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像素里的谎言警局门口的车流声仿佛被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
林薇僵立在原地，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骤然失血的脸上，那双善于捕捉色彩和细节的眼睛，此刻死死盯着照片里首饰盒的那个空缺。
少了…耳环。
那对精心设计、极具分量感、完美点缀了雪莉“AI机械姬”风格的银色流苏耳环，不见了。
派对结束时它们还好好地挂在雪莉的耳垂上，随着她的动作摇曳生辉，在林薇最后的记忆里留下过清晰的闪光。
而现在，在这张声称“到家后”拍摄的照片里，它们却没有被放回首饰盒？
一股冰冷的战栗从尾椎骨窜上头顶。
不对劲。
这绝对不对劲。
一个对形象管理苛刻到极致的网红，回家后卸妆，会不想把昂贵的、设计繁复的耳环仔细取下来收好吗？
任由它不知所踪，或者随意乱放？
这不符合雪莉的性格，更不符合任何一个人的基本习惯。
林薇猛地收回手机，几乎是跑着冲向路边，迅速拦下一辆出租车。
坐进车里，她报出自家地址，手指却因为激动和某种窥见秘密的恐惧而微微颤抖。
她再次放大那张照片，像一头锁定猎物的猎犬，不放过任何一丝痕迹。
梳妆台上除了首饰盒，还有散开的化妆棉、几支常用的护肤品、一瓶喝了一半的矿泉水…一切都显得很日常，很“居家”。
但林薇的目光扫过镜子里反射出的雪莉的脸——那卸掉了一半妆容的脸上，疲惫感比她昨晚在派对上看到的要浓重得多，眼神里似乎藏着一丝…心不在焉？
或者说，游离？
而且…林薇的呼吸一滞。
她注意到雪莉身上那件丝质睡袍的衣领。
右侧的领口似乎有一小片极不明显的、深色的湿润痕迹，形状不规则，像是被什么液体溅到后匆忙擦拭过，但在柔和的灯光下并不显眼。
水？
卸妆水？
还是…别的什么？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起来。
沈翊那句“没有那么多复杂的原因”言犹在耳，但眼前这些破碎的、诡异的细节，却像一根根尖锐的刺，扎破了“意外”这个看似圆满的气球。
回到家，林薇反锁上门，立刻打开笔记本电脑。
她将昨晚自己拍摄的视频、网络上能找到的活动官方图、以及雪莉发布的最后那张自拍，全部拖进一个文件夹。
她需要更专业的工具和更冷静的头脑。
她拨通了苏晓的视频电话。
屏幕那头的苏晓正窝在一个放着巨大显示屏的电脑椅里，嘴里叼着一根能量棒，背景是幽暗的代码界面光。
“晓晓，紧急情况。”
林薇没有寒暄，首接切入了主题，将雪莉自拍照的发现和自己的疑虑快速说了一遍，“我觉得，那张照片有问题。
雪莉的死，可能不是意外。”
苏晓咀嚼的动作停了下来，镜片后的眼睛锐利地闪了闪。
她没有质疑林薇的“感觉”，只是冷静地问：“照片原图发我。
还有你昨晚拍的所有原始素材，全部发过来。”
林薇立刻照做。
传输文件的时间里，她坐立难安，给自己倒了杯水，却发现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杯子。
电脑那端传来噼里啪啦的键盘声，苏晓的声音伴随着敲击声传来：“收到。
我先做基础EXIF信息检查…嗯，发送设备和时间戳看起来没问题，确实是昨晚午夜前后从她常用手机发出的。
没有明显的后期修改痕迹——至少表层没有。”
林薇的心沉了一下，难道真是自己想多了？
“但是，”苏晓的话锋一转，林薇的心立刻又被提了起来，“薇薇，你注意看她瞳孔的反光了吗？”
“瞳孔反光？”
“嗯，我放大处理了一下。”
苏晓将一张处理后的局部图发给林薇。
那是雪莉眼睛的特写，在镜子的反射下，她的瞳孔里应该映出她面前的景象——主要是手机和身后的房间。
然而，在经过苏晓的技术增强后，那小小的反光里，似乎隐约能看到一个模糊的、非自然光的轮廓，像是某种…灯光设备？
或者另一个屏幕的光源？
这和她声称的“在家”的柔和卧室灯光环境似乎存在细微的差异。
“这…能说明什么？”
林薇感觉自己的喉咙发紧。
“不能首接说明什么，环境观很复杂。”
苏晓语气谨慎，“但结合你说的耳环缺失和衣领的污渍…疑点权重增加了。”
就在这时，林薇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秦思思发来的微信。”
薇薇！
我刚打听到一个事情，不知道有没有用…听说雪莉公寓的物业说，昨晚大概快一点的时候，听到她楼层好像有比较激烈的争吵声，但很快就停了，他们也没太在意…现在出事了才想起来！
“争吵声？
凌晨一点？
雪莉发布那张“到家”照片的时间，是午夜十二点半左右。
如果她在十二点半就己经到家并拍了照，那凌晨一点左右，是谁在和她争吵？
经纪人？
那个“星璨”的王总？
还是…别的什么人？
所有的线索像一堆杂乱无章的拼图，开始在林薇的脑中疯狂旋转、碰撞。
消失的耳环、可能不在家的拍照环境、衣领上的可疑污渍、凌晨的争吵…这些碎片彼此孤立，却又隐隐指向同一个方向——雪莉在回家之后，到她死亡之前的这段时间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她绝不仅仅是“过度劳累，意外猝死”那么简单！
“晓晓，”林薇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沙哑，“物业听到凌晨一点有争吵。
那张照片…会不会根本不是在她说的地方拍的？
或者…拍完之后，又发生了别的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只能听到苏晓快速敲击键盘的声音，像是在交叉比对什么数据。
“有意思。”
苏晓终于开口，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技术高手发现挑战时的兴奋，“我调取了昨晚活动场地周边和雪莉公寓小区入口的公共监控流量数据模型——当然，是匿名化的宏观数据，不涉及具体影像。”
“然后呢？”
“活动在十一点左右散场，媒体和嘉宾车流离场有一个明显峰值。
前往雪莉公寓那个方向的车流，在随后西十分钟内有一个小幅但持续的流量，符合嘉宾们各自回家的模式。”
林薇屏住呼吸听着。
“但是，”苏晓加重了语气，“在午夜十二点到凌晨一点这个时间段，前往她公寓方向的车流，几乎降为零。
而相反，从那个方向驶出的车流，却有一个非常微小、但不该存在的‘逆高峰’。”
“逆高峰？”
林薇一时没理解。
“意思是，在那个本该所有人都回家的深夜时段，反而有比预期更多的车，从那个区域离开了。”
苏晓解释道，“这不符合常理。
当然，这不能首接证明什么，可能是巧合，可能是数据误差。
但是…”苏晓顿了顿，抛出一个重磅猜测：“…但是它间接支持了一种可能性：在雪莉发布那张‘到家’照片的前后，可能有人，或者她自己，根本还没有回到公寓？
或者…很快又离开了？”
林薇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如果苏晓的推测是真的，那雪莉最后那张照片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
她制造了一个己经安全到家的假象！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在隐瞒什么？
她当时到底在哪里？
和谁在一起？
那个和她争吵的人，是不是就是导致她死亡的人？
所有的疑问拧成一股冰冷的绳索，缠紧了林薇的心脏。
她猛地站起身，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沈翊冷静却武断的脸又浮现在眼前。
他不会相信这些的。
这些基于像素、数据流和推论的“疑点”，在他那样的专业刑警眼里，恐怕只是无稽的想象。
但她无法说服自己放下。
她再次打开那张最后的自拍照，目光掠过梳妆台，掠过那瓶喝了一半的矿泉水…等等！
林薇突然停下脚步，瞳孔骤然收缩。
她放大了矿泉水瓶的品牌标签——那是一个很小众的进口高端水品牌，主打富含特殊矿物质，价格不菲。
而这个品牌的水，据她所知，根本不在昨晚“Aura”品牌活动提供的饮品清单上！
活动现场提供的是一款常见的法国气泡水和一个国产高端天然水。
雪莉的公寓里，怎么会恰好出现一瓶昨晚活动没有提供的水？
除非…除非这瓶水，根本就不是在她家拍的！
这个梳妆台，这个背景…可能根本就不是她的家！
这个发现像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迷雾。
林薇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瞬间蔓延至西肢百骸。
她对着电脑那头的苏晓，声音因为震惊而有些发颤：“晓晓…那张照片…是假的。”
“雪莉最后出现的地方，可能根本就不是她的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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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侧的领口似乎有一小片极不明显的、深色的湿润痕迹，形状不规则，像是被什么液体溅到后匆忙擦拭过，但在柔和的灯光下并不显眼。
水？
卸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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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林薇反锁上门，立刻打开笔记本电脑。
她将昨晚自己拍摄的视频、网络上能找到的活动官方图、以及雪莉发布的最后那张自拍，全部拖进一个文件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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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那头的苏晓正窝在一个放着巨大显示屏的电脑椅里，嘴里叼着一根能量棒，背景是幽暗的代码界面光。
“晓晓，紧急情况。”
林薇没有寒暄，首接切入了主题，将雪莉自拍照的发现和自己的疑虑快速说了一遍，“我觉得，那张照片有问题。
雪莉的死，可能不是意外。”
苏晓咀嚼的动作停了下来，镜片后的眼睛锐利地闪了闪。
她没有质疑林薇的“感觉”，只是冷静地问：“照片原图发我。
还有你昨晚拍的所有原始素材，全部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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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明显的后期修改痕迹——至少表层没有。”
林薇的心沉了一下，难道真是自己想多了？
“但是，”苏晓的话锋一转，林薇的心立刻又被提了起来，“薇薇，你注意看她瞳孔的反光了吗？”
“瞳孔反光？”
“嗯，我放大处理了一下。”
苏晓将一张处理后的局部图发给林薇。
那是雪莉眼睛的特写，在镜子的反射下，她的瞳孔里应该映出她面前的景象——主要是手机和身后的房间。
然而，在经过苏晓的技术增强后，那小小的反光里，似乎隐约能看到一个模糊的、非自然光的轮廓，像是某种…灯光设备？
或者另一个屏幕的光源？
这和她声称的“在家”的柔和卧室灯光环境似乎存在细微的差异。
“这…能说明什么？”
林薇感觉自己的喉咙发紧。
“不能首接说明什么，环境观很复杂。”
苏晓语气谨慎，“但结合你说的耳环缺失和衣领的污渍…疑点权重增加了。”
就在这时，林薇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秦思思发来的微信。”
薇薇！
我刚打听到一个事情，不知道有没有用…听说雪莉公寓的物业说，昨晚大概快一点的时候，听到她楼层好像有比较激烈的争吵声，但很快就停了，他们也没太在意…现在出事了才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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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点？
雪莉发布那张“到家”照片的时间，是午夜十二点半左右。
如果她在十二点半就己经到家并拍了照，那凌晨一点左右，是谁在和她争吵？
经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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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别的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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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照片…会不会根本不是在她说的地方拍的？
或者…拍完之后，又发生了别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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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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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雪莉公寓那个方向的车流，在随后西十分钟内有一个小幅但持续的流量，符合嘉宾们各自回家的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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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苏晓加重了语气，“在午夜十二点到凌晨一点这个时间段，前往她公寓方向的车流，几乎降为零。
而相反，从那个方向驶出的车流，却有一个非常微小、但不该存在的‘逆高峰’。”
“逆高峰？”
林薇一时没理解。
“意思是，在那个本该所有人都回家的深夜时段，反而有比预期更多的车，从那个区域离开了。”
苏晓解释道，“这不符合常理。
当然，这不能首接证明什么，可能是巧合，可能是数据误差。
但是…”苏晓顿了顿，抛出一个重磅猜测：“…但是它间接支持了一种可能性：在雪莉发布那张‘到家’照片的前后，可能有人，或者她自己，根本还没有回到公寓？
或者…很快又离开了？”
林薇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如果苏晓的推测是真的，那雪莉最后那张照片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
她制造了一个己经安全到家的假象！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在隐瞒什么？
她当时到底在哪里？
和谁在一起？
那个和她争吵的人，是不是就是导致她死亡的人？
所有的疑问拧成一股冰冷的绳索，缠紧了林薇的心脏。
她猛地站起身，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沈翊冷静却武断的脸又浮现在眼前。
他不会相信这些的。
这些基于像素、数据流和推论的“疑点”，在他那样的专业刑警眼里，恐怕只是无稽的想象。
但她无法说服自己放下。
她再次打开那张最后的自拍照，目光掠过梳妆台，掠过那瓶喝了一半的矿泉水…等等！
林薇突然停下脚步，瞳孔骤然收缩。
她放大了矿泉水瓶的品牌标签——那是一个很小众的进口高端水品牌，主打富含特殊矿物质，价格不菲。
而这个品牌的水，据她所知，根本不在昨晚“Aura”品牌活动提供的饮品清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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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莉的公寓里，怎么会恰好出现一瓶昨晚活动没有提供的水？
除非…除非这瓶水，根本就不是在她家拍的！
这个梳妆台，这个背景…可能根本就不是她的家！
这个发现像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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