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钟在清晨六点准时响起,张明闭着眼睛摸到手机,关掉闹铃,又在被窝里蜷缩了两分钟。
这是他每天唯一的奢侈——多睡120秒。卫生间的水龙头滴滴答答地漏水,
张明用冷水抹了把脸,镜子里的人眼睛布满血丝,下巴上的胡茬已经三天没刮了。
他套上那件印着公司logo的廉价POLO衫,领口已经磨得起毛。厨房里,
昨晚的剩饭加了点热水就成了早餐。张明一边吞咽着温吞的米饭,
一边查看手机上的工作群消息。
部门主管凌晨两点发来的消息格外刺眼:"季度报表必须今天完成,所有人加班!""操。
"张明骂了一句,把最后一口饭塞进嘴里。
这意味着他又要在那间充满汗臭和咖啡味的办公室里熬到深夜。地铁像沙丁鱼罐头一样拥挤。
张明被挤在车门附近,鼻子几乎贴到玻璃上。车窗反射出他疲惫的脸——二十七岁,
看起来像四十岁。大学同学群里,有人晒新房,有人晒新车,
而他连下个月的房租都还没凑齐。"下一站,科技园站,
请准备下车的乘客..."机械女声响起,张明随着人潮被挤出车厢。办公室里,
键盘敲击声此起彼伏。张明的工位在最角落,正对着空调出风口。冷风直吹后颈,
但他不敢抱怨——上个月刚裁员了三分之一,能保住工作就不错了。"张明,
客户要的数据分析做完了吗?"主管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马上就好,
还差最后...""别马上,现在就要!"主管把一叠文件摔在他桌上,"公司不养闲人!
"张明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胃部隐隐作痛。他记不清上次按时吃饭是什么时候了。
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显示19:30,窗外早已华灯初上。22:45,张明终于关上电脑。
整层楼只剩下他一个人。走出写字楼时,天空开始下雨。他没带伞,
只能把公文包顶在头上小跑向地铁站。最后一班地铁上,张明的手机震动起来。
是房东:"小张,房租已经拖了五天了,再不交就搬出去!"张明盯着那条消息,
直到屏幕自动熄灭。车窗映出他模糊的倒影,像一幅被雨水打湿的水彩画。
回到出租屋时已近午夜。这是一栋上世纪九十年代的老楼,月租1500,押一付三。
张明住的是最小的单间,不到十五平米,墙壁发黄,天花板上有水渍形成的奇怪图案。
他踢掉湿透的皮鞋,直接瘫倒在床上。
手机显示有三个未读消息——房东的催租、母亲的问询"儿子,什么时候回家看看?
"、前女友的婚礼请柬"希望你能来"。张明把手机扔到一边,
盯着天花板上那片形似人脸的水渍。二十七岁,存款不到两万,每天工作十四小时,
没有女朋友,没有社交生活,没有未来。这就是他的全部人生。窗外的雨越下越大,
雨滴敲打着锈迹斑斑的防盗网。张明突然想起阳台上的衣服还没收。他挣扎着爬起来,
跌跌撞撞地走向阳台。收完衣服,张明发现墙角有一摊水——又是那个老地方漏水。
他骂骂咧咧地找了块抹布去擦,突然注意到墙角有一丝微弱的蓝光。
"什么鬼..."张明蹲下身,发现墙角的水泥剥落了一大块,露出里面的砖缝。
而在砖缝深处,有一个拇指大小的洞口,蓝光就是从那里透出来的。
张明的第一反应是电线短路了。他小心翼翼地凑近,却闻到了一股奇特的香气,
像是雨后森林的味道,混合着某种花香。他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照向那个小洞。
光线穿透的瞬间,张明的呼吸停滞了。那不是一个普通的墙洞。
里面是一个微缩的世界——发光的蓝色蘑菇像小树一样生长,
半透明的藤蔓缠绕着不知名的植物,还有指甲盖大小的类人生物在其间穿梭。
它们有着蓝色的皮肤和修长的四肢,耳朵尖尖的,背上长着透明的翅膀,在蓝光中闪闪发光。
"我是不是疯了..."张明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向洞口。
一个蓝色小人正站在洞口附近的一块微型岩石上,仰头望着外界。它——不,
应该是他——有着健硕的身材和长长的辫子,脸上涂着某种荧光颜料。
当他注意到外界的光线变化时,立刻跪倒在地,双手举向天空,嘴里念念有词。
张明惊讶地发现,小人似乎看不到他,只是对突然出现的光线做出反应。他小心地移动手机,
让光线扫过小世界的不同区域。随着光线移动,更多的小人出现了。它们纷纷跪拜在地,
对着光线顶礼膜拜。一个特别小的家伙甚至兴奋地跳起舞来,
其他小人则发出微弱的、类似风铃的声音。张明完全忘记了疲惫和饥饿。他趴在地上,
像孩子一样观察着这个神奇的小世界。
小人们似乎有自己的社会结构——有的在照料发光植物,有的在采集花蜜,
还有的在建造微型住所。它们使用的工具精巧得不可思议,
由植物、昆虫壳和某种发光矿物制成。最令人惊奇的是,
小人们始终没有抬头看向张明所在的方向。
它们把光线和偶尔从洞口掉落的灰尘当作某种神迹,虔诚地膜拜着。
张明尝试轻轻吹了一口气。微风拂过小世界,植物摇摆,小人们惊慌失措地抱在一起。
片刻后,一个年长的、胡子几乎拖到地上的小人走出来,高举双手,像是在安抚众人。
小人们渐渐平静下来,又开始对着风吹来的方向跪拜。
"它们把我当神了..."张明喃喃自语,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在现实世界里,
他是个微不足道的小职员;但在这个小世界中,他却是被崇拜的对象。
当张明的肚子发出抗议的咕噜声时,他才意识到已经凌晨一点了。他小心地移开光源,
看到小人们也开始收拾"工具",回到各自的"家"中。墙洞里的光芒渐渐暗了下来,
像是进入了夜晚。张明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他的脑海里全是那个微型世界的画面。
这太不可思议了——在他最落魄的出租屋里,竟然藏着这样一个奇迹。第二天清晨,
张明比闹钟醒得还早。他第一件事就是爬到墙角,查看那个洞口。在晨光中,
洞口看起来普通得不能再普通,没有任何蓝光或生命的迹象。
"果然是做梦..."张明失望地叹了口气,准备去上班。就在这时,
一丝微弱的蓝光从洞口深处透出,像是回应他的期待。张明的心跳再次加速。这不是梦!
他匆忙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虽然画质很差,但至少能证明他不是疯了。一整天的工作中,
张明都心不在焉。他做错了两份报表,被主管骂得狗血淋头,但他一点也不在乎。
他的心思全在那个墙洞里的小世界上。下班后,张明没有像往常一样去吃最便宜的盒饭,
而是直奔文具店。他买了一个带放大镜的小手电、一本素描本和几块水果糖。
花了他将近二十块钱,相当于一顿饭钱,但他觉得值。回到家,张明迫不及待地跪在墙角,
用新买的工具观察那个洞口。在放大镜下,细节更加清晰——那些发光植物有着精细的纹理,
小人们的脸上甚至有表情。他尝试掰了一小块水果糖放在洞口附近。起初,小人们很警惕,
只在远处观望。但过了一会儿,
一个特别小的小人——看起来像个孩子——大胆地走到糖块旁边,用手指沾了一点尝了尝。
它立刻兴奋地跳起来,向同伴们发出欢快的鸣叫。很快,更多小人聚集到糖块周围。
它们用微型工具切割下极小的碎块,运回墙洞深处。作为回报,
它们留下了一片巨大的发光的叶子,
上面有用荧光物质绘制的简单图案——一个小人向天空中的光芒献上礼物。
张明小心翼翼地捡起那片叶子,放在素描本里。
他的眼眶突然有些发热——在这个冷漠的城市里,
给予他最多温暖的竟是一群把他当作神明的墙中之民。那晚,张明睡得出奇的香。
他梦见自己变得和小人一样大,和它们一起在发光森林中漫步。梦里没有催报表的主管,
没有催租的房东,没有看不起他的前女友,只有微风吹过发光植物的沙沙声,
和小人们如风铃般的歌声。第二天清晨,当闹钟响起时,
张明第一次没有感到那种压垮人的疲惫。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墙角,发现小人们已经醒了,
正在晨光中忙碌。他打开手电筒,光线洒入小世界,所有小人都停下手中的工作,转向光源,
跪拜行礼。张明突然笑了。这是他搬进这个出租屋以来,第一次真心实意地笑。第七天清晨,
张明比闹钟提前半小时醒来。窗外还是一片漆黑,
只有远处写字楼的霓虹灯在雾霾中若隐若现。他轻手轻脚地爬到墙角,
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蓝光从墙洞中透出,
但眼前的景象让张明愣住了——昨天还郁郁葱葱的发光森林,
今天竟然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雪"。那些半透明的藤蔓上挂着冰晶,
蓝色蘑菇蜷缩在白色的"毯子"下,几个穿着兽皮的小人正围着某种发光的矿石取暖。
"这不可能..."张明揉了揉眼睛。现在是六月,
他的出租屋里闷热得连旧风扇都无力驱散暑气。他小心地用放大镜观察,确认那确实是雪,
小人们呼出的白气在寒冷的空气中清晰可见。接下来的观察让张明更加困惑。
当他中午回来查看时,"雪"已经开始融化;到了晚上,小世界竟然变成了金黄色的秋天,
树叶如果那些发光的片状物可以称为树叶纷纷飘落;而当他凌晨加班回来再次查看时,
小人们正在新长出的嫩芽间举行某种庆典。"一天...四季?
"张明在素描本上记录下这个惊人的发现。为了验证,他在洞口旁贴了张便利贴,
记下观察时间和对应的小世界季节。三天后,规律变得清晰:现实世界的24小时,
相当于小世界的一年。张明计算出,自己每度过一分钟,小世界就过去了约六天。
这个发现让他既兴奋又惶恐——他正在见证一个文明的加速演进。第二周周末,
张明终于有时间进行更系统的观察。他买了台二手数码相机,用胶带固定在支架上,
对准墙洞进行延时摄影。正当他调整焦距时,手指不小心滑到了变焦环。
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他的"视野"突然拉远,原本只能看到局部的小世界,
现在展现出更广阔的全貌。张明屏住呼吸,继续缓慢转动变焦环。视野越来越广,
小世界在他眼中逐渐变成一颗蓝色的"星球",表面覆盖着发光植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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