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冰冷地砸在我的塑料雨衣上,汇成小溪顺着帽檐流淌,模糊了视线。
我缩在河堤老柳树扭曲的树根后面,浑身早已湿透,
但胸腔里燃烧的火焰和冰雨形成奇异的对抗,让我感觉不到丝毫寒意,反而有种病态的燥热。
视线牢牢锁定百米开外那点摇曳的橘黄——那是矿务局家属院旁边铁轨扳道房的值班灯。
我知道,灯下坐着王德贵,那个夺走我一切的杂碎。时间像被雨水泡烂的泥,拖沓粘稠。
手腕上那块早停了的老上海手表,指针凝固在八点十分——那是三年前,
小娟最后一次被推进市医院“手术室”的时间。所谓手术,
就是王德贵这个市医院的后勤科长和他找来的野鸡医生倒腾器官的黑作坊!钱,给了。人,
没了。证据?人都烧成灰了,王德贵手指缝里漏点油,上下打点,屁事没有。法律?哼,
在这小地方,王德贵那张市里都有关系的网,比法大!我等了三年,像毒蛇盘在冻土里,
看着他照样人五人六地上下班,看着他新盖的小楼里换了新女人,看着他在牌桌上洋洋得意。
等的不是老天开眼,等的是我自己的手。今晚,就是收账的日子。我不在乎自己,
我是烂命一条。小娟没了,我活着就是为了这一天。目标很清晰。
王德贵有个雷打不动的习惯:每个星期五晚上,
他会独自溜达到铁轨南边三里外的那个废弃农机站库房,
那里是他放贵重“东西”的地方——这是他牌桌上的酒友吹牛时泄露的秘密。
没人知道具体位置,但我知道。我跟踪他整整七个月,像个幽灵,摸清了所有路线、时间,
以及路上唯一的变数:这个离农机站最近的扳道房,和他值夜班的远房侄子王大柱。
王大柱傻乎乎的,只会看信号灯抬道闸。但王大柱的存在,意味着铁轨的动向可能被目击。
雨更大了,砸在铁轨上噼啪作响,
整个世界只剩下这狂躁的雨声和远处火车鸣笛在浓雾里的闷嚎。十点一刻,
扳道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道人影裹着雨衣走出来,
灯光在他身下拉出长长的、摇摆不定的影子。是王大柱。他缩着脖子,
手电光柱在湿滑的道砟上划拉了几下,似乎在例行检查。他嘟囔着什么,
大概是抱怨这鬼天气,身影很快消失在通往家属院的小路上。
他是回家去取他老婆备好的夜宵了,来回最快也要二十五分钟。这是他唯一的离岗时间,
也是留给我的唯一缝隙。行动!我像一道从柳树下剥离的阴影,无声地滑向铁轨。
冰冷的钢轨在雨水中泛着黝黑的光。目标路段,是连接三号煤矿和主编组站的一段支线,
偏僻荒凉,只有孤零零的扳道房戳在那儿。铁路部门正在更换这段旧铁轨,
新枕木和老道砟堆在不远处的荒草地里,形成一片天然的掩护场。我摸到堆场,
这里成了临时的工具“仓库”。黑暗中,
我准确地从一堆沾满黑油和泥土的工具里抽出一把崭新的撬棍和一个结实的扳手。
这是铁路工人常用的东西,上面布满陌生人的指纹、汗液和来自各个工地的独特油污,
它们将在最合适的时机发挥最大用处。我把它们装进我带来的、同样沾满油污的帆布工具袋。
时间在无声中流逝。十一点零三分。我伏在路基下齐腰深的蒿草里,浑身湿透冰冷,
但眼睛灼热地盯着扳道房后面那条蜿蜒向农机站方向的小土路。来了!昏暗中,
一个肥胖的身影在雨幕里蹒跚移动。熟悉的步伐,哪怕隔着一百多米雨帘,
我也能认出那就是王德贵!他穿着那件总不离身的深蓝色风衣,像头臃肿的熊,
手里似乎还拎着个小包。他果然准时,一如既往地贪财又谨慎。
等他距离农机站方向路口还有大约五十米时,我再次行动起来,不是追他,
而是飞快地沿着路基内侧的斜坡,利用坡度和茂密的杂草形成的视觉死角,
以更快的速度朝着他必经之路——铁道口前方跑去。铁路在这里是个小转弯,
扳道房在弯道内侧。我的身影完全被弯道挡住。我跑到了弯道外侧,
距离扳道房约三百米的地方。这里杂草更深,
路基上堆积着大量工程替换下来的废弃旧枕木和锈蚀的铁轨碎片,像一个巨大的垃圾堆。
外面那件深色的旧工作服这是我从一个更远的、同样在施工的铁路工地废弃物堆捡来的,
团成一团塞进帆布工具袋深处。
露出里面另一件从矿上换洗点顺手拿来的、颜色款式不同的旧工装。鞋,更关键。
脚上是双四十二码的沾满油泥的黑胶鞋,
而刚才在靠近扳道房、废弃枕木堆附近踩下的凌乱脚印,
留下的却是我在工具堆旁特意丢下的一双四十三码的旧翻毛皮鞋印痕。那双皮鞋,
是我在城里建筑垃圾堆翻到的,已经破旧不堪,里面填满了废机油和泥土混合物,
就算验脚印,也只会指向一个不存在的、可能的外来流浪汉或者醉汉。
鞋子被压在一堆枕木底下,只要不被大面积翻找,很难发现。雨水是最好的清洁工,
会将泥地里绝大部分我的胶鞋印迹冲刷干净。我重新趴下,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
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终点临近的巨大释放感。耳朵紧贴着冰凉的钢轨,
捕捉着来自地下的震动。铁轨开始发出极细微的低鸣,嗡嗡嗡,像沉睡的野兽正在苏醒。
钢轨上冰冷的雨滴颤抖跳跃。来了!几乎在王德贵摇摇晃晃走到铁道口正中央的瞬间,
一道刺破雨幕的强光伴随着震耳欲聋的汽笛声,从扳道房方向的弯道口猛烈冲出!
一列重载的运煤车,拖着沉重的黑皮车厢,像一头失控的钢铁巨龙咆哮而来!
探照灯的光芒扫过雨帘,清晰地勾勒出路基中央那个肥硕身影瞬间的呆滞和惊恐。时机!
完美!我猛地从路基旁的洼地站起身,像吓坏的疯子一样,
挥舞着手臂朝王德贵和火车头疯狂尖叫:“危险!!快跑啊!!!
”声音凄厉得我自己都信了。就在我“示警”的瞬间,我的身体却沿着路基的斜坡,
像一个失去平衡的醉汉,“手舞足蹈”地、失控地撞向已经僵直的王德贵!
我的动作幅度极大,充满了恐惧和混乱,但隐藏在“失控”碰撞下的精准发力,
全部顶在了他重心最不稳的左侧腰部髋骨之上。同时,我藏在腋下的扳手,
借着雨衣的掩护和身体的遮挡,在接触他身体的刹那间,狠狠凿击在他右腿小腿后侧!
不致命,但要的就是这瞬间剧痛和破坏平衡!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啊——!
”王德贵爆发出一声被风撕裂的惨嚎。腰部的巨大冲击力,腿部的剧痛,
面对庞然大物扑来的本能恐惧,让他的身体彻底失去了控制。他像一个沉重的破麻袋,
左脚绊着因疼痛而软倒的右脚,面朝下踉跄着朝铁轨扑倒!沉重的身体带着巨大的惯性,
狠狠摔在了光溜溜、湿漉漉的铁轨上!“嘭!”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我的身体借着“收不住”的前冲势能,几乎是和他同步摔倒在地。我的脸蹭在冰冷的道砟上,
火辣辣地疼。但我左手紧紧抓着那把崭新的撬棍,利用摔倒时身体和手臂的自然动作,
将撬棍精准地塞进了他摔倒时本能撑地的右手下方!硬生生顶在了枕木和路基碎石之间!
扳手!最关键一步!就在我身体扑到王德贵旁边的瞬间,他因剧痛和恐惧,
右手本能地想撑着地面撑起身体。我的身体正好压住他上半身右侧不到一秒。
那只沾满油污的扳手,借着这一扑的混乱,直接塞进了他紧握的手里!看上去,
就像他摔倒时慌乱中抓住的救命稻草!
我甚至能感觉到他粗糙的手指在我塞扳手时无意识的、濒死的痉挛和抓握!呜——!
重载列车的车头带着碾碎一切的气势轰然而至!
车灯的光芒照亮了王德贵那张因极近死亡而扭曲变形、惨白如纸、写满绝望的脸。
他那被雨水冲刷的眼睛看向我,在车轮碾下的前一刻,
也许认出了我这张隐藏在惊恐面具下的脸,也许是幻象。那眼神复杂极了,有难以置信,
有瞬间的恍然,有极致的恐惧,最终凝固成一片死灰。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完整的音节。
轰隆!嘎嘣——!一阵山摇地动。巨大的车轮碾过人体,
发出令人牙酸的骨头碎裂和肉体被撕扯碾碎的闷响。时间仿佛被冻结了几秒钟。
、混合了钢铁摩擦、机油、雨水尘土以及瞬间弥漫开的、无法形容的铁锈与生腥的温热气味。
令人窒息。车厢接二连三地在铁轨上哐当作响,沉重地碾压过去,
像碾过一堆毫无价值的废弃物。
车轮缝隙间迸溅出浓稠的、在车灯光芒中显得近乎墨色的液体和细小的组织碎片,
溅落在旁边的碎石和铁轨上,又被疾驰的车轮甩开、涂开。雨水冲刷着,迅速稀释、带走。
我趴在冰冷的道砟和泥水里,脸侧着埋在杂草中,剧烈地“颤抖”着。一半是表演,
一半是真切的生理反应——巨大的噪音和近距离目睹的残忍破坏力冲击着我的内脏。
但我全身的感官却像最精密的雷达,全力运转。火车足足过了一分多钟。
当最后一节车厢带着呼啸的风从我身上碾过的尾灯红光消失在雨幕深处,我猛地抬起头,
脸上混着泥水、泪水和刻意涂抹的伤痕血迹,
发出撕心裂肺、魂飞魄散的干嚎:“救命啊——!死人啦——!火车撞死人啦——!
”嚎叫声在空旷的雨夜里传得很远,盖过了雨声。扳道房的灯唰地亮了。很快,
手电光摇晃着,从家属院方向也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人声。我连滚带爬地站起来,
表现得像个惊魂未定、浑身瘫软的目击者,不顾一切地冲向扳道房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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