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家道中落,爹娘逼我退亲时,我梗着脖子说做人不能背信弃义。
竹马跪在我面前发誓:“高中之日,必以八抬大轿迎你为妻!”
我散尽家财供他苦读,背他求医落下腿疾。
金榜题名时,他红妆十里迎娶的却是我嫡姐。
我冲去质问,被他关进柴房:“看在你为我沈家操劳五年的份上,我会纳你为妾,也算还了你这份恩情。”
后来我成了侯府世子妃,大婚当日他满脸血痕冲出来:“你是我拜过天地的妻!”
嫡姐拖着血崩的身子尖叫:“那我算什么?”
看着他们扭打成一团,我倚着世子轻笑:“忘了说,你身上的毒,是我下的。”
状元府朱门大开的那天,喧嚣震天,红绸铺满了整条街,刺得我眼睛生疼。
五年前,他家道中落,爹娘逼我退亲。
我梗着脖子,说做人不能背信弃义,岂能因贫贱相弃?
爹娘气得指天发誓与我恩断义绝。
他拉着我的手跪在我面前,指天立誓,字字泣血:“阿宁,信我!此生绝不负你!等我高中状元,必定风风光光,八抬大轿,迎你进门!”
五年,整整五年。
我抛下千金小姐的矜持,为他照料病榻上的双亲,典卖首饰支撑门户,寒冬腊月背着他踏破冰霜求医,生生累垮了自己,落下了这刮风下雨就钻心刺骨的腿疾。
油灯下,我熬红了眼做绣活换钱,只为让他安心读书,别饿着冻着。
他病了,高热不退,我背着他,深一脚浅一脚踩在泥泞里,膝盖磕在石阶上,疼得钻心,却咬着牙不敢松手。
那时他伏在我背上,滚烫的泪滴进我颈窝,声音破碎:“阿宁……此生……定不负你……”
如今,他真的高中了,金榜题名,独占鳌头。
我以为苦尽甘来,守着那点微末的希望,等着他践诺。
等来的,却是那顶披红挂彩的花轿,里面坐着我那千娇百媚的嫡姐。
状元府门前人声鼎沸,锣鼓喧天。
我踉跄着冲过去,喉咙里堵着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声嘶哑的“沈砚!是我!”
“哪来的疯妇?”守门的下人,穿着崭新的青衣,脸上带着鄙夷的嘲弄,像驱赶野狗一样朝我挥手,“滚开!状元爷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
“我不是疯妇!”我挺直背脊,尽管双腿在疼痛和愤怒下微微打颤,“我是他的妻!我是他的结发妻子!”
“妻?”另一个家丁嗤笑出声,上下打量着我洗得发白,沾满尘土的粗布衣裙,眼神像在看阴沟里的秽物,“就凭你?也配?我们状元爷明媒正娶的夫人正在里面拜堂呢!快滚!别脏了状元府的地界!”
蒲扇般的大手猛地扇过来,耳中嗡鸣一片,脸颊火辣辣地痛,嘴里泛起铁锈般的腥甜。
我摔倒在地,尘土沾了满脸满身。
“沈砚!你这个背信弃义的小人!你出来!你看着我!”我不顾一切地往前冲,五年积攒的委屈,愤怒,不甘,火山般喷发出来,“你忘了当年你是怎么跪着发誓的吗?你忘了你的功名是怎么来的吗?你忘了是谁……”
就在这时,喧天的锣鼓声骤然拔高,喜乐变得格外嘹亮。
花轿稳稳停在状元府门前。
隔着攒动的人头和刺目的红,我看见沈砚一身大红喜袍,小心翼翼地扶着嫡姐苏晚晴下轿。
“夫人,小心脚下。”他的声音清朗,带着刻意放低的,能溺死人的柔情,那是我从未听过的语调。
苏晚晴依偎着他,声音娇得能滴出水:“夫君,妹妹……她不会怪我吧?”
沈砚的声音清晰地穿过喧嚣,带着一丝刻意的冷淡和嫌恶:“提她作甚?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你才是我沈砚唯一认定的妻,她算什么东西,也配与你相提并论?莫要坏了今日你我大婚的喜气。”
无关紧要的人?
五年掏心掏肺,五年的血泪煎熬,竟只换来一句“无关紧要”?
心口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瞬间捏爆了里面所有滚烫的血肉。
原来人的心碎,真的是有声音的,像极寒之地的冰面乍然崩裂,发出沉闷又刺耳的哀鸣。
四肢百骸的力气瞬间被抽空,我瘫软在地,连指尖都在发颤。
“还愣着干什么?把这疯妇拖走!别惊扰了贵人!”管事厉声呵斥。
粗粝的手掌捂住我的嘴,浓重的汗味和尘土气呛入鼻腔。
我像一袋破败的货物,被几个健壮的下人七手八脚地拖拽着,远离那片刺目的红与喧嚣的喜乐。
视线里最后清晰的,是沈砚扶着苏晚晴跨过那高高的,刷着崭新朱漆的门槛,背影决绝,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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