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绑架跪求我救人,我偏不让他们如愿。我就是要先折磨他们一段时间,吊着他们。
谁让他们要做这些猪狗不如的事。可我也不愿意打搅别人的幸福。
这些过失为什么还要让更多无辜的人受牵扯呢?
我不愿再把更多无辜的人牵扯进来01工作室里弥漫着松节水和老旧木材特有的气味。
我戴着放大镜,手中的工具在一幅清代花鸟画的破损处细微移动。我的世界很小,
小到只剩下眼前的色彩、纹理,和弥补时光裂痕的耐心。前台的内线电话响了。“颂许老师,
有访客,说是……您的家人?”前台小雨的声音带着迟疑。我动作一顿。家人?
我唯一的家人是养父沈建明,他来之前一定会打电话。我摘下放大镜,
揉了揉发涩的眼睛:“请他们到会客室稍等。”会客室里,
一对衣着普通、面色焦灼的中年男女局促地站着。我一进去,那女人就冲过来,
眼圈通红:“颂许!你是颂许吧?我是妈妈啊!王娟,这是你爸爸,许建业!
”我身体几不可察地一僵,侧身避开她想拉我的手,目光平静地扫过他们。
男人脸上堆着讨好的笑,眼神却急切。他们身后,还有个面色苍白、瘦弱的少年,
眉眼间带着病容,更有种不耐烦的骄纵。“二位是不是认错人了?”我的声音听不出波澜。
“没错!绝对不会错!”许建业急忙把少年往前推,“这是你弟弟,家宝。他得了白血病,
快不行了!骨髓移植,我们都配不上,这才找到你……你是他亲姐姐,求你救救他!
”他声音哽咽了。王娟更是声泪俱下,几乎要跪下:“颂许,当年是爸妈不对,
不该把你放乡下……可家宝是无辜的,他是你亲弟弟啊!
求你看在血缘份上……”我的心跌入谷底。亲弟弟?血缘?这两个词对我而言,遥远又讽刺。
我在孤儿院长大,十岁才被收养,何来父母弟弟?我看向许家宝。他虽病弱,却歪头打量我,
眼神里没有感激,只有种理所当然的审视,像在评估一件物品。“你们说是我亲生父母,
有什么证据?”我打断他们的哭诉。许建业忙说可以立刻做鉴定。我点头:“好,
请先提供DNA鉴定报告。确认之后,再谈其他。”我做出送客的手势,“我还有工作。
”送走千恩万谢的三人,我回到空无一人的工作室。窗外阳光灿烂,
我却感到寒意从心底漫起。被遗弃的童年,孤独的岁月,那些深埋的委屈,
被这突如其来的“亲情”搅动。我真是他们的女儿吗?若是,为何当年被弃?如今出现,
只为救另一个孩子?我闭上眼,深呼吸。我是修复师,擅长处理破碎,现在,
得先修复自己被扰乱的内心。02第二天下午,许建业和王娟又来了,
手里紧拿着一份崭新的文件——亲子鉴定报告。我接过报告,逐字看完。白纸黑字,
支持王娟、许建业是我的生物学父母。确认了。我是被他们丢掉的孩子。
心里像突然塌陷了一块,但随即被更冷的东西填满。我看着他们救子心切的焦虑模样,
想起的是孤儿院里一个个望眼欲穿等待被接走、却最终失望的夜晚。“报告是真的。
”我放下文件,声音平静。王娟立刻抓住我的手,眼泪又涌出来:“颂许,现在你信了吧?
家宝他等不了了啊……”我抽回手,那种触碰让我不适。“所以,你们今天来,
是希望我答应做骨髓配型,如果匹配,就捐献,是吗?”“是是是!”许建业连连点头,
“颂许,只要你肯救家宝,什么条件我们都答应!”什么条件都答应?我看着他们,
一个荒谬又带着点自虐意味的念头冒了出来。我想看看,这份迟到了二十多年的“亲情”,
到底有几分真,几分重。也想给自已一个缓冲,一个理由。“好。”我看着他们,
一字一句地说,“我可以考虑捐髓。”他们脸上瞬间绽放出狂喜。“但是,
”我打断他们的感谢,“我有一个条件。”“你说!你说!”许建业迫不及待。
“我同意考虑,但你们必须把我小时候——就是你们丢掉我之前,我所有的布娃娃,
一个不差地找回来。”我说出这个连自己都觉得可笑的条件。王娟愣住了,
脸上闪过茫然和为难。许建业也怔住,但只一瞬间,他立刻答应:“好!我们找!
一定给你找回来!”“记住,是一个不能少。”我补充道,语气冷淡,
“我记得最清楚的一个,是穿红格子裙子,头发是棕色毛线扎成两个小辫,右眼角下面,
用黑线绣了一颗小小的痣。其他的,你们自己回想。”王娟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
被许建业用力拉了一下。他赔着笑:“我们这就去找!这就去!”看着他们匆匆离去的背影,
我靠在墙上,心里一片冰凉。这像一场我给自己设下的闹剧。
我知道那些娃娃大概率早就没了,这个条件,不过是试探,也是一道屏障。我想看看,
他们为了儿子,能做到哪一步。也想告诉自己,看,他们连这点“荒唐”都愿意做,
不是因为爱你,只是为了另一个孩子。那个红格子裙的娃娃,是我对“家”最后,
也是最模糊的记忆。我甚至不确定它是否真实存在,
还是孤儿院里无数个寒冷夜晚拼凑出的幻想。但此刻,它成了我衡量这份“血缘”的砝码。
03许建业和王娟的效率高得惊人。从那天起,我的手机就开始频繁收到他们的消息,
附带各种模糊不清的照片。他们回到了据说当年住过的老旧小区,翻箱倒柜,联系老邻居,
甚至跑去垃圾站附近徘徊,闹得鸡飞狗跳。“颂许,你看这个是不是?红格子的,
就是裙子颜色旧了点……”照片里是个脏兮兮的娃娃,穿着暗红色的格子裙,款式粗糙,
一看就是近几年地摊货的质感,而且头发是黄色的塑料丝。我回复:“不是。
我那个是鲜亮的红格,毛线头发,棕色。”对面沉寂了一会儿,又发来一张:“这个呢?
毛线头发,我们找了好久!”这次是个穿蓝裙子的娃娃,头发倒是棕色毛线,但乱糟糟一团,
根本没有辫子,更别提眼角下的痣。我放大图片,甚至能看到标签上模糊的现代商标。
我直接打字:“年代不对,仿得太劣质。”他们甚至亲自跑来过几次,捧着找来的“成果”,
脸上都是希望混杂着疲惫。王娟总是喋喋不休地诉说寻找的艰辛,许建业则在旁边附和,
眼神却时不时瞟向我,观察我的反应。我每次都像鉴定文物一样,拿起那些娃娃,
仔细查看布料、针脚、填充物。我触碰到那些粗糙的缝线和廉价的化纤面料,
心里只觉得可笑。“这个布料是近年才有的混纺,二十多年前没有。
”“这个娃娃的塑料关节模具太现代了。”“这个眼珠是玻璃的?我记忆里是塑料的,
而且不会这么新。”我毫不留情地一一戳破,语气平静得像在给学生上课。
看着他们从满怀希望到尴尬,再到掩饰不住的焦急,我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厌烦。
这场闹剧,比我想象的还要无聊。他们根本不是在意我的感受,
只是在完成一项拯救儿子必须通过的、令人烦躁的前置任务。后来,
他们派来了说客——许家玉,他们口中的“大女儿”,我的“姐姐”。
许家玉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憔悴些,眉眼间带着长期隐忍的痕迹。她坐在我对面,
语气试图放得亲昵,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别扭。“颂许,爸妈年纪大了,
这段时间为了找娃娃,腿都快跑断了。你看,
家宝的情况真的等不起……我们全家现在都在为这件事努力,你就不能……先答应配型吗?
毕竟是一条人命啊。”“全家都在努力?”我捕捉到这个词,抬起眼看她,语气平淡,
“努力找我,还是努力救许家宝?”许家玉被我问得一噎,
脸色有些不自然:“这……这当然都是为了家宝,但他好了,我们一家不就团圆了吗?
”“团圆?”我轻轻重复这个词,带着点玩味,“许小姐,你能告诉我,
当年我们‘一家’是什么样子的吗?我小时候,睡在哪里?喜欢吃什么?怕不怕打雷?
”我一连串细致的问题抛出去,许家玉明显招架不住,眼神闪烁,语焉不详。
“那时候……我还小,记不清了……家里条件不好,
你……你可能跟着奶奶在乡下……”“是吗?”我盯着她,“可我记得,
我好像是在城里长大的,直到被送去孤儿院之前。”许家玉的脸色瞬间白了,
支支吾吾地说可能记混了。谈话间,她不自觉流露出的,全是父母对许家宝如何溺爱,
如何有求必应,如何为了他的病倾尽所有。我安静地听着,
心里那点微弱的、对所谓“家庭温暖”的好奇,彻底熄灭了。原来在这个家里,
女孩的存在感如此稀薄,甚至连记忆都可以被随意篡改或抹去。许家玉与其说来当说客,
不如说是不经意间,向我展示了这个家庭真实而扭曲的生态。送走神情复杂的许家玉,
我看着工作室窗外。夕阳给城市镀上一层金色,看起来很暖,我却感觉不到温度。
这场寻娃闹剧,让我更清楚地看到了他们的底色。亲情?
不过是包裹着自私和算计的华丽外衣,一扯就破。而我,不想再被动等待了。
04我不再满足于只看他们像无头苍蝇一样表演。既然这场寻娃的游戏是我开始的,
那么节奏也该由我来掌控。我主动给王娟打了电话,语气平和,
借口无可挑剔:“我想起一些关于娃娃布料的细节,也许能缩小寻找范围。
你方便回忆一下吗?比如,当时家里常用的布料,大概是哪种手感?娃娃的衣服,
有没有可能是来自附近供销社或者特定店铺的印花布?
”电话那头的王娟显然没料到我会主动联系,还问得这么细致,受宠若惊般连声答应。
她开始努力回忆,语速很慢,时不时陷入停顿。她说起那种棉布的手感,有点硬,
但洗过会变软;说起可能有的印花图案,
模糊地提到好像有次是在镇卫生院附近买的布头……我耐心地听着,在我的专业领域里,
判断材质和年代是基本功。王娟的描述虽然零碎,但透露出的一些信息,
与我记忆中那种略带粗糙感的棉布隐隐吻合。更重要的是,在她断断续续的回忆中,
我敏锐地捕捉到一丝愧疚,尤其是当提到“丢掉”这个字眼时,她声音里的不自然。
但比愧疚更明显的,是闪躲。每当我的问题触及具体时间点,
或者我被送走前那段时间家里发生了什么,她就变得含糊其辞,要么说“记不清了”,
要么生硬地转移话题到许家宝的病情上。这种刻意的回避让我心里那点怀疑的雪球,
开始越滚越大。就在这时,许建业发起了一次视频通话,
大概是希望用许家宝病弱的模样激发我的同情心。镜头对准病床上的少年,
他因为化疗的副作用,脸色更难看了,脾气也显得异常暴躁。
许建业在旁边小心翼翼地说:“家宝,姐姐看你来了,叫姐姐。”许家宝斜睨着镜头,
眼神里没有丝毫感激,只有不耐烦和怨气,他突然尖声骂道:“看什么看!装什么好人!
要不是你拖拖拉拉,我早就做手术了!疼死我了!都是你害的!”这话像淬了毒的针,
扎得人生疼。许建业慌忙捂住镜头,连声道歉,
背景音里传来王娟的劝阻和许家宝不依不饶的哭闹。视频被匆匆挂断。没过多久,
我的手机又响了,是王娟打来的,声音带着哭腔和压抑不住的激动,
背景里还有许建业的低声咆哮。他们显然在争吵。“……要不是你当初没看好她,怎么会丢!
”“怎么能怪我?那时候情况那么乱……你以为我想吗?”“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儿子要是救不回来,我们都完了!”在一片混乱的争吵声中,王娟带着哭喊,
失口嚷出了一句:“……当初就不该心软听那个人的!不然哪来今天这些事!”这句话,
像一道闪电,骤然劈开了重重迷雾!“那个人”?“心软”?什么意思?
之前所有的怀疑、观察到的矛盾、王娟的闪躲,在这一刻仿佛都有了指向。抛弃的背后,
恐怕不是简单的重男轻女、养不起那么简单。可能有一个更具体、更阴暗的缘由。
我握着手机,听着那头传来的哭泣和争吵,心里却异常冷静。许家宝的恶语相向,
许建业的推卸责任,王娟情急之下的失言……这个家庭脆弱的伪装,正在从内部开始崩裂。
05王娟情急之下那句“不该心软听那个人的”这句话,楔进了我的脑子里。它暗示的,
绝不仅仅是丢弃那么简单。“那个人”是谁?“心软”听了什么?
这背后一定有一个具体的操作,一个被时间掩埋的秘密。我不能指望许家人会主动坦白。
许建业显然只想利用我救儿子,王娟则被愧疚和恐惧裹挟,语焉不详。真相,
得靠我自己去挖。我是一名修复师。我的工作就是通过残存的碎片,
推断出物品原本的样貌和历史。现在,我要修复的,是我自己被篡改过的人生拼图。
我从王娟之前透露的零碎信息入手——那种略带粗糙感的棉布,可能来自“镇卫生院附近”。
这听起来像个模糊的线索,但对我而言,已经是黑暗中的一道微光。接下来的几个周末,
我利用业余时间,泡在了这座城市尚未完全拆迁的老城区。我拿着那种布料的样本,
一家家走访那些开了几十年的老布料店,跟店里满头银发的老师傅搭话。
我不直接问二十多年前的旧事,那样太突兀。我只是借口想找类似质感的老布料做艺术创作,
顺便聊聊过去的纺织工艺、本地特色。在这些闲聊中,我渐渐拼凑出一些信息:二十多年前,
镇卫生院附近确实有过一家小小的纺织作坊,兼卖些布头零料,用的棉花是本地产的,
质地就是那种有点“硬铮”但耐洗的感觉。那家作坊没开几年就倒闭了。作坊倒闭了,
线索似乎断了。但“卫生院”这个地点,和王娟失言时提到的“情况乱”,
让我产生了更深的联想。什么样的情况,会和卫生院有关,
又涉及“听那个人的”和“心软”?
一个大胆而可怕的猜想在我脑中成形:会不会……和出生有关?我决定冒险去验证一下。
我打听到那家卫生院有位退休多年的老护士长,姓赵,还住在老城区。我找了个周末,
提着一点水果,以“寻根”的年轻后辈身份登门拜访。我说想了解一些当年卫生院的情况,
因为听说自己可能在那里出生,想多知道点背景。赵护士长年纪大了,但精神很好,
有点怀念过去。她看着我,感慨道:“那时候条件艰苦啊,卫生院就几间平房,
产妇都挤在一起。管理也乱,记录都不全。”我顺着她的话,装作不经意地问:“那时候,
是不是大家都特别盼着生儿子啊?”“可不是嘛!”赵护士长打开了话匣子,
“重男轻女的思想重着呢!有些人家,一看生的是女儿,脸就拉得老长。我还记得,
那时候好像还隐隐约约听过点风声,说是有那么一两家,好像……唉,都是传言,
做不得准的。”她说到这里,警觉地停住了,摆摆手,“陈年旧事了,不提了,不提了。
”她虽然刹住了车,但那句“有那么一两家”,和欲言又止的神情,压在了我的心上。
我最讨厌这种话说一半的感觉了!之后不管怎么询问,他也没再说了。走出赵护士长的家,
傍晚的风吹在我脸上,带着凉意。那个模糊的猜想,此刻已经变得清晰:当年在卫生院,
很可能发生过婴儿的调换。王娟的“心软”和“听那个人的”,或许正源于此。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到底是谁?许家宝又是谁?我需要更确凿的证据,需要一锤定音的东西。
光凭推测和模糊的传言,远远不够。06从老城区回来后的几天,我表面一切如常,
照常修复古画,接待客户,但内心那座由怀疑垒起的高墙,已经摇摇欲坠。
赵护士长那句含糊的“有那么一两家”,一直在我脑海里盘旋。我需要证据,铁证。
机会来得比想象中快。许建业又一次独自来工作室,试图用“亲情”软化我,
甚至带来了一盒昂贵的点心。在他弯腰放下点心时,几根头发悄然落在了我深色的地毯上。
他离开后。我戴着白手套,用镊子小心翼翼地拾起那几根头发,放入准备好的无菌样本袋里。
动作冷静得像在处理一件出土文物。我的心跳得有些快,但不是因为激动,
而是因为一种接近真相的紧绷。我将样本和我自己的唾液样本一起,
匿名寄往了一家外地的、权威的亲子鉴定机构。等待结果的日子,像在黑暗中摸索。
许家父母的电话和信息依旧频繁,语气越来越急迫,许家宝的病情似乎不容乐观。
我维持着表面的冷淡联系,每次挂断电话,都觉得那股无形的压力又重了一分。一周后,
加密的电子报告发到了我的邮箱。点开文件的那一刻,我深吸了一口气。
直接跳过前面的术语,目光锁定在最后那行结论上——“排除许建业为颂许的生物学父亲。
”短短一行字,像一道无声的惊雷,在我头顶炸开。世界有瞬间的寂静。我以为自己会愤怒,
会崩溃,会为二十多年的错位人生痛哭流涕。但奇怪的是,都没有。涌上心头的,
是一种极致的、冰凉的清醒。原来如此。
原来我连“被亲生父母因为重男轻女而抛弃”这个身份都是假的。我的人生,
从起点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偷换。我不是被抛弃,而是被窃取。许家宝,
那个他们视若珍宝的儿子,才是他们真正的骨肉。而我,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替代品,
一个用来成全他们“儿子梦”的工具。荒谬。彻头彻尾的荒谬。我看着屏幕上那行冰冷的字,
竟然扯动嘴角,笑了笑。怜悯许建业和王娟的自私愚蠢,
也怜悯那个被蒙在鼓里、享受着偷来的人生的梁薇。愤怒吗?有的,但对象很模糊。
更多的是一种解脱。我不再需要为“为什么抛弃我”这个问题困扰了。因为答案更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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