉得心跳漏了一拍,
手里的纸巾差点掉进泥里。"你脸红什么?"她睁开眼,睫毛像小扇子似的忽闪,
"被螃蟹夹了?"我慌忙转过头,假装看远处的渔船,听见她在后面咯咯地笑,
笑声混着海浪拍礁石的声音,像串被风吹响的贝壳风铃。桶里渐渐热闹起来。除了石蟹,
还有巴掌大的花蛤,壳上的花纹像幅抽象画;有背着螺旋壳的寄居蟹,
小心翼翼地从壳里探出头;甚至还有条半透明的小鱼,大概是被退潮的海水留在了浅洼里,
尾巴一甩一甩,在桶底的积水里游得欢。林溪的裤脚已经湿透了,卷到膝盖以上,
小腿上沾着泥点和细碎的贝壳。她跪在泥滩上,胳膊伸进个深水区的石缝,半天没动静。
"摸到什么了?"我蹲在她旁边,看见她的胳膊在石缝里搅动,海水顺着袖子往上爬。
"好像是...贝壳!很大的那种!"她咬着嘴唇使劲往外拽,突然"噗"地一声,
带出股浑浊的海水,手里攥着枚巴掌大的扇贝,壳上还缠着团海草。"你看!"她举起来,
夕阳透过扇贝壳,把里面的珍珠层照得流光溢彩,"这能做个摆件!"我接过扇贝,
壳边缘的棱角硌得掌心发痒。她的指尖在石缝里划了道小口子,渗着血丝,混着泥水,
看不真切。"手破了。"我掏出创可贴,撕开包装时,她却已经把手指放进嘴里吮了吮,
满不在乎地说:"没事,被贝壳划的,习惯了。"她拉着我往滩涂深处走,那里的泥更软,
陷进去能没过脚踝。远处的货轮鸣着笛,笛声闷闷的,像从水底传上来的。林溪突然停下来,
指着我的脚笑:"你看你的凉鞋,快成泥鞋了。"我的白色凉鞋确实糊满了黑泥,
连鞋带都变成了深灰色。"谁让你非要跑这么快。"我弯腰去脱,
她却突然拽着我的手往回跑,"涨潮了!你看海水漫过来了!"果然,
刚才还裸露的滩涂边缘,海水正一点点往回爬,像只悄悄伸过来的手。
我们跑过刚才停留的礁石,刚才还干爽的礁石底部已经积了浅浅的水,
刚才那只被林溪放走的小螃蟹,正慌慌张张地往石缝里钻。"快到礁石堆上面!
"林溪拉着我爬上块大礁石,礁石表面长满了牡蛎壳,硌得脚底生疼。我们站在礁石顶端,
看着潮水像块巨大的蓝布,一点点覆盖刚才我们赶海的地方,那些小水洼、石缝、泥洞,
都被温柔地吞没。风带着海水的咸味吹过来,林溪的头发被吹得乱七八糟,她却仰着头笑,
眼睛亮得像浸在水里的玻璃珠。"你看!"她指着远处的海平面,夕阳正沉进水里,
把海水染成橘红色,"每天的潮水都不一样,就像...就像拆盲盒!
"我从背包里掏出瓶水,递给她时,发现她的脚踝上划了道红痕,大概是刚才被牡蛎壳刮的。
"疼吗?"我蹲下来,用干净的纸巾蘸着水帮她擦,海水泡过的伤口有点蛰,她瑟缩了一下,
却没躲开。"不疼。"她的声音很轻,风吹起她额前的碎发,扫过我的脸颊,
像羽毛搔过皮肤。"小时候外婆总说,赶海就像谈恋爱,得等,得抢,还得受点小伤,
才有意思。"我抬起头,刚好撞上她的眼睛。夕阳的光落在她瞳孔里,像盛着两小团火焰。
远处的货轮又鸣了声笛,潮水拍打礁石的声音哗哗响,我突然觉得,
整个世界好像只剩下我们两个人,站在这块礁石上,被橘红色的海水和金色的阳光包裹着。
那天我们的收获不算多,小半桶花蛤,几只小螃蟹,还有那枚被林溪视若珍宝的扇贝。
回家的路上,她把扇贝用纸巾包起来,放进我的口袋,说:"给你做纪念,下次来赶海,
得还我个更大的。"我的口袋里,除了扇贝,还有她刚才掉落的一根发绳,粉色的,
上面缠着根细小的海藻。第二次赶海是在七月的满月夜。林溪说,满月时潮水退得特别低,
能摸到平时见不到的海螺。她特意带了个手电筒,光柱在黑暗的滩涂上晃来晃去,
像只不安分的萤火虫。"跟紧我。"她走在前面,光脚踩在泥里,
发出的声音在夜里格外清晰。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泥滩上,像条跳跃的鱼。
"这片滩涂有暗流形成的沟,踩错了会陷进去。"我攥着她的衣角,
手电筒的光落在她后颈上,能看见细小的绒毛被月光染成银色。她突然停下来,
手电筒往左边一照:"看!那是弹涂鱼!"光柱里,几条灰色的小鱼在泥滩上跳跃,
动作快得像闪电。林溪扑过去想抓,却脚下一滑,摔在泥里,手电筒滚出去老远,
光柱对着夜空,照亮了漫天的星星。我赶紧跑过去扶她,她却趴在泥里笑,
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鼻尖和下巴全是黑泥。"你看我像不像泥潭怪?"她抬起头,
牙齿白得发亮。我把她拉起来,她的T恤和短裤全湿透了,贴在身上,勾勒出纤细的轮廓。
我脱下自己的衬衫,想给她披上,她却摆摆手:"不用,海边晚上不冷。"她捡起手电筒,
光柱扫过刚才摔倒的地方,突然"咦"了一声。泥里藏着个拳头大的海螺,
螺旋形的壳上布满了褐色的斑点,在月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是香螺!"林溪兴奋地捡起来,
举到鼻子前闻了闻,"真香!这种螺只有满月夜才会爬出来。
"我们在那块地方又摸了半个小时,收获了五只香螺,个个都有拳头大。林溪说,
这种螺清蒸最好吃,撒点姜丝,鲜得能把舌头吞下去。她说话的时候,
嘴里呼出的气带着淡淡的海水味,吹在我耳边,有点痒。往回走时,潮水已经开始上涨,
淹没了我们来时的脚印。林溪突然拉着我往礁石群跑,说要去看"海萤"。
"就是会发光的虫子,潮水退的时候会在滩涂上跳舞。"果然,靠近礁石的浅水里,
有无数细小的蓝绿色光点在闪烁,像撒了把星星在水里。林溪蹲下来,伸手去捞,
光点在她手心里散开,又聚起来,像群调皮的小精灵。"你看!"她把手举起来,
光点从她指缝里漏下去,落在我的手背上,凉丝丝的,带着微弱的光。"小时候外婆说,
这是海里的星星掉下来了。"她的眼睛里映着蓝绿色的光,像盛着另一片海。"她还说,
两个人一起看见海萤,就能永远在一起。"我没说话,只是握紧了她的手。她的手心很凉,
沾着海水和泥沙,却带着种让人安心的温度。远处的灯塔闪着红光,潮水拍打着礁石,
发出规律的声响,像首温柔的催眠曲。那天晚上,我们把香螺带回家,林溪在厨房里忙活,
我坐在客厅的小板凳上,看着她系着围裙的背影。她把螺肉挑出来,和青椒一起炒,
香气飘满了整个屋子。吃饭的时候,她把最大的那块螺肉夹给我,
自己却小口小口地吃着花蛤,说:"你第一次吃,得多尝尝。"我看着她嘴角沾着的汤汁,
突然想起滩涂上的海萤,觉得她眼睛里的光,比那些蓝绿色的光点还要亮。
八月的台风天过后,我们又去了次月亮湾。台风把不少深海的贝壳卷到了滩涂,林溪说,
这时候去赶海,说不定能捡到宝贝。那天的风还很大,吹得人站不稳,海浪拍打着礁石,
溅起的水花能飞到半米高。"小心点!"我拉着林溪的手,她的手心全是汗,
紧紧攥着我的手指。我们在礁石间穿梭,风把她的头发吹得贴在脸上,她却毫不在意,
眼睛盯着每一块礁石的缝隙。在块被台风掀翻的大礁石下面,她发现了串淡紫色的贝壳,
像风铃一样串在一起,大概是被海水冲上来的。"是紫石房蛤的壳!"她小心翼翼地捡起来,
贝壳边缘有点锋利,划破了她的手指,"这种壳很少见,颜色这么紫的,更是难得。
"她把贝壳串递给我,让我帮她拿着,自己则继续在礁石下摸索。我看着她专注的侧脸,
风把她的刘海吹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额角有颗小小的痣,像颗落在皮肤上的贝壳。突然,
她"啊"地叫了一声,从礁石缝里掏出个东西,举起来对着阳光看。那是颗鸽子蛋大的珍珠,
虽然不算圆润,却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粉光。"是真的珍珠!"她跑过来,
把珍珠塞进我手里,掌心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从马氏珠母贝里取出来的,
肯定是台风把贝吹上岸,被石头磕破了。"我的手心被珍珠硌得有点痒,
更痒的是她刚才碰过的地方,像有股暖流顺着血管往上爬。"送给你。"我把珍珠递回去,
她却摇摇头:"是你陪着我才捡到的,该给你。"我们站在礁石上,
风把海浪的声音吹得很远。林溪突然踮起脚尖,在我脸颊上亲了一下,
像片贝壳轻轻划过皮肤。"这颗珍珠,就当定情信物了。"她说完,转身就跑,
红色的塑料桶在她身后晃来晃去,里面的贝壳叮当作响。我摸了摸脸颊,
那里还留着她的温度,带着海水的咸味和阳光的味道。手里的珍珠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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