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中尘》1 寒夜孤旅时值深秋,霜风渐紧。官道旁的老榆树叶子早已落尽,
光秃秃的枝桠像瘦骨嶙峋的手臂,伸向铅灰色的天空。残阳如血,
无力地洒在蜿蜒的道路和两旁萧瑟的田野上,将旅人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
陈砚之裹紧了身上那件打了好几层补丁的粗布斗篷,牵着他那头同样瘦骨伶仃的老马,
一步步艰难地跋涉着。风像刀子一样刮过脸颊,带来刺骨的寒意,也吹得他眼角发酸。
他已经连续赶了七天的路,从一个偏远的州县出发,前往府城,希望能谋个文书的差事,
聊以糊口。盘缠早已耗尽,干粮也只剩下小半块又冷又硬的麦饼,
连老马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窘迫,脚步愈发沉重,偶尔发出一声疲惫的嘶鸣。
前方的路似乎没有尽头,天地间只剩下一片凄凉的景象,正如他此刻的心情。
他原本也是读书人,也曾有过“春风得意马蹄疾”的少年梦。可惜,家道中落,父母早亡,
科举之路屡试不第,最终耗尽了所有的希望和热情。如今,他就像这深秋里的一片枯叶,
被命运的风随意吹打着,不知将落向何方。天色越来越暗,
远处的山峦只剩下模糊的黛色轮廓。陈砚之心头一紧,若是在这荒郊野岭过夜,
恐怕会遭遇不测。他强打精神,睁大眼睛,在昏暗中搜寻着人家。终于,
在官道的一个拐弯处,一点微弱的灯火映入了他的眼帘。那灯火如豆,摇曳在寒风中,
却给绝望中的陈砚之带来了莫大的慰藉。他加快了脚步,牵着老马,朝着那点光亮走去。
走近了才看清,那是一座孤零零的客栈,土坯墙,茅草顶,看起来颇为简陋。
门楣上一块褪色的木牌,写着三个歪歪扭扭的字:“安歇栈”。门板紧闭着,
里面透出的灯光和隐约的人声,显示这里还有人烟。陈砚之松了口气,上前敲了敲门。
“笃笃笃……”敲门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过了好一会儿,
门才“吱呀”一声打开了一条缝。一个睡眼惺忪的中年男人探出头来,身上系着油腻的围裙,
脸上带着几分不耐烦:“谁啊?这都什么时候了?”“店家,行个方便,
”陈砚之连忙拱手作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些,“在下赶路至此,天色已晚,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想在你这儿借宿一晚,再讨碗热汤,几个馒头充饥。
”店家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从上到下,看到他破旧的衣衫、沾满泥污的鞋子,
还有那匹同样落魄的老马,眉头皱得更紧了:“客官,我这小店是小本生意,
只招待过往的商队,不……不留单客。”陈砚之心沉了下去,难道今晚真要露宿荒野?
他恳切地说道:“店家,我不是坏人,实在是走投无路了。你看,”他指了指自己的行李,
只有一个简单的布包,“我身上只有几文铜钱,若是不够,我可以帮店里做些杂活抵账。
”店家犹豫了一下,大概也是看陈砚之不像歹人,而且天寒地冻的,
把一个书生赶到外面喂狼,也说不过去。他咂了咂嘴,说道:“唉,罢了罢了,进来吧。
不过我这儿条件简陋,莫要嫌弃。”“多谢店家!多谢店家!”陈砚之心中一喜,连忙道谢,
牵着马跟着店家走进了客栈。客栈的大堂空荡荡的,只有靠墙的几张破旧桌椅,
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角落里生着一盆炭火,火光微弱,更显得屋里阴冷。
一个老妇人在灶台边忙碌着,大概是店主的妻子,看到陈砚之进来,只是抬头瞥了一眼,
又继续低头烧火。店家将马牵到后院马厩,回来后给陈砚之安排了一间简陋的客房。
房间很小,只有一张硬板床,一张缺了腿用石头垫着的桌子,和一把破旧的椅子。
墙角结着蜘蛛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客官,将就一晚吧。被褥什么的,
还算干净。”店家说道,“晚饭待会儿送来。”“有劳店家了。”陈砚之放下布包,
坐在冰冷的床沿上,只觉得浑身酸痛。没过多久,店家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托盘上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汤,里面飘着几根青菜,
还有两个拳头大小的、表皮粗糙的糙米馒头。虽然简陋,但那股热气和香气,
却让饥肠辘辘的陈砚之感到无比满足。“店家,这……太感谢了。”陈砚之确实饿坏了,
也顾不上挑剔,端起面汤就喝了一大口。滚烫的汤水滑入喉咙,驱散了不少寒意。“慢用吧。
”店家放下托盘,又叮嘱了一句,“夜里冷,窗户关好。有事就喊一声。”说完,
店家便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房门。陈砚之狼吞虎咽地吃完了面汤和馒头。那馒头虽然粗糙,
但带着谷物的清香和淡淡的甜味,是他几天来吃到的最美味的东西。吃完后,
身上暖和了许多,疲惫也涌了上来。他吹熄了桌上那盏昏暗的油灯,和衣躺倒在床上。
床板很硬,硌得他背疼,但他实在太困了,也顾不上了。窗外,风声呜咽,像是鬼魂在低语。
他蜷缩起身子,闭上眼睛,很快便沉入了梦乡。这一觉,他睡得异常深沉。
2 黄粱初醒也不知睡了多久,陈砚之是被一阵诱人的香气唤醒的。那香气浓郁而温暖,
像是新出炉的糕点混合着某种不知名花朵的芬芳,丝丝缕缕,钻入他的鼻孔,
勾得他腹中馋虫大动。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还躺在那张硬板床上,
但身下的被褥却变得异常柔软舒适,洁白如雪,散发着淡淡的阳光味道。
身上的粗布衣服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身丝滑柔顺的锦缎睡袍,触感极佳。他有些疑惑,
难道是梦?还是自己睡糊涂了?这时,那股奇异的香气更加浓郁了。他侧耳倾听,
似乎还能听到远处传来的丝竹管弦之声,隐约夹杂着人语的喧哗和清脆的笑声。
陈砚之披上外衣,下了床。推开门一看,整个人都愣住了。眼前的景象,
哪里还是那间简陋阴冷的客房?取而代之的,是一间宽敞明亮、装饰华美的房间。
地上铺着光可鉴人的波斯地毯,墙上挂着色彩艳丽的织锦壁毯,
描绘着狩猎、宴饮的奢华场面。房间一角燃着一炉名贵的熏香,袅袅青烟中,
那股奇异的香气正是来源。透过敞开的雕花木窗,可以看到庭院里绿树成荫,假山流水,
几株盛开的牡丹开得正艳,红的、粉的、白的,娇艳欲滴。窗外阳光明媚,鸟语花香,
一片生机盎然。哪有半分昨夜寒风萧瑟、荒村野店的影子?“这是……哪里?
”陈砚之喃喃自语,心中充满了震惊和不解。正当他惊疑不定之时,
门外传来一阵轻柔的脚步声,接着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声响起:“公子,您醒了吗?
奴婢给您送早膳来了。”话音未落,门被推开,
走进来两个身着淡绿色襦裙、梳着双丫髻的少女。她们手中各捧着一个精致的托盘,
脸上带着温婉的笑容,向陈砚之行了一礼:“公子晨安。”陈砚之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只是呆呆地看着她们。其中一个少女引着他来到一张铺着绣着金线鸾凤图案的檀木圆桌前,
另一个则将托盘上的东西一一摆放好。只见桌上摆满了珍馐美馔:水晶虾饺晶莹剔透,
蟹黄包子香气扑鼻,还有各种他从未见过的精美点心,琳琅满目。
旁边是一壶热气腾腾的香茗,茶香清冽。“公子,请用早膳。”少女柔声说道。
陈砚之看着满桌的美食,又看了看眼前这两个美貌的侍女,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
他下意识地捏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疼痛感传来,告诉他这不是幻觉。“这……这是何处?
我怎么会在这里?”陈砚之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但语气中仍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年纪稍长一点的侍女掩嘴轻笑,说道:“公子昨日酒醉,不慎在路边睡着了,
幸得我们老爷路过,见公子气质不凡,便将您带回府中歇息。您这一觉睡了快一天了,
老爷吩咐奴婢们等您醒了,便为您准备些吃的。”“老爷?”陈砚之更加困惑了,
“哪位老爷?”“就是咱们城东的郭老爷啊,”另一个侍女抢着回答,语气中带着一丝崇拜,
“郭老爷可是咱们这一带有名的善人,家财万贯,乐善好施。公子您能得到郭老爷的搭救,
真是好福气啊。”郭老爷?陈砚之努力搜索着自己的记忆,他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
更不认识什么城东的富翁。他想问清楚,但腹中实在饥饿难耐,
那食物的香气几乎要让他无法自持。他拿起一个水晶虾饺咬了一口,
鲜美滑嫩的滋味瞬间在口中化开,美妙得让他几乎要叹息出声。也许是美食安抚了他的心神,
也许是这突如其来的优越环境让他暂时放松了警惕,陈砚之不再追问,
开始默默地享用起这顿丰盛的早餐。食物精致可口,是他从未体验过的奢华。他吃得很快,
也顾不上什么礼仪了。吃完早膳,一个侍女上前收拾了餐具,
另一个则递给他一杯清茶:“公子,您慢用。老爷片刻即到,他吩咐过,等您醒了,
要见您一面。”陈砚之端着茶杯,点了点头。他心中充满了疑问,
但对方显然不会现在就给他答案。他只能静待下文。等待的时间并不算长。片刻之后,
门外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一个管家模样打扮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灰色绸缎长衫,面容白皙,留着三缕长须,神情恭敬,
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公子醒了?感觉如何?”管家微笑着问道,语气十分客气。
“多谢老丈挂怀,已无大碍。”陈砚之起身回礼,虽然心中疑惑,但还是维持着基本的礼貌。
“我家老爷早就吩咐,说您醒了,便请公子去前厅叙话。”管家侧身引路,“公子,
请随我来。”陈砚之随着管家走出房间,穿过一条铺着鹅卵石的幽静小径,
来到一座更加宏伟的厅堂前。这座厅堂雕梁画栋,气派非凡,显然是主人家待客的重要场所。
进入厅堂,陈砚之更是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只见大厅中央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
上面摆放着成套的紫檀木家具。墙壁上悬挂着名人字画,角落里摆放着造型古朴的青铜器。
厅内侍立着数名丫鬟仆役,个个低眉顺眼,动作轻盈。而在大厅的主位上,
坐着一个锦衣华服的中年男子。他大约四五十岁的年纪,面容富态,保养得极好,
一双眼睛虽不大,却显得精明而有神采。他穿着一件暗紫色团花锦袍,腰间系着玉带,
手指上戴着好几个价值不菲的戒指。此人,想必就是那位郭老爷了。看到陈砚之进来,
郭老爷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站起身来,热情地招呼道:“哎呀,这位公子,你可算醒了!
快请坐,快请坐。”他亲自为陈砚之拉过一张椅子,示意他就座。这种平易近人的态度,
更是让陈砚之心中的疑虑深了一层。他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板,
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局促。“多谢郭老爷救命之恩。”陈砚之坐下后,再次道谢。
“公子言重了,举手之劳而已。”郭老爷摆了摆手,笑容可掬,“听闻公子是读书之人,
不知尊姓大名?从何而来?要往何处去?”陈砚之如实回答了自己的姓名和来历。当然,
他隐去了科举屡试不第的窘迫,只说自己乃是寒窗苦读,希望寻个机会效力朝廷。
郭老爷听完,抚须点头,赞叹道:“原来是位饱读诗书的才子!真是难得,难得啊!
如今像公子这样有学问的年轻人,可不多见了。”他顿了顿,话锋一转,
说道:“公子昨日受惊了,想必也乏了。在我这府上,你便安心住下,不必有任何顾虑。
衣食住行,一切有我安排。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便是。”陈砚之心中一动,
连忙说道:“多谢郭老爷厚待,只是……小子无端受您如此恩惠,实在不安。
不知……不知郭老爷为何要对我一个素不相识的路人如此照顾?”郭老爷闻言,哈哈一笑,
笑容中似乎藏着一丝深意:“呵呵,公子说笑了。相逢即是有缘,何必言谢?
我看公子气度不凡,将来必非池中之物。我郭某平生最喜欢结交天下英雄豪杰,
尤其是像公子这样的读书种子。今日能结识公子,也是我的荣幸啊。”他说得情真意切,
陈砚之听了,心中的疑虑倒是消散了几分。也许,这位郭老爷真的是一位爱才好客的乡绅吧。
他心中感激,站起身来,再次深深作揖:“多谢郭老爷抬爱,小子感激不尽。日后若有寸进,
定当报答郭老爷今日之恩。”“好好好,”郭老爷抚掌笑道,“有志气!
我就喜欢和有志气的年轻人打交道。”接下来,郭老爷与陈砚之聊起了诗书学问,
从《论语》、《孟子》谈到时下的科举策论,甚至对朝中的一些人物和事件也略加点评。
陈砚之惊讶地发现,这位郭老爷虽然是一介商人至少表面上是,
但对学问的了解竟十分深刻,见解也颇有独到之处,远非一般的富商所能比拟。
两人越谈越投机,仿佛遇到了知音一般。郭老爷对陈砚之的才学大加赞赏,言语间极尽恭维。
他还说,自己的独子今年已经二十岁了,虽然也读了些书,但资质平平,
不如陈砚之这样有才华。言语之中,似乎对陈砚之颇为属意。陈砚之虽然觉得有些尴尬,
但对方毕竟是长辈,又是恩人,便也只能谦虚应对,连称不敢。不知不觉,日已西斜。
郭老爷留陈砚之在府中用晚餐。那顿晚饭更是奢华无比,珍馐佳肴流水般地送上来,
每一道都精美绝伦,许多菜式陈砚之连见都没见过。席间,丝竹管弦齐鸣,舞姬翩翩起舞,
轻歌曼舞,气氛热烈而奢华。陈砚之身处其中,看着满桌的山珍海味,听着悠扬的乐曲,
看着周围美貌的侍女和恭敬的仆从,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满足和眩晕感。
这种被人奉为上宾、享受荣华富贵的感觉,是他做梦都不敢想象的。
他想起了自己昨夜还在荒郊野岭忍饥挨饿,今日却置身于这般富贵温柔乡中,恍如隔世。
难道……这就是命运的转机吗?难道自己真的要时来运转,从此飞黄腾达了吗?他端起酒杯,
一饮而尽,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无限憧憬。郭老爷看着他意气风发的样子,捋着胡须,
脸上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容。夜渐渐深了。酒足饭饱之后,
郭老爷又安排了舒适的客房给陈砚之,并特意嘱咐下人,一定要照顾好公子,
明天还有要事相商。陈砚之躺在柔软的大床上,闻着房间里淡淡的熏香,心中充满了幸福感。
他觉得,自己的人生终于迎来了曙光。他闭上眼睛,很快就沉入了甜美的梦乡,
梦见自己金榜题名,身披红袍,骑着高头大马,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衣锦还乡……3 纸醉金迷接下来的日子,
陈砚之彻底沉浸在了郭府的富贵荣华之中。郭老爷对他可谓是关怀备至,
待遇规格堪比亲生儿子。每日三餐,都是山珍海味,美酒佳酿不断。身上的衣服,
从头到脚都是绫罗绸缎,做工精细,款式新颖,都是京城顶级裁缝的手艺。居住的房间,
也从最初的小院换到了花园旁边最精致的阁楼,窗明几净,布置得典雅舒适。
郭老爷似乎是真的将他当作子侄辈来看待。他每天都会来找陈砚之聊天,
有时是谈论诗词歌赋,有时是询问他对时局的看法,有时也会聊一些生意上的事情,
旁敲侧击地向陈砚之请教。陈砚之凭借着自己多年苦读的积累,加上年轻人的敏锐,
谈吐之间倒也能应对得体,偶尔提出的见解,竟也颇有见地,让郭老爷愈发欣赏。
郭老爷甚至开始为他的婚事操心起来。他说自己在城中相看了一位名门闺秀,家世相当,
品貌出众,有意为他做媒。陈砚之虽然心中也有些意动,毕竟他并非不食人间烟火,
对于男女之情也有着朦胧的向往,但他总觉得事情发展得有些太快了,有些不真实。
他委婉地推辞了,说自己年纪尚轻,功名未成,不敢谈及婚娶。郭老爷也不勉强,
只是笑着说:“无妨,男儿志在四方。待公子功成名就之日,再谈这些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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