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享年17岁,从学校教学楼一跃而下。我的魂飘在追思会上,
看着我妈声泪俱下地举着一张纸质奖状,上面写着——“地府高考状元预备役”。
随后在烧祭品的环节,她烧掉了奖状,又拿出一摞厚厚的《五年阴考三年模拟》,
对司仪说:“把这些都给她,基础不牢,地动山摇。”烧完卷子,
她又掏出一个纸糊的平板电脑。“李想,妈给你烧了最新的‘阎王错题本’APP,
我已经在阳间开通了监督权限,你做的每一道题我都能看到。
”“还有这份《保送天庭承诺书》,你要是考不上天界编制,就别想投胎。”“听妈妈话,
不准偷懒!”1我没想偷懒。我只想安息。可我死后第七天,我的忌日。
两个人影出现在我面前。一个是我生前的男友,陈默。一个是我妈最得意的门生,白薇。
他们,也死了。陈默紧紧搂着白薇。他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悲伤。“李想,
好久不见。”白薇靠在陈默怀里,笑得像一朵盛开的白莲花。“阿姨怕你一个人在下面孤单,
特意让我和阿默下来陪你呢。”“你看,你妈多爱你啊。”我怔怔地看着他们。
陈默在我的葬礼上,哭得撕心裂肺。我当时还觉得愧疚。是我对不起他。可现在,
他搂着我的“宿敌”。用我妈刚给我打的冥币,买下了“枉死城”最豪华的别墅。然后,
他一脚将我踹倒在地。他的皮鞋踩在我的魂体上,碾压着。我感觉我的灵魂都在撕裂。
他笑得残忍又快意。“地府为了提高投胎灵魂的‘初始素质’,与阳间合作开发了一套系统,
你妈是第一批特邀的‘阳间金牌监督员’。”“李想,阿姨说了。”“让我在下面,
好好监督你学习。”“她把副监督权限也给了我。”“现在,立刻,
滚去把《冥府数学》第一章抄一百遍。”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充满了威胁。“抄不完,
今晚,你们母女俩,谁都别想安宁。”2我被关进了别墅最阴暗的杂物间。这里没有窗,
只有一盏昏暗的鬼火。我的手腕上,是那个“阎王错题本”化作的手环。冰冷,沉重,
像我妈的爱,也是一座囚笼。我摊开《冥府数学》,开始抄写。每一个字,
都像是刻在我的魂魄上,带来阵阵刺痛。门外传来白薇娇滴滴的声音。“阿默,
你看我这件新买的‘幽梦蝶衣’好看吗?”“大金主今天又打了一大笔钱过来呢。”“她说,
是给李想的‘勤奋奖学金’。”“真是可笑,她的宝贝女儿,现在就是个给我们赚钱的工具。
”陈默的声音带着一丝宠溺。“你穿什么都好看。”“钱的你尽管去花,阿姨那边我会应付。
”“我已经告诉阿姨,地府信号紊乱,通话会干扰魂魄磁场,影响学习效率,
所以她不会再要求语音通话了。”“只要我们让她觉得,李想在‘认真学习’就行了。
”我的手环震动了一下。屏幕上弹出一条消息,是我妈的。李想,
今天的学习任务完成了吗?妈妈看到你的‘学习奖励金’消费记录,
为什么买了‘枉死城一日游’和‘情侣鬼衣限定款’?你是不是又动了什么歪心思,
不好好学习了?我已经跟陈默说过了,让他对你严格一点!紧接着,手环猛地一紧。
一股强烈的电流瞬间窜遍我的魂体。“啊——!”我痛苦地蜷缩在地上,
魂体因为电击而忽明忽暗。这是APP的惩罚模式。因为我妈在阳间,
对我“学习态度”产生了怀疑。白薇看着在地上抽搐的我,捂着嘴笑。“哎呀,李想,
你怎么又被电了?”“是不是又偷懒了?”“阿姨在阳间可是关注着呢。”“她说,
绝对不能让你有丝毫懈怠。”陈默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起来,继续抄。
”“今天抄不完二百遍,你就一直被电着吧。”我挣扎着抬起头,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
“陈默……为什么?”“你以前不是这样的……”陈默冷笑一声,眼神里满是嘲讽。“以前?
李想,你是不是太天真了?”“接近你,不过是为了你的笔记,为了你的解题思路。
”“好让我的薇薇,能轻松超过你这个所谓的尖子生。”“你的死,对我来说,
唯一的损失就是少了个好用的工具而已。”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刀,将我凌迟。
白薇走上前,蹲下身。她用涂着鲜红蔻丹的指甲,划过我的脸。语气却带着虚伪的关心。
“李想,你以前学习多认真啊。”“现在怎么连抄书这种事都做不好?”“不过没关系,
阿姨说了,要让阿默好好‘照顾’你。”她特意加重了“照顾”两个字。那天晚上,
我抄了整整一夜。电流的惩罚断断续续,折磨着我。在我快要魂飞魄散的时候,
陈默走了进来。他将一瓶东西扔在我面前,语气依旧冰冷。“喝了,特制的清醒剂,
别耽误了明天的‘学习进度’。”他背对着我,我没有看到他的表情。但我看到,
那瓶子的标签上写着——魂体修复液。最便宜的那种。我的心,猛地一颤。
3日子一天天过去。我的生活,就是在无尽的刷题、抄书和被电击中循环。
陈默和白薇用我妈打来的冥币,在枉死城过得风生水起。他们把我当成丫鬟使唤,打扫卫生,
清洗鬼衣。稍有不从,陈默就会启动惩罚模式。他会当着我的面,和白薇亲热。他说,
这是为了让我“斩断尘缘,专心向学”。白薇穿着华丽的鬼衣,用鞭子抽打着我。“李想,
你看,你妈让你好好学习,我们这是在帮你。”“你得感谢我们。”我被打得魂体模糊,
眼前是他们交缠的身影。耳边是他们刺耳的笑声。白薇还在我耳边轻声讥讽。“李想,
你就是个懦夫。”“连死都死得那么窝囊。”“现在还要让你妈来给你擦屁股。
”屈辱和绝望,让我心如死灰。我妈在阳间的“关心”,越来越频繁。
手环每天都会震动几十次。李想,这道题为什么会错?我在阳间给你请了最好的通灵大师,
他会把解题思路直接灌输给你。陈默回报,你最近情绪很不稳定,是不是又想偷懒了?
妈妈已经对他下达了指令,必须对你进行24小时无死角监督!
你的魂体状态为什么是‘虚弱’?是不是营养没跟上?妈妈给你打了一笔‘营养费’,
让陈默给你买最好的‘魂力补充剂’。那笔“营养费”,
很快变成了白薇头上的一支昂贵的“幽冥碧玉簪”。她在我面前炫耀。“你看,漂亮吧?
这可是阿姨专门买给你聚神的呢。”“但我看你也不需要,你只需要疯狂学习就够了,对吧?
”“我帮你用了,不用谢。”我麻木地看着她,一言不发。为了折磨我,
他们故意在APP上给我布置超高难度的题目。我根本不可能做对。于是,
惩罚的电击一次比一次猛烈。我的魂体,日渐虚弱,甚至开始变得透明。
我试过向地府的鬼差求助。
可他们一看到我手环上那个刺眼的标签——“金牌教师重点监控”,
就立刻像躲瘟神一样避开。“这是地府教育部特批的‘精英培养计划’。”“我们无权干涉。
”“小姑娘,你还是好好学习吧,别给你妈添乱了。”我的路,被彻底堵死。这天,
我又被罚抄《冥府数学》。因为一道题超时未答,我的手被电得不停颤抖。
墨汁滴落在纸页上,晕开一团污迹。我绝望地趴在桌上,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消散了。
恍惚间,我看到纸页的边缘,有一行用魂力刻下的、极小的字。字迹很浅,
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是陈默的笔迹。
上面写着:“日记……书房……柜底……”我猛地抬起头,心脏狂跳。4第二天,
我趁白薇出门做“魂魄SPA”,假装打扫卫生,试图溜进书房。可我刚走到门口,
就被陈默拦住了。他眼神冰冷,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冷。“你想干什么?”“滚回杂物间去!
”他一把将我推开,力道之大让我魂体都晃了晃。我看着他,
不明白他刻下字迹又阻拦我的用意。他是在害怕白薇,还是在考验我?一周后,
白薇迷上了鬼界的一种戏剧,拉着陈默去看。别墅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假装打扫卫生,
溜进了他们的书房。那间书房,豪华得令人炫目。整墙的书架上,
摆满了各种我闻所未闻的孤本秘籍。都是用我妈的钱买的。我的心一阵刺痛。
我压下翻涌的情绪,迅速找到那个紫檀木柜子。我跪在地上,摸索着柜底。果然,
在一个隐蔽的夹层里,我摸到了一个厚厚的本子。是陈默的日记。我的手颤抖着,
翻开了第一页。日期,是我跳楼的前一年。今天,我又见到李想了。
她一个人坐在图书馆的角落里,阳光洒在她身上,像个天使。我不敢去打扰她,
我怕我身上的黑暗,会弄脏她的光。我愣住了。我快速地往后翻。白薇又来找我了,
她用我弟弟的病威胁我。她说,只要我帮她拿到李想的学习笔记,弄清楚她的解题方法,
她就给我弟弟付手术费。我没有选择。对不起,李想。今天,我跟李想表白了。
她答应了。我看到她脸上的笑容,那么干净,那么纯粹。
我觉得自己是个无耻的骗子,我配不上她。可我能怎么办?
弟弟的手术费还差一大截。李想对我真好,她把所有的笔记都毫无保留地给了我。
她不知道,这些东西,转手就到了白薇那里。每次看到她信任的眼神,
我的心都像被刀割一样。白薇的胃口越来越大,她不满足于超过李想,她想毁了李想。
我快要疯了。我翻到了最后一页。日期,是他们出车祸的那一天。李想死了。
她从教学楼上跳了下去。我赶到的时候,只看到一地的血。是我害了她,
是我一步步把她推下了深渊。白薇却在笑,她说,终于少了一个碍事的人。她还说,
她爱我,她要跟我在一起,永远。今天,她把车子的刹车弄坏了。她说,
这样我们就能做一对鬼夫妻,永不分离。这个疯子!李想,如果能再见到你,
我愿意用我的永生永世来赎罪。对不起……日记从我手中滑落。我的心痛得无法呼吸,
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但那仅存的一丝爱意,在看清全部真相的这一刻,
也随之化为了灰烬。剩下的,只有滔天的恨。我慢慢地站起身,眼泪无声地滑落,
又迅速被我抹去。白薇,陈默,还有我那亲爱的妈妈。你们欠我的,我会一笔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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