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后，妄想的平安终成幻想(文亭南千妄)完整版免费阅读_最新章节列表你走后，妄想的平安终成幻想(文亭南千妄)

烬余一、水渍六岁的千妄蹲在门槛上数蚂蚁，砖缝里渗出的水渍漫过她的布鞋，

像母亲腕上总也褪不去的淤青。堂屋里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她缩了缩脖子，

看见父亲千国横揪着母亲的头发往墙上撞，白石灰簌簌落在母亲枯槁的脸上。

"都是你这个贱货！"千国横的声音像生锈的锯子，"要不是你当初哭哭啼啼报官，

我怎么会被厂里开除？现在又摆出这副死样子给谁看？"母亲没有挣扎，

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房梁，那里挂着她陪嫁的红绸。千妄记得去年母亲还会对着红绸笑，

用发颤的手抚摸上面绣的鸳鸯，后来那双手就开始自残，剪刀划过皮肤时，

母亲会发出小猫似的呜咽。夜里千妄被冻醒，发现母亲蜷缩在灶台边，

怀里抱着个褪色的布娃娃。那是母亲唯一带来的嫁妆，娃娃的脸被缝补过无数次，

像母亲布满伤痕的手腕。"妈妈，冷。"千妄拽了拽母亲的衣角。母亲猛地一颤，

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她把布娃娃塞进千妄怀里："妄妄，你要记住，

妈妈不是故意的。"她的指甲掐进千妄的胳膊，"是他，

是他把我拖进玉米地的......那天的月光好亮啊，

亮得能看见他牙齿上的烟渍......"千妄听不懂，只觉得母亲的眼泪烫得吓人。

她后来才知道，母亲说的那天，是她生命开始的日子。母亲去世那天飘着细雨，

千妄放学回家时，看见门板上贴着张白纸。邻居张婆婆把她拉到怀里，

身上有股樟脑丸的味道："妄妄，你妈妈去天上了。"千妄摸了摸口袋里的糖，

那是她攒了三天的零花钱买的，本来想给母亲一个惊喜。糖纸在掌心揉皱，

甜腻的气息混着雨水的腥气钻进鼻腔，她突然想起母亲总说自己嘴里苦。

父亲回来时带着一身酒气，看见灵堂非但没哭，反而一脚踹翻了供桌。"死得好！

"他猩红的眼睛扫过千妄，"跟你妈一个德行，都是丧门星！"千妄躲在张婆婆身后，

看见父亲把母亲的布娃娃扔进火堆，火苗舔舐着布料，发出滋滋的声响，

像母亲最后咽气时的喉鸣。二、暖阳一年后千国横回来的那天，

千妄正在拆母亲留下的旧毛衣。毛线已经发黄，她想把线团理好，织条围巾给父亲，

或许他就不会再打她了。防盗门被猛地推开，千国横身后跟着个陌生女人，

穿米白色的连衣裙，手里牵着个比她高半个头的男孩。女人的皮肤很白，

笑起来眼角有浅浅的梨涡，像村口老槐树上新开的花。"妄妄，叫文阿姨。

"千国横把手里的蛇皮袋往地上一扔，"以后她就是你妈，这是你哥文栩言。

"文亭南蹲下来，身上有股淡淡的皂角香。她想碰千妄的头发，

手伸到半空又缩了回去："我叫文亭南，你......""不用废话。

"千国横把一个褪色的书包砸到千妄怀里，"以后给我安分点，别学你那个死妈。

"千妄盯着文亭南手腕上的银镯子，想起母亲也曾有过一只，后来被千国横当掉换了酒。

文栩言站在他妈身后，校服领口系得整整齐齐，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什么脏东西。

最初的日子像浸在黄连水里。千国横喝醉了就对着千妄骂，骂她是孽种，

骂她的眼睛鼻子都像那个"贱货"。文亭南总是在这时候把千妄护在身后，她的力气不大，

却能硬生生扛住千国横挥来的拳头。"国横，孩子还小。"文亭南的声音总是很轻，

却带着种奇怪的韧性，"妄妄很乖的，你看她把碗都洗干净了。"千妄确实很乖，

她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做饭，把家里的地板擦得能照见人影，可千国横看她的眼神越来越阴鸷。

有次他喝醉了，突然抓住千妄的胳膊往镜子前拽："你看！你看这眼睛！跟你妈一模一样！

"他的指甲掐进千妄的皮肉，

强的......如果她肯好好跟我过日子......"千妄在镜子里看见自己苍白的脸，

和母亲的倒影重叠在一起。文亭南冲过来掰开千国横的手，被他反手推倒在地，

额头撞在桌角，渗出血珠。"妈！"文栩言第一次在这个家里大声说话，他扶起文亭南，

恶狠狠地瞪着千国横，"你闹够了没有！"千国横愣了愣，突然笑起来，

笑声里全是酒气："好啊，你们娘俩合起伙来欺负我是吧？"他摔门而去，深夜回来时，

千妄听见他在客厅里哭，像头受伤的野兽。文亭南给千妄包扎伤口时，指尖总是轻轻的。

她的手很薄，能看见淡青色的血管，虎口处有道月牙形的疤。"小时候被开水烫的。

"文亭南注意到她的目光，笑着解释，"那时候栩言才三岁，非要抢我手里的热水瓶。

"千妄摸着自己胳膊上的淤青，突然问："阿姨，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文亭南的动作顿了顿，窗外的月光落在她脸上，像蒙了层薄霜。"因为你爸爸说，

他需要人照顾。"她低头继续缠绷带，"也因为......我想给栩言找个家。

"千妄后来才知道，文亭南的丈夫在工地上摔死了，她带着文栩言打零工，

被千国横在劳务市场看见。千国横说自己妻子早逝，女儿没人管，文亭南大概是信了。

文栩言总对千妄没好脸色。她晾衣服时，他会故意撞歪竹竿；她写作业时，

他会把台灯调得忽明忽暗。但有次千国横把千妄的课本撕了，

文栩言却在第二天塞给她一本崭新的，书皮上用钢笔写着"千妄"两个字，笔锋很用力，

划破了纸页。"我妈让我给你的。"他别过脸，耳朵尖却红了，"别以为我想管你。

"千妄摸着那本课本，突然觉得书包没那么沉了。三、裂痕十二岁那年的冬天来得特别早，

千妄在学校晕倒被送回家，文亭南摸她的额头，烫得像团火。千国横喝醉了躺在沙发上打鼾，

文亭南背起千妄就往医院跑，雪粒子打在她单薄的背上，千妄听见她急促的喘息。"阿姨，

放我下来吧。"千妄的声音发飘。"快到了。"文亭南的声音带着哭腔，"妄妄撑住，

我们马上就到医院了。"检查结果出来时，文亭南的脸比墙上的白瓷砖还白。

医生说千妄的肾功能出现异常，需要住院观察。文亭南攥着化验单的手在发抖，

千妄看见她病历本上的年龄——才三十五岁，眼角却已经有了细纹。

住院的日子像泡在福尔马林里。千妄躺在病床上，看文亭南每天啃馒头，

把省下来的钱买牛奶。有次她半夜醒来，发现文亭南坐在床边，借着月光给她织毛衣，

手指冻得通红。"阿姨，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千妄的声音哑得像砂纸。

文亭南放下毛线针，摸了摸她的头发："傻孩子，我们是一家人啊。"千妄别过脸，

眼泪砸在枕头上。她知道自己不是这个家的人，她是父亲强奸母亲生下的孽种，

是这个家里不该存在的裂痕。配型结果出来那天，文亭南拿着报告单冲进病房，

眼睛亮得惊人："妄妄！配上了！我的肾能给你！"千妄看着她雀跃的样子，

突然觉得心口发堵。她见过文亭南弯腰时按住腰的样子，见过她冬天总穿很多衣服，

说是怕冷。这个瘦弱的女人，要把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挖出来给她。"我不要。

"千妄把脸埋进被子，"我本来就不该活着。""胡说什么！"文亭南掀开被子，眼眶红了，

"你妈要是知道了，肯定会难过的。"提到母亲，千妄的眼泪决堤而出。

她想起母亲手腕上的伤疤，想起父亲狰狞的脸，想起那个被烧掉的布娃娃。

这些年她像阴沟里的老鼠，躲在黑暗里苟延残喘，

凭什么要拖累这个好不容易给她一丝暖意的人？夜里千妄拔掉手背上的针头，

踉踉跄跄地走向窗户。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条快要断的线。她爬上窗台，

冷风灌进单薄的病号服，楼下的路灯像颗模糊的星。"你想死？

"文栩言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他穿着校服，头发上还沾着雪，手里拎着个保温桶。

"我妈为了给你凑手术费，每天去工地扛钢筋，你现在想一了百了？"千妄转过身，

看见他眼睛里的红血丝。"我不值得。""你是不值得。"文栩言把保温桶往桌上一墩，

里面的排骨汤洒出来一些，"但我妈认定要救你，我总不能让她白受罪。

"他从口袋里掏出个皱巴巴的信封，"这里面是我攒的钱，还有我跟同学借的，虽然不够，

但......"千妄看着信封上歪歪扭扭的字迹，突然发现这个总对她恶语相向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