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午夜邀请函程默的直播间,“默夜探灵”,此刻正被汹涌的弹幕淹没。
屏幕右上角的观看人数显示着一个惊人的数字:87万,并且还在疯狂跳动。默哥牛逼!
真敢去“阳光公寓”啊!听说那地方12楼会消失?真的假的?主播剧本写好没?
别又是录音机放小孩哭声那套!楼上懂个屁!默哥是业内最硬核的灵异主播,从不造假!
赌五毛钱,今晚肯定“信号中断”!程默调整了一下头盔上的GoPro,
确保夜视画面清晰稳定。他站在一栋破败的公寓楼前,墙体斑驳脱落,窗户大多破碎,
黑洞洞的窗口像无数只失神的眼睛,凝视着不速之客。
楼顶锈迹斑斑的招牌勉强能辨认出“阳光公寓”四个字,在惨淡的月光下显得格外讽刺。
“各位老铁,晚上好!现在是午夜11点55分,”程默压低声音,对着领夹麦说道,
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如你们所见,我程默,
又来到了一个传说中的‘凶地’——城西废弃十年的‘阳光公寓’。”他顿了顿,
让手电筒的光柱缓缓扫过阴森的门洞和布满涂鸦的墙壁,制造着紧张气氛。“今晚的主题,
相信大家都知道了——‘消失的12楼’。根据我收到的匿名线报和多方查证,
这栋楼有个诡异的现象:每到午夜12点,12楼会凭空消失。上去的人,要么找不到入口,
要么…就再也没下来过。”弹幕瞬间爆炸,各种猜测和尖叫刷屏。程默身后的助手小杨,
一个戴着眼镜的瘦高个,紧张地推了推眼镜,
检查着背包里的备用电池、强光手电和最重要的——信号增强器。“默哥,
这地方磁场太乱了,信号一直不稳,直播随时可能断。”“断就断,
”程默嘴角勾起一丝职业性的、略带兴奋的弧度,“断线才更有‘味道’,不是吗?
老铁们要的就是这份未知的刺激。小杨,设备都检查好了?
特别是那个新搞来的电磁场探测仪和红外热成像。”“都…都好了。”小杨的声音有点发颤。
“走!”程默深吸一口混杂着霉味和灰尘的空气,推开了那扇摇摇欲坠、吱呀作响的楼门。
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进入了某种巨兽的食道。门厅里一片狼藉,
碎玻璃、废纸和不明污物铺了一地。墙壁上涂鸦狰狞,角落里堆着腐烂的家具残骸。
电梯早已停运,轿厢门扭曲变形,黑洞洞地敞开着,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嘴。
唯一的通道是旁边幽暗的楼梯间。“电梯是没戏了,我们走楼梯。”程默率先踏上台阶,
木质楼梯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手电光柱刺破黑暗,
照亮了盘旋而上的阶梯和布满污渍的墙壁。“阳光公寓建于2000年初,曾是高端住宅。
但2013年6月15日,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吞噬了12楼,造成重大伤亡。
之后怪事频发,住户陆续搬离,最终彻底废弃。”他们一层层往上走。
3楼、4楼…每上一层,温度似乎就低一分。走到7楼时,小杨突然拽住程默的胳膊,
声音抖得厉害:“默…默哥!你听!”程默停下脚步,屏息凝神。寂静。
绝对的、令人窒息的寂静。连风声都消失了。但紧接着,一阵若有似无、断断续续的童谣声,
“小皮球…香蕉油…满地开花…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声音稚嫩,
空灵,仿佛就在耳边哼唱,又仿佛从遥远的楼下或楼上传来,根本无法定位。
直播间瞬间炸锅:卧槽卧槽!我听到了!鸡皮疙瘩起来了!录音!
绝对是提前放的录音!这栋楼废弃十年了!哪来的小孩?!默哥快跑啊!不对劲!
童谣声毫无征兆地停了,如同从未出现。程默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但他强作镇定:“可能是风声,或者…管道回声?别自己吓自己,小杨。”两人继续上行。
到达11楼时,一阵刺骨的寒意毫无预兆地袭来,仿佛瞬间掉进了冰窟窿。
程默和小杨呼出的气都变成了白雾。“温度…怎么降得这么厉害?”小杨牙齿打颤。
程默没回答,他的手电光定格在楼梯拐角的角落——一个崭新的、鲜红色的蝴蝶结发卡,
静静地躺在厚厚的灰尘里,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他弯腰捡起,入手冰凉刺骨,
像握着一块冰。“这…”程默将发卡展示给镜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
“看起来是小女孩的东西。但这里废弃十年了…”话音未落,
头顶上方猛地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砰!
” 像是什么沉重的家具从高处狠狠砸落在地板上。整栋楼似乎都随之震动了一下。
小杨吓得惊叫一声,差点瘫软在地。程默也心脏狂跳,手电光柱剧烈晃动。卧槽!
什么声音?!楼上有人?!默哥快撤吧!太邪门了!“可能是年久失修,
什么东西塌了。”程默努力稳住声线,但额角渗出的冷汗出卖了他。他看了一眼手机,
观看人数已经突破一百万,礼物特效疯狂刷屏。“来都来了,12楼就在上面,
我们上去看看!”他们踏上通往12楼的最后一段台阶。然而,
当手电光照向本该是楼梯尽头的地方时,两人都僵住了。没有门,没有楼道。
只有一堵冰冷、斑驳的水泥墙,结结实实地堵在那里。
墙上用暗红色的、像是干涸血迹的颜料,歪歪扭扭地写着四个大字:“此路不通”。
“不可能!”程默冲上前,用力拍打着墙壁,沉闷的回响在死寂的楼梯间回荡。
“我们从外面数得清清楚楚,这栋楼有12层!11楼上面就该是12楼!”小杨面无人色,
声音带着哭腔:“默哥…楼梯…楼梯真的消失了!我们…我们回去吧?”程默眼神闪烁,
不甘和主播的职业本能在他脑中交战。他猛地回头,目光投向那个废弃的电梯井。
“楼梯没了,但也许…电梯是另一条路?”“电梯?那玩意儿十年没动过了!”小杨惊愕。
“不试试怎么知道?”程默走向电梯间。那部老式电梯的门紧闭着,指示灯一片死寂。
他鬼使神差地按下了上行按钮。“叮——”一声清脆的电子音在死寂中突兀地响起,
吓了两人一跳。紧接着,电梯内部传来沉闷的电机运转声,
头顶的指示灯竟然诡异地闪烁起来,最后,那个代表12楼的按钮,“12”,
亮起了幽幽的红光!“它…它动了?”小杨目瞪口呆。电梯门伴随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缓缓向两侧滑开。轿厢内部出乎意料地干净,没有一丝灰尘,
与外面破败的环境形成鲜明对比。内壁上贴着的楼层按钮板清晰可见,
唯独12楼的按钮被一块锈迹斑斑的薄铁片焊死了。“果然有猫腻。
”程默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从工具包里掏出多功能钳,用力撬开了那块铁片。
被遮盖的“12”按钮露了出来。他深吸一口气,按了下去。电梯门缓缓合拢。失重感传来,
电梯开始上升。然而,上升的时间长得离谱。
一分钟、两分钟…电梯似乎在一个无尽的垂直通道里爬升。
密闭空间里的空气变得粘稠而冰冷,只有电梯缆绳发出的单调吱呀声。
“默哥…这…这太不正常了…”小杨紧贴着冰冷的厢壁,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突然!
电梯猛地一震,发出刺耳的金属扭曲声,停了下来。门,无声无息地滑开。门外,
不是预想中的破败走廊,而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绝对的黑暗。手电光射出去,
光柱被迅速吞噬,只能勉强照亮门口一小片区域——腐朽的地毯边缘,剥落的墙纸碎片。
一股浓烈的焦糊味混合着难以言喻的陈腐气息涌了进来。程默的心跳如擂鼓。
他调整头盔上的摄像机,将镜头对准门外。“各位老铁…我们…好像到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紧绷。两人小心翼翼地踏出电梯。就在小杨的脚后跟离开轿厢的瞬间,
“哐当”一声巨响,电梯门猛地关闭!紧接着,是电梯高速下坠的呼啸声,
迅速消失在脚下无底的深渊,将他们彻底遗弃在这片未知的黑暗中。
2 1207的孤影手电光艰难地刺破黑暗,照亮了眼前的景象。
这是一个被大火和时光双重蹂躏过的楼层。墙壁焦黑碳化,大片墙皮脱落,
露出里面扭曲的钢筋。天花板塌陷了大半,垂挂着焦黑的电线。
地面覆盖着厚厚的灰烬和瓦砾。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和一种更深的、如同陈年墓穴般的腐朽气息。
程默将光柱扫向墙壁,一个锈蚀变形、勉强能辨认的数字“12”歪斜地挂在那里。
“我们真的在12楼…”小杨的声音带着哭腔,紧紧抓住程默的胳膊,
“一个本不该存在的楼层…”程默强压下心头的悸动,用手电探查四周。
走廊两侧的门大多被烧毁或坍塌堵死,门牌号模糊不清。然而,在走廊的尽头,
一扇门却相对完整——1207。更诡异的是,那扇门的门缝下,
竟然透出一线昏黄、温暖的光!“光?这里…有光?”小杨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
程默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示意小杨安静,两人蹑手蹑脚地靠近1207室。越靠近,
越能清晰地听到门内传来的声音——不是童谣,而是老式电视机播放节目的声音,
夹杂着卡通人物欢快的对话和背景音乐。直播间的弹幕已经疯了:有光!有电视声!
里面有人住?!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默哥别进去!快跑啊!刺激!快敲门!
程默停在门前,手电光柱在门上晃动。门板是深色的木头,上面有烟熏火燎的痕迹,
但门把手却锃亮如新。他深吸一口气,抬手敲了敲门。“叩、叩、叩。
”敲门声在死寂的走廊里显得异常响亮刺耳。门内的电视声,戛然而止。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下来,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程默和小杨屏住呼吸,紧盯着那扇门。
几秒钟后,门内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接着,门把手缓缓转动,“咔哒”一声轻响,
门被拉开了一条缝隙。一只小手从门缝里伸出来,纤细、苍白得近乎透明。然后,
一张小脸探了出来。那是一个大约六七岁的小女孩。
她穿着一件样式有些过时的、洗得发白的红色连衣裙,乌黑的长发用褪色的皮筋扎着。
她的脸很干净,但毫无血色,眼睛很大,漆黑如墨,里面映不出任何光亮。
她看着程默和小杨,眼神空洞又带着一丝好奇。“你们…是来陪我玩的吗?
”小女孩的声音细细的,怯生生的,带着一种不真实的空灵感,“妈妈不在家,
我一个人…好孤单。”一股寒气从程默和小杨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在这个被遗忘的、理论上早已焚毁的12楼,一个穿着十年前流行款式裙子的小女孩,
邀请他们进屋?啊啊啊啊啊!红衣小女孩!经典恐怖元素!演员!绝对是演员!
默哥下血本了!不像演员!那眼神太吓人了!快跑啊默哥!这不是人!
程默感觉喉咙发紧,他强迫自己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视线与小女孩平齐,
声音放得极轻极柔:“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我叫林小雨。
”小女孩回答,嘴角似乎想弯起一个笑容,但显得极其僵硬,“我一直住在这里呀。
1207就是我的家。你们要进来吗?我…我刚泡了茶。”她说着,把门缝开大了一些。
门内的景象让程默瞳孔骤缩!与门外地狱般的破败焦黑截然不同,
门内是一个温馨、整洁、甚至有些年代感的客厅!米色的碎花墙纸,老式的布艺沙发,
木质的茶几上铺着钩花的桌布,上面放着一套小小的粉色塑料茶具,里面盛着暗红色的液体。
一台老旧的显像管电视机屏幕闪烁着雪花点。整个房间充满了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气息,
仿佛凝固在2013年火灾发生之前的那一刻。巨大的反差带来的冲击力,
让程默的大脑一片空白。“小杨,你在外面守着,盯着点设备,随时…准备应急方案。
”程默的声音异常沙哑,他给小杨使了个眼色。小杨如蒙大赦,拼命点头,退到走廊角落,
紧紧抱着背包,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程默深吸一口气,仿佛要踏入的不是一个房间,
而是另一个时空的陷阱。“好,叔叔进去坐一会儿,陪陪你。”他迈步,
跨过了1207的门槛。
一股混合着陈旧家具、廉价香皂和某种难以形容的、淡淡焦糊味的复杂气息涌入鼻腔。
温度比走廊里高一些,但也带着一种挥之不去的阴冷。“请坐。”林小雨指了指沙发,
然后迈着小步子走到茶几旁,小心翼翼地端起一个塑料小茶杯,递给程默,“叔叔,喝茶。
”程默接过冰冷的塑料杯,里面暗红色的液体像稀释过的血液。他没敢喝,只是放在茶几上。
他的目光迅速扫过房间,
定格在墙上挂着的一个老式日历上——红色的数字清晰地显示着:2013年6月15日。
正是阳光公寓大火发生的日子!时间在这里凝固了!“小雨,”程默尽量让声音听起来自然,
“你妈妈…什么时候回来?”林小雨原本空洞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低下头,摆弄着裙角。
“妈妈…不会回来了。”她的声音变得飘忽,
拿很重要的东西…楼梯…楼梯全是火…好烫…好烫…”她的小手无意识地抓挠着自己的手臂,
仿佛在忍受灼烧的痛苦。程默的心猛地揪紧。“那天…发生了什么?告诉叔叔好吗?
”林小雨抬起头,那双漆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程默,里面似乎有黑色的漩涡在旋转。
“大楼…着火了…很多人…跑不掉…他们说是意外…但不是的…”她突然向前一步,
冰凉的小手猛地抓住了程默的手腕!那触感如同握住一块寒冰,冻得程默一个激灵。
“你能帮我找到真相吗?”林小雨的声音变得尖锐而急促,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哀求,
“我和其他小朋友…被困在这里好久了…好黑…好冷…”就在这时!“滋啦——!!!
”一阵尖锐刺耳的电流噪音猛地从程默的直播设备里爆发出来,瞬间盖过了一切声音!
手机屏幕上的直播画面剧烈抖动,然后瞬间变成一片雪花!信号中断了!几乎是同时,
门外传来小杨惊恐到变调的尖叫声:“默哥!快出来!快!这层楼…这层楼在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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