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烟雨追影江南的雨总带着三分缠绵,七分迷蒙。沈惊鸿斜倚在画舫栏杆上,
月白长衫被雨丝打湿了边角,却丝毫不影响他手中酒葫芦的频率。葫芦口朝下时,
清冽的酒液便顺着喉结滑下,惊起一串散漫的叹息。他望着岸边青石板路上往来的油纸伞,
忽然嗤笑一声——那些伞下藏着的心事,大抵都不如他此刻喉间的酒香来得真切。“客官,
前面就是黑市入口了,”船夫的声音带着几分谨慎,“这儿不比别处,规矩多。
”沈惊鸿挥挥手,将最后一口酒饮尽,随手抛给船夫一锭银子:“知道了,你且在这儿等着。
”他跃上岸时,衣袂翻飞如白鸟振翅,腰间的酒葫芦撞在石阶上,发出清脆的响。
黑市藏在秦淮河畔最破败的巷弄里,空气中弥漫着脂粉、药草与铁锈混合的怪味。
沈惊鸿熟门熟路地拐进第三家挂着“成衣铺”幌子的店面,布帘后立刻有人低声问:“找谁?
”“找个说话算话的。”沈惊鸿指尖敲了敲柜台,“听说前几日有人在这儿脱手了件稀罕物,
玉的,会发光。”暗处的人沉默片刻,布帘被掀开一角,
露出张刀疤脸:“醉风客的消息还是这么灵通。但那物件已经出手了,买家来头不小,
你就别掺和了。”沈惊鸿挑眉:“我只是好奇,什么样的玉能让‘影阁’的人亲自来收。
”刀疤脸脸色骤变,手已按向腰间的短刀。沈惊鸿却忽然侧身,
避开了从后巷袭来的劲风——那道风带着凛冽的剑气,不是黑市混混的路数。
“静云阁谢云澜,在此缉拿盗宝嫌犯。”墨色劲装的身影如磐石落地,长剑“嗡”地出鞘,
剑尖直指沈惊鸿咽喉。雨丝落在剑身上,凝成细碎的水珠,衬得那张脸愈发冷峻。
沈惊鸿认得这张脸,去年武林大会上,静云阁少阁主一招“流云破月”惊艳全场,
只是那时的谢云澜,眉宇间虽有疏离,却无此刻的锐利如锋。“嫌犯?
”沈惊鸿慢悠悠地扶正酒葫芦,“谢少阁主凭什么认定是我?”“流萤玉失窃前夜,
有人见你在静云阁山下徘徊。”谢云澜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且黑市传来消息,
盗宝者与‘醉风客’过从甚密。”“哦?”沈惊鸿忽然笑了,身形一晃,
已避开谢云澜刺来的第二剑,“照你这么说,我若杀了这刀疤脸,是不是就能证明清白了?
”他的剑不知何时已出鞘,剑身轻薄如蝉翼,在雨雾中划出一道月华般的弧线。
谢云澜的剑却重若千钧,招招严谨,带着静云阁百年传承的沉稳。
两人在狭窄的巷弄里交起手来,雨水被剑气劈开,溅在两侧斑驳的墙面上,
竟像是在为这场突如其来的交锋伴奏。三十招过后,沈惊鸿故意卖了个破绽,
任由谢云澜的剑擦着他的衣襟掠过,自己则借着惯性后退数步,稳稳落在巷口的石桥上。
“谢少阁主,”他用剑鞘挑起一串雨珠,“你我素无恩怨,何必为一块玉伤了和气?
”谢云澜收剑而立,墨色衣袍下的脊背挺得笔直:“流萤玉关乎江湖安危,沈公子若清白,
便随我回静云阁一趟,待查清此事,自会放你离开。”“回静云阁?
”沈惊鸿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们那些老顽固,怕是见了我这身打扮,就先定了罪。
”他转身跃下石桥,声音顺着雨风飘来,“想找我,就凭本事追上来吧——不过提醒你,
我的影子,可不好抓。”谢云澜望着沈惊鸿消失在烟雨深处的背影,握紧了手中的剑。
剑身上还残留着对方剑气的余温,那是一种看似散漫,实则暗藏锋芒的力道,
竟让他有些莫名的在意。第二章 破庙雨夜追了整整三日。
谢云澜没想到沈惊鸿的轻功竟如此诡异,时而如清风掠水,时而如鬼魅潜行,
总能在他即将追上时,消失在下一个转角。更让他意外的是,这三日里,沈惊鸿虽处处戏耍,
却从未真正下过杀手,甚至在他误入瘴气林时,还故意在树上留下了警示的标记。傍晚时分,
一场暴雨骤然而至。谢云澜在一片荒山中找到了一座破败的山神庙,刚推开门,
就闻到了淡淡的酒香。沈惊鸿正坐在神龛前的稻草堆上,手里拿着个烤得半焦的野兔,
见他进来,扬了扬下巴:“来得正好,刚烤好,分你一半。”谢云澜皱眉:“你究竟想怎样?
”“不想怎样。”沈惊鸿撕下一条兔腿,慢条斯理地啃着,“只是觉得,与其被你追得心烦,
不如找个地方歇歇脚。”他指了指旁边的干草堆,“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你若不嫌弃,
就凑合一晚。”谢云澜没有动,只是将剑放在手边,警惕地打量着四周。这座破庙四处漏风,
唯有角落里堆着些枯枝,他捡了些点燃,篝火很快噼啪作响,驱散了些许寒意。
沈惊鸿忽然“嘶”了一声,低头看了看手臂。昨日在林中交手时被暗器划伤的伤口,
不知何时被雨水浸得有些红肿。谢云澜的目光落在他的伤口上,沉默片刻,
从行囊里取出伤药,扔了过去。“哟,谢少阁主这是关心我?”沈惊鸿接住药瓶,
故意凑近了些,“还是怕我死了,没人替你找流萤玉?”谢云澜没答话,
只是低头擦拭自己的剑。火光映在他的侧脸上,将下颌线勾勒得愈发清晰,
平日里紧绷的嘴角,似乎也柔和了些许。沈惊鸿撇撇嘴,自己倒了些药粉撒在伤口上,
疼得龇牙咧嘴。忽然,一只手伸了过来,动作有些生涩地帮他按住了伤口周围的皮肤。
“这样好得快些。”谢云澜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沈惊鸿愣住了。
他一直觉得谢云澜是块捂不热的冰,刻板、教条,像所有名门正派的传人一样,
眼里只有规矩和责任。可此刻,这双手带着微凉的温度,动作虽不熟练,却异常稳妥,
竟让他心里某个角落忽然软了下去。“谢了。”他别开脸,从怀里摸出酒葫芦递过去,
“这个,算谢礼。”谢云澜犹豫了一下,接过来抿了一口。烈酒入喉,带着火烧般的暖意,
他很少饮酒,此刻却觉得这辛辣的味道里,竟藏着几分难得的自在。
“你为什么总戴着这葫芦?”他忽然问。沈惊鸿笑了:“因为里面装着江湖啊。
”他仰头饮了一大口,“你看,这酒能解愁,能壮胆,能让你忘了那些烦心的规矩。
不像你们静云阁,连喘气都得按着章法来。”“规矩不是束缚。”谢云澜认真地说,
“是为了守护。”“守护?”沈惊鸿挑眉,“守护静云阁的名声?
还是守护那些冷冰冰的规矩?”谢云澜放下酒葫芦,目光沉静地望着他:“守护该守护的人。
”篝火噼啪作响,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壁上,忽明忽暗。
沈惊鸿看着谢云澜眼底跳动的火光,忽然觉得,或许自己之前对这个人的了解,实在太少了。
第三章 古墓迷踪线索最终指向了城外的一座废弃古墓。据黑市传来的消息,
影阁的人曾在此出现,且有目击者看到他们携带的箱子里,隐约透出萤石般的绿光。
“这古墓机关重重,你确定要进去?”沈惊鸿望着眼前被藤蔓覆盖的石门,
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确定。他不是怕危险,只是觉得,跟谢云澜一起闯古墓,
这场景实在有些诡异。“流萤玉必须找回。”谢云澜语气坚定,手中的长剑已蓄势待发,
“里面或许有埋伏,小心。”石门被推开时,扬起一阵呛人的尘土。
墓道两侧的石壁上刻着模糊的壁画,描绘着古代祭祀的场景,透着阴森诡异的气息。
“影阁的人擅长用毒和暗器,你跟在我身后。”谢云澜低声说,率先走了进去。
沈惊鸿撇撇嘴,却还是听话地跟在他身后。他发现,谢云澜虽然性子刻板,
观察力却异常敏锐,总能在机关触发前及时提醒。有一次,头顶的巨石坠落,
谢云澜几乎是本能地将他往旁边一推,自己则用剑硬生生挡开了落下的石块,
手臂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你疯了?”沈惊鸿扶住他,
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急切,“为了我,值得吗?”谢云澜摇摇头,
忍着剧痛从行囊里取出伤药:“你是唯一的线索,不能有事。”沈惊鸿看着他苍白的脸色,
忽然没了玩笑的心思。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帮谢云澜处理伤口,
动作比之前谢云澜为他处理伤口时,要轻柔得多。“下次别这么傻了。”他低声说,
“我沈惊鸿还没沦落到要靠别人舍命来救的地步。”谢云澜没有说话,
只是看着他低垂的眉眼。火光从沈惊鸿手中的火把上跳跃而出,映在他纤长的睫毛上,
投下淡淡的阴影。这个总是洒脱不羁、玩世不恭的人,此刻脸上竟带着几分难得的认真,
让他心里忽然泛起一阵异样的涟漪。墓道尽头是一间主墓室,中央的石台上空无一物,
只有地上残留着几枚黑色的令牌——那是影阁的标志。“他们已经走了。
”谢云澜的声音带着几分失望。“未必。”沈惊鸿忽然指向墙角的阴影,“那儿有人。
”话音未落,数道黑影从暗处窜出,手中的弯刀带着淬毒的寒光,直扑两人而来。
为首的是个蒙面人,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醉风客,谢少阁主,没想到你们会自投罗网。
”“流萤玉呢?”谢云澜剑随身走,挡在沈惊鸿身前。“玉?”蒙面人冷笑,“很快,
它就会成为江湖大乱的火种。静云阁守了它这么多年,也该换换主人了。
”双方瞬间交起手来。影阁的人招式狠辣,且配合默契,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死士。
谢云澜的剑沉稳如泰山,护住周身要害;沈惊鸿的剑则灵动如风,在敌人阵中穿梭,
时不时出其不意地刺出一剑。两人虽是初次联手,却仿佛演练过千百遍一般,一个攻一个守,
配合得天衣无缝。谢云澜总能在沈惊鸿遇险时及时支援,沈惊鸿则能精准地找到敌人的破绽,
为谢云澜创造机会。激战中,
沈惊鸿忽然注意到蒙面人手腕上的刺青——那是一个火焰形状的图案,
与他多年前见过的一个神秘组织标记一模一样。“你是‘焚天宫’的人?”他厉声问道。
蒙面人脸色微变,攻势更加凌厉:“既然认出了,就更留你们不得!”就在这时,
谢云澜忽然剑势一转,用剑鞘将沈惊鸿往旁边一撞,自己则硬生生接了蒙面人一掌。
“噗”的一声,他喷出一口鲜血,身形晃了晃。“谢云澜!”沈惊鸿目眦欲裂,
手中的剑瞬间爆发出凌厉的杀气,竟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刺穿了蒙面人的肩膀。蒙面人吃痛,
不敢恋战,招呼手下迅速撤离。沈惊鸿想去追,却被谢云澜拉住了。“别追了,
”他喘着气说,“他们有备而来,追上去会中埋伏。”沈惊鸿看着他苍白如纸的脸,
心里又急又气:“你又替我挡!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命太长?
”谢云澜虚弱地笑了笑:“你……你的剑快,留着你,才能……才能找到流萤玉。
”沈惊鸿忽然说不出话来。他蹲下身,将谢云澜扶到石台上坐下,
小心翼翼地为他擦拭嘴角的血迹。火光摇曳中,他忽然发现,
自己好像越来越在意这个刻板无趣的家伙了。
第四章 阁中风波带着受伤的谢云澜回到静云阁时,沈惊鸿做好了被刁难的准备。果然,
刚到山门口,就被几位长老拦了下来。为首的白须长老目光如炬,落在沈惊鸿身上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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