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半,城市尚未苏醒,窗外是沉凝的浓黑底色,只有远处几幢摩天大楼的顶部,
固执地亮着属于上夜班者的白色灯光,像悬在夜空的冷星。启明星科技所在的写字楼内,
大多数楼层已然陷入黑暗寂静,唯有十八楼设计部A区的一个角落,
还顽强地燃烧着一团小小的白炽光晕。林薇瘫在高背人体工学椅上,后背僵硬,
脖颈的酸痛已转为迟钝的麻木。笔记本电脑屏幕幽幽的光打在她脸上,
映出皮肤下透着的灰白底色和浓重的青黑色眼窝,宛如久居不见天日洞穴的病人。
连续三天三夜,她把自己像螺丝一样紧紧拧在这个位置上,
眼、手、大脑无休止地高负荷运转。
屏幕上那份命名为“破晓计划-final-final-final-v5”的文件夹,
就是她用透支生命换来的结晶,是部门总监下达的最后通牒,是整个项目组的生死线,
更是她个人履历上能否书写闪亮一笔的关键。沉重的眼皮不受控制地黏连,
意识像一团沉重而湿透的棉絮在深渊般的困倦中下沉。
指尖的动作已变成迟钝、刻板的本能:鼠标点击、拖动、点击、删除……动作如冰冷的程序。
混乱的桌面上,草图被塞得如同纸篓,废弃的打印稿件散乱如秋叶,
喝空的咖啡杯凝固着棕褐色的陈渍,
还有那枚小小的、银灰色的U盘——里面是她视作命根子一般的作品,
凝聚了七十二小时几乎不眠不休的全部心血。备份?
她此刻混沌黏连的思绪里根本没有这个概念。大脑早已被榨干成一团烧焦的灰烬残骸,
只剩一条清晰的指令:上传!提交!然后立刻!立即!闭上眼睛,永远沉沉睡去!
鼠标指针迟钝而机械地点在U盘图标上。拖动,动作僵硬得像生了锈的机器臂膀,
把它丢向了屏幕里那个虚拟的、刺目的垃圾桶图标。删除?确定删除?是!确认!
屏幕画面如释重负般闪了一下。完成。林薇甚至没力气长舒一口气。她用尽最后一点意志力,
手指颤抖着去关闭笔记本电脑。屏幕熄灭的瞬间,那点微弱的白光也被彻底抽离,
她被瞬间卷入彻头彻尾的黑暗与虚脱,意识彻底坠入无底的深井。办公室陷入死寂。
*凌晨五点整,整个启明星科技写字楼陷入一片深海般的沉静。巨大的落地窗外,
天色呈现出一种压抑的、不透光的铅灰质感,远处城市星星点点的灯火在雾霭中朦胧不清,
如同一片凝固的星海废墟。夜班清洁工周永明推着他那辆沉重的清洁车,
车轮碾压在光洁的环氧树脂地板上,发出规律而微弱的、仿佛永不停息的嗡鸣,
声音在空旷死寂的办公区被无限放大。
他身上那件深蓝色的、洗得发白发薄却干净异常的工作服,如同夜色中移动的一片静默湖面。
他个子不高,背脊习惯性地微微佝偻着,步伐却异常沉稳,每一步都扎实地踏在地上,
仿佛带着一种穿越了长久岁月磨蚀所形成的坚韧力量。他所经过的地方,尘埃退却光亮重归,
连空气似乎都变得澄澈了一些。来到林薇的工位前,周永明停下了动作。
这片小小空间的无序和狼藉,远超这一层任何一个工位。
他浑浊苍老的眼睛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恻然,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没有不耐烦的神情,只是无声地挽起了袖子,露出手腕以上布满褶皱的褐色皮肤。他弯腰,
开始动手处理这片混乱战场,动作不急不躁。他清理那些残留着冰冷咖啡渣的杯子,
心翼翼放置到清洁车的回收桶里;那些废弃的打印稿纸张被他一张张仔细抚平、再码放整齐,
棱角严整如同等待检阅的士兵;铅笔头、废弃的便利贴、弯曲的回形针……一样样分门别类,
一丝不苟地放入各自归属的格子。周永明带着一种近乎考古学家清理出土文物的耐心和谨慎,
每一次擦拭、每一次分类放置,都流露出一股发自内心深处的郑重其事。对他而言,
整理这片混乱空间不只是体力活儿,更像一次对混乱本身进行的庄严仪式化对抗。
当桌面逐渐显露其原有的线条轮廓时,只剩下键盘侧那一大堆小山般的揉成团的草稿纸。
周永明习惯性地逐一展开每一张纸,确认上面是否还有留存价值的内容或个人信息。
就在纸张悉索的微响中,他的动作突兀地顿住了。他布满岁月痕迹与劳作裂痕的手指,
似乎被某种微弱的灼热感触碰了一下,那温度透过粗糙的纸团传来,轻微却异常实在。
他动作更缓了,更加小心翼翼地拂开那一小堆纠缠着的纸团。
那抹刺眼的银色终于完全暴露在吸顶灯惨白的光线之下——一枚小巧的、标准接口的U盘,
外壳已有了细微的磨损痕迹,在凌乱不堪的纸山中如同被遗弃在荒野的遗存物,
孤独而显眼地存在着。它静静地躺在那里,几乎要被周围的狼藉所吞噬,
外壳反射着冰冷的光。周永明布满沟壑的手指悬在半空,似乎迟疑了一瞬。
那硬塑料壳上还残留着人体长时间握持过的温感,甚至带着一丝微弱汗液的黏涩,
如同在无声诉说着它刚被抛弃的命运。这反常的温热,在这冰冷死寂的办公室环境中,
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充满了某种近乎诡异的不安。他的指尖最终落下,
带着一种异乎寻常的小心翼翼,指尖触碰到U盘冰凉的金属接口边缘,
却仿佛能感应到里面被遗忘数据正在无声呐喊。老人布满蛛网般皱纹的眼睑低垂下去,
覆盖在那枚小小的“遗孤”上,长久地凝视着它。*尖锐的手机铃声如同一把冰冷的钢锥,
猛然刺透了林薇那仅仅维持了一小时的深睡眠织就的脆弱网罗。大脑深处传来炸裂般的剧痛,
每一根神经都仿佛在惊骇中尖叫、战栗。她如同置身冰窖般寒彻骨血,
本能地伸手摸过床头震动的手机,眼皮沉重得像是被强力胶粘死,
好不容易才睁开了一道缝隙。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刺眼的名字——“总监:王永丰”。
血液刹那间冻结了,巨大的恐慌如同无形的巨手,死死扼住了她的喉咙,勒得她喘不过气。
她的手指僵硬发麻划过屏幕接听键,那个平日里就充满不容置疑压迫感的低沉男声,
此刻更是夹带着雷霆暴雨般的盛怒和急迫,几乎将她的耳膜穿透撕裂。“林薇?!你在哪?!
破晓计划呢?!服务器上只有个该死的空文件夹!整个会议组几十号人眼巴巴等在这里!
立刻!马上!给我传过来!十分钟之内,我要看到它在我的电脑里!别给我找任何理由!
”“王总……我……” 林薇惊惶坐起,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
每一下撞击都带来清晰的钝痛,喉咙干涩刺痛得几乎无法正常出声。“没什么可‘我’的!
九点的终审大案!砸了它我就砸了你!你看着办!
” 嘟嘟嘟——干脆利落到冷酷无情的忙音代替了对方的怒吼,无情地宣告通话终结。
“U盘……U盘!” 林薇猛地掀开被子从床上弹起来,
身体里那致命的麻痹和冰冷感迅速被一股火山喷发般的恐惧和绝望火焰所替代、灼烧。
她像失去理智的疯子般在床边凌乱散落的衣服堆里胡乱摸索翻找,又猛地拉开书桌抽屉,
里面的纸张物件被一股脑儿地掀翻甩飞到地上发出哗啦乱响。没有!
那张小卡片一样冰冷金属质感的小方块,仿佛人间蒸发,
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她昨晚昏沉删除的画面,
那屏幕上刺眼的虚拟垃圾桶图标,此刻如同梦魇般带着刻骨的恶意清晰地涌回脑海,
伴随着王总冰冷的话语在脑中反复回响——那根本不是虚拟操作!
那一次无意识的“拖拽删除”,像是一柄无锋的重锤,狠狠砸碎了她所有的努力,
也砸向了她岌岌可危的职业生命线。林薇的身体难以控制地剧烈颤抖着,
寒意顺着脊椎一寸寸爬上头皮,最后竟连牙齿也开始打颤磕碰作响。
那可怕的、足以终结她所有职场未来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海潮般没顶而来,
窒息感沉沉压住胸腔。不行!不行!绝不能这样完蛋!电脑!电脑里!
她像抓救命稻草一样扑向放在床头柜的笔记本电脑,指尖颤抖着近乎痉挛。按下开机键,
屏幕亮起的白光刺痛了她布满血丝的双眼。她紧紧握着鼠标的手指僵冷颤抖,点进D盘,
打开那个象征着无上荣耀也是此刻无穷深渊的“破晓计划”文件夹……文件夹里空无一物,
一片象征死亡的空白!冰冷彻底冻结了她指尖所有的温度。最后一丝幻想也彻底破灭。
那个U盘!那个唯一的备份!它被她亲自丢进了办公桌上的实体垃圾桶!此刻早已粉身碎骨,
随着大袋的垃圾,被抛入了不可逆转的地狱深处!最后一丝侥幸的微光,
彻底被这残酷的现实熄灭殆尽。眼前刹那间涌现出可怕的、令人窒息的黑暗,
耳边响起尖锐的耳鸣,如同死亡将至的哀鸣。“垃圾桶!对!垃圾桶!
” 这念头就像一根最后的细线,勉强吊住了她濒临崩溃的神志。
林薇根本无暇思索这可能性有多渺茫,也顾不上更换身上皱巴巴的睡衣睡裤,
她随手抓起一件长外套胡乱往身上一裹,像一股被绝望吹动的旋风,赤着脚夺门而出,
冰冷的地板激得她脚底生寒也浑然不觉。下楼,拦车,
每一个动作都透着疯狂燃烧的歇斯底里。她身体陷进出租车后座冰凉的人造皮革座椅里,
像一截失去生命的枯木,只有眼睛死死盯着车窗前方飞掠而过的城市清晨轮廓,
灰蒙蒙的天幕下,冰冷的混凝土森林正向她不断压来。“师傅,启明星科技,求求你!
开快点!” 她嗓音嘶哑变形,如同金属摩擦般刺耳。*五点二十分。
启明星科技十八楼设计部A区。灯火通明得惨烈冰冷。
林薇如同一股被飓风裹挟而来的绝望气息,猛地撞开沉重冰凉的玻璃门冲了进来。
肺部火烧火燎般灼痛,心脏像一辆超负荷运转即将崩溃的引擎,
每一次搏动都带动着她孱弱的身躯一起震颤不息。她的目光没有一刻迟疑,
如同探照灯的光束,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和濒临崩溃的恐惧,直接射向自己的工位——空荡。
桌面上干净得近乎残酷,仿佛她生命中至关重要的七十二小时倾注与搏杀,
从未在这片空间留下任何痕迹。她的目光向下、向下再向下,
最终死死地钉在了桌下那个硕大的黑色金属垃圾桶内。那里面此刻空空荡荡!
像一张咧开嘲弄的巨大黑洞般的嘴。周永明刚清理完这片区域,正背对着她,
弯腰收拾清洁车的工具,准备离开。“U盘!
” 一声破了音的、裹挟着整个世界崩塌之音的嘶吼从林薇喉咙里硬生生撕裂冲出。
她几乎是扑了过去,一把死死拽住老人深蓝色、因被反复水洗而显得格外单薄的工作服后襟,
仿佛那是最后一根救命草,“你清没清垃圾?!我的U盘!一个这么小的U盘!
昨晚肯定在我桌上!你看到没?!垃圾呢?倒了吗?!倒了?!啊?!!你倒是说话啊!
” 话语像失控的弹片般杂乱疯狂地喷射而出,带着令人心惊的绝望和指责。
老人的身体在她的猛烈撕扯下晃了晃,随即异常缓慢地转了过来。
脸上纵横交错的皱纹如同大地的沟壑,深刻而凝重。那双眼睛异常浑浊,像是磨砂的玻璃,
此刻却奇异地在林薇狂乱的瞪视下,沉淀下一种沉重的、近乎沉痛的平静。
他并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平静地用目光凝视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
那目光深处没有受到指责后的愤怒,却隐隐浮动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怜悯和了然。他没有说话,
无声地抬起一只宽厚布满茧子与裂痕的手,并非指向脚下冰冷空荡的垃圾桶深渊,
而是如同指引迷途者,缓缓地、坚定地点向林薇那张被绝望和汗水打湿的工位台面。
林薇仿佛遭遇电击,猛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扭头看去——她刚才扑过来时太过慌乱癫狂,
竟然完全忽略了桌面上那个本不该存在的醒目细节!
就在她那台还未来得及清理的手提电脑正中央,就在她无数次低头凝望的位置,
此刻安静地躺着一枚小小的、无比眼熟的银灰色U盘!
这小小的银色小方块此刻静静地躺在她最熟悉的桌面中心位置上,宛如一场盛大幻觉。
更奇特的是,围绕着它原本冰冷坚硬的塑料外壳,竟然被一层极富生命力的色彩所笼罩。
几股细细的、颜色各异的废弃网线如同被赋予魔法般,被灵巧地编织起来,
紧密地缠绕成一个牢固而极具韧性的套,精致地包裹住U盘的主体。
这编织套从U盘的尾端自然延伸出来,变成了一根结实而富有独特美感的手工挂绳。
绳子的末端,还打着一个简洁漂亮的结扣,确保它可以被稳稳地悬挂起来。
这根五彩斑斓的网线挂绳安静地垂落在银灰色的桌面背景上,
每一缕线都仿佛残留着编织者掌心的温热,在冰冷的现代工业环境里,
突兀又充满温情地闪耀着异样的光彩,如同一道被遗弃在荒漠中的小小彩虹桥,
跨越了冰冷的金属与数据构成的鸿沟。U盘静静地伏卧在那里,
如同一位等待被唤醒的沉睡勇士,而那份承载着她巨大心血与希望的宝藏,
此刻被一个陌生人用一种近乎于神圣仪式般的方式重新送回原处。
这枚承载着最后希望的小物,被老人以如此温暖而郑重的姿态放归。
它本身并未改变一丝一毫,但裹缠其上的那圈由废弃网线编织成的朴素挂绳,
却像是某种奇异的护身符。林薇的眼睛瞪得滚圆,瞳孔因巨大的震惊而猛烈收缩,
几乎要将眼角撕裂开来。
难以置信的困惑如汹涌的潮汐般一波波拍打着她那颗因恐惧和绝望而紧绷欲裂的心脏。
那枚U盘失而复得的存在本身,就如同一个巨大的反讽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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