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窗台的玉镯泛着血光,一滴黑水在青砖上洇成蜘蛛的形状。当测灵仪的指针疯转如狂,
当奶奶的呓语撞上血月的预兆,我才知道,
这只镯子缠上的不只是她的手腕 —— 还有林家女人三代都逃不开的代嫁诅咒。
地窖深处的发簪、祖坟山的绣花鞋、石棺里的半块碎玉,
都在指向同一个真相:那红得像淬了血的玉镯,根本不是饰品,
而是装着九十九个冤魂的祭器。而我后颈发烫的胎记,
早已被圈进这场延续了百年的 “三缺一” 祭典。当林墨渊举着同款血镯出现在病房,
当防灵符咒在玉面上烧成灰烬,我终于看清石棺里那件红嫁衣的秘密 —— 穿它的女人,
眉眼间藏着和我一模一样的朱砂痣。血月升起前,要么被镯子吞掉续满祭品,要么,
亲手砸碎这场跨越生死的诅咒。木门吱呀开了。奶奶对着窗台的镯子念叨,
声音轻得像风刮过纸页。月光缠上镯身,那抹红突然深了些,红得像刚淬过血。
一滴黑水顺着镯壁滑下来,砸在青砖上,洇开的斑痕慢慢鼓胀,竟成了蜘蛛的形状,
八只脚还在微微颤动。我戴上防灵手套,指尖刚触到工具箱,里面的测灵仪突然尖叫起来。
指针转得像疯了,针头在表盘上划出凌乱的弧线 —— 三年来处理过凶镜、阴牌,
从没见过这阵仗。“奶奶。” 我压着嗓子喊,“摘了它。”指尖刚碰到镯子,
内壁突然冒出细齿,死死咬住手套。窗外的老槐树哗啦作响,树影在墙上抓挠,
像有无数只手在扒拉砖瓦。奶奶突然尖叫着抱头,额角磕在窗台,血珠滚到下巴:“别碰!
血月要来了!”当晚就做了梦。土坑深得不见底,我穿着孝服被往下按,泥土没过胸口时,
腥臭味裹了过来 —— 和镯子里的黑水一个味。坑边站着个红嫁衣女人,脸抬起来的瞬间,
我浑身一僵:七分像我,眼尾那颗朱砂痣,和我后颈的旧疤在同一个位置。猛地睁眼,
冷汗浸透了枕头。摸手机看时间,凌晨三点十七分。隔壁屋传来闷响,
我抓起防灵喷雾冲过去,正看见奶奶跪在院里,用头撞地。额角破了,血珠滚到下巴,
滴在青砖上,和白天那滴黑水洇出的蜘蛛斑慢慢重合。“奶奶!” 我扑过去拽她,
她手腕上的镯子红得发亮,像活物在皮肤下跳。我死死掰她的手,镯子突然收紧,
勒进皮肉里,黑水顺着指缝往下滴,落在地上的血里,冒起细密的白泡。
“放手……” 奶奶眼神直了,声音像被砂纸磨过,根本不是她的,
“该换了……”我咬着牙摸出桃木钉,往镯子里扎。钉尖刚碰到玉面,一股寒气顺着胳膊爬,
直往天灵盖冲 —— 疼,钻心的疼,像是有冰锥扎进骨头。无数头发从镯子里冒出来,
缠上奶奶的脚踝,往地窖口拖。地窖门自己开了,黑得像张嘴,要把人吞进去。“操!
” 我摸出腰间的糯米袋,往头发上撒。滋滋声里,头发缩了一下,又猛地扑过来,
缠住我的手腕往镯子上拉。手套被勒破了,指尖碰到镯子的瞬间,
无数人脸在眼前闪:都是女人,都在哭,指甲刮土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钻进耳朵缝。
我掏出打火机,点燃防灵咒符往镯子上按。符纸烧得快,火苗舔到玉面时,
发出婴儿啼哭似的声。奶奶突然瘫软,镯子的红光暗了暗。我把她抱回屋,
往她额头上贴安神符,符纸刚贴上就黑了,像被什么东西啃过。那只镯子躺在床头柜上,
黑水还在渗,在木头桌面上画出弯弯绕绕的线。我拿起紫外线灯按下开关,光束扫过镯子时,
内壁的符文亮了,一个接一个连成串。突然想起奶奶的话 —— 血月。我查过这词,
古籍里说是阴气最重的月圆夜。抬眼望窗外,月亮被云遮了一半,
露出来的部分泛着淡淡的红。后颈有点痒,伸手摸时,
那道去年处理凶镜时留下的旧疤正在发烫 —— 旧疤底下,其实是块家族遗传的朱砂胎记,
奶奶说过,这是 “记号”。现在那 “记号” 像有虫子在皮肤下游。
我咬着牙抓起工具箱,必须在血月升空前搞定这东西。不然,奶奶会出事,我也跑不了。
镯子突然晃了一下,黑水溅起来,落在地板上烧出个小坑。那腐蚀的痕迹,
和我去年在凶镜里见过的怨力灼烧痕,一模一样。医院的消毒水味压不住那股腥气。
我站在病房外盯着监控屏幕,奶奶的手在抓床板,指甲缝里的黑泥,和镯子里的一样。
医生攥着 CT 片,手抖得厉害:“颅内有阴影,在动,像活物。”我没说话,
摸出铅制收纳盒把镯子锁进去。紫外线灯照过去时,镯子的邪力突然干扰了铅的屏蔽性,
光束与邪力共振,镯身的符文竟在盒外显影,三个符文在褪色,像被水冲过。手机震了,
陌生号码发来彩信。照片里,林墨渊举着只镯子,和奶奶的那只一模一样,
背景是老宅地窖的石拱门。短信只有四个字:“三缺一祭。”我捏碎了手机壳。深夜回老宅,
翻奶奶的樟木箱时,族谱自己翻开了。民国二十三年那页,“林秀雅” 三个字被朱砂圈着,
旁边画着歪歪扭扭的镯子,下面有行字:“血月祭,代嫁。”林秀雅是奶奶的名字。
盒底有夹层,摸到半块铜锁,锈得厉害,锁芯缠着红丝线 —— 干硬的,一捏就碎。
想起奶奶说过,她嫁过来时陪嫁里有个红布包,后来不见了。难道就是这个?
收纳盒突然响起来,镯子在里面撞,声音像指甲刮铁皮。我对着盒子喷防灵喷雾,没反应,
反而撞得更凶。玻璃窗外树影晃,像有人在看。猛地拉开窗帘,没人,只有风吹树叶的响。
地上有串淡得几乎看不见的脚印,通向远处的围墙,像是踮着脚走的。追出去时,
脚印在围墙根断了。墙头上挂着片黑布,是唐装的料子 —— 林墨渊的。这孙子在盯我。
我攥紧拳头,指甲嵌进掌心,血珠滴在地上,被风一吹就干了,留下浅褐色的印子,
像个没写完的 “林” 字。回到病房,奶奶还在睡,眉头皱着像在做噩梦。
我把铜锁放在她枕边,刚放好,锁就裂开了。黑水流出来,顺着床单往地上爬。
我抄起桃木剑劈过去,黑水被劈成两半,又很快合起来缠上剑刃,发出腐蚀的响。
这桃木剑是祖传的,能克一般邪物,今天却…… 心里咯噔一下。这镯子的邪性,远超想象。
手机又响,还是那个号码。发来段录音,点开是女人的哭声,断断续续夹着挖土声,
最后一声惨叫刺穿耳膜。我把手机摔在墙上,四分五裂。病房的灯闪了闪,灭了。
应急灯亮起红光,照得奶奶的脸像张纸。我摸出打火机点燃三张符纸,绕着病床走。
符火明明灭灭,在墙上投出我的影子,忽大忽小像个怪物。镯子在收纳盒里突然不撞了,
安静得诡异。我走过去贴近盒子听,里面有说话声,很小,像蚊子叫。仔细辨,
是两个字:“祭品。”我后退一步撞到墙角,后腰磕在床沿上。疼,
但比不上心里的凉 —— 这东西根本不是玉镯,是个容器,装着被活埋的冤魂。而我,
恐怕就是下一个要被装进去的。病房门被推开时,一股寒气裹着胭脂味涌进来。
林墨渊站在门口,手里举着盏青铜灯,幽蓝的火舌舔着灯芯。他穿盘扣唐装,
袖口绣着的符文,和镯子里的一模一样。他戴白手套的手指抚过我的收纳盒,
盒里的镯子突然狂震,指甲刮玻璃似的响刺得耳朵疼。“林小姐的工具,对祭器没用。
” 他轻笑,指尖轻点盒盖,黑水顺着缝隙渗出来,在地上转圈成了小漩涡。
我猛地掀开防灵喷雾按到底,水雾喷过去的瞬间,漩涡突然结冰。冰碴里冻着无数张人脸,
小小的,在挣扎。“这镯子,用九十九个处子血养的。” 林墨渊的指甲突然变长,
挑起草地上的冰碴凑近鼻尖,“你奶奶当年没被埋透,血咒断了传承。现在,
它要找新容器了。”他手腕一翻,青铜灯的火突然窜高,照亮他身后的墙。
墙上的影子没有头,脖颈处是个流血的窟窿 —— 那是被活埋者临死前抓出的伤口形状。
我攥紧桃木剑,剑锋对着他:“你想干什么?”他笑起来,声音像蛇吐信:“帮你,也帮它。
血月祭快到了,缺个主祭。” 他的目光扫过我的手腕,落在防灵咒纹身上,
“你很合适 —— 后颈的胎记,该发烫了吧?”我往旁边挪了一步,
挡在奶奶病床前:“滚。”林墨渊挑眉,解开袖口的扣子。他手腕上戴着只玉镯,
和奶奶的是一对,渗出的不是黑水,是血。“看到了?我们是同类,都和这镯子有关。
” 青铜灯的火突然变绿,照得他的脸像浸了水的纸人,“我是林家的守护者,
守着这血月祭的传承 —— 可惜,肉身早就烂在坟里了,现在这副样子,
不过是怨念和邪力凑的。”我突然想起走廊监控里的画面 —— 昨晚潜入病房的人,
穿的就是这种唐装。“你对奶奶做了什么?”“帮她记起该做的事。” 他舔了舔嘴唇,
“她当年跑了,坏了规矩。”防灵咒纹身突然烧得厉害。我对着镜子掀开袖口,
青灰色的咒文被红线侵蚀,像无数细虫在皮肤下游。奶奶的话突然钻进脑子:“老宅的地窖,
通向祖坟的排水沟。”对,地窖。凌晨三点,我撬开地窖的青石板,
一股腐土混着胭脂的味涌上来,冲得人睁不开眼。
排水沟的砖缝里卡着个东西 —— 生锈的发簪,簪头的红宝石,和玉镯的红光一个色。
紫外线灯照过去,砖墙上显出断断续续的箭头,直指后山祖坟的方向。
我摸出工兵铲别在腰后,检查了防灵喷雾 —— 还有半瓶。够不够用?心里没底。
潜入祖坟山时,月光被云切得碎。入口的老柏树上挂着七只纸人,每个纸人的胸口插着银针,
针上刺着名字。最下面那只写着:林小满。我刚跨过门槛,纸人突然转头,
空洞的眼眶里流出黑水,在地上汇成两个字:回头。头皮发麻。我摸出桃木剑劈过去,
纸人应声而裂,黑水溅在剑上发出滋滋的响 —— 这剑对付低阶邪物还行,
碰上镯子这种级别的祭器,怕是撑不了多久。往前走,脚下的路越来越软,像踩在烂泥里。
时不时踢到硬邦邦的东西,像是骨头。风里的女人哭声忽远忽近,我掏出符纸攥在手里,
指尖冒汗。突然踩到个滑溜溜的东西,低头看是只红绣花鞋,鞋面上绣着鸳鸯,
一只眼睛被挖了。旁边还有一只,两只鞋摆在一起,像在走路。紫外线灯照过去,
鞋面上全是符文,和玉镯里的一样。身后有动静,我猛地回头,什么都没有。
但那被盯着的感觉越来越强,像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我后颈的胎记。脚下的路开始往下倾斜,
越来越陡。前面突然有幽光闪烁,像鬼火。我躲在树后探头看,是座石碑,
刻着 “林氏宗祠”。碑前的石台上摆着三只碗,碗里盛着黑水,
水面漂着头发 —— 和我头发的长度、色泽,一模一样。林墨渊坐在祠堂的太师椅上,
他的玉镯烫得像块烙铁。手下把我的工具箱扔进火盆,防灵手套烧起来,
黑烟里飘出无数细小的符文,像活的往四处窜。最后一件工具化为灰烬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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