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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木匠家的糖海棠》,讲述主角江墨苏棠的爱恨纠葛,作者“糯米爱吃芋泥”倾心编著中,本站纯净无广告,阅读体验极佳,剧情简介:男女主角分别是苏棠,江墨,海棠的古代,甜宠,年代小说《木匠家的糖海棠》,由新锐作家“糯米爱吃芋泥”所著,故事情节跌宕起伏,充满了悬念和惊喜。本站阅读体验极佳,欢迎大家阅读!本书共计17114字,1章节,更新日期为2025-07-29 12:18:11。目前在本网 sjyso.com上完结。小说详情介绍:木匠家的糖海棠
苏棠提着竹篮沿街叫卖梅花糕时,从没想过会栽在隔壁那个锯木头的闷葫芦手里。
第一次见面,他刻的海棠杯垫换走了她三块糕;第二次见面,
他递来的沉香木模具装着滚烫的糖浆;第三次暴雨突至,
他举着刚刨光的樟木板冲进雨幕:“躲进来!”木花沾满她鬓角那夜,
他掏出个红木雕的海棠盒子:“用这个……装你的糖,好不好?”——后来全镇人都知道,
江记木坊飘着糖香,而苏家甜铺的柜台上,永远摆着一朵不会凋谢的海棠花。
---七月底的晨风终于褪了燥气,吹过青石巷时,带起柳梢一点凉润的水意。天刚蒙蒙亮,
“笃笃笃”的脆响便穿透薄雾,是竹梆子敲在巷子石墙上的声音。
“新蒸的梅花糕呦——豆沙馅儿甜,桂花蜜糖香——”清凌凌的嗓音像沾了露水的嫩叶,
刮过江家木匠铺洞开的窗棂。铺子里,江墨正俯身在一块黄杨木料上,手中的平刨稳稳推过,
雪白卷曲的木屑簌簌落下,在他靛青的粗布裤脚边堆起小小一圈。
那敲梆子的脆响和着少女清亮的吆喝钻进耳朵,他握刨子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瞬,
刨刃下便留下一道极浅的、几不可察的毛痕。隔壁油盐铺子的孙阿婆正倚着门框摘豆角,
闻声笑着探头:“墨哥儿,听见没?棠丫头又出摊了!这丫头手是真巧,那梅花糕蒸得,
又暄又软,比镇东头王记的还香几分哩!”江墨没抬头,只低低“嗯”了一声,
目光专注地落回木料上,仿佛那点瑕疵必须立刻被更精密的线条覆盖,他换了把小刻刀,
手腕微沉,锋利的刀尖流畅地切入木纹深处,木屑细如粉尘,纷纷扬扬。孙阿婆习以为常,
自顾自絮叨:“我说墨哥儿,你也二十有三了吧?成日里就知道锯木头、刨板子,
跟这些不会说话的物件儿耗着,能耗出个花来?你爹娘走得早,阿婆是看着你长大的,
这终身大事,可拖不得喽!西街刘木匠跟你同岁,人家娃都满地跑了……”刻刀猛地一滑,
在预定的弧线旁划出一道突兀的斜痕。江墨握着刀柄的指节微微泛白,他直起身,
喉结滚动了一下,古铜色的脸庞绷得有些紧,半晌才挤出几个字:“阿婆……不急。
”“不急?阿婆我急!”孙阿婆把豆角筐往门槛里一搁,拍着手上的灰走过来,“你呀,
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好姑娘能自己掉进你这刨花堆里?赶明儿阿婆帮你留意着!
来打油的姑娘家可不少,总有那手巧心善、模样也周正的……”她话音未落,
一阵清甜的糕饼香气便随着晨风,丝丝缕缕地飘了过来,比刚才更清晰、更近,
孙阿婆眼睛一亮,扭头朝巷口招呼:“哎呦,棠丫头!这边来!”江墨握着刻刀的手紧了紧,
终于也抬起眼。垂柳细长的枝条被一只纤细的手轻轻拨开。柳叶缝隙间,
先露出一角洗得泛白的靛蓝粗布裙摆,接着是同样质地的斜襟短衫,
腰间系着一块半旧的素色围裙。一个挎着大竹篮的姑娘脚步轻快地走近。篮子沉甸甸的,
盖着厚厚的白棉布,热气混着甜香从布缝里顽强地钻出来。“孙阿婆,早呀!”田桃——不,
现在该叫苏棠了,她笑吟吟地站定,额角沁着细密的汗珠,
几缕乌黑的发丝贴在白皙的脸颊边。她目光掠过孙阿婆,
很自然地落在铺子里那个沉默的身影上。晨光斜斜地照亮他半边轮廓,高挺的鼻梁,
紧抿的唇线,握着刻刀的手指骨节分明,沾着新鲜的木屑。他靛青的衣襟敞开着一点,
露出同样被阳光晒成古铜色的、线条紧实的脖颈和一小片锁骨。
苏棠脸上那抹被热气蒸腾出的红晕似乎深了一点点,她飞快地移开视线,重新看向孙阿婆,
声音依旧清脆:“阿婆,今儿的梅花糕火候正好,豆沙里特意多拌了糖桂花!您尝尝?
”她一边说,一边利落地掀开棉布一角,
露出里面蒸得暄软雪白、点着嫣红梅花印记的小巧糕点,热气腾腾,香气扑鼻。“好!好!
”孙阿婆笑得见牙不见眼,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就去摸腰间那个磨得发亮的旧荷包,
“给我来两块!早上喝粥正缺口甜的。”苏棠脆生生应了,
麻利地用干净草纸包了两块热乎乎的糕。孙阿婆数出四枚温热的铜钱递过去,
铜板落进苏棠挎着的旧布钱袋里,发出沉闷的轻响。孙阿婆接过纸包,热气烫得她直吹气,
却不耽误她说话。她眼珠一转,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旁边的木头柱子——哦不,
是碰了碰江墨的胳膊:“墨哥儿,别光顾着刻你那木头疙瘩!棠丫头这糕可是咱们镇上一绝,
你不买两块尝尝?早上光喝粥顶什么饿!”江墨像是被那轻轻一碰惊醒了,
身形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他握着刻刀的手垂了下来,抬起眼,目光沉沉地,
穿过门口飘荡的几缕刨花细尘,落在苏棠脸上。那目光并不锐利,却像带着重量,
也带着一种常年与木头打交道的专注和沉静。苏棠被他看得心头莫名一跳,
脸上刚褪下去的热意又涌了上来。她下意识地避开了那目光,
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盖糕点的棉布边缘,微微垂下头,露出一段白皙的后颈。
铺子里一时只剩下柳条拂过墙头的细微沙沙声,还有巷子远处隐约传来的叫卖。
那沉默仿佛有了实质,沉甸甸地压在两人之间窄窄的门槛上。孙阿婆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带着点促狭。她咬了一口软糯的梅花糕,含糊不清地催促:“傻小子,
说话呀!人家棠丫头等着呢!”江墨的喉结又滚动了一下。他终于动了动,不是开口,
而是把手伸向旁边堆着边角木料的小矮几,他在一堆形态各异的木块里略一翻拣,
挑出一件东西,握在手心,然后,他迈开长腿,两步便跨出了铺子低矮的门槛,
带着一身淡淡的、干净的松木清香,站到了苏棠面前。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斜射的晨光,
将苏棠完全笼在一片带着暖意的阴影里。他摊开手掌。掌心里躺着一朵木头雕刻的海棠花。
只有婴儿拳头大小,花瓣层叠舒展,边缘薄得仿佛透光,连花蕊都细细刻了出来,
躺在粗粝宽大的古铜色掌心,精致得近乎脆弱。阳光落在那朵小小的木海棠上,
细腻的木纹流转着温润的光泽。苏棠的眼睛倏地睁大了,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朵花。
她甚至忘了呼吸,只觉得那朵花像是活的,下一刻就会在他掌心轻轻颤动。
江墨的目光在她惊讶的脸上停留片刻,又飞快地垂下,落回自己掌中的木花。
他浓黑的睫毛很长,垂下来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只有低沉的声音响起,
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绷,像拨动了一根许久未用的旧琴弦:“这个……换糕,行吗?
”---孙阿婆在一旁瞧着,笑得眼角的皱纹都挤成了菊花瓣儿,她故意啧啧两声,
咬了一大口糕:“哎哟喂,墨哥儿这手是真巧!棠丫头,这木头花儿可值钱哩,换你几块糕,
不吃亏!” 她嗓门敞亮,惹得隔壁铺子探头探脑。苏棠的脸颊飞起两片红霞,
像染了刚捣出的凤仙花汁,一直蔓延到小巧的耳垂。她飞快地瞥了江墨一眼,他依旧垂着眼,
只盯着掌心那朵花,仿佛那是什么绝世珍宝。那专注的侧脸轮廓,
在晨光里显得格外清晰硬朗。“够……够的!” 苏棠的声音比蚊子哼哼大不了多少,
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她手忙脚乱地揭开棉布,热气混着更浓郁的甜香蒸腾而起。
她顾不得烫,飞快地挑了四块最饱满、梅花印子最清晰的糕,用两张干净的草纸仔细包好,
递过去时指尖微微发颤。江墨这才抬起眼皮,沉沉的目光掠过她泛红的脸颊,
落在递到面前的纸包上。他伸出那只没拿木花的大手,
指节上还沾着一点木屑和刻刀的金属冷光。他的手指擦过苏棠微凉的指尖,动作很轻,
快得像是错觉。“谢…谢。” 他的声音依旧低沉短促,像一块石头投入深潭,
只激起细微的涟漪。他接过糕,指尖残留的温热触感让苏棠像被烫到般猛地缩回手,
下意识地将那朵微凉的木海棠紧紧攥在手心。坚硬又细腻的木质触感贴着皮肤,
带着他掌心的一点点余温。孙阿婆乐呵呵地看着,咽下最后一口糕,
拍拍手上的碎屑:“成了成了!墨哥儿,好好尝尝棠丫头的手艺!棠丫头,
你这花可得收好喽!” 她意有所指地朝苏棠眨眨眼,拎起豆角筐,
心满意足地扭身回了自家铺子。巷口只剩下他们两人,空气里的甜香和松木气息无声地交织,
柳条在风里轻轻摇晃。苏棠攥着那朵小小的木海棠,只觉得手心微微发烫。她鼓起勇气,
飞快地抬眼看向江墨。他正低头看着手里的纸包,晨光勾勒着他挺直的鼻梁和紧抿的唇线。
他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慢慢拆开草纸一角,露出里面雪白暄软的糕。他小心地拿起一块,
低头咬了一小口。苏棠屏住呼吸,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反应。只见他咀嚼的动作顿住了,
浓黑的眉毛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他抬起眼,目光再次投向苏棠,那沉静的眼眸深处,
似乎有什么东西被点亮了,像投入火炉的木屑,瞬间燃起一小簇温热的亮光。“甜。
” 他看着她,清晰地吐出一个字。不是疑问,是陈述。低沉的嗓音里,
仿佛也浸透了那豆沙桂花的蜜意。苏棠的心口像是被那簇亮光烫了一下,猛地一跳,
随即又被那一个“甜”字灌满了温热的糖浆。她慌忙低下头,
掩饰住嘴角抑制不住想要上扬的弧度,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木海棠光滑冰凉的花瓣边缘。
“喜…喜欢就好。” 她声音细若蚊呐,几乎被风吹散。她飞快地重新盖好竹篮的棉布,
像只受惊的小鹿,丢下一句“阿婆我、我先去前面了!”,便挎着沉重的篮子,
脚步有些凌乱地转身,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木匠铺的门前,
靛蓝的裙角在晨风中匆匆掠过青石板。江墨站在原地,手里拿着咬了一口的梅花糕,
目光追随着那抹消失在巷口柳烟里的靛蓝色身影。直到那身影完全看不见了,他才收回目光,
低头看着掌心温软的糕。巷子里的风似乎更柔和了些,卷起地上细碎的刨花,打着旋儿。
他抬起手,将剩下的大半块糕送入口中,慢慢地咀嚼着。豆沙的绵密,桂花的清甜,
还有米糕本身的温软麦香,在唇齿间层层化开,比他独自吞咽了二十三年的任何一顿饭食,
都要熨帖。他转过身,重新走回光线略显昏暗的木匠铺里。角落那堆边角料静静躺着,
他走过去,蹲下身,在里面翻找起来。粗糙的手指拂过一块块形状各异的木头,
最后停留在一块深褐色的、纹理格外细密沉静的边角料上。他拿起它,掂了掂分量,
又凑近鼻端,嗅了嗅那独特的、微带甘苦的香气,是沉香木,他存了很久,一直没舍得用。
走回工作台,他把那块珍贵的沉香木料放在台面上。阳光透过窗户,正好照亮那一小块地方。
他拿起刻刀,锋利的刀刃在木料上悬停片刻,似乎在丈量,在构思。然后,刀尖落下,
沉稳而精准。细碎的木屑再次簌簌飘落,这一次,比方才更轻、更柔,
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木屑落在他靛青的衣襟上,落在他沾着糕饼碎屑的脚边,
像一层细雪,覆盖了方才那场短暂相遇留下的、无声的甜意。暴雨来得毫无预兆。
前一刻还是闷雷滚动,乌云沉沉压着青瓦檐角,下一刻,豆大的雨点便噼里啪啦砸了下来,
瞬间连成白茫茫一片水幕,将整条青石巷冲刷得水汽蒸腾。集市上顷刻乱作一团,
摊贩们手忙脚乱地收拢货物,行人抱着头四散奔逃。苏棠刚走到巷子中段,
沉重的竹篮勒得她手臂发酸。骤雨兜头浇下,她惊呼一声,本能地弓起背,
用整个身体护住盖着棉布的竹篮——里面的糕若被雨水浸透,这一早的辛苦就全白费了。
冰冷的雨水眨眼就湿透了她单薄的靛蓝粗布衣衫,贴在身上,寒意刺骨。
头发狼狈地贴在额角和脸颊,雨水顺着发梢往下淌,模糊了视线。
她踉跄着想往最近的屋檐下躲,可沉重的竹篮拖慢了脚步,脚下湿滑的青石板更是险象环生。
就在她一脚踩进积水洼,身子猛地一歪,
篮子脱手的瞬间——一股沉稳的力道猛地扶住了她的胳膊!那力道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却又奇异地克制着,没有捏疼她半分。苏棠惊魂未定地抬头,隔着迷蒙的雨幕,
撞进一双沉静专注的眼眸里。是江墨。他不知何时冲了出来,竟没戴斗笠,
只穿着一件敞开的靛青粗布短褂,雨水顺着他刀削斧劈般的轮廓往下淌,
流过紧实的胸膛和臂膀。他另一只手里,竟高高举着一块刚刨好的、足有门板宽的樟木板!
木板光滑平整,散发着新鲜浓郁的樟木香气,像一面临时撑起的巨大盾牌,
堪堪挡住了砸向苏棠头顶的倾盆大雨。“躲进来!” 他的声音穿透哗哗的雨声,低沉短促,
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苏棠被他半扶着、半护着,踉跄地缩进了那块樟木板下。
狭小的空间瞬间被隔绝了外界的冰冷和喧嚣,
木板特有的干燥暖香混合着他身上干净的松木气息,霸道地充盈了她的呼吸。
雨水敲打在头顶的木板上,发出急促而沉闷的“咚咚”声,像擂鼓,敲得她心口也跟着乱跳。
她浑身湿透,冷得微微发抖,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竹篮。江墨举着沉重的木板,
手臂肌肉绷紧,稳如磐石。他的大半边身子都暴露在暴雨中,
雨水肆意冲刷着他古铜色的皮肤和湿透的衣衫,紧紧贴在贲张的肌理上,勾勒出强悍的线条。
他却浑然不觉,只是微微侧过身,用宽阔的肩背为她挡住了侧面斜扫进来的风雨。
“糕……没湿?”他低头问,目光落在她紧紧护着的竹篮上,声音被雨声压得有些模糊。
苏棠这才回神,慌忙掀开棉布一角查看。热气腾腾的甜香扑面而来,糕体雪白暄软,
果然完好无损。“没…没湿!”她松了口气,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轻颤。“嗯。
”他应了一声,似乎也松了口气,目光从竹篮移开,重新投向前方密集的雨幕,
下颌线条绷得紧紧的。小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两人湿重的呼吸声和头顶木板沉闷的雨点声。
苏棠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手臂传来的温热和力量,隔着湿透的冰凉衣料,那热度烫得惊人,
她垂着眼,视线无处安放,最终落在他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上。那只大手骨节分明,
沾着雨水,指腹和虎口处布满了粗糙的厚茧,那是常年握刻刀、拉锯留下的印记。此刻,
那手中紧紧攥着一个东西,被他宽大的手掌包裹着,只露出一点深沉的褐色边角,
在雨水的浸润下,泛着温润内敛的光泽。苏棠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雨势稍歇,
由倾盆转为连绵。江墨举着木板的手臂依旧稳如磐石,纹丝不动。苏棠抱着竹篮,
湿透的衣衫贴在身上,寒意一阵阵袭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又立刻窘迫地咬住下唇。头顶的木板似乎微微倾斜了一点,将她更严密地笼罩在干燥之下。
江墨的声音在雨声的间隙里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冷?”“还…还好。
”苏棠小声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竹篮边缘。
她目光又不受控制地瞟向他那只紧握着东西的手。江墨顺着她的视线,也垂眸看向自己的手。
他沉默了几息,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那只紧握的手缓缓抬起,摊开在两人之间。掌心里,
静静躺着一个深褐色的木制模具。约莫手掌大小,造型古朴简洁,线条流畅圆润,
通体是深沉温润的褐色,正是苏棠方才瞥见的边角。模具内部,
清晰地刻着一朵立体的、层叠绽放的海棠花形状,花瓣的脉络、花蕊的细节都纤毫毕现,
精致得如同天然生成。雨水滑过模具光滑的表面,汇聚在凹陷的海棠花心,
像一颗剔透的水晶。“给你的,”江墨的声音低沉,带着雨水的凉意,目光却灼灼地看着她,
“蒸糕…用这个,不粘。”苏棠的眼睛瞬间睁圆了,
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躺在古铜色大掌中的海棠模具。是沉香木!那独特的微带甘苦的幽香,
此刻在潮湿的空气里弥漫开来,竟奇异地压过了雨水的土腥气。她认得这种木头,极其珍贵,
寻常人家根本用不起。“这…太贵重了!我不能……”她慌乱地摇头,
湿漉漉的发梢甩出细小的水珠。“不贵,”江墨打断她,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执拗。
他不由分说地将那还带着他掌心温热和雨水湿意的模具往前一递,
几乎碰到了她抱着竹篮的手臂,“拿着。”他的指尖无意间擦过她裸露在外的小臂皮肤。
苏棠微微一颤,不是因为冷,而是那粗粝指腹带来的、带着强烈存在感的触感。
她下意识地缩了一下手,指尖却不小心碰到了模具边缘,
一股细微的刺痛传来——是她早上蒸糕时被热气烫红的手指。“嘶…”她轻吸一口气。
“怎么了?”江墨的眉头瞬间拧紧,目光锐利地捕捉到她细微的动作,
立刻锁定了她微微蜷缩的指尖。“没…没什么,就是早上不小心……”苏棠想把手藏起来。
江墨的动作比她更快。他那只没拿模具的大手,几乎是本能地伸了过来,带着雨水的微凉,
小心翼翼地、用指腹最柔软的侧面,极轻地碰了一下她泛红的指尖。
那触碰轻得像一片羽毛拂过,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郑重和关切。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滞了。
雨声、风声、远处模糊的人声都消失了,只剩下指尖那一点微凉的、带着粗粝厚茧的触感,
和她骤然擂鼓般的心跳。苏棠猛地抬眼,撞进他近在咫尺的目光里。
那里面没有了平日的沉静,翻滚着清晰可见的担忧,
还有一丝……她从未见过的、笨拙的疼惜。“疼?”他问,声音低哑得厉害。苏棠忘了摇头,
也忘了回答。她的脸颊在湿冷的空气里,却烧得滚烫,
她甚至能看清他浓黑睫毛上挂着的一颗细小水珠,和他紧抿的唇线。就在这时,
巷子深处传来孙阿婆焦急的喊声:“棠丫头——!棠丫头你在哪儿?下大雨了!
”这声音像投入湖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两人之间凝滞的空气。苏棠像受惊的小鹿,
猛地后退一小步,后背却撞上了坚硬的樟木板。江墨也迅速收回了手,
动作快得带起一阵微小的气流。“阿婆…阿婆叫我!”苏棠慌乱地低下头,声音细若蚊呐。
她手忙脚乱地腾出一只手,飞快地接过了那个还带着他体温和雨水的沉香木模具。
那微凉的、沉甸甸的木质触感,让她指尖的烫伤似乎都得到了抚慰。江墨喉结滚动了一下,
只低低“嗯”了一声,举着木板的手臂依旧稳固如山。苏棠抱着竹篮,
紧紧攥着那个新得的模具,心乱如麻。她鼓起最后一点勇气,飞快地抬眼看了江墨一眼,
他侧脸对着她,下颌线绷得紧紧的,雨水顺着他的鬓角往下淌,她张了张嘴,
声音细碎地飘散在雨里:“谢…谢谢你的板子…还有…还有模具…”说完,
不等江墨有任何反应,她像只逃窜的兔子,抱着篮子,弯腰从他举着的樟木板边缘钻了出去,
顶着尚未停歇的细雨,头也不回地朝着孙阿婆声音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开了。
靛蓝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雨雾迷蒙的巷子深处。江墨依旧站在原地,举着那块宽大的樟木板。
雨水冲刷着他半边身体,他却像毫无知觉。他缓缓低下头,摊开刚才碰触过她指尖的那只手。
古铜色的掌心,还残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属于糕点的甜香,和她指尖微烫的柔软触感。
他慢慢收拢手指,仿佛要将那点微妙的触感牢牢攥住。另一只手中,
那个装着梅花糕的草纸包,早已被雨水浸透,软塌塌地变了形。他低头看着,然后,
慢慢抬起手,将湿透的纸包凑到嘴边,就着冰冷的雨水,咬了一口早已凉透、糊成一团的糕。
豆沙和桂花的甜味被雨水冲淡了,变得有些奇怪,但他还是一口一口,沉默而专注地,
将那块湿冷的糕,连同纸包边缘被雨水泡软的草纸,都咽了下去。
雨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滑落,分不清是雨,还是别的什么。雨,渐渐停了。
天光重新透出云层,湿漉漉的青石板反射着微亮的光。江墨终于放下了酸麻的手臂。
沉重的樟木板被他随手靠在自家铺子的门板上,溅起一片水花。他没有立刻进去,
而是站在门槛边,望着苏棠消失的巷口方向,久久不动。他转身走进光线昏暗的木匠铺。
角落里,那堆边角木料依旧安静地躺着。他走过去,这一次,
目标明确地拨开几块松木、樟木的边角,从最底下,
抽出了一块约莫巴掌大小、颜色格外深沉的木头。那木头呈现出一种温润内敛的暗红色,
木纹细密如丝,隐隐流动着绸缎般的光泽——是一块上好的老红木。他走回工作台,
将那块珍贵的红木放在台面上,沾着雨水的手指拂过木料光滑的表面,带起一丝凉意。
他没有立刻动手,只是凝神看着,仿佛在聆听木头的低语,
又仿佛在回忆方才雨幕中那双慌乱又明亮的眼睛。半晌,他拿起最细的一柄刻刀。刀尖落下,
沉稳而精准,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虔诚的专注。细如发丝的木屑无声飘落,
带着红木特有的、微带辛辣的暖香。他刻得很慢,很仔细。每一刀的弧度,
每一处转折的深浅,都凝聚着全副心神。木屑落在他湿透的靛青衣襟上,
落在他沾着糕饼碎屑和雨水痕迹的脚边,像一层暗红色的细雪。昏暗的铺子里,
只有刻刀划过木料时发出的、细微而持续的沙沙声,和他低缓深长的呼吸。窗外的天光,
渐渐暗了下去。晨光熹微,青石巷还笼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带着露水的凉意。
苏棠挎着新换的轻巧竹篮,篮子里整整齐齐码着用沉香木海棠模具新蒸出的糕。
那模具果然如江墨所说,不粘不滞,脱出的糕体雪白饱满,
每一块中央都印着一朵栩栩如生、层叠绽放的深褐色海棠花,边缘清晰圆润,
桂花的甜香混合着沉香木独特的甘苦幽香,丝丝缕缕,比往日更加诱人。
她脚步轻快地来到江记木坊门前,铺子门板已经卸下了一扇,
里面传来熟悉的、沉稳的锯木声。苏棠深吸一口气,脸上不由自主地浮起一点热意,
才迈进门槛。“江…” 她刚唤出一个字,声音就卡在了喉咙里。江墨背对着门口,
正俯身在工作台前。他右臂的袖子高高卷起,露出结实的小臂。然而,小臂外侧靠近肘弯处,
一道寸许长的伤口赫然在目!伤口边缘有些红肿,虽然已经用干净的布条草草包扎了,
但布条边缘还能看到渗出的、暗红色的干涸血迹。他握着一柄平刨,正用力推过一块木料,
每一次手臂的伸展和发力,都牵扯到那道伤处,让他浓黑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紧,
手臂的肌肉线条也随之绷得更紧。苏棠的心猛地揪了一下,手里的竹篮差点掉在地上。
那伤口的位置……不正是昨天他高举樟木板为她挡雨时,暴露在暴雨中的半边身子吗?
雨水冲刷,木板的沉重,再加上后来举了那么久……她当时只顾着慌乱,
竟没注意到他可能受了伤!一股强烈的自责和担忧瞬间淹没了她。“你受伤了!
” 苏棠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和心疼,几步就冲到了工作台边。
江墨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动,动作一顿,转过身来。看到是她,他眼中掠过一丝讶异,
随即下意识地想放下袖子遮掩伤口,动作却因牵扯痛处而微微一滞。“没事。
” 他声音低沉,带着点刻意压抑的平稳,目光却飞快地从她写满担忧的脸上移开,
落在地上散乱的刨花上。“这还叫没事?” 苏棠急了,顾不得许多,放下竹篮,
伸手就想去碰他的手臂查看,“都肿了!还在渗血!昨天淋了那么久的雨,伤口会坏的!
你…你怎么也不说一声!” 她的声音又急又气,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江墨的手臂肌肉瞬间绷紧,在她指尖即将触碰到布条的前一刻,他猛地缩回了手,
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他古铜色的脸上掠过一丝窘迫的红晕,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
声音绷得更紧:“真没事,小口子。”“小口子也要好好上药!” 苏棠不依不饶,
清澈的眼眸里是前所未有的坚持和不容置疑。
她环顾了一下光线略显昏暗、满是木屑和工具的铺子,“你这儿有干净的水和药吗?
没有我回去拿!”“有,” 江墨几乎是立刻回答,似乎怕她真的转身跑回去,
他指了指角落一个矮柜,“柜子里…有药罐,白布。”苏棠立刻转身去翻找。
柜子里东西不多,但收拾得很整齐。她很快找到了一个粗陶小药罐和一卷干净的细白布,
端着药罐和布卷走回工作台边,语气不容反驳:“坐下,袖子挽好。
”江墨看着她微红着脸颊、却异常坚决的眼神,嘴唇动了动,终究什么也没说。
他沉默地拉过旁边一个矮凳坐下,将受伤的手臂搁在工作台边缘,慢慢地、重新卷起袖子,
露出那道狰狞的红肿伤口。苏棠的心又是一紧。她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住有些发颤的手指。
她先小心翼翼地将昨日包扎的、已经被血渍和雨水浸透的脏布条解开。布条黏连在伤口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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