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屋的窗户结着冰花,像谁用指甲在玻璃上胡乱划了几百道,风一吹,呜呜咽咽的,听得人心头发紧。晚穗把最后一个暖水袋往凌砚怀里塞,布套上的补丁硌得她手心发疼,那是前阵子补衣服剩下的碎布,针脚歪歪扭扭,就像她此刻七上八下的心。“还有半小时开考,别紧张。”她声音发颤,不是因为冷,是怕,怕这第三次机会再抓不住,怕这两年熬的苦全成了泡影,手里攥着的几张零钱被汗浸湿,边角都软了,那是她连着三天没睡,把攒了半年的废品捆成小山,跑了三公里路卖给回收站换来的打车钱,攥得太用力,纸角都嵌进肉里。凌砚点点头,睫毛上还沾着从外面带进来的霜花,视线掠过她冻得红肿的手指,那上面裂了好几道口子,是昨天在餐馆洗碗时被热水烫的,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把暖水袋往怀里又按了按。这是他第三次考公,从毕业那天起就抱着书本没挪窝,晚穗打三份工供他脱产备考,白天去写字楼当保洁,中午给快餐店送外卖,晚上还得回出租屋帮人缝补衣服,自己的插画板早就落了灰,那些客户催了又催的稿子堆在角落,像一堆没人要的废纸,都快发霉了。“等我考上,就娶你。”他出门前突然回头,声音被风吹得有点散,却像钉子一样扎进晚穗心里,她愣在原地,看着他裹紧那件洗得发白的羽绒服,背影撞进漫天风雪里,瘦得像根随时会被折断的芦苇,鼻尖一酸,赶紧用袖子抹掉眼泪,再不走,钟点工的活就要迟到了,张太太最讨厌人磨磨蹭蹭,迟到一分钟扣五块钱,她可扣不起。
楼道里的灯泡接触不良,忽明忽暗的,晚穗踩着结冰的台阶往下走,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棉鞋早就湿透了,袜子黏在脚底板,又冷又痒。她想起上个月凌砚说想买套新的行测真题,要两百多块,她咬咬牙答应了,那天晚上给人熬夜绣十字绣,针扎进指腹,血珠滴在布上,像朵开败的梅花,她都没敢吭声,就怕吵着隔壁刷题的凌砚。走到楼下,风雪更大了,卷着碎冰碴子往脸上抽,疼得她睁不开眼。街角的早餐摊冒着热气,油条的香味飘过来,晚穗的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她摸了摸口袋,只有两个昨晚剩下的冷馒头,还是前天买的,有点硬,咬起来费牙,可她舍不得扔,那是她一天的口粮。
张太太家在十七楼,电梯坏了三天,物业还没来修,晚穗扶着扶手往上爬,爬到十楼就喘得不行,腿像灌了铅,每走一步都晃悠。她想起凌砚总说,等他考上了,就换个带电梯的大房子,让她再也不用爬楼梯,不用看别人脸色干活。那时候他眼里有光,说话时会握着她的手,掌心暖暖的,不像现在,连看都懒得看她冻裂的手指。推开张太太家门时,那股子高级香水味差点把她熏晕过去,客厅里的暖气热得吓人,和外面简直是两个世界。“怎么才来?”张太太穿着真丝睡衣,斜着眼看她,“地板昨天没擦干净,角落里还有灰。”晚穗赶紧道歉,拿起抹布跪在地上擦,膝盖磕在大理石上,硬邦邦的疼。张太太的猫踩着她的背跳过去,爪子挠得她脖子火辣辣的,她不敢动,只能任由那畜生在她身上撒野,心里算着时间,擦完这里还得去快餐店,中午的高峰期最忙,迟到了要扣全勤奖的。
中午的快餐店像个蒸笼,油烟味混着汗臭味,呛得人嗓子眼发疼。晚穗端着托盘在桌子间穿梭,客人的吆喝声、盘子的碰撞声、抽油烟机的轰鸣声,吵得她头都炸了。有个穿西装的男人把汤洒在她手上,滚烫的汤汁顺着手指缝流进袖口,疼得她差点把托盘扔了。“对不起对不起。”她赶紧道歉,那男人却骂骂咧咧的:“眼瞎啊?烫着我了你赔得起吗?”晚穗咬着嘴唇,忍着眼泪,拿纸巾给他擦裤子,心里却在想,凌砚考试应该快结束了吧,他今天状态好不好?有没有好好吃饭?
下午送外卖的时候,雪下得更大了,电动车在雪地里打滑,好几次差点摔出去。有个订单地址在老小区六楼,没电梯,晚穗抱着外卖盒子往上爬,爬到三楼就开始头晕,眼前发黑,差点栽下去。她扶着墙歇了半分钟,想起凌砚说过,他最喜欢吃这家的糖醋排骨,上次路过的时候盯着橱窗看了好久,她当时没舍得买,今天发了兼职工资,特意绕路给他订了一份,想着他考完试能吃口热乎的。爬到六楼时,她的手指冻得连门都敲不动,客人开门时嫌她送得慢,把钱摔在她脸上,硬币砸在脚背上,疼得她龇牙咧嘴,可她还是笑着说谢谢,弯腰捡钱的时候,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雪地里,瞬间就冻成了小冰粒。
回到出租屋时,天已经黑透了,屋里没开暖气,冷得像冰窖。晚穗把糖醋排骨倒进盘子里,又热了两碗剩饭,都是早上剩下的,她没舍得吃。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响,每一声都像敲在她心上,凌砚怎么还没回来?是不是考得不好?还是出什么事了?她越想越怕,坐立不安,索性拿起插画板,想画点什么转移注意力,可手指抖得厉害,笔怎么都握不稳,画出来的线条歪歪扭扭,像条挣扎的蛇。她想起以前,她的插画很受欢迎,订单接都接不完,那时候凌砚还笑着说,以后要靠她养,可自从他决定考公,她就再也没接过像样的单子,那些曾经夸奖她有天赋的客户,早就把她忘了吧。
门“咔哒”一声开了,凌砚走了进来,身上落满了雪,脸色不太好看。晚穗赶紧迎上去,接过他的包,手忙脚乱地给他拍雪:“考得怎么样?饿不饿?我给你买了糖醋排骨。”凌砚没说话,脱了鞋就往沙发上坐,把自己摔进那个破沙发里,发出“吱呀”一声惨叫,那沙发还是他们从旧货市场淘来的,弹簧早就坏了,坐上去能硌到骨头。晚穗把排骨端到他面前,他看都没看,突然说:“今年的题特别难,好多都没见过。”晚穗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可还是强笑着说:“难就难呗,大家都难,没事的,大不了我们再考一次。”凌砚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带着火气:“再考一次?你以为考公是过家家?我已经考了三次了!我爸妈都快没脸见人了!”晚穗被他吼得愣住了,手里的筷子“啪”地掉在地上,她想捡,却被凌砚一脚踩住手背,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你懂什么?”他瞪着她,“你就知道打工洗碗,你知道我压力多大吗?”晚穗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让它掉下来,是啊,她不懂,她只知道每天累死累活赚钱供他考试,只知道把好吃的都留给他,只知道他说过考上就娶她,这些,难道都不算懂吗?
凌砚骂了几句,似乎累了,靠在沙发上闭着眼。晚穗抽回手,手背红了一大片,火辣辣的疼,可她顾不上,捡起地上的筷子,默默收拾好桌子,把排骨倒进保鲜盒,想着明天热一下还能吃。她走到凌砚身边,想给他盖上毯子,却听见他嘟囔着:“要是能娶个有背景的,哪用这么费劲......”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冰锥,狠狠扎进晚穗的心里,她僵在原地,浑身的血好像都冻住了,原来,他说的“等我考上就娶你”,可能从来都只是句空话?
窗外的雪还在下,风刮得窗户呜呜哭,就像晚穗此刻的心。她看着凌砚熟睡的脸,那张曾经让她觉得无比安心的脸,现在却显得那么陌生。她不知道这场付出到底值不值得,不知道那个遥不可及的未来能不能等来,更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手里的毯子滑落在地,她蹲下去捡,眼泪终于忍不住,大颗大颗地砸在冰冷的地板上,碎成一片一片的绝望。这寒夜里的热汤,暖得了他的身体,却好像,暖不了他的心啊!那她这两年吃的苦,受的罪,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真的像青禾说的,她就是个傻子,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不,不会的,凌砚一定是太累了,他只是随口说说,他心里还是有她的,对不对?晚穗抱着膝盖,一遍遍地在心里安慰自己,可那刺骨的寒意,却从脚底一直蔓延到心脏,冻得她连呼吸都觉得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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