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院传票寄到家里那天，我正在给孩子缝校服上的扣子。
传票上的开庭日期是十二月十五号，离现在还有一个月。
我把传票小心翼翼地夹在户口本里，好像那是什么了不得的宝贝。
老公有点担心：“阿刁那种人，会不会使坏？”
“法院里有警察，他不敢。”
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打鼓。
想起在派出所，他指着我鼻子骂“偷公司东西”时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我夜里总睡不着。
开庭前一周，我去法院旁边的法律援助中心咨询。
值班的律师是个年轻人，戴着黑框眼镜，说话慢慢的。
他看了我的证据，又听我说了阿刁注销公司的事，眉头皱得很紧：“你这案子难就难在公司注销了，但可以告股东，也就是阿刁个人。
不过你得证明他是恶意注销，转移财产。”
“怎么证明？”
我急着问。
“查他新公司的注册资金、股东信息，看看是不是用恒通的资产换的壳。”
律师在纸上写着，“还有，你同事的证言也很重要，越多越好。”
我突然想起那个被阿刁骂走的法务姑娘。
试着加她微信，没想到通过了。
她叫小周，现在在一家律所做助理。
听说我要告阿刁，她发来一长串消息：“姐，我支持你！
那老东西欠我的工资也没给全，我有他当时威胁我的录音，开庭时我可以去作证！”
还有那个库管大叔，我辗转问到他的电话。
他在电话里叹了口气：“我都快六十了，折腾不动了，工资就算了。
但要是需要我去法院说句话，我一定去。”
开庭那天，我特意穿了件洗得发白的羽绒服，里面是我最好的一件毛衣。
小周和库管大叔也来了，小周穿着职业装，手里拿着录音笔；库管大叔裹着件军大衣，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考勤表。
“别紧张，”小周拍了拍我的手，“法官会给咱们做主的。”
走进法庭时，我的腿一首在抖。
原告席在左边，我刚坐下，就看见阿刁从右边走进来。
他还是那身藏青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身后跟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大概是律师。
阿刁看到我，嘴角撇了撇，眼神里的轻蔑像针一样扎人。
他跟律师低声说了几句，两人都笑了，那笑声不大，却像鞭子抽在我脸上。
法官是个五十多岁的女的，头发花白，眼神很严厉。
她敲了敲法槌：“开庭。”
阿刁的律师先发言，拿出我签的那份合同：“根据合同第九条，试岗期内员工离职，公司有权不支付工资。
被告（我）在试岗期内主动离职，原告（阿刁）无需支付报酬。”
我一下子懵了。
那份合同我根本没细看，阿刁当时催得急，我只想着赶紧签了上班，哪里注意到还有这么一条。
“不是的！”
我急忙站起来，“我不是主动离职，是他让我走的！”
“反对！”
阿刁的律师站起来，“被告没有证据证明是原告辞退她，反而原告有证据证明被告旷工十天，严重违反公司规定。”
他拿出一张考勤表，上面确实有十天的旷工记录。
那是我回老家处理婆婆后事的十天。
我急忙解释：“那是我婆婆去世了，我跟公司请假了的！”
“有书面假条吗？”
律师问。
我愣在那里。
当时情况紧急，我只给负责考勤的小姑娘打了电话，根本没写假条。
“没有书面记录，就不能算请假。”
律师推了推眼镜，“根据公司规定，旷工三天以上，视为自动离职。”
我看着阿刁，他正悠闲地转着手里的笔，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我突然想起那天在店里，他说“同事之间别加微信，上班用公司配的手机和微信”，原来不是怕我们闲聊，是怕我们留下证据。
“我有证人！”
我指着小周，“她能证明阿刁经常拖欠工资，还威胁员工！”
小周站起来，刚要说话，阿刁的律师就打断她：“证人与原告有利害关系，证言无效。”
库管大叔也想站起来，却被法官拦住了：“请遵守法庭纪律。”
我看着手里的录音，那是在派出所录的，阿刁骂我“偷公司的钱和资料”，可他没说欠我工资的事。
考勤表是复印件，合同上的条款对我不利，同事的证言被说成“有利害关系”……我突然觉得，自己手里的证据像堆纸糊的城墙，一推就倒。
庭审结束时，法官让我们调解。
阿刁的律师说：“原告愿意支付一千块，这事就算了了。”
阿刁在旁边哼了一声：“给她一千都算多的，这种人就不配拿工资。”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肉里。
从西月底面试到六月初被辞退，我干了整整一个月，就算按试岗期4500算，也该有4500，他现在只肯给一千，还说得像施舍。
“我不同意。”
我的声音有点抖，却很坚定，“我要我应得的工资。”
法官叹了口气：“那就等判决吧。”
走出法院时，天己经黑了。
小周拉着我的手：“姐，别灰心，法官肯定能看出来他在撒谎。”
库管大叔也说：“这种人，老天爷都看着呢。”
风很大，吹得我眼睛发酸。
我抬头看着法院楼上的灯，一盏盏亮得很坚定。
或许我赢不了，但我总得让阿刁知道，不是所有打工人，都能被他随便拿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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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打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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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班的律师是个年轻人，戴着黑框眼镜，说话慢慢的。
他看了我的证据，又听我说了阿刁注销公司的事，眉头皱得很紧：“你这案子难就难在公司注销了，但可以告股东，也就是阿刁个人。
不过你得证明他是恶意注销，转移财产。”
“怎么证明？”
我急着问。
“查他新公司的注册资金、股东信息，看看是不是用恒通的资产换的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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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那个库管大叔，我辗转问到他的电话。
他在电话里叹了口气：“我都快六十了，折腾不动了，工资就算了。
但要是需要我去法院说句话，我一定去。”
开庭那天，我特意穿了件洗得发白的羽绒服，里面是我最好的一件毛衣。
小周和库管大叔也来了，小周穿着职业装，手里拿着录音笔；库管大叔裹着件军大衣，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考勤表。
“别紧张，”小周拍了拍我的手，“法官会给咱们做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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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是那身藏青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身后跟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大概是律师。
阿刁看到我，嘴角撇了撇，眼神里的轻蔑像针一样扎人。
他跟律师低声说了几句，两人都笑了，那笑声不大，却像鞭子抽在我脸上。
法官是个五十多岁的女的，头发花白，眼神很严厉。
她敲了敲法槌：“开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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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告（我）在试岗期内主动离职，原告（阿刁）无需支付报酬。”
我一下子懵了。
那份合同我根本没细看，阿刁当时催得急，我只想着赶紧签了上班，哪里注意到还有这么一条。
“不是的！”
我急忙站起来，“我不是主动离职，是他让我走的！”
“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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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出一张考勤表，上面确实有十天的旷工记录。
那是我回老家处理婆婆后事的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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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书面记录，就不能算请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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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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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周站起来，刚要说话，阿刁的律师就打断她：“证人与原告有利害关系，证言无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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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刁在旁边哼了一声：“给她一千都算多的，这种人就不配拿工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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