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烬重伤濒死时,是那个哑女用三个月救活了他。>她为他熬药疗伤,
他在山洞石壁上刻下“娶你为妻”的誓言。>归营那日敌军突袭,
他护着她头撞山石失去部分记忆。>再见时,他错认表妹为救命恩人,十里红妆迎娶佳人。
>大婚当日敌军破城,毒箭射向他的刹那——>那个沉默的哑女军医扑了上来。
>箭头穿透她单薄的胸膛,血溅满他怀中的新娘嫁衣。>濒死的哑女挣扎着,
在他掌心画下“山洞”二字。>萧烬浑身剧震,摸向她后颈那道熟悉的针灸旧痕。
>——那是他高烧时咬的,他曾笑着说这是“我的印章”。>他发疯般掀开新娘衣袖,
伪造的伤疤下肌肤光洁。>喜堂满地鲜血中,
他抱着渐渐冰冷的哑女嘶吼:>“我明明……在山洞石壁上刻过要娶你的啊!
”———————————————————浓稠的血腥气裹着铁锈味,
死死堵在萧烬的喉咙口。他每一次艰难地喘息,都像在吞咽滚烫的刀片。视线里一片昏红,
分不清是漫天扬起的沙尘,还是自己眼中渗出的血。
肩胛骨处传来一阵尖锐的、钻心蚀骨的剧痛——那是第十支箭,狠狠钉穿了他的铁甲,
撕裂皮肉,深深楔入骨头。战场的嘶吼、兵刃的撞击,全成了遥远而模糊的背景噪音,
仿佛隔着厚重的棉被传来。他沉重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天旋地转间,
从战马的鞍鞯上颓然栽落,冰冷的泥土狠狠砸在脸上,带着一股浓重的死亡气息。冰冷,
黑暗,窒息……萧烬感觉自己正被拖向无底的深渊。意识像风中的残烛,明灭不定,
随时会彻底熄灭。就在那点微弱的光亮即将被黑暗吞噬的瞬间,一股奇异的暖流,极其微弱,
却又异常清晰,顺着他的手腕脉络,缓缓注入他濒临枯竭的躯体。是幻觉吗?
还是黄泉路上的最后慰藉?他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得如同蒙着水汽的琉璃。
只隐约捕捉到一抹素净的灰白,像寒夜尽头即将破晓时,天际那一缕微弱的鱼肚白。
那抹灰白靠得很近,带着一种不属于这修罗场的洁净气息。一只冰凉的手,
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死死按住了他肩头那支深入骨缝的箭杆。剧痛排山倒海般袭来,
几乎要将他的灵魂震碎。“呃啊——!”一声压抑的嘶吼冲破了干裂的嘴唇,带着血腥味。
随即,一股温热的液体猛地喷涌而出,溅湿了他的下颌和颈项。
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空,黑暗再次汹涌地吞噬了他。……意识如同沉入深海的顽石,
不知在冰冷死寂中浸泡了多久。当一丝微弱的光线挣扎着穿透眼皮,
萧烬感觉自己仿佛漂浮在云端,周身被一种奇异的暖意包裹着,驱散了骨髓深处透出的寒。
他艰难地睁开眼,模糊的视线艰难地凝聚。山洞。
粗糙的石壁在摇曳的火光下投下巨大而跳动的影子。空气里弥漫着浓郁苦涩的药味,
还有一种……被烟火燎烤过的、干燥的草木清气。篝火噼啪作响,
跃动的火苗勾勒出一个极其单薄的身影。她就坐在离火堆不远的地方,背对着他,
正低头专注地摆弄着什么东西。一件洗得发灰的粗布衣裙,松松垮垮地罩在她身上,
更显得那肩膀瘦削得惊人。她微微垂着头,露出一段苍白细弱的颈子,在昏黄的光线下,
脆弱得像是一折就断的苇草。她手里拿着一根细长的木棍,
正小心地拨弄着火堆旁几块黑乎乎的东西,大概是正在烘烤的药材。喉咙里火烧火燎,
萧烬想开口,发出的却只有一阵嘶哑破碎的气音,像砂纸摩擦着枯木。
那单薄的背影猛地一颤,几乎是立刻转了过来。火光终于照亮了她的脸。清瘦,苍白,
下巴尖尖的,唯有一双眼睛,像浸在寒潭里的黑玉,沉静得惊人。那里面没有恐惧,
没有怜悯,甚至没有太多波澜,只有一种近乎专注的审视。她的视线落在他脸上,
似乎在确认他是否真的醒了。萧烬的喉咙艰难地滚动了一下,试图凝聚力气说话,
却只能发出更破碎的呻吟。他费力地抬起没受伤的那只手,指尖颤抖着,
指向自己干裂出血的嘴唇。她立刻明白了。那双沉静的黑眸飞快地眨了一下,她站起身,
动作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她走到山洞角落一个用石头垒起的简易“灶台”旁,
那里煨着一个粗陶罐子。她小心翼翼地用一块厚布垫着手,揭开罐盖,
一股更浓郁的苦涩药气瞬间弥漫开来。她用木勺舀了小半勺深褐色的药汁,
倒进旁边一个豁了口的粗陶碗里。她端着碗走回来,在他身边蹲下。碗沿凑近他的唇边,
那药汁滚烫,苦气直冲鼻腔。萧烬几乎是凭着本能,贪婪地汲取着那点救命的温热液体。
药汁滑过喉咙,带来一阵灼痛,却奇异地缓解了那火烧火燎的干渴。一碗药喂完,
他急促的喘息终于平复了一些。她放下碗,目光落在他被层层粗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右肩上,
那里隐隐透出深色的血迹。她伸出手指,隔着粗布,极其轻微地按压了一下伤口边缘。
剧痛骤然袭来,萧烬闷哼一声,额上瞬间渗出冷汗。她的眉头也随之轻轻蹙了一下,
那双黑玉般的眸子里,清晰地映出他因痛苦而扭曲的脸。她很快收回了手,站起身,
走向石壁旁一个同样简陋的“药架”——几块平整的石头上,
散乱地摆放着一些风干的草叶、树根和几块颜色怪异的矿石。她仔细地挑拣了几样,
重新回到火堆旁,将那几样东西投入小陶罐里,用小木棍慢慢搅动起来。
山洞里只剩下柴火噼啪的声响和陶罐里药汁翻滚的咕嘟声。
萧烬躺在铺着厚厚干草和兽皮的“床铺”上,目光无法从那个忙碌的瘦小身影上移开。
她无声地忙碌着,像山谷里一缕安静的风,却在他濒死的绝境里,凿开了一道生门。
他张了张嘴,嘶哑的气音再次响起:“……你……?”她闻声,搅动药汁的手顿住了,
缓缓回过头。火光跳跃在她清瘦的脸上,那双沉静的眼睛看着他,然后,她抬起一只手,
纤细的食指竖起来,轻轻贴在自己淡色的唇瓣上。一个无声的宣告。萧烬的心,
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沉甸甸地坠了下去。原来如此。是这无边的寂静,
将她囚禁在了另一个无声的世界里。死寂,成了这方寸山洞里唯一的注脚。
除了火舌舔舐木柴的噼啪,陶罐里药汁翻滚的咕嘟,便只剩下两人压抑的呼吸。每一次换药,
都成了一场沉默的酷刑。萧烬肩胛骨的伤深可见骨,每一次揭开那被血和脓液浸透的粗布,
都像活生生撕下一层皮肉。剧烈的疼痛让他浑身肌肉绷紧如铁,牙关紧咬,额上青筋暴起,
冷汗瞬间浸透里衣。他只能死死盯着头顶凹凸不平的冰冷石壁,
仿佛要将那粗糙的纹路刻进灵魂深处,以此对抗那撕心裂肺的痛楚。而她,
那个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哑女,却有着一双异常稳定的手。那双属于医者的手,
纤细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她沉默地用烧过的匕首刮去腐肉,动作快得惊人,
每一次下刀都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精准。温热的血涌出来,
她立刻用干净的、浸了药汁的布按住。她离得那样近,
萧烬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她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看到她因屏息而微微翕动的鼻翼,
看到她那双沉静如水的黑眸深处,一丝不容错辨的紧张和专注。
剧痛如潮水般冲击着他的神经,意识在模糊的边缘挣扎。
就在一次刮骨般的剧痛猛地将他抛向黑暗深渊时,
他感觉自己的右手被一只冰凉的手用力攥住了。那手指纤细,却带着一种不容挣脱的力道,
指尖甚至微微陷入他的皮肉里。一丝微弱的暖意,奇异地从那冰凉的手心传递过来,
像一根极细却坚韧的丝线,将他溃散的意识硬生生拽回了一丝清明。他艰难地转动眼珠,
对上她的视线。火光在她眼中跳跃,那里面没有言语,只有一种近乎执拗的坚持——活下去!
那无声的呐喊,比任何嘶吼都更清晰地烙印在他濒临崩溃的意志上。
……日子在药味的苦涩与伤痛的反复中,缓慢地向前爬行。萧烬的肩伤终于开始收口,
新生的肉芽带来刺痒,伴随着每一次伸展手臂时残留的钝痛。他已经能靠着石壁坐起来,
看着那个沉默的身影在山洞里外忙碌。她总有忙不完的事。清晨天光微亮时,
她便背着那个破旧的藤篓出去,回来时,篓子里总装着沾着露水的草药、野果,
有时甚至有一两条在溪水里叉到的小鱼。她蹲在洞口整理那些收获,手指翻飞,剔除枯叶,
清洗根茎上的泥土,动作熟稔得像呼吸一样自然。阳光勾勒出她单薄的侧影,
细小的绒毛在光线下清晰可见。萧烬的目光,常常会不由自主地落在她的后颈上。那里,
靠近发际线的地方,有一道小小的、淡红色的旧痕,形状很特别,
像两枚小小的弯月牙并排印在那里。他模糊地记得,
在最初那场高烧不退、神志昏沉的噩梦里,他似乎曾死死咬住过什么东西,
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仿佛那是他唯一能抓住的浮木……难道……?
一股混杂着愧疚与莫名悸动的暖流涌上心头,让他的喉咙有些发紧。那天午后,
山洞里弥漫着一种奇异的宁静。她刚给他换完药,正低头收拾着石台上散乱的药草。
萧烬靠在石壁上,目光掠过她瘦削的肩,落在洞口外那片被阳光染成金色的树林上。
一只不知名的鸟儿在枝头婉转啼鸣,声音清脆悦耳。“真好听。”萧烬脱口而出,
声音因为久未多言而显得沙哑低沉。她闻声抬起头,那双沉静的黑眸望向他,带着一丝询问。
萧烬指了指洞口的方向,脸上露出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温和笑意:“鸟叫。”他顿了顿,
目光落在她清瘦的脸上,声音更轻了些,“以前在军营里,
每天都是号角和厮杀声……好久没听过这么好听的鸟叫了。”她静静地听着,
那双黑玉般的眼睛里,慢慢漾开一点极淡的笑意,如同投入深潭的一粒小石子,
激起微不可察的涟漪。那笑意很浅,却让那张过于苍白的脸瞬间生动了起来。
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微微侧过头,目光也投向洞口那片被阳光和鸟鸣填满的世界,
神情专注而安宁。那一刻,不需要言语。一种奇异的默契在他们之间流淌。
山洞的寂静不再是沉重的帷幕,反而成了某种柔软的介质,包裹着这短暂而珍贵的宁静。
萧烬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又落在她后颈那道淡红色的弯月牙痕上。一个念头,
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莽撞和冲动,毫无预兆地撞进他的脑海。他扶着石壁,有些吃力地站起身。
伤臂还不敢大动,他只能用左手,在身侧的石壁上摸索着。
指尖触到一块相对平整、带着粗粝砂砾感的岩壁。他用指甲,
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笨拙和认真,在上面用力地刻画起来。粗糙的石头磨着指腹,
带来细微的刺痛,他却浑然不觉。一笔,一划,缓慢而坚定。她收拾好药草,转过身,
恰好看到他这怪异的举动。她眼中掠过一丝疑惑,静静地走过来,站在他身旁,
看着他的指尖在石壁上移动。萧烬的呼吸微微急促,心跳得有些快。他刻下了最后一笔,
终于收回手。石壁上,歪歪扭扭,却带着一股子执拗劲的四个字显露出来:**娶你为妻。
**他侧过头,看向她。火光映照下,她的脸颊似乎飞快地掠过一抹极淡的红晕,
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那双沉静如水的黑眸,定定地望着石壁上那四个粗粝的字迹,
里面翻涌着极其复杂的东西——惊讶,一丝无措,还有某种深不见底的、沉甸甸的光。
她没有看他,也没有点头或摇头。只是默默地,伸出了自己的手。那只手依旧纤细,
指腹却带着常年劳作留下的薄茧。她摊开手掌,掌心静静躺着几根柔韧的草茎。她拿起一根,
手指灵巧地翻飞、缠绕、打结。很快,一个简陋却结实的指环出现在她掌心。草色青翠,
带着生命的鲜活气息。她拉起萧烬的左手,将那个小小的草环,轻轻套在了他的无名指上。
动作轻柔,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郑重。草环粗糙的边缘摩擦着他的指根皮肤,
带来轻微的痒意,却像一道无形的烙印,瞬间烫进了他心里。然后,她抬起眼,终于看向他。
那双眼睛里,之前翻涌的情绪沉淀了下去,只剩下一种清澈而坚定的光。她指了指他,
又指了指自己,最后,指尖坚定地落在那石壁刻字的地方。一个无声的承诺,
在山洞温暖的空气里,沉沉落下。那一刻,萧烬觉得肩胛骨深处的隐痛,
似乎都变得微不足道了。篝火的暖意,草环的触感,还有她眼中那束清澈的光,
汇聚成一股暖流,在他冰冷了太久的胸腔里汹涌奔腾。……三个月的光阴,
在山洞的寂静与溪流的潺潺声中悄然滑过。萧烬的伤好了大半,筋骨间重新积蓄起力量,
那属于武将的锐利轮廓,再次在他脸上清晰起来。只是偶尔,
在望向那个沉默地忙碌于草药间的瘦削身影时,
他眼底深处会掠过一丝与杀伐之气格格不入的柔和。不能再等了。军情如火,
他消失的每一刻,都可能意味着边关将士的枉死。这念头像沉重的石头压在他心头,
每每望向洞口外通往军营的方向,焦灼便啃噬着他的五脏六腑。“我们该走了。”清晨,
当第一缕微光透进洞口,驱散了些许寒意时,萧烬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定。
他整理着身上那件被她洗净、缝补过的旧战袍,动作间带着一种即将归营的肃杀。
她正蹲在溪边清洗着刚采回来的草药,闻言,手猛地一顿,水流哗哗地冲刷着她指间的绿叶。
她没有回头,只是脊背瞬间绷紧,像一张拉满的弓。沉默了几息,她才慢慢站起身,
湿漉漉的手在粗布裙子上胡乱擦了几下。转过身时,脸上已看不出太多情绪,
只有那双深潭般的眼睛,比往日更加幽暗,沉沉地望了他一眼,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她快步走回山洞深处,动作利落地收拾起她那点可怜的家当——几包分门别类捆扎好的草药,
一个盛水的皮囊,一块打火石。动作快得几乎带着一种逃离的仓促。萧烬看着她的背影,
心头莫名一窒。他想说点什么,喉咙却像被堵住了。最终只是拿起自己的佩刀,
沉默地跟在她身后,踏出了这个庇护了他们三个月的山洞。
山林间弥漫着草木苏醒的清冽气息,鸟鸣清脆。然而这份安宁之下,
却潜藏着令人不安的死寂。太静了。没有野兽的踪迹,连寻常的虫鸣都消失无踪。
萧烬久经沙场的直觉瞬间绷紧,他猛地停下脚步,一手按住了腰间的刀柄,
锐利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四周浓密的灌木丛。“小心!”一声嘶哑的警告几乎破喉而出。
话音未落!“嗖!嗖!嗖!”凌厉的破空之声撕裂了死寂!数支涂着幽蓝光泽的弩箭,
如同毒蛇的信子,从两侧茂密的树冠和岩石后激射而出,直扑他们!是敌军的斥候!
他们竟已搜索到了这片山林!电光火石间,萧烬猛地侧身,长刀出鞘,
化作一道匹练般的寒光,精准地劈飞两支射向他的弩箭!
金属撞击的刺耳声响震得人耳膜发麻。眼角余光瞥见第三支箭,角度刁钻狠辣,
竟是直射向走在他侧前方一步之遥的哑女后心!她背对着箭矢,毫无所觉,仍在向前。
一股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萧烬的心脏,比任何箭矢都要致命!他根本来不及思考,
身体的本能已超越了一切!他猛地向前一扑,强壮的手臂带着千钧之力,
狠狠将她推向旁边一块巨大的、布满青苔的岩石后面!“砰!”一声闷响,
她的身体撞在岩石上,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几乎就在同时,另一支原本射向他头颅的弩箭,
擦着他的头盔飞过,巨大的冲击力撞得他脑袋猛地一偏!他脚下被盘结的树根狠狠一绊,
身体彻底失去平衡,整个人向前重重栽倒!“咚——!”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他的额角,
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另一块棱角尖锐的岩石上!剧痛伴随着一阵天旋地转的黑暗,
如同冰冷的海啸,瞬间将他吞没。意识沉沦前最后的画面,
是岩石后她挣扎着探出的、写满惊骇的脸,还有她伸出的、徒劳地想要抓住什么的手。
紧接着,是无边的黑暗和死寂。……“烬儿!烬儿!你睁开眼看看娘啊!
”妇人带着哭腔的呼唤,像隔着一层厚重的水幕,模糊不清地钻进萧烬嗡嗡作响的耳朵里。
眼皮沉重得如同灌了铅,每一次试图掀开,都牵扯着额角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
他费力地喘息着,浓重的、属于药铺的苦涩气息涌入鼻腔,代替了山林间的草木清气。终于,
他挣扎着掀开了一丝眼缝。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织金锦帐顶,是他侯府卧房的承尘。床边,
母亲忠勇侯夫人哭得双眼红肿,父亲忠勇侯萧远山面色铁青地站在一旁,紧抿着唇。
旁边还站着几个神情紧张的大夫。“醒了!侯爷,夫人,世子醒了!”一个大夫惊喜地叫道。
萧烬的脑子一片混沌,像塞满了湿透的棉絮。他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发不出声音。
母亲立刻端来温水,小心翼翼地喂他喝下。“烬儿,你感觉怎么样?吓死娘了!
”侯夫人用帕子擦着泪,“多亏了如烟那孩子!要不是她拼死把你从死人堆里扒出来,
又一路护着你躲过敌军搜查,把你送回来……娘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她说着,泣不成声。
如烟?柳如烟?这个名字像一道微弱的光,试图刺破他记忆中的迷雾。
在混乱的脑海中闪现:剧烈的疼痛……灼热的体温……一个模糊的身影在眼前晃动……还有,
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心安的淡淡气息……好像是……药草?又好像是……别的什么?
他用力去想,额角的伤处立刻传来尖锐的刺痛,阻止他深入探寻。“姑母,您别这么说,
这都是如烟应该做的。”一个柔婉动听的声音响起,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
萧烬艰难地转动僵硬的脖颈,看向声音来源。
一个身着鹅黄色云锦衣裙的少女正站在母亲身侧。她身姿窈窕,面容姣好,
只是脸色有些苍白,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更显得楚楚可怜。她手里还端着一个青玉药碗,
碗中深褐色的药汁散发着热气。正是他的表妹,柳如烟。对上萧烬探寻而迷茫的目光,
柳如烟眼中立刻蓄满了泪水,盈盈欲滴。她上前一步,声音轻柔得像羽毛:“表哥,
你终于醒了。你昏迷的这些天,可担心死我们了。”她说着,
目光似不经意地扫过自己挽起袖子的左小臂。萧烬的目光,下意识地顺着她的视线落了下去。
在她白皙纤细的左手小臂内侧,靠近手腕的地方,赫然横亘着一道寸许长的疤痕。
那疤痕呈淡粉色,微微凸起,边缘清晰,显然是新愈不久,看形状,
竟像是被什么野兽的利爪狠狠抓过留下的!记忆的闸门猛地被撞开一道缝隙!混乱的迷雾中,
一个异常清晰的画面陡然浮现——剧烈的颠簸……冰冷的雨点砸在脸上……模糊的视线里,
一只苍白纤细的手死死抓着他的胳膊,手背上青筋毕露……紧接着,
是刺耳的咆哮和腥风扑面!那只手猛地将他推开,
随即一声凄厉的尖叫和皮肉被撕裂的声音……然后,是那道血淋淋的抓痕,在那只手臂上,
触目惊心!“如……烟……”萧烬嘶哑地挤出两个字,
目光死死锁住柳如烟手臂上那道狰狞的疤痕。
混乱的记忆碎片仿佛被这道疤强行粘合在了一起,指向了一个唯一合理的解释——是她!
在自己重伤濒死之际,不顾危险救了自己,甚至为此被野兽所伤!所有的疑惑、混沌,
似乎都在这一刻找到了答案。山洞?鸟鸣?石壁上的字迹?指间的草环?
……这些极其模糊、如同水底月影般的碎片,
被这道清晰的疤痕和母亲笃定的言辞瞬间击碎、覆盖、取代。
一股巨大的感激与混杂着责任的暖流,汹涌地冲垮了他心头的堤坝。他抬起未受伤的右手,
颤抖着,极其缓慢地,握住了柳如烟端着药碗的手。那只手温软细腻。
“谢……谢……”每一个字都像从砂砾中磨出来,带着劫后余生的沉重。
柳如烟的手在他掌心微微颤抖了一下,随即反手握住了他的手指,泪水终于滑落脸颊,
脸上却绽放出一个如释重负又饱含深情的笑容:“表哥,你没事就好。只要你平安,
如烟做什么都值得。”忠勇侯看着这一幕,严肃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欣慰,沉声道:“烬儿,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如烟对你情深义重,救命之恩,我萧家当涌泉相报。待你伤愈,
便择吉日,为你二人完婚!”侯夫人也连连点头,看着柳如烟的眼神充满了感激和慈爱。
萧烬靠在软枕上,看着柳如烟含泪带笑的脸庞,感受着她手心传来的温度。
那三个月的山洞记忆,那些模糊不清的温暖与悸动,彻底沉入了意识的最深处,
被眼前这“清晰”的恩情与即将缔结的良缘所覆盖。他轻轻回握了柳如烟的手,
无声地应允了这份命运的安排。额角的伤处仍在隐隐作痛,提醒着他那段“空白”的惨烈,
也让他更加确信眼前这“真实”的恩情。……转眼数月,秋意染黄了边关的草场,
也染红了忠勇侯府的重重门楣。萧烬凭借赫赫战功,加官进爵,威名更盛。
他额角的伤早已愈合,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色印记,如同那段被尘封的山林记忆。
与柳如烟的婚期,在帝后的亲自过问下,定在了十月初八,一个诸事皆宜的黄道吉日。
整个侯府张灯结彩,红绸从府门口一直铺到了正堂,映得人眼发花。仆役们脚步匆匆,
脸上却都带着与有荣焉的喜气。今日,是萧烬迎娶柳如烟的大喜之日。鼓乐喧天,震耳欲聋。
萧烬身着大红的蟒袍吉服,骑在高头骏马上,领着声势浩大的迎亲队伍,
穿行在帝都万人空巷的街道上。百姓的欢呼声浪几乎要掀翻屋顶,
无数艳羡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他面容沉静,带着武将特有的刚毅,
嘴角噙着一丝礼节性的笑意,目光却似乎穿透了眼前的一片喧闹红海,
投向某个遥远而模糊的角落。心头,有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深究的空茫,
如同投入深湖的石子,只漾开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旋即被震天的锣鼓声淹没。终于,
新娘的花轿在漫天撒落的喜庆花瓣和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抬进了侯府正门。正堂之内,
红烛高烧,熏香缭绕。帝后虽未亲临,却派了心腹内侍送来重礼。满堂宾客皆是朱紫贵人,
珠光宝气,笑语喧阗。萧烬执着红绸的一端,
另一端连着凤冠霞帔、盖着大红盖头的新娘柳如烟。
司礼官高亢洪亮的声音在堂中回荡:“一拜天地——!”两人缓缓转身,
向着门外天地躬身下拜。红盖头随着柳如烟的动作微微晃动,流苏轻颤。“二拜高堂——!
”忠勇侯夫妇端坐主位,看着眼前这对璧人,眼中满是欣慰与欢喜。“夫妻对拜——!
”萧烬与柳如烟相对而立。他微微俯身,目光落在眼前那片刺目的红绸上,
红得如同燃烧的火焰。就在他弯下腰的刹那,一种属于沙场宿将的、深入骨髓的危机感,
毫无预兆地、像冰锥般狠狠刺入他的脊椎!“轰——!!!”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不是喜庆的炮仗,而是城门被重物狠狠撞破的恐怖轰鸣!紧接着,
无数凄厉的、非人的惨嚎声如同地狱的潮水,从府门外汹涌灌入!
其间夹杂着兵器碰撞的刺耳锐响和房屋倒塌的沉闷巨响!“敌袭——!!!
”“北狄人破城了——!!!”尖锐变调的嘶吼如同丧钟,瞬间撕裂了所有喜庆的伪装!
方才还喜气洋洋、觥筹交错的喜堂,瞬间变成了人间炼狱!
尖叫、哭喊、杯盘碎裂声、桌椅翻倒声……混乱如同瘟疫般炸开!
贵胄名流们脸上的笑容凝固,化作极致的惊恐,纷纷抱头鼠窜,推搡踩踏,
哪里还有半分仪态!萧烬瞳孔骤缩!几乎在巨响传来的同一刹那,
他猛地一把扯下胸前碍事的红绸花球,厉声咆哮:“亲卫!列阵!护住府门!”同时,
他一把将身旁吓呆了的柳如烟用力推向父亲萧远山的方向,“父亲!带她走!
”忠勇侯萧远山亦是身经百战,反应极快,一把拉住惊惶失措、盖头都歪斜了的柳如烟,
拔剑在手,厉声指挥家丁:“护住女眷!退入后堂!”然而,杀戮来得太快!
如同黑色的潮水漫过堤坝。“砰!”忠勇侯府那两扇厚重的朱漆大门,
在一声巨响中轰然向内炸开!碎裂的木屑如同利箭般四射!烟尘弥漫中,
无数身披黑色皮甲、面容狰狞、眼中闪烁着野兽般嗜血光芒的北狄蛮兵,如同决堤的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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