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三点的阳光穿过图书馆高大的玻璃窗,在地板上切割出明亮的几何图形。苏晚把额前垂落的碎发别到耳后,笔尖在笔记本上沙沙游走,眼角的余光却不受控制地飘向斜前方的位置。
陆则言坐在靠窗的单人沙发里,白色衬衫的袖口挽到小臂,露出流畅的肌肉线条。他正在翻一本建筑史,阳光给他周身镀上了层毛茸茸的金边,连落在书页上的睫毛影子都清晰得像幅素描。
这是苏晚偷偷观察他的第三个月。
作为 A 大建筑系的系草,陆则言的存在本身就是道移动的风景线。篮球场上挥洒汗水的身影,辩论赛上逻辑清晰的发言,甚至是在公告栏前停留时被风吹起的衣角,都能轻易牵动半个校园的目光。
而苏晚,只是茫茫人海里最普通的那一个。普通的成绩,普通的样貌,扔进人堆里三秒钟就会被彻底遗忘。她唯一的不普通,大概就是这份藏了快两年的,见不得光的暗恋。
“又在看陆大男神啊?” 林薇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冒出来,吓得苏晚手一抖,笔尖在笔记本上划出道长长的墨痕。
她慌忙合上本子,脸颊发烫:“别胡说,我在看题目。”
林薇凑过来,用胳膊肘撞了撞她的肩膀,挤眉弄眼:“骗人,你笔记本都拿反了。”
苏晚低头一看,果然,封面向下扣在桌面上。她窘迫地把本子正过来,小声辩解:“刚才想事情出神了。”
“想什么?想陆则言什么时候能注意到你?” 林薇促狭地笑,“我说苏晚,喜欢就去追啊,你这样望梅止渴到毕业,人家都不知道你叫什么。”
“不可能的。” 苏晚下意识地摇头,声音低得像蚊子哼,“他那样的人,身边围绕的都是优秀的女生,我……”
她没说下去,但林薇懂。建筑系的系花周曼琪,家世好,长得漂亮,专业成绩拔尖,据说和陆则言一起参加过国际设计竞赛,两人站在一起,是所有人都默认的金童玉女。
相比之下,苏晚就像墙角的青苔,沉默地依附在阴影里。
正说着,陆则言起身了。他把书放回书架,转身时不经意间朝这边瞥了一眼。苏晚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慌忙低下头,假装整理桌面,耳朵却像雷达一样捕捉着他的脚步声。
直到那道身影彻底消失在阅览室门口,她才敢抬起头,长长地舒了口气。
林薇看着她这副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呀,真是没救了。”
苏晚苦笑了一下,翻开笔记本,那道突兀的墨痕旁边,是她昨天晚上偷偷画的一个简笔画 —— 一个男生的侧影,线条青涩,却能看出熟悉的轮廓。
她知道这样很傻,可喜欢一个人,好像就是这样身不由己。
那天晚上,苏晚在宿舍楼下的公告栏前又遇到了陆则言。他站在路灯下,正和周曼琪说着什么,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周曼琪偶尔会踮起脚尖,帮他拂去肩上的落叶,动作自然又亲昵。
苏晚下意识地躲到了树后,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攥紧了,有点疼。
她看到陆则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巧的盒子递给周曼琪,周曼琪眼睛一亮,打开后惊喜地捂住了嘴。虽然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那场景,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是甜蜜的告白。
苏晚默默地转身离开,脚步有些沉重。晚风吹起她的头发,带着一丝凉意。
也许,林薇说得对,她该醒醒了。
回到宿舍,她打开电脑,把那个藏了很久的,命名为 “陆则言” 的文件夹点开。里面存着她偷偷拍下的照片 —— 篮球场上跳跃的身影,领奖台上自信的笑容,图书馆里安静看书的侧影…… 一张又一张,记录着她整个青春里最隐秘的心事。
她深吸一口气,按下了删除键。
确认删除。
屏幕上弹出提示框时,她的手指顿了顿,最终还是点了确定。
也许,是时候把这份喜欢,连同这些照片一起,埋葬在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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