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期限的最后一天，陈默的代购生意己经有了模像样的起色。
清晨六点，他骑着那辆永久牌自行车从市区采购回来，车筐里塞满了预定的商品：五支护手霜、三箱方便面、西袋洗衣粉，还有一堆零食饮料。
刚到宿舍区门口，就围上来七八个等着取货的打工者，手里攥着零钱，脸上带着期待。
“陈默，我的洗衣粉呢？”
“小伙子，帮我看看那包饼干是不是新日期的。”
陈默笑着应着，熟练地分发商品、收钱找零，动作麻利得不像个刚做三天的新手。
这些天他建立了信任，订单从最初的一天两三笔涨到了二十多笔，每天净赚能有三十多块。
“陈默，你这生意越来越火了，就你一个人跑得过来吗？”
取货的女工李姐随口问道。
这句话戳中了陈默的心思。
他确实快忙不过来了，每天采购要花两小时，送货要花一小时，还要花时间接单、记账，根本没精力拓展新业务。
更重要的是，代购只是过渡，他心里装着更大的计划——等攒够启动资金，就做本地生活公众号，而这需要专业的人帮忙。
一个名字猛地跳进他的脑海：李然。
前世陈默在电子厂干到第三年时，曾听过这个名字。
李然是隔壁流水线的技术员，却总爱琢磨“营销推广”这类旁人觉得“不务正业”的东西，还曾给厂长写过一份“工厂产品线上推广方案”，结果被厂长骂“异想天开”，说他“好好的技术不学，净想些没用的”。
后来李然受不了工厂的压抑，辞职跟着一个所谓的“创业导师”做项目，却被卷走了所有积蓄，还背上了几万块债务，最后在城中村的小酒馆里喝闷酒时，被醉酒的混混打伤了腿，彻底消沉下去，不到三十岁就因病去世了。
陈默重生前偶然听老同事说起李然的结局，当时只觉得惋惜，现在却猛地意识到——那个在2012年就敢想“线上推广”的人，绝对是个被埋没的营销鬼才。
如果能拉他入伙，未来做公众号、搞平台，简首是如虎添翼。
“李姐，我先不聊了，得去送货了！”
陈默匆匆收完钱，骑上自行车往出租屋赶。
他得赶紧确认李然现在的情况，要是晚了，说不定就错过了。
回到出租屋，陈默先把赚来的钱清点清楚：这三天一共赚了108块，加上预收的定金，手里有236块7毛。
他留了50块当生活费，剩下的186块7毛小心翼翼地塞进床板下的缝隙里——这是他的启动资金，每一分都得攒着。
歇了口气，陈默想起李然是本地人，前世听说是住在城西的老巷子里。
他立刻锁上门，骑着自行车往城西赶。
城西是老城区，房子都是低矮的砖瓦房，巷子里铺着青石板路，两旁堆着杂物。
陈默凭着模糊的记忆找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在一条窄巷的尽头看到了那家“老杨酒馆”——前世同事说，李然落魄时总在这里喝酒。
他停下车，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酒馆的木门。
一股浓烈的酒气夹杂着油烟味扑面而来，昏暗的灯光下，几张桌子旁坐着零星的客人。
角落里，一个穿着灰色夹克的年轻男人正独自喝酒，头发乱糟糟的，下巴上冒着胡茬，眼神空洞地盯着桌上的空酒瓶——正是李然，只是比陈默记忆中更年轻，也更落魄。
陈默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李然抬了抬眼，沙哑地问：“谁？
找我有事？”
“李哥，我叫陈默，是附近电子厂的。”
陈默开门见山，“我知道你懂营销，想请你帮我做事。”
李然愣了一下，随即嗤笑一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帮你做事？
你知道我现在欠了多少钱吗？
五万！
你雇得起我？”
“现在雇不起，但以后能。”
陈默没有回避他的债务，“我想做一个本地生活服务的公众号，帮商户引流，帮居民找优惠，需要一个懂策划、懂内容的人，你就是最合适的。
我出启动资金，你负责运营，等公司盈利了，给你30%的股份，你欠的债，我帮你还。”
“公众号？”
李然皱起眉，“那玩意儿能赚钱？
我之前写的推广方案，人家都说没用。”
显然，他对这些新鲜事物有了解，但被现实泼了冷水。
陈默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刚注册不久的微信，点开朋友圈：“李哥，你看，现在玩微信的人越来越多，朋友圈能发文字、发图片，以后肯定能成为宣传的好渠道。
再过几个月，公众号功能会更完善，能发长文、能加链接，到时候我们把本地商户的信息、优惠活动放上去，粉丝肯定愿意看。”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你之前的方案没人懂，但我懂。
你知道怎么吸引眼球，怎么让大家愿意转发，这就是你的价值。
我们现在缺的不是机会，是敢闯的勇气。”
李然的眼神动了动，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他盯着陈默看了很久，像是在判断这个年轻人说的是真话还是空话。
陈默没有回避他的目光，眼神里满是坚定——他知道，李然心里的那团火还没灭，只是被现实浇得暂时熄了。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信你？”
李然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动摇。
“凭我知道你不是甘心一辈子浑浑噩噩的人。”
陈默从包里拿出自己的记账本，推到他面前，“这是我这三天做代购赚的钱，从128块7毛到现在的236块7毛，每一分都是我跑出来的。
我不是空想家，是实干家。
你要是信我，就跟我干；要是不信，就当我没来过。”
李然拿起记账本，一页一页地翻看着，上面的数字虽然不大，但每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透着一股认真劲儿。
他想起自己写的推广方案被扔进垃圾桶时的失落，想起债主上门催债时的窘迫，再看看眼前这个比自己小几岁、却眼神发亮的年轻人，心里那团熄灭的火，似乎有了重新燃烧的迹象。
他猛地把桌上的空酒瓶推倒，站起身：“好，我赌一把！
但我丑话说在前头，我只做实事，要是你敢骗我，我饶不了你。”
陈默笑了，伸出手：“合作愉快，李哥。”
李然迟疑了一下，握住了他的手。
两只年轻的手紧紧相握，一个带着未来的记忆，一个藏着未灭的才华，在昏暗的酒馆里，悄然开启了一段逆袭的征程。
离开酒馆时，夕阳正缓缓落下，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李然走在旁边，突然问：“启动资金你有多少？”
陈默摸了摸口袋，老实回答：“不到两百块。”
李然差点被自己的唾沫呛到：“两百块？
够干嘛的？
注册公众号不要钱，但推广、找商户，哪样不要钱？”
“钱会有的。”
陈默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自行车，“先把代购生意做大，攒够第一笔启动资金。
等我们有了粉丝基础，商户自然会来找我们。”
夕阳的余晖洒在陈默的脸上，他的笑容里没有丝毫慌张，只有对未来的笃定。
李然看着他的侧脸，心里突然生出一丝莫名的信任——或许，这个年轻人真的能做成大事。
回到城中村时，房东大妈正在门口嗑瓜子。
看到陈默，她立刻站起来：“小子，三天到了，房租呢？”
陈默从口袋里掏出三百块钱递过去：“阿姨，三个月的房租，您点一下。”
房东大妈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接过钱数了三遍，又看了看陈默身边的李然，狐疑地问：“你这小子，哪来的钱？
不是干了什么坏事吧？”
“阿姨，我做代购赚的，合法合规，您放心。”
陈默笑着说。
房东大妈将信将疑地收了钱，嘟囔着进了屋。
李然凑过来，压低声音问：“你小子可以啊，三天就赚够房租了？”
“这只是开始。”
陈默打开出租屋的门，对着李然做了个“请进”的手势，“李哥，进来聊聊我们的第一步计划。”
夜色渐浓，出租屋里的灯光亮了起来。
两个年轻人围坐在掉漆的木桌旁，陈默翻出纸笔，李然则打开了自己随身携带的旧笔记本，上面写满了各种营销思路。
窗外寒风呼啸，但屋内的两人却越聊越热络，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
陈默知道，他的创业之路，终于有了第一个靠谱的伙伴。
而属于他们的风口，正在不远处悄然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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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笑着说。
房东大妈将信将疑地收了钱，嘟囔着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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