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唯一能靠振动听懂陈声琴声的人。全校都以为校霸讨厌我这个听障生,
直到他蹲下为我系鞋带那天——“他们笑你听不见掌声,”他指尖在我掌心写,
“可你明明连我心跳的振动都数得清。”毕业典礼上,
他当众拆下人工耳蜗电池:“现在我和你一样了。”礼堂死寂时,
地板突然传来他跺脚的节拍——那是我们初遇时,他弹过的曲子。
>---厚重的暮色沉沉压下来,将教学楼最后几扇亮着灯的窗户也逐一熄灭。
我背抵着琴房冰凉的木门,整个身体几乎嵌进门与墙形成的那个狭窄夹角里,
连呼吸都刻意放得又轻又浅,像怕惊扰了什么。指尖的触感变得异常敏锐,
光滑的门板在夏末的余温里微微发烫,带着一种干燥木质的纹理感。我屏住呼吸,
所有感官都沉了下去,沉入脚下这片坚硬、冰凉、传导着一切秘密的水磨石地面。来了。
地板深处,极其细微的麻痒感顺着脚心、脚踝,一路悄悄向上蔓延,
像投入静水中的第一粒石子漾开的涟漪。紧接着,是另一粒。沉闷的、带着回响的振动,
如同深海缓慢的心跳,一下,又一下。那是低音区琴键被用力叩响的证明。力道很重,
带着一种不管不顾的蛮横,仿佛要把琴键摁进木头深处。这声音……或者说这震动,
熟悉得让我心头猛地一缩——是他。陈声。高二7班的陈声。
那个名字后面永远跟着一连串惊叹号的人物。篮球场上能把对手撞得人仰马翻的校队前锋,
据说一个人放倒过隔壁职高三个挑衅混混的“校霸”,
还有……他那双总像是没睡醒、懒洋洋半眯着、看人时却带着点刺骨凉意的眼睛。
学校里关于他的传闻,多半都裹着血腥气,或者至少是汗水和尘土的味道。
没人会把“钢琴”这个词和他联系在一起。除了我。
一个靠助听器和残余听力、更多是靠着身体去感知这个世界的……听障生。林晚。
我慢慢滑坐下去,蜷起腿,双臂环抱着膝盖,脸颊轻轻贴上冰冷的地面。只有这个角度,
这个姿势,才能最大程度地捕捉那些从大地深处传来的、转瞬即逝的讯号。
低沉的震动变得密集了些,不再是那种发泄般的重锤。音符的间隔缩短了,
像沉重的脚步在泥泞中跋涉,每一次落下都带着挣扎的滞涩感。有什么东西在琴键下酝酿,
翻滚,如同暴风雨前低垂的乌云。然后,毫无预兆地,
一串尖锐、细密、带着金属撕裂般质感的震颤猛地刺穿地板的冰冷,狠狠撞在我的额角!
是高音区!又急又快,像被逼到绝境的鸟雀发出凄厉的尖叫,手指在琴键上疯狂地刮过,
带着一种近乎自毁的决绝。我的心跳跟着那串尖啸骤然失序。
这是……贝多芬的《悲怆》第二乐章?不,不对,那原本该是柔板,
是暴风雨后深沉的哀歌与抚慰。可在他手下,被碾碎、被扭曲了,
那温柔哀婉的旋律骨架还在,内里却灌满了愤怒的岩浆和绝望的碎片。音符间的断裂处,
是巨大的、无声的嘶吼,只有通过这剧烈震颤的地板,
才能隐隐感受到那底下汹涌的、几乎要将一切撕碎的黑暗力量。这根本不是演奏。
这是……自毁。是灵魂深处无处安放的困兽在撕咬囚笼的铁栏。
身体比意识更快地做出了反应,我猛地抬起头,额头却毫无防备地撞上了坚硬的门板,
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那声音在我残存的听力世界里模糊地炸开,像隔着厚重棉絮的鼓点。
门外的琴声,连同那汹涌的震颤,戛然而止。死寂。
一种冰冷黏稠的、令人窒息的死寂瞬间包裹了整条走廊,也扼住了我的喉咙。
寒意顺着脊椎骨一路爬上来。完了。下一秒,门把手被粗暴地拧动!
锁舌发出金属摩擦的刺耳呻吟。我手脚并用,想把自己从地上撑起来,逃离这个角落,
但惊慌之下身体完全不听使唤,反而狼狈地又滑了一下。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拉开,
撞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巨响。走廊昏暗的光线勾勒出一个高大的、逆着光的剪影,
像一尊骤然降临的凶神。陈声堵在门口。他穿着黑色运动背心,露出的手臂线条贲张有力,
汗水沿着脖颈滑下,洇湿了肩头的一小片布料。他微微喘着气,胸膛起伏,
大概是刚才那场“搏斗”的余韵未消。那双总是半眯着的眼睛此刻完全睁开,
像暗夜里被惊动的猛兽,瞳仁深处翻涌着被打扰后的暴戾和一种……近乎凶狠的探究。
他的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子,瞬间钉死在我身上,从我贴着地面的脸颊,滑到我蜷缩的姿态,
最后落在我手忙脚乱撑地的狼狈动作上。空气凝固了,
只剩下我因为惊吓和用力而发出的、无法控制的急促喘息声。“你?”他开口了,
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像砂纸磨过粗粝的石头。那里面没有疑问,
只有一种被侵入领地后的冰冷审视和毫不掩饰的厌烦。“在这儿干什么?
”我的耳朵捕捉到模糊的音节,眼睛死死盯着他开合的嘴唇,大脑却一片空白。嘴唇哆嗦着,
喉咙里像塞满了滚烫的沙子,一个字也挤不出来。只能徒劳地摇头,想把自己缩得更小一点,
恨不得融进墙壁里去。他往前跨了一步,高大身躯带来的阴影彻底将我笼罩。
那股强烈的压迫感几乎让我无法呼吸。他微微俯身,视线扫过我身下冰冷的地板,
又落回我因恐惧而睁大的眼睛上,嘴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一丝弧度,冰冷,
又带着点残忍的玩味。“听不见?”他故意拖长了调子,每个字都咬得很重,
确保即使听力微弱如我,也能捕捉到那清晰的恶意,“还是……聋得连偷听都不会挑地方了?
”“聋”这个字眼,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心上。血液瞬间冲上头顶,
脸颊火辣辣地烧起来,屈辱感几乎将我淹没。我猛地抬起头,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瞪回去,
嘴唇翕动着,无声地抗议:“我没有偷听!”可他显然没看懂,
或者根本不屑于去解读我的口型。他只是居高临下地、用一种看垃圾般的眼神看着我。
那眼神里的轻蔑和厌恶,比任何言语的侮辱都更锋利。他冷笑一声,不再看我,
目光转向那架静静立在琴房中央、反射着窗外最后一点微光的黑色三角钢琴,
仿佛那才是唯一值得关注的存在。他猛地抬手,五指张开,带着一种摧毁一切的力道,
狠狠拍在琴盖上!“砰——!!!”巨大的声响在空旷的琴房里炸开,如同惊雷。
那沉重的木质共鸣箱发出的震荡,混合着金属支架的嗡鸣,形成一股狂暴的冲击波,
瞬间穿透地板,狠狠撞上我的身体!胸腔里的空气仿佛被瞬间抽空,
五脏六腑都跟着那可怕的震动翻搅起来,耳朵里尖锐的蜂鸣声骤然拔高,
整个世界都在嗡嗡作响。“滚!”他背对着我,那一声低吼像野兽受伤后的咆哮,
带着浓得化不开的戾气,重重砸在四壁,也砸在我的神经上,“别让我说第二遍!
”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冰冷的地面上爬起来,后背紧紧贴着墙壁,像一只受惊过度的壁虎。
双腿软得没有一丝力气,每一步都踩在棉花上,随时会跌倒。我不敢回头,
不敢去看那个散发着可怕气息的背影,更不敢去看那架刚刚承受了他无名怒火的钢琴。
屈辱的泪水在眼眶里疯狂打转,又被我死死咬住嘴唇憋了回去。
走廊里昏暗的光线在脚下延伸,仿佛一条没有尽头的隧道。身后那扇敞开的琴房门,
像一个巨大的、沉默的伤口,里面残留的震动余波还在隐隐冲击着我的脚踝,
提醒着我刚才那场猝不及防的、冰冷的羞辱。那晚琴房冰冷地板的触感,
和那声拍击琴盖带来的、几乎震碎胸腔的轰鸣,像两条冰冷的毒蛇,盘踞在记忆深处,
时不时就窜出来噬咬一口。我开始刻意避开所有陈声可能出现的时间和地点。篮球场边?
绝不靠近。他常去的那个楼梯转角?绕道而行。
甚至远远看到他那个标志性的、带着点懒散又极具压迫感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
我也会立刻低下头,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迅速钻进最近的教室或者洗手间。
恐惧和一种深入骨髓的难堪,让我本能地想把自己缩进一个安全的壳里。然而,
命运似乎存心要看我的笑话。一周后,年级篮球联赛的半决赛在我们学校体育馆举行。
作为校队绝对主力的陈声,自然是全场瞩目的焦点。
震耳欲聋的加油声、尖锐的哨声、篮球砸在地板上的砰砰巨响,
混杂着无数人的呐喊和脚步摩擦地板的刺耳噪音,对我脆弱的人工耳蜗来说,
简直就是一场酷刑。助听器里传来的声音早已失真变形,
扭曲成一片模糊混乱、令人头晕目眩的轰鸣。我坐在班级区域的边缘,尽量缩着身体,
手指无意识地紧紧按住耳朵外侧的助听器,试图阻挡一点这可怕的声浪入侵。
但效果微乎其微。每一次哨响,每一次篮球大力拍击地板,都像小锤子敲在我的太阳穴上。
汗水沿着额角滑落,视野都有些发花。中场休息的哨声终于响起,如同特赦。
我几乎是立刻站起身,只想快点逃离这个声音的炼狱场。
过道里挤满了兴奋讨论着上半场比赛、准备去小卖部的同学。我低着头,侧着身子,
小心翼翼地想从人流的缝隙中穿过。就在我快要挤出人群,走向相对安静的洗手间方向时,
一个高大的身影带着一身蒸腾的热气和汗味,风风火火地从球员通道冲了出来,
目标直指同一个方向——显然是憋急了要去解决个人问题。是陈声。
我们几乎是同时到达了那个狭窄的过道口,一个往外挤,一个往里冲。
肩膀毫无防备地狠狠撞在一起!那一下撞击的力道大得惊人,我整个人被撞得向后一个趔趄,
重心瞬间丢失。脚下似乎绊到了什么——也许是某个同学随意放在地上的空饮料瓶?
身体不受控制地朝后仰倒!就在我以为要和坚硬的地板来个亲密接触的瞬间,
一只汗湿、滚烫、带着明显力量感的大手猛地抓住了我的胳膊!那力道极大,钳子一样,
硬生生在半空中拽住了我下坠的身体。惊魂未定地站稳,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
几乎要跳出来。我下意识地抬头,正对上一双因为剧烈运动和急躁而显得有些凶戾的眼睛。
汗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不断滴落,他紧皱着眉,眼神里充满了被打扰的不耐烦,
还有一丝……尚未完全褪去的球场上的凶狠戾气。“你……”他喘着粗气,
声音因为急促而显得更加粗粝沙哑,眉头拧得死紧,上下扫了我一眼,那目光像带着倒刺,
“没长眼睛?”体育馆内巨大的喧嚣声浪依旧一波波冲击着我的耳膜,
助听器里传来的他的声音模糊而扭曲,但最后那三个字的口型,
还有他脸上毫不掩饰的烦躁和责备,我读懂了。一股委屈混合着刚才差点摔倒的惊吓,
猛地冲了上来。我的脸涨得通红,想要解释,想要说“是你撞过来的”,可嘴唇颤抖着,
在那样凶狠的目光注视下,在周围无数好奇、探究、甚至带着点幸灾乐祸意味的视线包围中,
喉咙像是被死死扼住,一个音节也发不出。只能徒劳地、用力地摇头,
眼眶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热。他似乎更不耐烦了,猛地甩开还抓着我胳膊的手,
仿佛碰到了什么脏东西。那动作带着明显的嫌弃。他甚至没再多看我一眼,
像驱赶一只碍路的苍蝇,粗暴地拨开挡在前面的人群,径直朝着洗手间方向大步冲了过去。
留下我一个人僵在原地,胳膊上还残留着他滚烫手指的触感和那被甩开的力道带来的刺痛感。
周围隐隐传来压低的嗤笑声和议论声,虽然听不清具体内容,但那些指向我的目光,
像细密的针,扎得我体无完肤。第二次了。每一次靠近他,
都伴随着狼狈、难堪和冰冷的厌恶。我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一丝血腥味,
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低着头,飞快地逃离了这个让我窒息的地方。
体育馆震天的喧嚣被甩在身后,却仿佛烙印般刻进了骨头里。陈声这个名字,
连同他那双冰冷的眼睛和毫不掩饰的厌烦,在我心里彻底和“麻烦”、“危险”划上了等号。
我甚至开始怀疑,
自己那晚在琴房感受到的、通过地板传来的、那个在音乐里痛苦挣扎的灵魂,
是不是仅仅只是一场荒诞的幻觉?那个弹琴的人,
和眼前这个暴躁、粗鲁、对我充满恶意的校霸,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
我把这个疑问连同所有的委屈,一股脑倒给了唯一知道我秘密的朋友,隔壁班的苏晓。
午休时间,我们躲在教学楼后面那片爬满藤蔓的僻静小花园里。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绿叶,
在地上投下晃动的光斑。“你确定……琴房那个,真的是他?”苏晓咬着吸管,
一脸难以置信,“陈声?弹《悲怆》?还弹得……让你觉得他在里面快把自己撕碎了?
”她夸张地做了个撕扯的动作。我用力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抠着长椅粗糙的木纹。
那晚的震动感仿佛还残留在身体深处。“真的!那种感觉……骗不了人。
可是……”我沮丧地垂下头,“后来在体育馆你也看到了,他对我……”“啧,
反差也太大了!”苏晓皱着眉,努力消化这个信息,“不过,他那种人,阴晴不定也正常。
可能弹琴是他的……嗯,发泄?毕竟听说他家里……”她突然住了口,
意识到自己可能说多了,小心地看了我一眼,转移了话题,“算了算了,离他远点总没错。
那种人,咱们惹不起。”她的话像一根针,
轻轻戳破了我心里那点隐秘的、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好奇泡泡。是啊,离他远点。
我用力点点头,像是要说服自己。然而,
就在我努力践行“远离陈声”这条生存法则的几天后,一个更大的麻烦从天而降。
市里要举办一个大型的中学生才艺展演,每个学校都要出节目。我们学校选送的重点项目,
是校舞蹈队的古典群舞《踏歌》。排练紧锣密鼓地进行着,一切都还算顺利。
变故发生在正式彩排那天下午。巨大的礼堂后台乱糟糟的,服装、道具堆得到处都是,
化妆镜前排着长队,空气中弥漫着粉底、发胶和汗水的混合气味。
我们舞蹈队十几个女孩挤在一个临时隔出来的小化妆间里,
互相帮忙整理着繁复的演出服和头饰。我坐在角落的塑料凳上,对着镜子,
小心翼翼地调整着固定在耳后、被假发包和发饰层层遮挡的人工耳蜗处理器。
这东西是我的另一双耳朵,也是我在这个喧嚣世界里的脆弱支点。“林晚!快点!就等你了!
”队长在门口焦急地催促,“服装老师喊你去最后确认一下腰封!”“来了!”我应了一声,
赶紧站起身,手还下意识地护着耳后的处理器。化妆间里人太多,
转身时不知被谁匆匆路过的胳膊肘带了一下,身体一晃。就在这一晃的瞬间,
我感觉到耳后处理器连接外置麦克风的那根细细的导线,被什么东西猛地一扯!
一股尖锐的拉扯感传来,紧接着是处理器机身被带离皮肤的不适感。我心里咯噔一下,
立刻抬手去摸——指尖触到的,是处理器冰冷的塑料外壳,以及……后面空荡荡的皮肤!
那个紧紧吸附在头皮上、负责接收声音信号的植入体接收线圈,不见了!脑袋“嗡”的一声,
血液瞬间冲上头顶。我猛地转身,慌乱地低头在地上寻找。
化妆间的地面铺着暗红色的化纤地毯,上面散落着发卡、碎钻、线头……一片狼藉。
“怎么了林晚?”旁边一个队员注意到我的异样。“我的……接收器,掉了!
”我的声音因为惊恐而发颤,带着哭腔。没有那个小小的、硬币大小的接收器,
人工耳蜗就是一堆废塑料!我瞬间被打回原形,坠入一个无声的深渊。“啊?快找找!
”几个队员也围了过来,帮我一起低头翻找。地毯的绒毛又厚又密,颜色深暗,
那个小小的、肉色的接收器掉在上面,如同泥牛入海。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队长在外面催得更急了。恐慌像冰冷的潮水,一寸寸淹没了我。
汗水瞬间浸透了后背的练功服,手指因为过度紧张而变得冰凉僵硬,
徒劳地在深红的地毯上摸索着,每一次触碰到的都是令人绝望的绒毛。
完了……真的要完了……彩排怎么办?演出怎么办?我甚至听不见音乐,怎么跳舞?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我,视野开始模糊,泪水在眼眶里疯狂打转。就在这时,
一只骨节分明、沾着点灰尘和汗渍的手,突兀地伸到了我的眼皮底下。
那只手的拇指和食指指尖,
稳稳地捏着一个硬币大小、肉色的、边缘带着一圈细小磁铁的圆片。我的接收线圈!
心脏猛地一跳,我几乎是颤抖着抬起头。视线顺着那只结实的小臂向上,
越过黑色运动服袖口的松紧带,撞进了一双没什么情绪的眼睛里。陈声?!
他不知何时站在了我面前,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后台入口处透进来的光。他脸上没什么表情,
依旧是那副有点懒散、又带着点生人勿近的淡漠样子,额角还带着运动后的薄汗。
他的目光甚至没有落在我写满惊愕和难以置信的脸上,
只是随意地扫了一眼手中捏着的那个小小的接收器,然后,极其自然地把手又往前递了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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