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出租屋的空调坏了。房东说下周修。我摇着蒲扇,汗顺着脖子流。
楼下大排档的油烟味混着劣质啤酒的馊气,从没关严的窗户缝里钻进来。
电视里放着本地新闻。“……陆氏集团总裁陆沉先生与苏氏千金苏锦小姐,
将于下月举行盛大婚礼……”屏幕上是陆沉的脸。还是那么好看。西装笔挺,嘴角噙着笑,
温柔地看着身边小鸟依人的苏锦。苏锦挽着他的胳膊,无名指上的钻戒闪得刺眼。
那是我曾经的位置。一年前,也是在这座城市最贵的酒店,陆沉单膝跪地,向我求婚。
他说:“林晚,嫁给我,做陆太太。”一年后,也是他,亲手把我“退”了。
像退掉一件不合身的衣服。理由简单又可笑。陆家老太太拿着我的生辰八字去庙里算。
大师说,我命格太硬,克夫家,尤其不利子嗣。陆沉是孝子。第二天,
他的特助就送来了离婚协议。还有一张卡。“陆总说,算是补偿。”我什么都没拿。
只带走了自己当初拎进陆家的那个旧行李箱。现在,它靠在墙角,轮子坏了。像我一样。
新闻还在放。苏锦对着镜头笑,声音娇滴滴:“我和阿沉是青梅竹马,兜兜转转,
终于等到彼此……”青梅竹马?我扯了扯嘴角。一年前,陆沉搂着我的腰,
在陆家老宅的宴会上,也是这样对所有人介绍我:“林晚,我的命中注定。”命中注定?呵。
我拿起遥控器,狠狠关掉电视。屋里只剩老旧风扇吱呀呀的噪音。还有我的心跳。咚。咚。
咚。闷得慌。我走到墙角,拖出那个破行李箱。打开。最底下压着一个硬壳笔记本。
那是我在陆家一年,偷偷记下的。陆沉的口味。他妈的喜好。
陆家重要合作伙伴的名单和他们的忌讳。
甚至还有陆氏集团几个关键项目的内部代号和时间节点。当时记这些,
是想做个合格的陆太太。现在?我拿起本子,走到窗边。楼下,
苏锦的巨幅婚纱广告牌刚竖起来。她穿着天价婚纱,笑得像个公主。而我?
是被退货的残次品。我翻开本子。一页一页。仔仔细细地看。然后,嗤啦——撕下第一页。
揉成团,扔出窗外。嗤啦——第二页。嗤啦——第三页。纸团像肮脏的雪,飘下去。
落在那张光鲜亮丽的婚纱广告牌上。撕到最后一页。我的手停住了。那一页,
只写着一个名字。周岚。后面跟着一个电话号码。周岚。陆氏集团前任财务总监。
陆沉最得力的左膀右臂之一。半年前,因为和陆沉理念不合,被“体面劝退”。
当时她离开陆氏,动静不小。我还记得她走出陆家大门时的背影。挺得笔直。
像一棵被风雪压弯,却不肯折断的竹子。我盯着那个号码。看了很久。然后,
拿出我那个屏幕裂了缝的旧手机。一下,一下,按出那串数字。拨通。“喂?
”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点哑,透着一丝警惕。“周总监,” 我吸了口气,
让声音听起来尽量平稳,“我是林晚。”那边沉默了几秒。“哪位林晚?”“陆沉的前妻。
”更长的沉默。我几乎能听到她手指敲击桌面的声音。“有事?”“我想找份工作。
” 我说得直接,“正经工作。能养活自己,也能……咬人的那种。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极轻的笑。“咬人?咬谁?”“谁挡路,咬谁。”又是一阵沉默。然后,
她说:“明天下午三点,城南‘老树’咖啡馆。穿得像样点,别让人看出你刚被退货。
”电话挂了。我握着手机。手心全是汗。窗外,苏锦的婚纱广告牌亮了起来。流光溢彩。
照亮我出租屋这小小的、破败的窗。也照亮我眼睛里,很久没烧起来的东西。
“老树”咖啡馆藏在一条安静的老街。绿藤爬满斑驳的红砖墙。我推门进去。风铃叮咚响。
角落靠窗的位置,周岚已经在了。她没怎么变。短发,黑色高领毛衣,一丝不苟。
面前放着一杯黑咖啡,没动。看到我,她抬了抬下巴。“坐。”我坐下。
点了一杯最便宜的美式。“气色比我想的差。” 她打量我,目光锐利得像刀子,
“被陆家养了一年,骨头软了?”“没软。” 我挺直背,“就是有点锈。磨磨就好。
”她扯了下嘴角,算是笑。“知道‘辰星’吗?”我点头。一个新冒头的投资公司。
势头很猛。最近在跟陆氏抢一块关键的城东地皮。“他们缺个项目经理助理。
” 周岚搅动着冷掉的咖啡,“活多,钱少,压力大。顶头上司是个工作狂加火药桶。
干不干?”“干。”“不问薪水?”“能活就行。”“可能会碰到‘熟人’。
” 她意有所指。“正好。” 我端起服务生送来的美式,喝了一大口。苦得我舌尖发麻。
“熟人好办事。”周岚终于露出一个真正的笑。她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抽出一份薄薄的资料,
推过来。“明天上午九点,去辰星大厦十六楼,找秦总。就说我介绍的。”“秦总?
”“秦峥。辰星现在的掌舵人。” 周岚顿了顿,眼神有点复杂,“也是我的……前夫。
”我拿着资料的手一顿。“别那副表情。” 周岚嗤笑,“我和他,
属于互相把对方咬得鲜血淋漓,最后发现谁也咬不死谁,干脆握手言和,
一起合伙赚钱的类型。比你和陆沉那种,体面多了。”她把“体面”两个字咬得很重。
我捏紧了资料。“谢谢周姐。”“先别谢。” 她站起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大衣,“林晚,
记住,在辰星,没人会记得你曾经是陆太太。你只是被陆家退货的、一无所有的林晚。
想站起来,得靠你自己去挣。挣不到,就滚蛋。”她穿上大衣,大步离开。风铃声再次响起。
我翻开那份资料。第一页,就是秦峥的照片。男人大概四十岁上下,眉眼深邃,鼻梁很高,
嘴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照片是抓拍的。他正侧头和旁边的人说着什么,眼神专注,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资料很简略。只写着秦峥的履历,辉煌得吓人。
还有一行加粗的字:极度厌恶:蠢货,借口,以及……眼泪。
我把最后一点苦咖啡灌下去。很好。眼泪?我早就流干了。辰星大厦的玻璃幕墙亮得晃眼。
我穿着唯一一套还算得体的旧西装套裙,站在十六楼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
前台小姐妆容精致,笑容标准。“请问有预约吗?”“我找秦总。周岚女士介绍的,
应聘项目经理助理。”听到周岚的名字,前台小姐的笑容明显多了一丝探究。
她拿起内线电话。低声说了几句。挂了电话,笑容不变。“林小姐,秦总在开会。
请您到旁边的小会议室稍等。”小会议室不大。一张桌子,几把椅子。冷气开得很足。
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本市地图,上面用红蓝磁钉密密麻麻标记着项目。
我一眼就看到了城东那块地。陆氏和辰星争夺的焦点。红钉代表陆氏,蓝钉代表辰星。现在,
蓝钉被红钉紧紧包围着,形势不妙。我盯着地图。脑子里飞快地过着昨晚恶补的辰星资料,
还有从周岚那份文件里抠出的碎片信息。门被推开。一个穿着深灰色西装的男人走进来。
很高。压迫感扑面而来。正是秦峥。比照片上更冷硬。他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径直走到会议桌主位坐下,没看我。“林晚?”“是,秦总。”“周岚说,你想咬人?
” 他抬起头,目光像冰锥,直直刺过来。“是。”“咬谁?”“谁挡辰星的路,咬谁。
”秦峥扯了下嘴角,没什么温度。他把手里的文件“啪”地扔到我面前的桌子上。
“城东‘云栖’项目的初步尽调报告。给你二十分钟。看完告诉我,
这份报告最大的三个问题是什么。答得出,留下试用。答不出,”他顿了顿,
眼神扫过我洗得发白的西装袖口,“从哪儿来,回哪儿去。”文件不厚。十几页。
全是密密麻麻的数据、图表、法律条文摘要。二十分钟。我吸了口气,翻开第一页。
会议室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和我自己拼命压抑的心跳。秦峥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哒。哒。哒。像催命的钟。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看得很快。
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陆家一年,别的没学会,看报告、抓重点、嗅风险,
几乎是刻进骨子里的本能。尤其是,这份报告涉及的地块,
曾经是陆沉在我面前炫耀过、志在必得的“囊中之物”。他当时得意地搂着我说:“晚晚,
这块地拿下,陆氏在城东就稳了。”我甚至记得他手指点在规划图上的位置。第十八分钟。
我合上报告。秦峥睁开了眼。“说。”“第一,产权瑕疵。” 我语速很快,尽量清晰,
“报告只提到地块原属于市第三纺织厂,
但没深挖纺织厂破产清算时遗留的职工安置房产权纠纷。三年前有过群体上访事件,
虽然被压下去了,但产权归属在法律上仍有灰色地带。陆氏敢抢,
一定是私下解决了这个隐患,或者握住了关键把柄。辰星如果贸然介入,会踩雷。
”秦峥敲击桌面的手指停了。“第二?”“第二,资金流测算过于乐观。
” 我翻到报告后面的财务模型页,指着一处,“开发周期压缩得太短,
预售回款预期建立在市场持续火爆的假设上。但近期银行对地产的信贷政策明显收紧,
陆氏有自家银行输血,辰星没有。一旦销售不畅或政策再加码,资金链会绷得很紧。
”秦峥身体微微前倾。“第三?”“第三,”我直视他,
“报告只盯着陆氏这个明面上的对手,忽略了潜在的搅局者。”“谁?”“苏氏。
” 我吐出两个字,“苏锦的娘家。他们主营建材,一直想涉足开发。这次陆苏联姻,
苏家不会只满足于当个供应商。这块地位置绝佳,苏家很可能以合作开发的名义介入,
用建材抵资,实际分走一杯羹。辰星如果只防着陆氏,会被苏家从侧面捅一刀。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只有中央空调出风口细微的嗡鸣。秦峥盯着我。
眼神锐利得像要把我剖开。半晌。他拿起那份报告,随手扔进旁边的碎纸机。
嗡嗡的粉碎声响起。“明天早上八点,”他站起身,语气没有任何波澜,“到项目部报到。
找孙经理。”他走到门口,又停住。没回头。“提醒你一句。在辰星,只有价值,没有过去。
尤其是……不光彩的过去。”门关上了。我站在原地。后背的衬衫,被冷汗浸湿了一片。
项目部在十七楼。一个大开间,几十个格子间,空气里弥漫着咖啡因和熬夜的味道。
孙经理是个秃顶发福的中年男人,脾气和秦峥是两个极端。笑眯眯的,像个弥勒佛。
“小林啊,秦总亲自打过招呼了!好好干!
” 他热情地把我领到一个靠角落、堆满文件的工位,
“咱们‘云栖’项目现在可是全公司的头等大事!时间紧,任务重!喏,这些,
”他拍着桌上半尺高的文件,“都是前期基础资料,你先熟悉熟悉!有什么不懂的问小陈!
”他指了指隔壁格子间一个戴黑框眼镜、埋头苦干的年轻男人。小陈抬起头,推了推眼镜,
朝我腼腆地笑了笑,又立刻扎进电脑屏幕里。我看着那堆“基础资料”。深吸一口气。坐下。
打开电脑。开始啃。日子一下子被拉紧,填满。朝八晚十是常态。盒饭咖啡是标配。
项目部的人都很忙,没人有空打听我的“过去”。偶尔有好奇的目光扫过来,
也被高强度的工作压力碾碎。这样很好。我只需要证明,林晚这个人,有用。一周后。
小陈抱着一大摞图纸,愁眉苦脸地凑过来。“晚姐,帮个忙行不?
下午要跟规划局那边对几个技术指标,我这边数据死活对不上,头都大了!
”他把图纸摊开在我桌上。是“云栖”项目核心区的地下车库规划。密密麻麻的柱网、管线。
“哪里对不上?”“车位数量。” 小陈指着几个标注,“按规范算,应该能多出几十个。
可算来算去就是少。秦总最讨厌这种低级错误了,下午要是拿不出准确数据,我就死定了!
”我拿过图纸和旁边的计算书。快速扫了一遍。又拿起规范手册。“这里,
”我点了点一个角落的疏散通道,“规范要求净宽,你按最小标准算的。但实际施工,
管道综合布线会占掉至少10公分空间。你这部分预留不够,后期肯定要压缩车位尺寸。
”小陈一愣,赶紧翻规范。“还有这个,”我又指着一处设备用房,“你按标准图集套的,
但标准图集是基于层高五米。咱们项目实际层高只有四米八,设备管道需要更大的转弯半径,
这间房实际占用的平面面积会比标准大。”小陈的眼睛瞪圆了。“晚姐!你神了!
你以前搞过施工?”我手下动作一顿。“没有。瞎琢磨的。
”陆沉曾经把陆氏几个重点项目的图纸带回家炫耀。我闲得无聊,翻过。仅此而已。
下午的汇报很顺利。小陈的数据准确无误,还提前预判了规划局可能提出的几个疑问,
准备了应对方案。孙经理很满意,拍着小陈的肩膀直夸。小陈涨红了脸,
偷偷朝我竖了个大拇指。我低头整理文件。心里没什么波澜。这只是开始。平静的水面下,
暗流一直在涌动。周五下午。项目部气氛有点紧绷。秦峥亲自过来了。他站在白板前,
脸色阴沉。白板上贴着最新的“云栖”项目推进计划表。代表辰星的蓝色磁钉,
在几个关键节点上,被醒目的红色磁钉死死压住。“下周三,土地保证金截止缴纳日。
”秦峥的声音不高,却压得所有人喘不过气,“财务部刚给我消息,银行那边,
原本承诺的过桥贷款,卡住了。”会议室一片死寂。“卡住的原因?”孙经理额头冒汗。
“陆氏。”秦峥吐出两个字,眼神冰冷,“他们动用关系,在银行内部施压。理由?哼,
说辰星现金流紧张,风险过高。”“这不是胡说八道吗!”孙经理急了,
“咱们的现金流测算……”“测算再漂亮,抵不过人家一句话。”秦峥打断他,
目光扫过众人,“现在不是讨论谁对谁错的时候。我要的是解决方案。三天之内,
保证金必须到位。否则,前期所有投入打水漂,辰星退出城东。”没人说话。空气凝固。
过桥贷款被卡,意味着短期需要一笔巨额现金周转。三天。上哪儿找?秦峥的目光,
最后落在我身上。“林晚。”“秦总。”“我记得你提过,苏家可能介入。”他盯着我,
“说说。”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像探照灯。我手心有点潮。“是。
苏氏建材资金雄厚,一直想找机会入场。陆苏联姻,是最好的契机。
如果辰星愿意出让部分股权,或者承诺核心区建材由苏氏独家供应,
苏家很可能愿意提供这笔短期拆借。利息会高,但能解燃眉之急。”“出让股权?引狼入室?
”孙经理立刻反对,“秦总,这不行!苏家胃口大着呢!”“或者,
”我迎上秦峥审视的目光,“我们也可以让苏家觉得,陆氏给他们的,不如辰星给的多。
”秦峥眉梢微挑:“哦?”“陆沉向来自负。他娶苏锦,
更多是看中苏家的资源和对他个人的助力。在合作上,他习惯主导,给苏家的,
一定是经过精确计算、确保陆氏利益最大化的份额。”我语速平稳,
像在陈述一个与我无关的事实,“而辰星,现在需要苏家救命。姿态可以更低,
承诺可以更灵活。只要让苏家觉得,跟我们合作,短期利益更大,风险更低,他们就会动摇。
”会议室里安静得可怕。“你有把握让苏家‘觉得’?”秦峥问。“没有绝对把握。
”我实话实说,“但苏家现在的掌舵人是苏锦的大哥,苏明远。他和他父亲不同,
更看重实际利益,对陆沉那种掌控一切的做派,未必舒服。这是突破口。”秦峥沉默了。
手指再次无意识地敲击桌面。哒。哒。哒。时间流逝。“孙经理,”他终于开口,
“立刻整理一份‘云栖’项目核心区建材需求的详细清单和预算。要快。”“小林,
”他看向我,“你跟我来。”我跟着秦峥走进他的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外,
是城市的天际线。陆氏集团那栋标志性的双子塔,清晰可见。“你对苏明远了解多少?
”秦峥站在窗前,背对着我。“不多。”我如实回答,“只在几次陆家的宴会上见过。
话不多,但每次开口,都在点子上。陆沉提过他,说他是苏家难得的明白人,
可惜……被个绣花枕头妹妹拖累。” 最后一句,是我的猜测。秦峥转过身,
眼神锐利:“给你一个任务。明天晚上,苏明远在‘兰亭会所’有个私人牌局。
你想办法进去,接近他。不用提条件,只需要让他知道,辰星,有和他认真谈谈的诚意。
以及,陆沉给苏家的‘合作方案’,并不像表面那么光鲜。”我的心猛地一跳。
“兰亭会所”是顶级私人会所,会员制。我一个被扫地出门的前陆太太,怎么进?
“怎么进去,是你的事。”秦峥仿佛看穿我的心思,“我只看结果。成了,你转正,
项目奖金翻倍。败了,”他顿了顿,“你知道后果。”后果?滚蛋。我攥紧了拳头。
指甲掐进掌心。“明白。”走出辰星大厦。天已经黑了。华灯初上。我站在路边,
看着车水马龙。怎么进“兰亭”?我认识的人,要么在陆家那个圈子,现在避我如蛇蝎。
要么,就是和我一样,在底层挣扎。周岚?她或许有办法,但我不想再欠她人情。
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手机震动。是房东发来的催租信息。林小姐,下季度房租该交了。
我看着那条信息。又抬头看了看远处流光溢彩的“兰亭会所”。像两个世界。一个念头,
突然冒了出来。很冒险。但值得一试。周六晚上七点。“兰亭会所”门口。豪车云集,
衣香鬓影。我穿着昨天咬牙用最后一点积蓄在快销店买的黑色吊带裙。
外面罩着一件半旧的针织开衫。脸上化了淡妆,努力遮盖疲惫。手里拎着一个……保温桶。
像个走错地方的送餐小妹。我深吸一口气,朝着灯火辉煌的大门走去。意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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