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夜我遇见那个穷书生,他说:“相逢何必初相识。”后来他成了我最知心的友人,
暴雨夜我踹开他漏雨的柴门:“沈家不缺你这口饭。”十年后我继承家业,
却在沉船残骸里发现他当年不告而别的秘密。运河上我的官船撞翻了他的小舟,
他浑身湿透从水里爬起来:“沈砚,我修船的手艺没丢。”我跳下船揪住他衣领:“江墨,
你欠我十年的酒钱。”---十年光阴,足够把许多东西磨蚀成面目全非的碎片,
也足够让某些沉甸甸的疑问,在心底结成冰冷的顽石。眼前这艘刚拖回船坞的残骸,
便是如此。它曾属于沈家商队,是父亲在世时颇为得意的一艘快船,唤作“破浪”。
可数月前,它连同整船贵重的苏绸与南洋香料,在风平浪静的近海航段上,
毫无征兆地撞上暗礁,沉得无声无息,只留下船老大和几个水手侥幸逃生的模糊证词。如今,
它被切割得支离破碎,躺在船坞潮湿的泥地上,像一具被解剖开来的巨大尸体,
散发着海水浸泡后的咸腥和木头朽烂的沉闷气息。我蹲下身,
指尖拂过断裂船板上那熟悉的青雀图腾——沈家商船独有的徽记。
海水与撞击的蹂躏让它边缘模糊,颜色暗淡,却依旧倔强地烙印在木纹深处。
指尖下的触感粗糙冰冷,带着死亡的僵硬。我蹙紧眉头,目光扫过那些狰狞的裂口,
试图从中拼凑出那场灾难的真相。父亲临终前紧握着我的手,
浑浊的眼里满是未解开的疑团:“砚儿……那船……不该沉……”“少东家,
”身后传来船厂老把式陈伯嘶哑的声音,他佝偻着背,
布满老茧的手指点在船腹一处被撕裂的创口边缘,“您看这儿。”我凑近。
那创口边缘并非全是嶙峋的断木茬,在靠近内侧龙骨支撑点附近,有一块巴掌大的区域,
木头断裂的茬口呈现出一种奇异的、被反复打磨过的圆润感。这绝非礁石撞击能造成的痕迹,
更像是……某种利器在仓促间削切、打磨过。“怪得很,是吧?
”陈伯的旱烟袋在鞋底磕了磕,“撞散了架的东西,偏这儿一小块,
光滑得像被人特意修整过,像是……”他皱着眉,似乎在记忆中艰难搜寻着贴切的形容,
“……像是为了掩盖什么。”掩盖什么?这三个字像冰冷的针,
刺进我因连日疲惫而有些麻木的神经。一个模糊的、被刻意遗忘的身影,
伴随着一种近乎诡异的熟悉感,毫无预兆地撞进脑海。那身影总是低着头,
在灯下专注地削刻着什么,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打磨木屑的动作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细腻……心口猛地一缩,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我用力闭了闭眼,甩开这不合时宜的闪回,声音低沉地吩咐:“陈伯,这地方,
还有附近所有可疑的木料,都给我小心拆下来,封存好。再查,从头到尾,
一丝一毫都别放过!”船坞的阴影沉沉压下来,带着海腥和朽木的气息,几乎令人窒息。
我转身大步离开,将那堆沉默的残骸和心头翻涌的疑云甩在身后。
---马车驶入沈府高耸的朱漆大门,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单调的声响,
却压不住心底那缕烦乱的思绪。管事恭敬地递上几封拜帖和账簿,我无心细看,只挥了挥手。
穿过层层叠叠的回廊庭院,雕梁画栋的精美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也圈住了某种令人窒息的沉闷。这偌大的宅邸,这泼天的富贵,
十年前曾是我理所当然的屏障,如今却更像一座冰冷的囚笼。十年前那个暴雨之夜,
我踹开柴门时说的话,此刻在寂静的回廊里竟有了回声般的讽刺:“沈家不缺你这口饭!
”脚步最终停在后院一处僻静的厢房前。这里存放着一些父亲遗留的旧物。推开门,
灰尘在斜射的光柱里无声地飞舞。我径直走向角落一个不起眼的樟木箱子,拂去积尘,
掀开箱盖。里面多是些泛黄的旧账册、褪色的契约文书,散发着陈年的纸张气味。
手指在箱底摸索着,终于触到一个硬硬的、冰凉的棱角。是一个小小的黄铜匣子,
锁扣早已锈死。我找来一把小刀,撬开那锈蚀的搭扣。匣子打开,里面没有金银珠玉,
只有一叠用油纸仔细包裹的信件,以及几枚早已干枯发黑的草编蚂蚱,扭曲着细长的腿脚,
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这些笨拙的小玩意儿,是某个书呆子当年在灯下笨手笨脚编了许久,
才勉强塞给我的。指尖划过枯草粗糙的纹理,记忆的闸门轰然洞开,
挟裹着十年前上元夜喧腾的光影与暖意,扑面而来。---那一晚的江宁府,是灯的海洋,
火的河流。朱雀大街上人潮如沸,各式精巧的花灯将夜空映照得亮如白昼。
糖人的甜香、炸果子的油香、人群汗水的微咸气息,还有爆竹炸响后弥漫开来的硝烟味,
混杂在一起,构成一种浓烈到近乎眩晕的节庆氛围。我嫌家仆簇拥着拘束,
寻了个由头独自溜出来,挤在摩肩接踵的人流里,漫无目的地闲逛。喧嚣之中,
一个角落却奇异地安静着。一盏素白的鲤鱼灯挂在摊位的竹竿上,灯下坐着个少年。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布袍,身形瘦削,正低着头,全神贯注地削着一块小小的木头。
昏黄的灯光勾勒出他清俊的侧脸轮廓,鼻梁挺直,唇线微抿,
透着一股与周遭格格不入的沉静。鬼使神差地,我停在他简陋的摊位前。
摊上摆着几个同样用木头雕成的小玩意儿:憨态可掬的兔子、振翅欲飞的小鸟,
还有几只活灵活现的草编蚂蚱。手艺不算顶尖,却自有一种朴拙的灵气。“这个,怎么卖?
”我拿起一只木雕的小鸟,随口问道。他闻声抬起头。那一瞬间,我撞进了一双眼睛里。
清澈,明亮,像倒映着星河的两泓深潭,却又带着一种洞悉世情的沉静,
全然不似这个年纪该有的通透。他看了我一眼,
目光在我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的锦袍上短暂停留,随即垂下眼帘,声音不高,
却清晰:“小玩意儿,不值几个钱。公子喜欢,拿去便是。”我愣了一下,
没料到他会这么说。那点富家公子哥儿惯有的矜持和疏离,在他那双平静的眼睛注视下,
竟有些无处安放。我掂了掂手里的小鸟,木头的温润触感从指尖传来。“你这人,倒有意思。
哪有做买卖白送的?”他手上削刻的动作未停,木屑簌簌落下,
唇角却微微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声音在鼎沸人声中显得格外清晰:“萍水相逢,亦是缘分。
公子看着欢喜,便是它的去处。相逢何必初相识?
”“相逢何必初相识……”我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七个字。心头那点被富贵豢养出来的骄矜,
被这清越的声音奇异地抚平了。街市喧嚣如潮水般退去,
只剩下灯下他专注的侧影和这句仿佛带着某种宿命意味的话。“我叫沈砚。
”我放下那只木鸟,从腰间解下自己那块雕工繁复的羊脂玉佩,“这个,算是回礼。
交个朋友?”他抬起头,清澈的目光再次落在我脸上,带着一丝惊讶,
随即那点惊讶化作了坦然的暖意。他放下刻刀和小木块,站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的木屑,
郑重地向我作了一揖:“江墨,一介寒生。沈公子厚意,江墨愧领了。
”玉佩换了一只笨拙的草编蚂蚱。灯影摇曳,人声如沸,两个身份悬殊的少年,
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无需言说的真诚与欣赏。那一晚,
我们并肩穿行在流光溢彩的灯河里,谈诗论画,也谈市井趣闻,仿佛相识多年的旧友。
他清瘦的身影走在身侧,言语间流露出的才学与见识,远非一个普通贫寒学子所能及。后来,
我才知道他寄居在城外山脚下那座漏雨的破败小院里苦读。于是,
江宁府最负盛名的白鹭书院里,便多了一个交不起束脩、却能令夫子们刮目相看的寒门学子。
那是我顶着父亲的不解甚至愠怒,硬生生“塞”进去的。书院的日子清苦却也充实。
晨钟暮鼓,青灯黄卷。江墨的天分极高,经史子集过目成诵,策论文章更是见解独到,
锋芒内敛。他像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在书院的墨香里渐渐显露出温润而坚硬的光泽。
我们常在课后,沿着书院后山那条落满松针的小径散步。山风带着草木的清气拂过,
他会跟我讲他家乡那条清澈见底的小河,讲他寡居的母亲如何在灯下织布供他读书,
讲他那些用木头和草茎构筑起来的、关于机关巧技的奇思妙想。“你看那水车,
”他曾指着远处河边吱呀转动的水车,眼睛亮得惊人,“若是在转轴处加一个斜齿的棘轮,
再辅以连杆,灌溉之力至少可增三成。”他用树枝在泥地上飞快地画出草图,
线条流畅而精准。我看着他因兴奋而微微发亮的脸颊,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
有些人灵魂的光华,足以照亮最简陋的布衣。然而,江宁的梅雨季来得又急又猛。
那是一个黑沉沉的夜晚,闷雷在云层深处翻滚,像巨兽压抑的低吼。
瓢泼大雨毫无征兆地倾泻而下,砸在屋顶瓦片上,发出震耳欲聋的爆响。狂风撕扯着窗棂,
发出呜呜的悲鸣。我正对着一卷账册,心头莫名地烦躁不安。窗外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夜幕,
瞬间照亮了庭院里疯狂摇曳的树影,紧接着是几乎要震塌房梁的炸雷!电光石火间,
一个画面猛地攫住了我:城外那座孤零零的小院,
那几间在风雨中飘摇的、似乎随时会散架的柴屋!江墨此刻就在那里!“备马!
”我猛地站起身,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焦灼。“少爷!
这天气……”老管家惊惶地想劝阻。“备马!”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一把抄起门边挂着的厚重蓑衣,冲入门外狂暴的雨幕之中。冰冷的雨水瞬间浇透外袍,
沉重的蓑衣压在身上,每一步都异常艰难。骏马在惊雷中不安地嘶鸣,我狠狠一夹马腹,
冲入茫茫雨夜。山路泥泞不堪,马蹄不断打滑。雨水像鞭子一样抽打在脸上,几乎睁不开眼。
雷声、雨声、狂风的呼啸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片混沌的轰鸣。
好不容易赶到那座熟悉的小院,眼前的景象让我的心骤然沉到谷底。院墙塌了一角,
几间低矮的柴房在狂风暴雨中簌簌发抖,仿佛下一刻就要被彻底撕碎。
其中一间屋顶塌陷了大半,雨水如瀑布般灌入。正是江墨栖身的那一间!“江墨!
”我嘶声大喊,声音瞬间被风雨吞没。没有任何回应,只有风雨肆虐的咆哮。
恐惧像冰冷的手扼住了我的喉咙。我跌跌撞撞地冲到那扇破旧的柴门前,
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脚踹去!“砰!”腐朽的木门应声而开,重重砸在里面的土墙上,
溅起浑浊的水花。屋内的景象惨不忍睹。屋顶破洞处漏下的雨水在地上汇成浑浊的水洼,
屋内仅有的几件简陋家什东倒西歪,被褥湿漉漉地泡在水里。
江墨蜷缩在唯一一处勉强能避雨的墙角,怀里紧紧抱着一个油布包裹——那里面是他的书。
他浑身湿透,单薄的旧衣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嶙峋的肩胛骨,脸色在闪电的映照下惨白如纸,
嘴唇冻得发紫,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着。看到我破门而入,
他沾满雨水的长睫剧烈地颤动了一下,漆黑的瞳孔里瞬间涌起巨大的惊愕和无措,
随即又被一种近乎狼狈的窘迫淹没。他想站起身,双腿却因寒冷和蜷缩太久而麻木,
一个趔趄差点摔倒。那一瞬间,愤怒、后怕、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尖锐心痛,
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心口。我几步冲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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