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林小满《过期的糖》完整版在线阅读_陈砚林小满完整版在线阅读

1 柠檬汽水的秘密过期的糖便利店的冷柜嗡嗡作响时，

林小满第三次伸手去够最底层的柠檬汽水。玻璃门拉开的瞬间，

有只手比她更快地按住了最后一罐。指甲修剪得干净，指节在冷光里泛着青白色，

像她记忆里冬天冻裂的水管。要这个？男人的声音裹着冷气砸过来，林小满猛地缩回手，

指腹在冰凉的柜门上摁出五个浅印。是陈砚。他瘦了些，旧牛仔裤的裤脚磨出毛边，

和高中时那条洗得发白的蓝裤子重叠在一起。那时候他总把柠檬汽水揣在怀里，

等她晚自习出来，罐子被体温焐得温热，气泡在喉咙里炸开时，

他会盯着她发红的鼻尖笑：像只被冻坏的小老鼠。不用了。林小满转身去拿矿泉水，

瓶身的水珠顺着指缝流进袖口，凉得她打了个哆嗦。陈砚没走。

她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她后脑勺的碎发上，像高中时那样，总在她埋头刷题时，

用这种近乎灼热的视线烧穿她的校服。还在这边上班？他又问，

声音里有她听不出的试探。嗯。林小满拧开瓶盖，水灌进喉咙时呛得她咳嗽起来。

便利店的白炽灯太亮，照得她眼角的红血丝无所遁形——昨晚又加班到凌晨，

电脑屏幕的蓝光在眼下刻出淡青色的印子。陈砚递来一包纸巾，

包装是她以前最喜欢的草莓味。她记得高三那年，他每天都在她的笔袋里塞一包，

直到她某次过敏，医生说不能碰香精，他第二天就换成了无香型，

包装素净得像他写的数学题步骤。谢了。她抽出一张，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

像被静电打了一下，两人同时缩回手。空气里弥漫着关东煮的味道，萝卜在汤里浮浮沉沉。

林小满忽然想起，陈砚以前总嫌便利店的萝卜太甜，却会在她每次来例假时，

排队二十分钟买一碗，把萝卜和海带都夹给她，自己只喝汤。你……我要走了。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陈砚笑了笑，眼角的细纹比记忆里深了些：下周去深圳，

公司调动。挺好的。林小满低头喝水，瓶底的水晃出涟漪，映得她的影子支离破碎。

她没问他公司的名字，没问他住在哪，甚至没问他这五年过得好不好。就像他也没问她，

为什么当年填报志愿时，把所有北方的学校都改成了南方；为什么毕业典礼那天，

他抱着录取通知书在她家楼下等到凌晨，她却没开窗。陈砚拿起那罐柠檬汽水，

手指在冰凉的罐身上摩挲：其实那年……我该回去了。林小满打断他，

把空水瓶扔进垃圾桶，塑料碰撞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格外刺耳，夜班快开始了。

他没再说话，只是看着她快步走向收银台。制服外套的拉链没拉好，

露出里面洗得发皱的T恤，是他送的十八岁生日礼物，印着她最爱的乐队logo，

现在图案已经模糊成一团灰。2 错过的青春林小满站在收银台后，假装整理货架，

眼角的余光却追着陈砚的背影。他走到门口时停了一下，手里的柠檬汽水被捏得微微变形，

然后推门出去，身影很快融进了巷口的暮色里。关东煮的汤还在咕嘟冒泡，

林小满忽然蹲下身，把脸埋在膝盖里。便利店的监控应该能拍到，

那个总是面无表情的收银员，此刻正像个傻子一样，肩膀抖得停不下来。

她想起高考结束那天，陈砚把她堵在教学楼后的梧桐树下，蝉鸣吵得人耳朵疼。

他说：小满，等我，我们报同一所城市。她看着他被汗水浸湿的额发，点了点头，

却在回家的路上，把志愿表上的城市改得面目全非。她不能说。不能说她爸赌输了钱，

债主堵在门口骂了三天三夜，红漆泼在斑驳的木门上，

像一道道凝固的血；不能说她妈哭着让她报免费师范生，毕业就能分配工作还债，

那双常年做家务的手攥着她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肉里；更不能说，

她偷偷去看过他的录取通知书，

城市的名字烫得她心口发疼——那是她曾在地理课本上圈过无数次的地方，有海，

有他想去的大学，还有她藏在心里的未来。后来她听同学说，陈砚在大学找了个女朋友，

和他一样喜欢喝柠檬汽水，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梨涡。再后来，

听说他考研时每天泡在图书馆，凌晨才回宿舍；听说他进了大公司，

跟着项目组拿了金奖；听说他过得很好，朋友圈里偶尔会出现团建的照片，他站在人群里，

穿白衬衫，戴黑框眼镜，比高中时挺拔了许多。这些听说，都没有她。凌晨换班时，

林小满在便利店门口的垃圾桶旁，看到了那罐没开封的柠檬汽水。罐子上凝着水珠，

像谁没忍住的眼泪。她走过去，捡起来，擦掉上面的灰。拉环拉开的瞬间，

气泡争先恐后地涌出来，带着熟悉的酸甜味，却再也没了当年被体温焐热的温度。

原来有些糖，过了期，就只剩下涩了。她对着空罐子，轻轻说了声：再见啊，陈砚。

3 重逢的雨夜风穿过巷口，把这句话吹得七零八落，像他们没能说出口的，漫长的青春。

陈砚走的那天，林小满特意调了休。她没去高铁站，只是坐在出租屋的地板上，

翻一个积了灰的纸箱。箱子是搬家时从老房子带出来的，被塞在衣柜最底层，边角已经磨破。

打开时扬起的灰尘呛得她直咳嗽，阳光从窗帘缝隙里钻进来，在漂浮的尘埃里投下一道光柱，

像给那些被遗忘的时光开了扇窗。里面裹着她整个高中时代：皱巴巴的市级三好学生奖状，

边缘被老鼠啃了个小缺口；写满红笔批注的数学错题本，

最后几页是陈砚替她整理的解题思路，字迹清隽，

带着他独有的弯钩；还有半包没用完的草莓味纸巾——是高三那年过敏后，

陈砚换成无香型之前，她偷偷藏起来的最后一包。包装上的草莓图案褪成了浅粉色，

像被水洗过的回忆。指尖划过纸巾包装时，手机震了震。是个陌生号码，归属地显示深圳。

点开消息，是张照片：高铁站的候车厅，阳光透过玻璃幕墙斜切下来，

在地面拼出明暗交错的格子。陈砚的行李箱放在脚边，黑色的箱体干干净净，

拉杆上挂着个柠檬黄的塑料挂坠，被风吹得轻轻晃动。

紧跟着进来一条文字消息：同学送的，说辟邪。林小满盯着那个挂坠看了很久。她认得，

是高二那年秋季运动会，她跑八百米时被人绊了一跤，膝盖磕在塑胶跑道上，

蹭掉好大一块皮，血珠争先恐后地涌出来。陈砚背着她往医务室跑，

校服后背很快洇出深色的痕迹。路过操场边的垃圾桶时，他弯腰捡了个别人丢掉的塑料挂坠，

塞进她汗湿的手心：拿着，下次就不摔了。那挂坠是廉价的塑料做的，边缘有点毛糙，

被太阳晒得发黏。她却攥了整整一天，直到手心沁出的汗把它泡得发软。

后来挂坠被她磨得掉了漆，不知道丢在了教室哪个角落。原来他还记得。她没回消息，

把手机倒扣在膝盖上。纸箱底层压着张泛黄的志愿表草稿，是她没改之前的版本。

第一志愿填着陈砚后来去的那所大学，城市名字被她用铅笔描了又描，黑糊糊的一团，

像个化不开的结。那天她从学校回家，刚走到巷口就听见家里的争吵声。

父亲的吼声、母亲的哭声、还有陌生男人的咒骂声混在一起，像根钝针扎进耳朵。推开门，

看见三个满脸横肉的男人坐在客厅里，地上散落着翻倒的凳子，母亲蹲在墙角哭，

父亲低着头抽烟，烟蒂掉在裤腿上都没察觉。林老三，这钱你今天必须还！

为首的男人拍着桌子，茶杯里的水溅出来，不然我就把你家闺女拉去抵债！

母亲猛地扑过来抱住她，指甲掐进她的胳膊：不能动我闺女！我们还钱，一定还！

那个晚上，母亲把她拉进房间，从枕头下摸出一张免费师范生的招生简章。小满，

报这个吧。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眼里的红血丝像爬满了蛛网，毕业就能分配工作，

有编制，工资稳定……妈知道委屈你了，可家里实在没办法了。

她看着母亲鬓角新添的白发，看着父亲蹲在门外抽烟的佝偻背影，

看着墙上那张被债主泼了红漆的木门，默默点了点头。深夜里，她趴在桌上改志愿表，

铅笔尖在纸上划出沙沙的声响，像在切割自己的心脏。她把所有北方的学校都改成了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