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初露锋芒2008年的夏天,知了在槐树上声嘶力竭地叫着,
阳光把三中的操场晒得滚烫。刚升入初二的李伟背着洗得发白的书包,低着头穿过操场,
校服袖口磨出了毛边。他身材单薄,额前的碎发遮住眼睛,像只受惊的小鹿,
总是刻意避开人群。那时的他还不知道,一年后自己会成为这所学校无人敢惹的"扛把子"。
改变始于一次厕所里的围堵。三个初三的男生把他逼在墙角,
抢走了他身上仅有的五块零花钱。领头的黄毛掐着他的脸嘲笑:"乡下来的土包子,
还敢来三中?"屈辱像烙铁一样烫在李伟心上,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却没敢反抗——他知道寡不敌众,更怕惹事让在工地打工的父亲担心。
但沉默换来的是变本加厉的欺负。他们开始抢他的作业本,在他的课本上画乌龟,
甚至把他的饭盒扔到垃圾桶里。李伟的沉默在施暴者眼里成了懦弱,直到那天放学,
黄毛带着人把他堵在小巷里,要扒他的裤子拍照。"住手!"一声怒吼划破黄昏,
隔壁班的王磊拎着一根拖把杆冲了过来。王磊是学校出了名的刺头,打架不要命,
但从不欺负弱小。他几下就把黄毛等人打跑,拍着李伟的肩膀说:"怂包,
别人骑到头上都不还手?"那天的夕阳把两个少年的影子拉得很长,
王磊告诉李伟:"这学校就是个小江湖,你越怕,别人越欺负你。
"这句话像种子一样在李伟心里发了芽。他开始跟着王磊健身,在没人的操场练习打架,
瘦弱的身体渐渐长出结实的肌肉,眼神也从怯懦变得锐利。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扬名",
是在期中考试后的走廊里。黄毛带着人再次挑衅,李伟没有像往常一样逃跑。他攥着拳头,
迎着黄毛的拳头冲了上去。那场架打得很难看,两人都挂了彩,
但黄毛被他死死摁在地上的那一刻,周围响起了起哄的口哨声。李伟擦着嘴角的血,
看着围观人群里复杂的目光,第一次尝到了"威慑"的滋味。二、风起云涌初二下学期,
李伟成了学校里的"新贵"。他不再是那个任人欺负的乡下小子,
身边开始聚集起一群和他一样渴望存在感的男生。他们称兄道弟,在课间操时霸占整排台阶,
在食堂里插队打饭,看谁不顺眼就瞪眼睛。王磊因为打架致人重伤被劝退,
临走前把一枚磨得发亮的军牌塞给李伟:"别学我太冲动,但也别让人欺负。
"这枚军牌成了李伟的护身符,也成了他"上位"的信物。真正让他坐稳"扛把子"位置的,
是和职高那帮人的火并。对方仗着人多,屡次来三中校门口敲诈勒索。李伟得知后,
带着十几个兄弟,每人揣着一根钢管,在国道旁的废弃工厂里和对方对峙。那天阴云密布,
风卷着沙尘打在脸上。对方领头的刀疤脸轻蔑地看着李伟:"毛都没长齐,也敢出来混?
"李伟没说话,直接挥起钢管冲了上去。混战中,他的胳膊被划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鲜血浸透了校服,但他像疯了一样没停手。当刀疤脸带着人落荒而逃时,
李伟拄着钢管站在工厂中央,鲜血顺着指尖滴在地上,在尘土里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
兄弟们围上来,眼里充满了敬畏。从那天起,"伟哥"这个称呼在三中无人不晓。
成为扛把子的日子,充满了虚幻的荣光。走在校园里,
迎面而来的学生都会低着头打招呼;食堂阿姨会多给他打一勺肉;就连最严厉的教导主任,
看到他时也只是皱皱眉头,不再像以前那样揪着他的小错误不放。他开始逃课去网吧打游戏,
在台球厅里挥金如土,那些曾经欺负过他的人,见了他都绕道走。他甚至有了"女朋友",
是初一的校花林晓雅,会在晚自习后等他,递上温热的牛奶。但风光背后,
是越来越深的空虚。父亲发现他胳膊上的伤疤后,气得浑身发抖,抡起扫帚要打他,
却被他一把推到在地。看着父亲失望的眼神,李伟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
但青春期的叛逆让他嘴硬:"别管我!"母亲在一旁偷偷抹眼泪,连夜给他缝补划破的校服,
手指被针扎破了好几次。李伟躲在门外看着,心里五味杂陈,却始终没说一句道歉。
三、巅峰危局初三开学,李伟的名气达到了顶峰。他不再满足于在学校里的地位,
开始和社会上的人来往。他们开着改装的摩托车在校门口飙车,深夜在烧烤摊喝得酩酊大醉,
谈论着谁的"场子"更大,谁的"兄弟"更讲义气。他的学习一落千丈,成绩单上红灯一片,
但他不在乎。兄弟们的吹捧、旁人的畏惧、林晓雅崇拜的眼神,这些都让他飘飘然,
觉得自己掌控着整个世界。变故发生在一个雨夜。他的一个小弟被隔壁职高的人打了,
鼻青脸肿地来告状。李伟正喝着酒,一听就拍了桌子:"敢动我李伟的人?活腻了!
"他当即召集了二十多个人,每人手里拿着钢管、木棍,气势汹汹地往职高赶。雨越下越大,
打湿了他们的头发和衣服,却浇不灭他们眼里的戾气。林晓雅追出来拦他,
哭着说:"别去了伟哥,会出事的!"李伟甩开她的手,不耐烦地说:"女人懂什么!
这是面子问题!"他没看到林晓雅眼里的绝望,也没听到身后母亲带着哭腔的呼喊。
那场雨夜的混战,成了李伟人生的分水岭。他们在校门口堵住了对方的人,
一场恶战在所难免。混乱中,有人抄起了砖头,有人掏出了折叠刀。李伟红着眼,
挥舞着钢管,直到警笛声由远及近。四散奔逃中,李伟被绊倒在地,
他眼睁睁看着一个兄弟被警车带走,另一个兄弟捂着流血的肚子倒在雨地里。
冰冷的雨水混着泥水溅在他脸上,那一刻,他心里第一次涌起了恐惧。他不敢回家,
躲在网吧的角落里待了一整夜。屏幕上闪烁着游戏画面,他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刚才的画面:倒下的兄弟,警察的呵斥,林晓雅的眼泪,母亲的呼喊。
天快亮时,他收到了林晓雅的短信:"李伟,我们分手吧。我不想每天都活在担心里。
"紧接着,是班主任的短信:"来学校一趟,你父亲在办公室等你。
"四、浪子回头李伟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进学校,阳光刺眼得让他睁不开眼。办公室里,
父亲背对着他站在窗前,背影佝偻,头发似乎一夜之间白了许多。教导主任坐在一旁,
脸色凝重。"知道错了吗?"父亲的声音沙哑,带着压抑的疲惫。李伟低着头,
不敢看他的眼睛。"你王磊哥,就是去年被劝退的那个,"教导主任叹了口气,
"昨天晚上也在现场,被打成重伤,现在还在医院抢救。"李伟猛地抬起头,
眼里充满了震惊。那个当初帮他解围、把军牌送他的少年,那个教会他反抗的兄弟,
竟然因为自己的冲动而躺在医院里。"你知道你母亲为了你,昨天在雨里找了你一夜吗?
"父亲转过身,眼里布满血丝,"她本来就有心脏病,昨天淋了雨,现在也在医院躺着!
"这个消息像晴天霹雳,狠狠砸在李伟心上。他想起母亲缝补校服时被扎破的手指,
想起她偷偷抹眼泪的样子,想起她在雨里追着自己呼喊的声音,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
"爸,我错了......"他哽咽着,第一次在父亲面前哭得像个孩子。去医院的路上,
李伟一言不发。病房里,母亲躺在床上,脸色苍白,还在打着点滴。看到李伟,
她虚弱地笑了笑:"回来就好,以后别再打架了......"隔壁病房里,
王磊还在昏迷中,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他的父母坐在床边,眼睛红肿,看到李伟时,
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走出医院,阳光洒在身上,却暖不了李伟冰冷的心。
他掏出那枚磨得发亮的军牌,紧紧攥在手心,军牌的棱角硌得手心生疼,就像他此刻的心情。
那天下午,李伟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外的决定。他走进教导主任办公室,
交出了自己所有的"战利品"——从别人那里抢来的手机、钱包,
还有那根陪伴他"征战"无数次的钢管。"我错了,"他低着头,声音却很坚定,
"我愿意接受任何处分。"五、归航之路处分很快下来了:记大过处分,全校通报批评,
取消中考资格,转到分流班。消息传开,校园里议论纷纷。
曾经围绕在他身边的兄弟渐渐疏远,路过他身边时,眼神躲闪,就像当初他躲避别人一样。
有人嘲笑他,有人同情他,但更多的人是漠然。李伟没有在意这些目光。他剪短了头发,
换上干净的校服,每天准时出现在教室里。分流班里的学生大多是成绩不好、调皮捣蛋的,
但李伟却像变了个人,上课认真听讲,下课就趴在桌子上做题。他的基础太差,
很多知识都要从头学起。遇到不懂的问题,他就红着脸去问老师,
或者请教班里成绩好的同学。曾经不可一世的"伟哥",如今成了班里最勤奋的学生。
林晓雅偶尔会在走廊里遇到他,眼神复杂。李伟会对她点点头,然后匆匆离开。他知道,
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就很难弥补。父亲给他请了家教,每天晚上陪他学习到深夜。
看着父亲疲惫却充满期待的眼神,李伟就充满了动力。他开始帮母亲做家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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