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年会选在了市中心最豪华的帝景酒店举办。作为入职刚满一年的金融分析师,李楠本不打算参加这种觥筹交错的场合,但部门主管特意点名要求全员出席,他只好穿上唯一一套价值两千元的藏青色西装,硬着头皮前来。
"小李,过来喝一杯!"市场部的王总监远远招手,李楠挤出一个礼貌的微笑走过去。
水晶吊灯下,香槟塔反射着炫目的光芒,西装革履的男人们和盛装打扮的女人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笑风生。李楠抿了一口杯中的香槟,气泡在舌尖炸开,微苦中带着甜腻,就像这个夜晚给他的感觉——表面光鲜,实则格格不入。
"这酒不够档次,尝尝这个。"
一个女声在耳边响起,同时一只涂着暗红色指甲油的手递来一杯琥珀色的液体。李楠转头,看见一张妆容精致的鹅蛋脸,女人约莫二十七八岁,一袭露背的黑色礼服勾勒出姣好的身材,耳垂上的钻石耳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在灯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
"谢谢,但我..."李楠刚要婉拒,女人已经将那杯酒塞进他手里,自己的酒杯轻巧地碰了一下他的杯沿。
"张丽娜。"她自我介绍道,红唇勾起一个自信的弧度,"不是你们公司的,跟刘总是朋友,受邀来凑个热闹。"
"李楠。"他简短地回答,小心地抿了一口那杯酒,顿时一股醇厚绵长的口感充满口腔,明显比他刚才喝的香槟高档不止一个级别。
"怎么样?30年麦卡伦,比你们公司提供的廉价气泡酒好多了吧?"张丽娜笑着说,眼睛微微眯起,像只慵懒的猫。
李楠感到一丝不自在。这女人身上散发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那种将昂贵物品视为理所当然的气质,是他这种从小县城靠奖学金读完大学的人所不熟悉的。
"确实不错,谢谢。"他客气地回答,正准备找个借口离开,却听见张丽娜接着说:
"你很有趣,跟这里其他男人不一样。"她的目光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着李楠,"他们要么拼命炫耀自己的年薪,要么眼睛黏在我胸口。而你,好像巴不得立刻消失。"
李楠耳根一热,不知该如何回应这直白的评价。正当他尴尬之际,公司副总走了过来。
"丽娜,原来你在这儿!我找你半天了。"副总热情地招呼,然后惊讶地看了看李楠,"你们认识?"
"刚认识。"张丽娜自然地挽住李楠的手臂,"李楠很有品味,我们聊得很愉快。"
副总脸上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堆满笑容:"小李是我们公司的潜力股啊!年轻有为!"
李楠被这突如其来的称赞弄得一头雾水。直到酒会结束,张丽娜一直在他身边,像展示战利品一样向每个经过的人介绍他。更让他惊讶的是,临走时张丽娜直接要了他的电话号码。
"周末有个艺术展开幕,你应该会感兴趣。"她说完,不等李楠回应,就踩着高跟鞋翩然离去,留下一缕淡淡的香水味。
三天后,李楠站在当代艺术馆门前,身上是特意为这次约会新买的衬衫。张丽娜开着一辆红色保时捷准时出现,引来路人频频侧目。
"上车吧。"她摘下墨镜,冲李楠眨眼。
展览是某国际知名艺术家的亚洲首展,门票早已售罄。李楠跟着张丽娜从VIP通道直接进入,工作人员对她毕恭毕敬。展厅里,张丽娜熟练地讲解着每件作品背后的故事,不时提出犀利的评论。李楠惊讶地发现,这个看似浮华的女人对艺术有着惊人的见解。
"这幅画的用色很像霍普,但多了几分绝望,你感觉到了吗?"站在一幅巨大的油画前,张丽娜低声说。
李楠点头,确实感受到了画中那种孤独与渴望交织的情绪。他正要发表看法,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走过来。
"丽娜!没想到在这遇见你。"男子热情地打招呼,目光却好奇地打量着李楠。
"陈总。"张丽娜的表情瞬间变得客套而生疏,她简单介绍了李楠,很快找借口带他离开。
整个下午,类似的情况发生了好几次。显然,张丽娜在这个圈子里是个名人,而作为她男伴的李楠,自然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
"你很受欢迎。"走出艺术馆时,李楠忍不住说。
张丽娜轻笑:"那些人感兴趣的不过是我父亲的财富。"她转向李楠,眼神突然变得柔和,"但你不一样,你是真的在欣赏那些画,而不是盘算着怎么通过我接近我父亲。"
李楠这才知道,张丽娜是当地著名地产大亨张远山的独女。这个认知让他瞬间明白了为什么副总对她的态度如此殷勤。
接下来的几周,张丽娜频繁约李楠出入各种高端场所——私人音乐会、慈善晚宴、米其林餐厅。她送给李楠一块价值数万元的手表,一套定制西装,甚至是他梦寐以求却买不起的限量版相机。每次李楠表示拒绝,她都会笑着说:"享受被宠爱的感觉不好吗?"
三个月后的一个夜晚,张丽娜带李楠去了城市最高层的旋转餐厅。窗外,整座城市的灯火如星河般闪烁。当甜品上来时,李楠发现自己的盘子里藏着一枚钻戒。
"我知道这很突然,"张丽娜握住他的手,"但当我看到你第一眼就知道,你是我想共度一生的人。"
李楠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们甚至还没正式确立恋爱关系,怎么就跳到了求婚?但看着张丽娜期待的眼神,感受着她手心的温度,一种不真实感笼罩了他。这个美丽、富有、热情的女人,为什么会选择他?
"为什么是我?"他终于问出了这个困扰他多时的问题。
张丽娜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笑道:"因为你真实,不虚伪,不像我认识的那些人。和你在一起,我感觉可以做我自己。"
这个回答打动了李楠。在酒精和浪漫氛围的作用下,他点头答应了。
婚礼筹备紧锣密鼓地进行着。张远山对女儿突然要嫁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职员虽有疑虑,但拗不过女儿的坚持,最终还是同意了。李楠被迅速安排进了张家旗下一家投资公司任部门经理,薪水翻了五倍。
婚礼前一周,李楠在张丽娜的公寓帮她整理物品准备搬入婚房。张丽娜临时有事外出,嘱咐他收拾书房里的文件。在一个上锁的抽屉前,李楠鬼使神差地用张丽娜放在梳妆台上的备用钥匙打开了它。
里面是一本相册。翻开第一页,李楠的血液瞬间凝固——照片上,张丽娜亲密地挽着一个男人的手臂,两人在海边夕阳下接吻。那个男人,有着与李楠极为相似的眉眼和轮廓,只是气质更为成熟凌厉。
相册里还有更多照片:两人在毕业典礼上的合影,在滑雪场的自拍,在高级餐厅的约会...最后一页夹着一张名片:陈锐,海川律师事务所合伙人,联系电话...
李楠的手微微发抖。他想起艺术展上那个被张丽娜称为"陈总"的男人,难怪当时她的反应那么奇怪。他又翻看相册,发现每张照片背面都标注着日期,最近的一张是半年前。
书房外传来开门声,李楠慌忙将相册放回原处锁好抽屉。当张丽娜走进来时,他正假装在整理书架。
"宝贝,我回来了!"张丽娜从背后抱住他,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收拾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李楠努力保持声音平稳,却无法控制脑海中那个挥之不去的问题:张丽娜选择他,是因为他长得像她前男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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