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妃她靠医术炸翻火葬场》冰冷萧珩免费完本小说在线阅读_《弃妃她靠医术炸翻火葬场》冰冷萧珩免费小说

导语：红烛噼啪作响，爆开的烛泪滚烫地滴落在冰冷的青铜烛台上，凝固，

像一颗颗赤红的血珠。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属于新房特有的甜腻熏香，

混合着桌上精致菜肴逐渐冷却后的油腥气，令人窒息。我那所谓的夫君，镇北将军萧珩，

正站在门外。一门之隔。他低沉的声音透过厚重的雕花木门传来，

带着一丝平日里我极少听到的、刻意放软的温和，“如烟莫怕，只是心疾又犯了而已，

太医马上到。”那声音穿过喜庆的喧嚣，清晰得如同冰锥，一下下凿在我心口。

“我就在这里，不走。”他说。呵，“不走”？他当然不会走。他早就走了。从他掀开盖头，

仅仅扫过我那张“温婉娴静”却陌生到麻木的脸，

随后被柳如烟房里的侍女惊慌失措请走开始，

他就已经离开了这间用“永结同心”装点起来的囹圄。合卺酒就摆在那里，金樽对置，

杯底的琼浆映着跳跃的烛火，兀自寂寞地等着，永远也等不到交杯的那一刻。

我静静地坐在铺满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的喜床上，大红嫁衣层层叠叠裹着我，

像是沉重的枷锁。指尖无意识地抚过冰冷的酒杯壁，

那象征“永结同心”的纹路硌着我的指腹，冰冷如铁。院外，

他那句带着安抚的“莫怕”又一次飘进来，甚至还夹杂着柳如烟弱柳扶风般的抽噎，一声声，

比任何利刃都更能割裂这虚假的安宁。我攥紧了手指，指甲嵌入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刺痛，

才能勉强压住那在胸腔里横冲直撞、几乎要破体而出的悲凉和愤怒。不，不是愤怒。

是对沈清梧，

对这个为了父亲前程、为了那点早已被现实碾碎的“幼时情谊”幻想而嫁进来的自己，

深深的嘲讽和绝望。我听着。听着他如何为一个不相干的女人，

在我一生只有一次的新婚之夜，耐心地、温柔地细语安抚。

听着他脚步声没有片刻犹豫地远去，彻底融入属于柳如烟的夜色里。

听着满室喜庆的鼓乐丝竹逐渐偃旗息鼓，最终只剩下烛泪无声滴落的空寂。我就那么坐着，

像一尊被遗弃在红绸地狱里的泥塑木偶，直到窗外冰冷的青灰色晨曦，一寸寸爬满窗棂。

彻骨的寒意，从脚底蔓延到四肢百骸，连血液都似乎冻住了。

那颗仅存的、微弱跳动着期待的心，在黎明到来前最后一滴烛泪凝固时，终于彻底熄灭。

天亮了。该是新妇敬茶的时辰。我对着菱花镜，熟练地堆叠起温顺的笑容，

掩去眼底所有的波澜。铜镜里的人，眉眼低垂，安静顺从，

是我扮演了十八年、也麻痹了世人与自己十八年的沈清梧。厅堂里，众人都在。

包括那个据说“心疾复发”折腾了一夜、此刻却“勉力支撑”着起来的柳如烟。

她依偎在老夫人身边，素衣纤弱，脸色苍白如纸，眼底却流转着不易察觉的、胜利者的微光。

萧珩站在一旁，身着常服，俊朗的眉眼间带着一丝倦怠，看向柳如烟时，

却是显而易见的关切。看到我进来，他眼神冷淡地掠过，没有丝毫温度，

仿佛我只是一个必须出席的背景板。“妹妹，昨夜姐姐实在是不好，

扰了你的良辰…”柳如烟在丫鬟搀扶下盈盈起身，端起一杯热茶，声音柔弱得能滴出水来，

“姐姐身体不争气，妹妹宽宏大度，别往心里去才好。姐姐敬你一杯，以后，你我姐妹同心，

好好服侍将军。”她将茶盏递过来，手臂微微发颤，仿佛力有不逮。

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带着试探、怜悯、或是看好戏的审视。老夫人在上首，

轻轻嗯了一声，算是默许这不合规矩的“姐妹相称”。萧珩的目光也投过来，

带着某种无形的压力，似乎在衡量我是否识大体。我垂下眼睑，

露出一个再标准不过的、温婉柔顺的微笑，顺从地伸出双手去接那杯烫手的茶碗。

指尖在即将触及杯沿的瞬间，极其自然地、如同被那微颤的力量牵引一般，

“无意”地滑过她端着茶杯的手腕内侧。指腹之下，那跳动的脉搏，清晰、平稳、沉稳有力，

强健得与她脸上那摇摇欲坠的病弱姿态，形成无比讽刺的对比。

哪里有一丝一毫心疾发作后的紊乱虚弱？一丝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了然，

瞬间冲刷掉了我心中最后一丝残留的幻想和苦涩。原来如此。我稳稳地端住茶杯，

指节没有丝毫颤抖，连那温顺的笑容都没有改变一分。“姐姐言重了。

”我的声音如同静水深流，听不出半分涟漪，“姐姐身子要紧，该妹妹关心才是。”我仰头，

将那杯浸染着虚伪和算计的“妹妹茶”，

连同昨夜所有的羞辱、三年的隐忍与此刻彻底冰封的心，一饮而尽。茶水滚烫入喉，

却暖不了半分四肢百骸的寒意，只留下满腔的辛辣与冰冷。三年后。又是相似的场景，

熟悉的指责。柳如烟因为吃了我“送去”的安神汤后“腹痛不止”。

那不过是我随手用厨房边角料配的、最普通不过的消食茶，甚至特意避开她惯用的食材，

可她偏偏能“病”得恰到好处。萧珩刚从校场回来，一身凛冽的寒气尚未褪去，

就被她的哭诉引到了我的小院。“……清梧，如烟身子弱，你是知道的！

为何总要这般不懂事，惹出这许多事端？！”他高大的身影挡在门口，逆着光，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那声音里的不耐与厌恶，如同淬了毒的冰针，早已穿透耳膜，

钉入骨髓。“身为将军夫人，连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吗？你就不能学学她的温婉大度？！

”温婉？大度？三年了。无数次的栽赃构陷，无数次他冰冷如刀的质问，

无数次我在深夜里独自舔舐伤口…那些名为“妹妹”的茶汤，早已灌溉不出一丝忍让的绿意，

只滋养出坚硬如铁的、名为“绝望”的冰层。曾经每一次被指责，我都会慌乱辩解，

会委屈落泪，会祈求他哪怕一丝丝的公正。可此刻，那些脆弱、那些廉价的期待，

在我心底早已灰飞烟灭，只余一片寸草不生的荒芜。

他还在重复着那些毫无新意的、为柳如烟张目的陈词滥调。

我看着他那张俊美却写满厌弃的脸，看着他身后窗棂透进来的、毫无温度的秋日阳光。够了。

真真是……够了。我缓缓站起身，步履轻盈地走向旁边的案几。那上面，

放着我昨夜小酌用的玉壶和酒杯里面装的，自然不是什么真正的酒。而是我自己调配的药汁，

无色无味，却能完美模拟剧毒发作的气象，甚至能短暂封闭脉息，配合我神医的手段，

足以骗过这世上绝大多数御医。我在萧珩陡然停下的责备声中，平静地执起玉壶，

给自己斟了满满一杯“酒”。澄澈的液体在杯中微微荡漾，映出我此刻异常平静的眸。

我没有看他，目光落在杯中摇晃的“酒液”上，

唇角缓缓扬起一个清晰、平静、甚至带着某种解脱意味的弧度。那笑容，

比以往任何一次故作温顺的笑，都更真实，也更冷彻心扉。“将军教训的是。

”我的声音清晰、平稳，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是妾身心胸狭窄，

配不上这将军夫人的位置，也担不起您口中‘大度’二字。”我的目光终于抬起，

直直地、没有一丝回避地撞进他此刻因诧异而微微睁大的眼眸深处。

那双曾经让我短暂沉溺、最终却将我推入深渊的眼睛。“您与柳姑娘，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我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如同淬炼过的冰珠，清晰砸落在地，碎裂声刺耳。

“这杯‘贺酒’，妾身…敬二位。”说罢，在他震惊到近乎凝固的目光中，

在他可能终于察觉不对、伸出手想阻拦却已太晚之际。我仰起头，

无比决绝、无比顺畅地将杯中那“酒”，一饮而尽！

喉间只掠过一丝极其轻微的、属于药物的特殊凉意。酒杯离唇，杯底轻悬，

仅剩一丝清亮的残痕。我的身体恰到好处地微微一晃，唇边的笑容不仅没有消失，

反而加深了。那笑容里带着嘲讽，带着解脱，

带着对他和他所维护的那个世界的、最后的告别。

“将军……”我望着他骤然变得惨白、眼中第一次露出某种名为“惊慌”情绪的脸，

声音渐弱，却带着最后一击的力度，“妾身……祝您与柳姑娘，

百年好合……”眼前的光影开始摇晃、模糊，萧珩那张充满惊骇的脸仿佛被拉远扭曲。很好，

药效开始发作了。在意识彻底抽离前，我感到身体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软软地向后倒去，

耳畔最后传入的，似乎是遥远得像是隔世的一声撕心裂肺的咆哮，分不清是喊我的名字，

还是别的什么。“…清…梧？！”世界归于一片混沌的黑暗与寂静。冰封的心湖深处，

似乎有什么轻轻碎裂开来——是解脱？还是……一场盛大反击的真正号角？1.意识，

像沉在冰冷幽暗的湖底。五感被一层厚重的、名为“龟息散”的药力包裹着，

隔绝了大部分外界声响和光线，只留下模糊的、如同隔水传来的震动。

但有一种感觉异常清晰——冷。不是秋夜的寒凉，而是灵堂特有的、从青石板地面渗上来的，

混合着香烛纸钱焚烧后余烬的，那种深入骨髓的阴冷。这冷意，丝丝缕缕，

缠绕着我这具被精心布置过的“尸身”。我知道自己躺在哪里。将军府正厅临时布置的灵堂。

空气里弥漫着劣质檀香、新漆棺木和某种……极力压抑的悲恸气息？不，或许是错觉。

他怎会悲恸？

些碎片：“……脉息全无……心脉断绝……回天乏术……” 是宫中御医苍老而笃定的声音，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很好，药效完美。接着，是压抑的、细碎的啜泣，

刻意拿捏着分寸，带着令人作呕的表演痕迹，

将军……您节哀……妹妹她……她怎么这么想不开啊……都怪我……是我不好……”柳如烟。

她的哭声像钝刀子，刮着人的耳膜。然后，是一片死寂。

一种山雨欲来的、令人窒息的死寂。突然！ “滚——！” 一声暴喝如同惊雷炸响！

带着从未听过的、撕裂般的沙哑和狂怒，震得我身下的木板似乎都在颤抖。是萧珩。

“都给我滚出去！”他咆哮着，声音里翻滚着某种濒临崩溃的、野兽般的绝望。“滚！

”脚步声慌乱地远去，啜泣声戛然而止，只剩下那沉重的、压抑的喘息声，越来越近，

最终停在了我的“尸身”旁。那股熟悉的、带着铁血与冷冽气息的压迫感笼罩下来。

即使闭着眼，我也能感觉到他灼热的、混乱的视线落在我脸上。他似乎在看我？

看这具他三年都不曾真正凝视过的“妻子”的躯壳？药力让我无法动弹，无法睁眼，

但残存的感知却异常敏锐。我感觉到一只冰冷、带着薄茧、却控制不住剧烈颤抖的手，

极其缓慢地、带着某种难以置信的试探，轻轻触碰到我的脸颊。

那触感……像被烧红的烙铁烫了一下。他从未主动碰过我。大婚之夜没有，三年间更没有。

每一次靠近，都带着疏离和命令。此刻，这迟来的触碰，带着绝望的温度，

却只让我心底那片冰原更加坚硬。他的手指沿着我的脸颊滑下，

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翼翼的颤抖，最终停留在我的颈侧，他在探我的脉搏。

时间仿佛凝固了。他的指尖冰冷，却仿佛有火焰在灼烧他自己的神经。

那长久的、令人窒息的停顿里，我能想象他脸上的表情从最后一丝侥幸的希冀，

到被御医断言和手下冰冷肌肤彻底碾碎的、无边无际的黑暗。

“清……梧……”一个破碎的、带着浓重鼻音的气音，从他紧咬的牙关中艰难挤出。

那声音如此陌生，如此扭曲，充满了……痛苦？悔恨？不，这一定是错觉。

是药力让我产生了幻听。是柳如烟又在演什么新把戏？可那压抑的、如同受伤孤狼般的低吼，

那沉重的、砸落在冰冷地面上的……水滴？是泪吗？不可能。镇北将军萧珩，冷面战神，

流血不流泪，怎会为弃如敝履的我落泪？一个寒冷的冬夜，他带着一身寒气从军营回来。

柳如烟“体贴”地送上参汤，他温言道谢。而我，因为知道他胃有旧疾，

特意在厨房守了半宿，熬了一碗温养的药粥，让丫鬟送去。他只尝了一口，

便蹙眉推开：“味道怪异，撤了。”那碗被嫌弃的药粥，最终进了泔水桶。他永远不会知道，

里面加了一味极其珍贵、能缓解他胃痛的雪域灵芝。柳如烟“不慎”落水，

他毫不犹豫跳入冰冷的湖中将她救起，用披风紧紧裹住她，眼神焦灼。而就在前一日，

我因在花园采药为配一味能缓解他常年征战留下的暗伤的药，淋了雨，发起高热，

昏沉中只听到他在门外冷淡地吩咐下人：“夫人病了？请大夫便是，不必扰我。”那扇门，

始终未曾为我打开。他生辰，柳如烟送上一柄镶嵌宝石的匕首，他赞许地收下。而我，

用攒了许久的私房钱，托父亲寻来一块极品的暖玉，亲手雕磨成平安扣，想借机送他。

却在听到他对柳如烟说“这些俗物，不及你一片真心”时，默默将玉扣藏进了妆奁最底层，

再未取出。那玉扣上，刻着极微小的药草图纹，幼年救他时，

他曾好奇摸过她发间一枚刻着同样图纹的木簪。每一次回忆的闪现，都像一把淬毒的匕首，

在他此刻濒临崩溃的心防上反复搅动。

那些被他刻意忽略的、属于沈清梧的、微弱的“存在感”，

那些被他视为理所当然的、微不足道的“关怀”，此刻都化作了最锋利的倒刺，

狠狠扎进他自以为是的“报恩”逻辑里，扎得他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为什么……”他嘶哑的低语如同梦呓，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几乎要嵌入我冰冷的肌肤，

“……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他在问谁？问这具不会回答的尸体？

还是问他自己？我能感觉到他周身散发出的那种毁灭性的气息——悔恨、愤怒、自我厌弃，

还有……一种巨大的、无法填补的空洞。他的世界，

那个建立在“报恩”和“责任”之上、自以为掌控一切的世界，

在我饮下那杯“贺酒”的瞬间，轰然崩塌了。停灵第三夜。更深露重，

灵堂里只剩下长明灯摇曳的微光，和守夜人疲惫的、断断续续的鼾声。药效在缓慢退去，

我的意识如同水底的鱼，开始更清晰地感知水面之上的波动。

一阵极其轻微、几乎融于夜风的脚步声靠近了。不是萧珩那种沉重压抑的步伐，

也不是府中下人。这脚步轻盈、迅捷、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来了。 是药谷的人。师兄？

还是师姐？我感觉到“自己”被小心翼翼地、用一种极其专业的手法从冰冷的停尸板上抬起，

裹进一张带着淡淡草药清香的布帛里，动作轻柔而迅速，没有惊动任何人。

就在身体被完全包裹、即将被带离的瞬间。“谁？！”一声惊怒交加的厉喝划破死寂！

是萧珩！他竟然没睡？还是被惊醒了？紧接着是兵刃出鞘的刺耳锐响，

和守夜人被惊醒的慌乱叫喊。我能感觉到抱着我的药谷中人身体瞬间绷紧，却没有丝毫停顿，

反而加快了速度，如鬼魅般向灵堂外掠去！“放下她！

”萧珩的声音带着撕裂般的绝望和狂怒，脚步声如雷霆般追来！风声在耳边呼啸，

夹杂着身后越来越近的、属于萧珩的沉重喘息和暴怒的追击声。药谷中人显然轻功卓绝，

但带着一具“尸体”，速度难免受限。“嗤啦——”衣袂被劲风撕裂的声音！

是萧珩不顾一切地扑抓！就在这电光火石间，抱着我的人似乎做了一个极其微小的动作。

我感觉袖中一空，有什么细小的、冰凉的东西，被巧妙地、不着痕迹地“遗落”了。“砰！

”一声闷响，似乎是萧珩扑空，重重摔在地上的声音。“清梧——！！！”那一声嘶吼，

穿透夜空，带着失去一切的、野兽般的绝望和痛苦，几乎要震碎人的耳膜。这一次，

清晰无比，再无半分虚假的可能。风声渐远，将军府的喧嚣彻底被抛在身后。

我感觉到自己被安置在平稳疾驰的马车上，药谷特有的、令人心安的药草气息包裹着我。

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最后一个念头异常清晰： 那枚被“遗落”的银针……他，捡到了吗？

那枚尾端缠绕着极细的金丝，盘成观音跌坐莲台形状的、属于“素手观音”的独门银针。

2.雍州边境的天空，永远像是被炉灰浸透的布。浓厚的、带着腐烂甜腥气息的灰黄色雾气，

沉沉压在破败的城郭之上，隔绝了日光，也隔绝了生机。这里是人间地狱，

是瘟疫肆虐的漩涡中心。但这片绝望的泥沼里，此刻正奇迹般地涌动着生的微光。

我蒙着素纱，只露出一双眼睛。

斗笠边缘垂下的轻纱随着我每一次行针、切脉的动作微微拂动。汗水浸湿了额发，

紧贴着皮肤，混杂着尘土与药味。粗布麻衣的下摆沾染了泥泞、脓血，甚至不知名的秽物，

每一次移动都沉重粘滞。空气中充斥的绝望哀嚎、病痛呻吟、焚尸的焦臭味，

足以摧毁任何一个初来者的意志。可我的指尖极稳。 捻针，刺穴，放血，一气呵成。

仿佛这双浸淫药汁多年、足以起死回生的手，天生就该用来劈开这无边的绝望。

一个抽搐吐血的孩童在我针下渐渐平息，青紫的小脸艰难地吸入一口带着秽浊的空气，

发出微弱的哭声。旁边骨瘦如柴的母亲几乎是扑在地上给我磕头，额角渗出鲜血，

语无伦次地喊着，“活菩萨！素手观音！多谢菩萨救命！”素手观音。 呵。

我心中划过一丝冰冷的嘲讽。救得了这天下万民，

却唯独救不了那个困在将军府囹圄里、名为“沈清梧”的可怜虫。忽然，

一股强烈到不容忽视的视线，如同冰冷的烙铁，狠狠钉在我的背上。

即使隔着重重哀鸿和浓重的疫瘴，我也能清晰地感知到。他来了。 萧珩。

心口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攥紧，旋即又被万年寒冰冻结，再无波澜。预料之中。

那枚被他捡走的银针，就是钓他上钩的饵。只是没想到，他会来得这么快，

这么快就咬上了这直白的钩。我甚至没有回头。

指尖的银针依旧精准地刺入下一个病人枯瘦的胳膊，疏通着堵塞的筋脉。他能看什么？

看这双手救人的样子？看这陌生的、被称作“素手观音”的身影？

他能在这满身污秽、只为活命挣扎的“医者”身上，

找到半点那个温顺、黯淡、被他弃若敝履的“将军夫人”沈清梧的影子吗？

真是……讽刺至极。身后传来了他竭力压抑、却依旧带着颤音的低唤：“……清梧？

”声音穿透嘈杂，清晰地送入我的耳膜。带着三分不确定，七分疯狂的希冀，

还有那令人作呕的、迟来的寻找。我恍若未闻。手下动作甚至没有丝毫停顿。清理伤口，

敷药，包扎。每一个步骤都冷静、精准、高效，却又透着刻入骨髓的疏离。

对伤者的安抚是轻柔的，带着医者的悲悯。但当他那灼热的目光投来时，

我周身的气息瞬间降至冰点。他似乎想上前，立刻被护卫在侧的药谷大师兄林远闪身挡住。

大师兄的手按在腰间佩剑上，声音比北地的寒风更刺骨：“将军，请自重。

神医不与权贵交道。”他顿了顿，目光凌厉如刀，清晰地补上后半句，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尤其……姓萧的将军。”我能感觉到萧珩身体瞬间的僵硬，

那铺天盖地的寒意几乎凝成实质。他麾下亲卫的怒叱声响起，带着习惯性的跋扈。

周围的空气瞬间绷紧，如同拉满的弓弦。“退下！”萧珩一声低吼，喝退了亲卫。

那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疲惫与…某种近乎卑微的克制？可笑。我依旧没有回头，

继续走向下一片哀嚎的区域。他却像个鬼影，亦步亦趋地跟在外围，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那粘稠的、充满痛苦探寻的目光，如同跗骨之蛆。记忆中：镇北将军府书房，他端坐如神祗，

我垂首恭顺如尘埃，奉上一碗精心熬制的甜汤。他眼皮也未抬，只冷淡一句：“搁着吧。

” 那汤羹最后被仆妇端走倒掉。他从不关心那微末的甜意里，融进多少克制旧伤的辛药。

现实中：他像一个最落魄的乞儿，或者说，像一个失去了魂魄的孤魂野鬼，不顾身份，

不知疲倦地守在疫区的边缘。冷硬的铠甲上沾满了灰烬和黄泥，那张曾经英俊傲岸的脸上，

如今满是疲惫的胡茬和浓重得化不开的哀恸与困惑。

他看到我用极其特殊的手法处理因瘟疫溃烂的巨大疮口，

看到我用金针度穴救回已经气绝的老者，看到我蹲在污秽之中，

毫不避讳地为一个浑身恶臭的流浪儿喂药。那眼神，从最初的震惊、难以置信，

到后来的复杂、剧痛，最终，只余下一片浓得化不开的茫然与……无法承受的灼痛。

他记忆里那个模糊的、温顺得如同背景摆设的“沈清梧”，

正在眼前这个冷静强大、散发着悲悯却对他极致冷酷的“素手观音”身上，

被残酷地、一寸寸地撕扯、碾碎。心底回响：看啊，萧珩。

好好看看你从未正眼瞧过的“夫人”，如今是谁。你所鄙弃的尘埃，

是照亮这地狱的唯一光芒。而这光，永远不会再照向名为萧珩的深渊。几日后，

一场突发的暴乱。一群因家人死绝而彻底绝望的流民，在恐慌与煽动下，

疯狂地冲击着我们的救治棚区，目标直指我这个被奉为“神仙”的主心骨！混乱中，

不知从何处射来一支冷箭，刁钻毒辣，直取我后心！风声袭来的一瞬，我已察觉。

指尖金针蓄势待发！然而—— 一道黑色身影带着熟悉的凛冽气息，如同疯虎般扑至！

“噗嗤！” 是利刃刺入皮肉的声音！萧珩用他宽阔的后背，

替我结结实实地挡下了那支致命的毒箭！剧痛让他闷哼一声，

高大的身躯踉跄着撞在我面前的药案上，案上的瓶瓶罐罐一阵叮当作响。他单膝跪地，

伤口瞬间涌出的黑血染透了他玄色的衣袍，也溅上了我白色的麻布裙摆，

像开出了一朵邪异的花。空气凝滞了。暴乱的流民被这悍勇惨烈的一幕震慑住。我低头，

看着他因剧痛而扭曲却依旧死死盯着我的脸，那眼神里有尚未散去的惊悸，

以及…一种近乎释然的空洞？似乎在说：看，我为你挡了一箭，我救了你……呵。救我？

心头翻涌的不是感动，而是巨大的、冰冷的嘲讽！三年冷眼相待，一箭就想抵偿？

迟来的舍身相救，不过是徒增笑话。“大师兄，按住他。”我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吝于给予他痛苦的表情。我利落地俯身，用薄刃割开他肩背的衣物，

露出狰狞的伤口和开始发黑的皮肉。我的手指冰凉而稳，检查箭伤，清理污血，判断毒性，

然后拿出解毒散和内服的清毒丸。整个过程，公事公办，精准无误。没有担忧，没有心疼，

甚至连一丝涟漪都没有。仿佛躺在我面前流血流汗、命悬一线的，

不是那个曾主宰我生死喜乐的丈夫，而是一具需要处理的特殊伤患。解毒药粉洒在伤口上，

带来蚀骨的剧痛，他全身肌肉瞬间绷紧，牙关紧咬发出咯吱声。我置若罔闻。

喂他服下药丸的动作也毫不温柔，近乎粗鲁地捏开他咬紧的牙关，将药丸塞进去，

再灌下清水。做完这一切，我站起身，甚至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尘，

抖落掉那些来自他身上的血迹。然后，我从袖中取出一个粗糙的布囊里面装着备用的铜钱，

数出十枚，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苍白的脸和那双充满了震惊、痛楚、难以置信的复杂眼眸。

叮当几声脆响。我将那十枚铜钱，一枚一枚，清晰地、冰冷地，投掷在他染血的铠甲上。

声音不大，却如同利刃划破锦帛，在寂静下来的棚区里，显得格外刺耳，带着绝对的羞辱。

“将军，”我的声音清晰平静，透过面纱传来，每个字都淬着寒冬最深处的冰凌，

“诊金十两。念你拮据，今日只收十文。剩下的，

待将军伤愈后遣人送至城南杏林馆——记在素手观音账上即可。银货两讫，

将军……好自为之。”说完，我毫不犹豫地转身，向那个呕吐不止的小女孩走去，

轻柔地将她抱起来，小心地喂下温热的药汤，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和冷酷践踏，

从未发生过。

留下身后那个单膝跪地、肩背淌血、被十文铜钱钉在耻辱柱上、仿佛被彻底击垮灵魂的男人。

回到药谷在此地的临时据点，我褪下沾血的外袍。林远大师兄递上一张薄薄的纸卷，低声道，

“师妹，如你所料。当年雍州药草案的卷宗已被销毁大半，

但柳家二老爷柳成海任雍州药监期间，不仅贪墨了朝廷赈济瘟病的药材，

还曾大规模从邻郡私采劣质药草高价倒卖。其中一个死里逃生的药农……就在外面难民营中。

”我展开纸卷，指尖拂过那个名字和一个地址——柳如烟的二叔，柳成海。火光跳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